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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月眉门中是不容许男子进入的,就连男子这两个字都在这里是忌讳,按照门规,身为养竹人,在有人练功的时候莫浮云是不容许在旁边观看的,甚至于他碰到月眉门中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回避,但是因他生得俊美,犹如女子一般,再加上养竹人都是有师傅专门培养,反而使他是男子这一点成为了一个秘密,莫浮云从小在月眉门长大,为人热情,月眉门中的弟子便都亲切称呼他为小云。 天山南麓-月眉门-竹露居 现在正是卯时,是月眉门弟子起床晨练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是莫浮云起床,开始一天养竹工作的时候,一走出房门,便透过厚厚的竹林听到不远处师姐师妹们的练功声,虽然有许多严格的规定,但是他还是喜欢借机透过浓厚的叶片看着她们练功。 每每见到月眉门的弟子们穿着翠色的衣服追逐腾飞于竹林之上,如玉蝴蝶一般的飞翔于碧海之中,莫浮云的眼中就充满了羡慕之情。 月眉门,是以暗器为主的门派,暗器的名称名为“月眉”,是一种弯若女子之眉,薄若蝉翼的飞刀,虽然莫浮云不会武功,亦不知道如何使用月眉,但是他几乎对门中每一个弟子的造诣都了若指掌,比如副门主萧燕能同时挥出九九八十一柄月眉,射中人身体上八十一处大小穴位,而他也在三年前见得门主寒筝只用了一柄月眉便打败了前来挑衅的“噬血魔君”,虽然只是一刀,却将对手身上割出一百零八道伤口来。 月眉门在全国各地都有分舵,而呆在这总部的门中弟子一共三百四十二名,全是女子,在门中进度最快又最又资质的不外乎三个人,一个是大师姐“晁冰婴”,她的内功“娇龙决”绝对是本门弟子第一,最擅长使用的招式是“笑眉十八式”中的第十三式。 另一个则是七师姐“丁香”,她的轻功“浮月决”绝对是门中弟子第一,她最喜欢用的招式则是“笑眉十八式”中的第九式,虽然莫浮云一直认为如果她使出第十式才是最适合的。 另外一个资质最好的则是和莫浮云一样,是一个养竹人,名叫“吟竹”,莫浮云多次见到她偷窥练功,甚至亲眼见到她削竹为刀,同时使出七把月眉,那是笑眉十八式的第七式。 莫浮云当然也曾动过偷学的念头,只是几番尝试之后,发现自己始终不是适合练武之人,最终放弃了学武的念头,甘心当个养竹人,慕竹之高洁,愿终此一生。 时十二月十七日-月眉门-卧南斋 月眉门门主,江湖人称“绝色罗兰”寒筝,凭着一柄月眉飞刀和精湛的“笑眉十八式”排名天下暗器排行榜第二位,而她也是排行榜中十名武林高手中唯一的女子,加上她继承的月眉门又设在天山十二脉之下,而对于一向很注意自己势力范围的天山派对此毫无疑义,也使得江湖上议论纷纷。 对于寒筝谈论最多的当然还是她的绝色了,这个十六年前的天下第一美女如今已是三十有二,纵然三十二岁,却依然云英未嫁,每年都有许多的江湖高手天下名士前往求亲,只是,寒筝一向避而不见,来的人几乎是人人都吃了闭门羹。 而此时这个被称为“绝色罗兰”,众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寒筝,寒掌门正坐在莫浮云的面前。 若是想用语言来诠释出她的美丽,你便找不到任何的词语,若是必要来形容她的美丽,你便觉得世上一切便都是凡物了,世人都如此的说,只是莫浮云站在她的面前,却心情平静得很。 莫浮云从小在月眉门长大,对每个人的习性可谓是了如指掌,纵然许多人都是从不认识他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掌门人总会召见莫浮云一次,为的也是同样一件事情,到天上去采取——天山寒竹。 十一月的时候,天山上已是大雪深降,临近寒冬了,莫浮云心知要去采竹,业已穿上厚实的兽皮袄,十七岁年龄的他站在寒筝的面前,欠着身体,使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寒筝开口询问道:“今年开花的竹子情况如何?” 莫浮云轻声答道:“日前门中共有三万七千八百四十二株竹,这一次开花的竹种主要是凤尾竹和牡竹,开花后到目前死亡的一共是三十三颗。寒竹颗颗完好,并无异常现象。” 寒筝颔首满意的道:“既是如此,今年采竹的量就少点,便是十株吧。” 莫浮云躬身道:“小人立刻去办。”说完,便起步返身离开。 寒筝见莫浮云走开,稍微提高一下声音道:“等一下。” 莫浮云立刻停步,转过身来,依然是欠着身,等待寒筝未说完的话。 寒筝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弩和箭囊走下来,递到莫浮云的手中道:“听说最近山上的雪狼出没,把弩带上,以防万一。” 莫浮云平淡的点点头,接过弩和箭囊道:“多谢门主。”说完,便转身离去。 寒筝似乎也习惯了莫浮云这种不卑不亢的语气和平淡的态度,便这样静静看着莫浮云走出门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很久,才收回视线,回首看着大厅高堂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高山满林,幽幽若影,莫浮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去天山一趟的,只是低着身的他无法看清楚寒筝关切的眼神。 莫浮云穿着厚重的袄子,朝着后门走去,养竹人在门中的地位仅高于一般的普通奴仆,所以规矩也很多。 走在前往后门的小径上,竹枝挺拔,密密重重,清晨的浓雾凝结在上空,将竹梢遮蔽,远远看去,就象前方的路没有尽头一般。 但听“噌、噌、噌”三声,三柄尖利之物冲破浓雾,从竹梢上方直射下来——是三柄月眉。 月眉弯弯,恰似女子之眉,美不胜收,但是,这却是江湖中暗器榜上排名第二位的月眉飞刀。 颤抖着,嗡鸣着,三柄月眉朝着三个方向分别袭向莫浮云。 莫浮云身形未动,只是一双眼凝视前方袭来的月眉,最终在月眉将要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刻,身体古怪的扭动了一下。 噌——本应该击中莫浮云的三柄月眉竟擦身而过,纷纷没入土中,剧烈的抖动起来。 莫浮云轻笑道:“七师姐。” 一个俏丽的身影从莫浮云的前方跳出来,正是七师姐——丁香。 丁香的身边还站了个女子,莫浮云心知那是一向冷若冰霜的大师姐晁冰婴。 莫浮云恭敬的道了声:“小云见过大师姐。” 晁冰婴还了个礼,奇道:“门中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怎的我来此地十年竟未得见,今日若不是师妹你硬扯着我来看,我倒真不敢相信了。” 丁香笑着接口道:“大师姐你可是个武痴,除了练功哪有心思注意到其他人,只是,小云是个养竹人,所以就算是其他时间,你也无从得见。” 晁冰婴悟道:“原来如此,不过,看你刚才躲避月眉的功夫虽不优雅,但是却正点中第三式‘三叶追魂’的漏洞所在。” 莫浮云还未答话,丁香已经笑着接口道:“这正是我要给大师姐介绍小云的原因啊,小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却能一眼看出对方招式的漏洞之处,确实是可造之才。” 莫浮云不慌不忙的答道:“七师姐过奖了,刚才乃是七师姐手下留情,不然小云焉能躲过?” 晁冰婴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不足为奇了。” 见晁冰婴的声音由惊叹转为平淡,莫浮云便以掌门人要自己上山寻竹为借口退身而去。 只是才走了十数步,丁香便从后面跟了上来,插着双手嘟嘴气道:“小云,你知不知道大师姐就是下一任掌门人,若是她看重你了,便可以收你入门,传授你武功,到时候你也不用做养竹人了。哪知你……哎……” 看着丁香气得跺脚,莫浮云倒有些谦意了,返身说道:“小云得掌门人不弃,以养竹为职已有十余年了,早已习惯以竹为伍,再说我也实在不是练武的料,烦七师姐费心了。” 丁香咬着唇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看不起你的那种表情。” 莫浮云微笑道:“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不就可以了吗?”莫浮云笑笑,转身离去,剩下丁香一个人揣摩着这句话,呆立着宛然风中不动的香花。 第二章 一页残谱 月眉门-后院-柴房 要想挖取天山寒竹,需要一种名为“刨爪”的特制工具,所以莫浮云顺路到柴房一趟,只是来到柴房的时候,看到柴房门口的吟竹正痴痴的半蹲在地上,右手在地上画着什么。 莫浮云警戒的朝四周看看,这才轻咳了一声。 如同一只被惊动的兔子,吟竹连忙收起手,一脚将地上的画迹磨灭,抬起头来,却看到莫浮云那充满笑意的脸。 吟竹不由重重的喘息几口气,白了莫浮云一眼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敢笑。” 莫浮云笑道:“若来的人不是我,你才真要死了,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千万不要在外面展示武功,更不要将招式画来画去。” 吟竹撇撇嘴道:“知道了,我刚才也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月眉虽然轻巧灵便,但是使在这第八式的时候,总有重头重脚轻的感觉,若是能够将这飞刀加重……” 莫浮云细心解释道:“若是加重飞刀重量,不外乎舍进求远,而且失去了第八式的真谛所在,第八式‘八分天下’必须要深厚的内力辅助下才能够发挥威力,也只有如此才能够完美的控制好掌中的飞刀,你现在乃是内力不足导致无法正常的掌握好飞刀的力度罢了。” 吟竹认真的点点头道:“也许你说得对,对了,你不在竹露居种竹,跑着柴房来干嘛?” 莫浮云笑道:“我要到天山上去采竹,过来拿点东西。” 吟竹转了转眼珠道:“我在这里也闷地慌,干脆我陪你去吧?” 莫浮云摇头道:“我要去的地方山高峰险,我照顾自己都得全心全意,哪有功夫照顾你?” 吟竹撇嘴叱道:“我的轻功可不在那些弟子之下,老是闷在这个地方,闷都闷死了,你便带我出去嘛。” 莫浮云这才领悟到吟竹的真实含义,不由得哈哈笑道:“原来是呆在这里无法让你自由施展武学,不过,真要去的话,你得去准备好衣服才行。” 吟竹大喜的蹦了起来,边朝另一条小径跑着边着,莫浮云高声道:“我在后门等你。” 待到吟竹消失在雾中,莫浮云才打开柴房的门,钻了进去。 柴房里除了堆满冬季里用来点燃取暖物体的普通木材外,还有各种名贵的木料,当然这里的柴房可不是普通民家的柴房,可是一进了门便有三十几间大间的储藏室。 而从小便在这里长大的莫浮云自然对里面的摆设十分的熟悉,哪一种木料分在哪一间房里,有多少根,都记得清清楚楚。 走到第四间房,莫浮云推门进去,却发现原本放着刨爪的地方不见了,莫浮云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朝着另一间屋子走去,还未靠近,已闻到里面发出的香气来。 莫浮云一把推开房门,入目处便是一个长须老头,正拿着刨爪,而长长的刨爪之上还串着一只山鸡。 山鸡正被地上的碳火烤得红通通的,发出诱人的香气来。 老头则是被突然闯入的莫浮云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叫道:“小祖宗,进来时也不敲个门,你想吓死老头我啊。” 这个老头便是看管柴房和木料的萧老头了,据说他和掌门人是亲戚关系,才得已派守到这里来。 莫浮云毫不理会老头的话,一把夺过老头手中的刨爪,视线丝毫没有因为山鸡的香气而阻碍,好一阵后才摇头叹道:“好一把刨爪便被你给坏了,我还是重新去取一把吧。”说完,转身就去。 老头则在后面咕噜道:“都叫吟竹那丫头在外面守着,没想到她还会放你进来。” 莫浮云的声音则飘过去道:“吟竹已经回去拿东西了,要跟我一起去天山,你还是赶快啃完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 老头气得瞪大眼道:“你小子……老头我好不容易吃一顿美食,你也来破坏!” 莫浮云毫不理会他的怒气,嘿笑一下恶作剧般的离开来,朝着储藏室的下一层走去。 柴房一共分地上和地下两层,上层有三十三间大储藏室,而下层则是储藏各种工具。 莫浮云点燃火把,一路走过来,打开下层的一间房门,压抑而浑浊的空气袭来,直将火卷灭,莫浮云也被呛得重重的咳嗽了几下。 好一阵之后,莫浮云才恢复正常的呼吸,气道:“这老头还真是偷懒,这下层的房间恐怕都几年未打扫了。”虽然房间内黑黑的,但是凭着刚才火把还明亮时,自己所站的位置,虽然现在是在黑暗之中,莫浮云依然能够凭着记忆找到刨爪的所在。 沉吟一下,莫浮云择了个方向,迈步过去,哪知这不迈还好,一迈只觉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便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一股酸麻的感觉从臀部传来,莫浮云咧了咧嘴,左手自然的朝地上一抓,这一抓却又觉得抓住了什么东西,左手顺势的摸了摸,却摸到一页东西,他不敢确切的说是纸,因为触觉上感觉太光滑太光滑,莫浮云忍不住将这一页东西抓在手中,想要出门去看个究竟。 莫浮云站起身来,一脚一小步的迈出去,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才找到刨爪,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倒退回去。 到了上层,莫浮云总算见到了阳光,心头一喜,从怀里摸出那一页东西,却见这似纸的东西不知是何材质所制,上面除了画着一把比飞刀直比飞刀大的兵器外,还有一条人的右臂,上面的红点应该是右臂上的穴位,在穴位图的旁边则是几道波浪线毫无规律的画过。 莫浮云心下奇怪,在柴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是倒也不必多问,老头从来不怎么爱收拾着柴房,到喜欢到处去拣些破烂回来放着,上年莫浮云就发现他拣了十几个破陶罐当宝贝一样的藏起来。 将这一页纸放入怀中,莫浮云便想起若是有一天这老头发现这一页纸不见了,心急如火的样子,待到自己回来,再将这纸交于他,这老头啊,把拣来的东西都当宝,就这样,十六岁的莫浮云不知道轻重大小的将这一页纸放进了怀里,做了少有的恶作剧的事情,而这也便成为了莫浮云改变一生的开始。 当莫浮云到后门的时候,吟竹早已在那里等着,除了加厚了衣服外,她还带了一个大大的包袱,看着包袱上有微微的尖锐物体造成的突兀,莫浮云便知道那里面装的一定是她自己削的竹飞刀。 虽然都是仆人,但是养竹人毕竟最接近掌门人最喜欢的竹,而且莫浮云和吟竹都一样从小便呆在门中了,比起一些后进门的弟子而言,可谓是这里资历老的元老级人物,所以众人也不便对其不恭。 只是,莫浮云和吟竹生得实在太美,纵然穿着粗衣兽袄依然掩饰不住那种天生的丽质,守门的弟子见到不会武功的二人就这样一起出去,不由得关心道:“你们就这样出去啊?” 莫浮云和吟竹相视一笑,回应似的点点头,踩着门口的石蹲上了马,扬起鞭子朝着天山上弛去。 离得月眉门越来越远了,吟竹不由得欢呼起来,虽是坐在马上也不安分的想要蹦蹦跳跳。 莫浮云虽然平日里有些恶作剧的念头,但是生性却是安稳许多,看着吟竹一路笑来,也最多是微笑而已。 天山寒竹,是一种从不开花而且在冬天依然能够旺盛生长的竹类,而这种竹子,生性喜寒,所以长在高峰幽谷之内,在天山之上,唯有海拔五千多米的博格达峰尚有生长。 天空中传来一阵鹰鸣,一只大鹰正低空盘旋着,吟竹突发奇想的道:“小云,我想把那头老鹰射下来!” 莫浮云皱眉劝阻道:“今日天气浓雾连连,非常影响老鹰的视线,一般这种情况下,老鹰都不会出巢的,恐怕这头鹰是别人家养的猎鹰啊。” 吟竹大失所望的嘟了嘟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莫浮云便提议道:“那不如到森林边找几只兔子来试试?” 吟竹瞪大眼看着莫浮云道:“小云你究竟是不是女子?竟然这么没有爱心,兔子可是很可爱的动物,和老鹰可不一样。” 莫浮云愣了一下,心里暗忖道,我本来就不是女子——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最终暗叹了口气,掌门人再三吩咐过,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自己是男子,一旦暴露了,自己便不能在这月眉门中呆下去了,莫浮云心头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月眉门中就不能有男人呢?而自己偏偏是个男人,为什么又在月眉门中?莫浮云有些想不通,但是对于掌门人,他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也便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思。 就在莫浮云思绪回转的这一刻,吟竹又奇怪道:“小云,这猎鹰怎么老是盘在我们上空啊?” 莫浮云抬头看看,揣测道:“估计是有人在附近打猎吧,我们赶快走吧,必须要在下午之前赶到山上,不然今天就来不及回来了。” 吟竹点点头,二人边快马加鞭,朝着山上飞弛而去。 而在二人的前方逐渐露出一队人马的身影来,领头的是个穿着鹿皮小袄,戴的是小巧的玲珑头饰,长得艳若桃花的女子来,年龄亦不过十五六岁,她左手里拿着一把铁胆弓,右手中捏了一根雁翎箭,站在女子身边的人则是一个个白衣厚袍,看打扮便是天山派的人了。 只见那女子眼微微眯着,直盯着前方被猎鹰追赶出的雪狼,右手猛然一松,雁翎箭“唆”的化做一道流光射出,只将雪狼的身躯带起,直落入雪堆之中。 其速度之快,劲道之足,连灵巧的雪狼也没有时间回避躲闪,莫浮云忍不住大声赞道:“好箭术!” 声音落下,天山派的人纷纷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马两人,而且让众人惊叹出声的是,虽然二人穿着朴素,但是气质非凡,尤其是都是美人胚子,实在有得和天山派的那位女子相媲美,一时间,天山派的人不由得暗自将三人做了比较。 天山派的女子扭过头来,盯了盯二人,眼中露出一股不屑的眼神,冷哼一声,扭头道:“我们走。”说完,率先策马跑开,女子一走,身边的人立刻都跟了上去。 看着匆匆而去的身影,吟竹不由得怒道:“什么眼神嘛,简直就是瞧不起人,若不是怕暴露武功,我便让他们瞧瞧我手中月眉的厉害!” 莫浮云劝道:“算了,我们还是赶快办正事要紧。”说完,二人亦是策马前行。 如果两对人马行的是两条道路,那也就罢了,但是偏偏两队人马走的是一条路线,而且在这山路逐渐变得曲折悠长的时候,天山派一行人放慢了速度,莫浮云和吟竹只得跟在后面,慢慢的行进。 不知是前面故意放慢速度还是如何,在这山路上竟越行越慢,莫浮云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更不用说吟竹了,其实吟竹已经好几次要生气,都被莫浮云给制止了下来,现在遇到这种情况,连莫浮云也坐不住了,不由得高声喊道:“天山派的师兄们,可否速度快一点,我们赶着去山上采竹。” 第三章 冲突 声音喊得老大,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吟竹怒气冲天的道:“小云,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嘛,再这样下去,别说下午到山上,就是晚上也不一定到得了。” 莫浮云皱皱眉道:“你且别急,我上去问一问。” 莫浮云说完,轻鞭马臀,策马前去,凑近天山派末尾的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弟子道:“这位师兄,可不可以麻烦朝前面传个信,速度稍微快一点。” 这个男子无奈的瞥了莫浮云一眼,颇为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眼前这个绝色女子而震撼,只是迅速的这震撼就变成痴呆般的目光了。 吟竹赶上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子的鼻子骂道:“你这算什么态度啊?” 男子唯唯诺诺的未有片言,吟竹愠怒一下,就要发怒,莫浮云一把抓住她的手,摇头示意,吟竹故意大声的气愤道:“小云,他们欺人太甚了!” 莫浮云说道:“别急,让我再来说说。”说完,朗声道:“天山派的各位师兄师姐,我等二人乃是月眉门下的养竹人,奉掌门人之命前往峰顶采竹,如今时间紧迫,诸位可否加快些速度,这样你我都方便。”莫浮云平日里说话总是轻言细语,而今一提气,朗声出口,虽未有丹田之气,但是声音却变得浑厚,加上面色肃然,煞有几分气势。 吟竹看在眼里,不由得悄声说道:“小云,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莫浮云听在耳里,只得苦笑,自己本来就是个男人,还巾帼不让须眉呢。 天山派的弟子们听到这二人是月眉门下,不由得都面色一紧,齐齐转过头来,虽然众人都不知道天山派和月眉门是什么关系,但是天山派历代掌门都以惯例吩咐,不得与月眉门中弟子结仇,或者故意刁难,不然定当以门规制裁。再加上月眉门中弟子都是女性,只因其门规甚严,天山派的弟子倒也是多了些可望而不及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天下人皆知寒筝不好惹,就凭着天下第一美女的头衔,要替她出头的人,恐怕会挤满天山,况且寒筝一向爱竹如命,她手下的养竹人的身份也极为特殊,若是惹怒了寒筝,再加上门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此时,前方的那女子不由得叱道:“怕什么怕,有什么事情由我担着!” 此话一出,莫浮云和吟竹都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领头的是这个女子。 莫浮云再次朗声说道:“这位姑娘……” 女子转过头来,杏眉一张,怒道:“什么姑娘不姑娘,要叫小姐!” 吟竹面色一怒,莫浮云则一把将她手握住,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温言细语的说道:“这位小姐,我们实在是急着赶路,小姐和诸位若是想慢行,不如先放我们二人过去如何?” 虽说莫浮云和吟竹一身下人的打扮,但是莫浮云的此番话语却让众人颇有些好感,不焦不躁,虽是女子,却有大将之风。 靠近女子的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子说道:“师妹,不若放她们先行吧,我们也好慢慢的看看风景。” 莫浮云不由大为感激的看了男子一眼,男子则回以一个谦逊的微笑,而吟竹则是撇着嘴,在一边生闷气。 女子扬扬头道:“让路也可以,那就先道歉吧。” 莫浮云拱手道:“不知道在下二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姐,若是有什么疏忽,还望小姐海涵。” 女子瞥了瞥莫浮云,不屑道:“被你这种人称赞,就是对本小姐最不礼貌的地方!” 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而这话说出来,也让莫浮云眼色一变,吟竹更是忍不住骂道:“你欺人太甚!” 女子冷笑一声,直盯着莫浮云道:“怎么样?” 女子这句话颇有点挑衅的意思,站在她身边的男子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莫浮云,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众人似也知道这女子的脾气,没有人说话,但是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莫浮云。 吟竹右手按在包裹上,沉声道:“小云,他们若是再这样……” 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知道症结所在,制止住吟竹摸月眉的手,朝着前面的女子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又不擅武艺,的确是井底之蛙,辱没了小姐的箭艺。” 吟竹不由得长大嘴道:“小云你……”那表情似乎深为莫浮云的低头而不满。 而众人则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刚才可是剑拔弩张,众人都是练武之人,哪不知道吟竹包袱里尖尖的东西是什么呢?那还用问,当然是月眉了,排名天下第二的暗器,若是这一仗打起来,谁胜谁负且不论,掌门人怪罪下来,小姐可以避难,我们可不行啊,如今见到这绝色女子竟然低头,不由得暗赞了一声,颇有点虽败犹荣的感觉,男子也不由得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莫浮云,心头颇有些好感。 莫浮云看着吟竹道:“小竹,我这一番话的确是发自肺腑,一个不懂武艺的人却到处评论别人的武技如何,的确有些唐突。” 看着莫浮云真挚的眼神,吟竹不由得也释怀了,虽然二人年龄差不多,但是莫浮云说的话,总是会让人信服。而这一席话,却也让天山派众人不由得点头称是。 女子则是昂起头,哪知道众人心头如何想,只是听得莫浮云认错,大为得意,摆手道:“你们都让开,让她们过去。” 众人早已按捺不住,一听女子下令,连忙纷纷让开,让二女过去,而这样近距离的观看着二女,自是别有一番感受,不少人都惊叹月眉门中果然出美女,连两个下人都生得如此天资国色,那身为掌门人的寒筝那还得了? 当莫浮云策马路过那男子的的时候,男子低声说道:“在下师妹生性任性,刚才多有得罪,还往姑娘海涵。” 莫浮云朝着男子报以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吟竹朝前策马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二人虽走,男子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刚才莫浮云的背影之上,女子问道:“师哥,刚才你对她们说什么?” 男子哦了一声回道:“我说山路险曲,叫她们多加小心。” 女子撇撇嘴道:“沉夕师哥,象这种下人,摔死了活该。” 被称为“沉夕”的男子不由得叹口气,却又不再多说什么,因为这个师妹不是别人,正是掌门师傅的女儿容碧然,虽然年方十六,却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受过她气的又何止门下的弟子呢?而自己虽然是掌门的大弟子“李沉夕”,却又奈何呢? 容碧然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身后一个男子慢慢的驱马靠近李沉夕道:“师哥,我看刚才女子好象对你有意思哦。” 光听声音,李沉夕便知道说话的人是他的五师弟“宋无闲”,名为无闲,还真是无闲,不过不是忙在练功上,而是在口头上了。 李沉夕心知自己若是开口,反而给了让他说话的借口,不若就这样沉默便好了,只是心头却真的有一番喜悦来,只不过若是他知道那个绝色女子却是如假包换的男人时,又该做何表情呢? 天山北脉-博格达山-博格达峰 天山的最高峰为博格达雪峰,主峰为5445米,终年积雪,有诗形容“博格达山高连天,云封雪锁复年年”。巍巍的天山和一望无垠的戈壁荒野、白皑皑的积雪、黑褐色的突兀的岩石、冷峻挺拔的山体和蜿蜒的干涸的河道,也不顾对远来之客的唐突,都急忙忙地展现着它们的风姿。而天下闻名的天池便在这里了,天池是冰美人,坐倚在雄伟的天山博格达峰怀抱中,千百年来,虽然因为山路险峻而与世隔绝,却早已盛名在外,引人无限遐思。在塞外戈壁翰海,飞沙走石的地方,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太明丽了。博格达峰终年积雪,冰峰千仞;天池湖面宛如半月,“神池浩淼,如天镜浮空”;四周绿草如茵,云杉塔松亭亭玉立、满山遍岭。雪峰、白云与苍松倒映在天池瓦蓝碧澄的湖水中,闪烁着皑皑银光。天池之美远不止此。《穆天子传》记载,3000多年前,西周等五代君主周穆王西巡时,曾在瑶池会西王母,西王母盛宴款待这位“东王公”穆天子。席间对歌唱和,相约三年后重聚瑶池。这个美丽的传说也为天池留下一段佳话,留下仙境瑶池的美名。 天池之美在其四季变幻、风姿不同。春来山花遍野,绿草如茵,入夏松岭苍翠欲滴,秋至满山嫣红,湖水碧蓝如镜,隆冬则天池群山银装素裹,一池碧水化作天然高山冰场。天池之美还在其步步皆景。石门一线,崖壁艰耸,山回路转;西小天池,龙潭碧月,景致幽深;东小天池,悬泉飞瀑,白练垂空;南山望雪,博格达峰银光闪耀,薄云缠绕;西山观松,或赏松之挺拔,或听松涛起伏,都令人心旷神怡,乐而忘返。 行在这美意连连的景色中,吟竹却忍不住问道:“小云,你真的对这个刁蛮的大小姐一点都不生气吗?” 莫浮云摇摇头道:“从我还是孤儿的时候,我便觉得自己能够生存下来,是一种天大的幸福了,所以,纵然别人对我太坏,我觉得他们也有他们的理由吧,既然是他们的理由,有何来错之有呢?” 吟竹摇头道:“小云,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和其他人不一样,有一天,我总会做一个了不起的人。” 莫浮云笑道:“会的,小竹你天赋异禀,练武奇才,总有一天也会象寒掌门一样名扬天下的。” 吟竹扬眉道:“要比寒掌门还要厉害!”一出了月眉门,吟竹说话倒肆无忌惮了。 莫浮云呵呵笑道:“女子志气比天高,不过,还是先去采竹再说。”二人早已经将马困在了峰头之下,徒步走上峰上,莫浮云熟练的踩着小径在险要的峰上走着,有时候,就是沿着悬崖的一条小径,一不小心便会掉下万丈深渊。 而这个时候,纵然是练过轻功的吟竹却显得拘谨,几乎不敢施展身法,时刻都要小云保护着,反倒是没有武功的小云一身轻松。 莫浮云看着吟竹慌乱的神情,笑道:“这就象江湖历练一样,无论招式有多纯熟,也必须在实战中才能获得真正的经验,不经过险要之地,实在无法真实体会处在险要之意。” 吟竹叹口气道:“小云你便别说我了,我实在是有些害怕,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什么事情你都能处得如此坦然。” 莫浮云牵着吟竹的手笑道:“你可以先试着在平稳的地方用轻功。” 吟竹点点头,试了几下,却已是满头大汗,摆手道:“实在是很恐惧,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莫浮云笑道:“这倒显得我心急了。” 吟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不知怎么的,我觉得掌门人对你特别的好。” 莫浮云奇道:“为什么?” 吟竹朝着莫浮云的怀里努努嘴道:“你看,据说这个努还是她的随身之物,却交给你,这还对你够重视吗?” 莫浮云笑笑:“这是为了让我防身用的,不过掌门人的确是外冷心热的人。” 吟竹眨了眨眼,突然指着前面道:“看,雪林到了。” 第四章 竹剑血参 莫浮云的面色肃然一下,将弩从怀里拿出来,从箭囊里摸出几只箭按在上面,说道:“寒竹就在前方不远处,不过这片雪林里据说有不少雪狼出没,要小心!” 吟竹点点头,从包袱里摸出竹制的月眉,面色微微紧张的跟着莫浮云朝前走着。 雪已经积得很深了,一脚下去便齐到膝盖,二人一方面要费力气抬脚,另一方面又要注意周围的动静,便显得行动十分的缓慢。 而这个时候,虽然已到了正午,太阳却仍然被雾笼罩着,二人走在着稀疏的雪林地里,只看见满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一脚踏下去,喀嚓的一声,一段埋在地里的硬物被吟竹一脚踩断,而同时在雪林的周围传出几声狼嚎声。 莫浮云和吟竹背对着背的横向前进着,这样是莫浮云想出来最妥善的方法。 群狼似乎也只是长啸,啸声过后却没有什么反应,吟竹松了口气道:“小云,它们是不是不会来了?” 莫浮云摇头道:“它们都见识过弩的厉害,所以碰到我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是在召集人手。” 吟竹却颇有点兴奋的道:“正好让我试试月眉的真正威力!”话说着,眼突然一亮,轻叱一声,手朝着一个方向挥出月眉。 竹子做的月眉只能发挥月眉三成的威力,从吟竹的手中却依然发出“唆”的一声,只是但见月眉撞在一团白影上,竟然反弹出去,然后裂成两半。 这一个惊变,不由得让吟竹兴奋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而莫浮云业已转头看清楚这团白影的真面目,不由得大惊道:“雪狼王。” 雪狼王威风凛凛的站着,长声嘶叫,周围的雪狼也跟着慢慢露出身影,一般的雪狼是凶残成性,双爪搭在雪地上,两眼射出阴森的毒光,而雪狼王则真是一副王者风范。 莫浮云还未做出应变,吟竹却不信邪的双手一扬,四柄月眉呼啸着飞出,毫无花招的直朝着雪狼王袭去。 却见雪狼王双目一瞪,右前爪朝前一爪,一晃,煞有介事的将四柄飞刀扑得反弹回去,再次裂断。 这不由让吟竹目瞪口呆的道:“怎么可能……”一瞬之后,吟竹再次双手捏起飞刀。 莫浮云制止住吟竹发招,低声道:“这雪狼王乃是狼中王者,千年通灵之物,不可轻怠,你万不可以激怒于它,不然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雪狼,吟竹咽了咽口水道:“你觉得现在我们还逃得出去吗?” 莫浮云声音微微一低道:“有,自然有,任何时候,都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莫浮云说完,竟一转身朝着雪狼王大步的迈去。 吟竹一惊,一把拉住莫浮云道:“小云,你要做什么?” 莫浮云笑着拍拍吟竹的手道:“放心,我不是去送死。” 说完,挣脱开吟竹的手,走到雪狼王面前,直盯着它红色的双眼,将手中的弩和箭囊都放在了它的面前。 吟竹不知莫浮云要做什么,只是双手捏着月眉,一副紧张万分的样子,一旦群狼有何举动,她立刻便要使出绝招。 谁知道雪狼王将前爪一刨,将弩和箭囊推到莫浮云的脚前,朝着他摆摆头,然后转身就走。 竹吟快步走到莫浮云旁边喜道:“小云,雪狼王走了。” 莫浮云思索了一下,俯身将弩和箭囊拣起来放入怀中,看着周围自然形成队伍露出一条通道的狼群说道:“我看,是雪狼王要我们跟它走。” 吟竹奇道:“他要我们跟他走?” 莫浮云点点头,盯着吟竹问道:“怕吗?” 吟竹摇摇头道:“小云都不怕,我自然不怕。”说完,竟一马当先的跟着雪狼王前去的道路走去。 而二人一跟着走去,狼群便跟着散开来,消失在雪林中,二人不紧不慢的跟着雪狼王走着,直到转了许多个弯弯道道来到雪山峭壁旁的一个山洞门口来。 雪狼王此时停下脚步,微微转过头,朝着二人点点头,再转过头,朝里面走去。 莫浮云叹道:“都说万物通灵,这雪狼王百年成精,果然通人性。” 吟竹问道:“小云,那我们要不要进去,看样子这是狼窝哦。” 莫浮云笑道:“刚才狼群都见过了,还怕这狼窝吗?你该不会是想到他是想拿我们来喂他的宝宝吧?” 吟竹笑骂道:“哪有,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莫浮云笑一笑,牵着吟竹朝洞内走去,洞内先是微微的发出点亮光,和洞外的雪景完全不一样,但是温度还是严寒的气温,丝毫不曾因为是洞内而降低。 而慢慢的朝里面走去,便可以看到微微的亮光的来源便是洞内壁上的一些结晶,使得洞内清晰可见,一直跟着雪狼王走着,直到洞内的一个宽敞的地面停下来,雪狼王再次朝着二人点点头,朝着地面的一边走去。 在一边的尽头,竟有一群小雪狼,虽然不是很壮,但是亦不弱小了,雪狼王走过去,小雪狼们都散开来,露出一只卧在地面上的小雪狼来,小雪狼闭着眼睛,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着。 雪狼王走到小雪狼旁边,朝着二人点点头。 吟竹恍然大悟的问道:“小云,他是不是叫我们来救他的孩子啊?” 莫浮云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说完,大步走到小雪狼旁边。 身边的小雪狼们都畏生般的朝周围散开,只有雪狼王巍然的立着,那红红的眼神盯着二人,而此刻看着雪狼王的眼神,莫浮云只觉得感觉到一种父爱的焦急,心中不由得一软,下定决心要将小雪狼治好,因为,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啊,想到这里,莫浮云不禁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究竟是谁? 吟竹看着莫浮云在一边发呆,用肘轻碰了莫浮云一下道:“小云,怎么了?” 莫浮云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摇摇头,俯下身去检查小雪狼的身体,仔细的检查后才发现,原来小雪狼竟是中毒之相,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变成了乌黑色,而小雪狼痛苦得已经连呻吟都呻吟不出来了。 莫浮云急着从怀里摸出一颗月眉门特制的解毒丹放入小雪狼的怀里,朝着吟竹道:“小竹,你把你那颗解毒丹也给我。” 吟竹从怀里摸出一颗来递给莫浮云,问道:“它中的毒很重吗?” 莫浮云将带着清香味道的解毒丹喂进小雪狼的口中后说道:“还不知是什么毒,不过门中的解毒丹能解天下三百七十多种毒,也只能试一试了。小竹,你来用内功催化它体内的解毒丹。” 吟竹愣道:“对动物也可以用内功催化吗?” 莫浮云说道:“万物归一,道理便是如此,狼亦有狼的经脉路线,你细心体会自然会有所察觉的。” 吟竹回道:“那我便试试看吧。” 莫浮云说道:“你便先在这里,我到外面去拣些柴火,来将这里温暖起来。”说完,转身前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浮云和吟竹两人分工,莫浮云用打火石将辛苦拣来的干柴点燃,吟竹则用微薄的内力催化小雪狼体内的解毒丹。 小雪狼终于发出一声呻吟声来,使得莫浮云和吟竹大喜过望,雪狼王低嗷一声,前脚跪下,用头轻轻的摩挲着小雪狼的头。 小雪狼则睁开惺忪的双眼,低嗷了一声,莫浮云松了口气道:“总算有效果了。” 吟竹擦擦汗喜道:“成功的感觉真好。” 莫浮云笑一下道:“救人一命胜遭七级浮屠啊,或许,救这一条命也是如此。” 二人正说着话,雪狼王朝着二人低嚎一声,点点头朝着通道的另一边走去。 莫浮云和吟竹对望一眼,跟了上去,穿过七拐八拐的通道,里面逐渐的变得干燥而沉闷起来。 二人虽不知雪狼王要将二人带到哪里,但是语言又不通,只得等下去,直到雪狼王在通道的尽头停了下来,朝着墙壁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吟竹奇怪的看着雪狼王走掉的身影奇道:“它就这样走了?” 莫浮云的视线却停在墙壁上,仔细的观察着道:“别急,此事必有玄机。”说完,眼前一亮,手放在墙壁上的一处,只听咔的一声,巨大的石墙竟然缓缓的升起来。 石墙升起,里面露出的景象却和外面的雪景完全不一样,里面的墙壁上全部布满了深深的痕迹,如同豆腐被只划过一般的自然。 坐着一架白色骷髅,在他的前方则是一条长长的紫檀木金盒,在他的旁边是一柄长长的兵器,而百年之后的莫浮云又怎会知道,这便是百年前江湖上最盛行的兵器——剑! 吟竹看着墙壁上的痕迹震惊道:“太厉害了,这人的武功一定非常之厉害,竟然能将这硬厚的石壁伤得如此之深。” 莫浮云则慢慢走到骷髅旁边,将紫檀金木盒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条修长洁白的血红色的参,不由得拾起来大喜道:“这乃是千年血参,我曾经在门中典籍见到过,真没想到还能够亲自摸到。” 吟竹凑过来,惊道:“这就是能增加二十年功力的千年血参?” 莫浮云笑笑道:“正是,不过,要增加二十年功力也要看人的体质天赋而定了,一般的都是十年功力。”说完,将千年人参递给吟竹道:“这是你的了。” 吟竹半惊半喜道:“我……那小云你……” 莫浮云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学武功的料,还是不要浪费这等天地奇珍才是,你却是武学奇才,服下千年人参以补你身体的内力,这样你便可以和大师姐她们一较高下了,总有一天会成为江湖敬仰的大侠的!” 吟竹双眼闪闪,握住莫浮云道:“小云,你对我真好。” 莫浮云笑道:“事不亦迟,我现在帮你弄。”君子当成人之美,对于莫浮云而言,这便是组快乐的事情了。 莫浮云到洞外去取来雪,将其放到箭囊中,化成水,然后隔着薄薄的石片将水烧得热热的,再将千年血参放进水中,融化成参水。 吟竹将参水服下,盘膝在地,将千年血参吸收入体内,整个身体发出一种别样的红之色来,莫浮云见吟竹专心引导真气,自然也不敢打扰,远远的呆着,看到骷髅旁边的那柄兵器,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怀里摸出那张纸谱来,只觉得这两种奇怪的兵刃似乎有相似之处。 莫浮云奇怪的将兵器拾起来,只觉得这种兵器约有三尺九寸,修长的锋面,流线的刃身,笔直得似有一种冲破天际之势,而且摸上去不是金属质地,却象——竹子,是的,是竹子做的。 只是这竹子却又不象普通的竹,任莫浮云对竹研究这么多年,竟然分辨不出这种竹子的种类,莫浮云不由得心生好奇,便将竹刀用布带绑好,绑在背上,绝对当它带回门中去翻翻古籍找到种类。 第五章 往事如痕 吟竹还在用劲吸收千年人参的功力,头顶上也生出腾腾的白气来,莫浮云远远的见她面生红光,估摸着等她完功来恐怕还得需要半个时辰。 莫浮云百无聊赖的呆在一边,只得将怀里的那张纸摸出来,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是当年想学武功的时候也对穴位之类的认真学习过,只是奇怪的是,一般的武谱上都是写满全身的穴位,怎地这张纸上只画了一条右臂呢? 右臂上画满着十三个穴位,分别在,再加上一条红线和一条绿线分别勾着路线,一般的穴位图也都只有一条线,为什么会有两条线呢,莫浮云便有些奇怪了,这张图谱究竟是什么的?再看那兵器的招式,虽然只有一招,但却分了九种变化,只是莫浮云只知道暗器的招式,却不曾见过有人舞刀弄枪的,对这刀式自然无从知道优劣了。 正因为没有见过,莫浮云倒是有些好奇,随手拿起竹剑顺着招式比划了几下,随知这一比划不要紧,只觉得沿着刀式前行竟显得十分的流畅,有种行云流水,畅意而施的感觉。只是虽然感觉好,但是总有种乏力的感觉,这当然是缺乏内力的表现,还好竹剑轻盈,就象刚玩小匕首一样,只是玩归玩,这始终没有让莫浮云有练武的冲动,不过是在吟竹吸收千年雪参的时候消磨时间罢了。 终于听到吟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莫浮云停下手中的竹剑,轻喜道:“好了?” 吟竹站起身,转过头,对着莫浮云笑道:“小云,我现在感觉力量充沛好多。”说着,拿出一把飞刀,使劲朝着墙壁上飞射而去。 只见力道过处,发出啸声,虽是竹子所做的月眉,却完全的插入石壁中,没墙而入。 吟竹大喜的蹦起来,跳到莫浮云身边,一把将他抱住,喜出望外的笑起来。 莫浮云也跟着笑着,和吟竹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得很,见到吟竹高兴,自己自然也是高兴,就凭着这一手,估计吟竹至少吸收了十五年的功力,绝对可以和大师姐冰婴一比了! 而若是没有雪狼王,又岂会有吟竹呢?莫浮云和吟竹便一起出去,想要跟雪狼王道谢一番,哪知道越往外走,却越闻到一股血腥味,二人大感不妙,快步走出去,看到的却是倒地死去的小雪狼们,而雪狼王则早已不见了。 吟竹面带怒色道:“究竟是谁,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本来,杀狼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吟竹此时却将狼群看得和自己朋友一般的,所以才会有此愤怒之言。 莫浮云则早已在一边检查雪狼的致命之处,手中拿起一枚修长的飞刀道:“是飞刀。” 吟竹咬牙切齿的道:“小云你可知道是哪个门派的飞刀?” 莫浮云摇头道:“使用飞刀的门派实在太多了,不过,这枚飞刀倒有些特别之处,你看,这上面刻着一个‘命’字。” 吟竹接过手来看着,冷哼道:“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们报仇的!”说完,吟竹慢慢的将六头小狼的六枚飞刀拾起来,放入怀中。 莫浮云叹道:“不知道那雪狼王怎么样了,希望它能逃脱吧。”说完,二人齐动手将死去的雪狼埋在雪中,也算是安葬。莫浮云随后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去采寒竹吧,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一个半时辰了。” 吟竹点点头,默默的跟着莫浮云朝外走去。 月眉门-议事大厅 月眉门,门中弟子不过两千多名,比不过大的门派,但是却因为背景复杂,再加上里面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便使得江湖上一听月眉门三字,便有两个形容词“冷艳”和“狠毒”。所以一般的人又岂敢动寒筝的念头呢? 众人一提起当年寒筝跨十三省硬是将当时江湖上使棍高手中排名第六位的高手“一棍穿阳”击毙,便是谈虎色变。再加上追求寒筝的江湖名士可谓是数不胜数,若是有人敢对月眉门弟子动手,又岂不是惹怒了这些人? 所以江湖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碰到月眉门中的弟子,最好还是不惹为上,再加上弟子都是美女,年轻的江湖侠客们自然也是趋之若骛,献媚还来不及,哪还敢得罪呢? 月眉门的权利机构主要由门主、副门主、护法和堂主组成。门主和副门主都留居本门,七个堂主主要分散在各地掌管分堂,四个护法巡视各地情况。 此时在月眉门的议事大厅中,寒筝正和副门主萧燕,以及还留在门中的两大护法秋颜和冬恋正商议这事情。 四人坐在大厅之中,虽是四个女流之辈,却是个个生得绝色之姿,若是寻常人进来,恐怕也要流半天口水吧。 萧燕首先说道:“掌门,九大暗器门派已经同时送来邀请函,邀请我们参加三个月之后齐聚唐门,进行三年一次的暗器大赛。” 寒筝颔首说道:“暗器大赛三年一度,争取天下排名,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得有一件事情要做。” 寒筝环视三人,三人亦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上来。 萧颜若有回味的说道:“十六年之约,便是在十日之后,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功力如何了,是否能够抵得住本门的‘天弧阵’?” 寒筝漠然的看着萧颜道:“听你的口气,好象竟希望他过得了关一般?” 萧颜连忙解释道:“门主且莫误会,只是‘孤傲绝世’齐天命的武功的确非同一般。” 寒筝正色道:“不错,十六年前‘孤傲绝世’齐天命在棍榜上排名天下第三,若不是当日有伤在身,也不会输给我,而这十六年后,他的功力定然是今非昔比。所以今天我召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去训练一种新的阵法,名叫‘天地弧旋阵’!” 萧燕三人同时惊道:“天地弧旋阵!” 寒筝说道:“阵法的图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你们先看看,明天开始便由燕燕你重新挑选人选进行阵法的练习,为了三个月后的暗器大会,我要闭关两个月。” 萧燕愣一下道:“掌门,那……齐天命若是前来的话……” 寒筝面无表情的说道:“在阵法的图谱上面已经写好了应对的方法,一切由你做主吧。”寒筝说完,转身离去。 萧燕三人齐齐躬身道:“恭送掌门。” 待到寒筝的气息消失在三人的感知范围内时,秋颜才吐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十六年了,掌门还是没有将当年之情搁下啊。” 冬恋接口道:“掌门本就是痴心成恨,哎,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只是不知道……” 却见已看过图谱上指示的萧燕截口道:“原来……如此啊。” 秋颜和冬恋同时朝着萧燕望去道:“燕姐,掌门是怎么说的?” 萧燕言语中半分欢喜又半分惊叹的道:“掌门说,如果齐天命闯过此阵,便让他带着秦可云母子离去!” 秋颜和冬恋同时一惊又喜道:“莫非掌门早就想通了不成?” 萧颜沉吟一下道:“我看掌门也是心生内疚了吧,不然这十六年来她为何对浮云那么好呢?十六年前,掌门恋上齐天命,而齐天命却爱上了秦师姐,还和秦师姐生了孩子,掌门才一气之下以门规制裁,奈何当日齐天命刚和人决斗完,负伤之下,败于‘天弧阵’下,这才使得他们分隔十六年呢,这十六年,掌门虽然将秦师姐囚禁在后院中,不让他们母子相见,但是对浮云却如同己出一般。” 秋颜奇道:“既然掌门看开了,为何还要趁这个时间闭关呢?真是为了两个月后的大会吗?” 冬恋接口道:“就算看得再看,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还不是一样难受,所以才回避吧。” 萧颜点点头道:“或许是如此吧,不过我刚看了这‘天地弧旋阵’威力可是比‘天弧阵’大了数倍,真是不知道掌门究竟如何想的。” 秋颜突然问道:“我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既然掌门对浮云这么好,为什么不教他武功呢?” 萧颜摇摇头,冬恋也摇摇头。这其中的原因又有谁知道呢? 月眉门-后院小厅 小火轻盈,双袖舞,在小厅中有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生得娇艳如花,眉目中却自有一副悠闲之意,双目沉静而自然,有若佛一般的气质来。 在她的面前,坐着寒筝,二人便如并蒂花开一般,实分不出谁更美些,寒筝静静的看着女子,看了好久好久,才叹口气道:“这十六年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爱上的是你,却不是我?”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秦可云了,如今三十六岁的秦可云,依然美貌如昔,眉宇之间露出高贵而淡雅之姿,秦可云静静的回道:“掌门师妹,爱情这回事谁也不清楚,若是真想弄明白,也不过是庸人自扰,你我都是凡尘之人,又何必想得太多呢?” 寒筝盯着秦可云,面容有些冷的道:“我不止是想得多,我已经想了十六年了,可是到现在,我依然恨你,恨你们。” 秦可云说道:“可是,这十六年来,你却对我很好,对云儿也很好。” 寒筝面色僵一下,说道:“或许,我给你说一件事情,你便不会这样认为了。” 秦可云静静的听着,等着寒筝说下去。 寒筝冷笑着说道:“我对浮云的确很好,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内疚,十六年前的时候,我便震破了他体内的部分经脉,他一生都不能学武。现在,你还不恨我吗?” 秦可云面色依然平静得如同大海一样的道:“不恨,这一世,我欠你,天命欠你,云儿也欠你。你没有取我们三人的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来恨你呢?” 寒筝盯着秦可云,又盯了很久很久,才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十日之后,天命会来接你走的。” 月眉门-卧南斋 漫漫长夜,又怎比得过十六年的思念,浩浩星空,又怎能存下十六年的爱恋,一生一世,又有谁会恨谁一辈子?寒筝独自站在卧南斋的小厅里,看着天空的璀璨星空,不由得一生苦笑,这一生,这三十二年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呢? 此时门外有弟子来报,莫浮云已经从天山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莫浮云,十六年了,自己对他又究竟是什么感觉呢?有时候似乎如同己出,爱惜得不行,有时候又恨不得他就立刻死在自己面前,是爱是恨,都弄不清楚了,而此刻看着浑身被雪泥沾满身,背着十几株天山寒竹的莫浮云。 十六年了,他越长越英俊,而且越是柔美,比他父亲还英俊,比他的母亲还要柔美,让人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了,这一眼,寒筝竟不由得看痴了,很久很久了,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专注的看过一个人。 莫浮云不惊不慌的恭敬的微低着头,他已经习惯这样候着,因为很多时候掌门人召自己前去的时候都要发几次呆,走几次神。 寒筝终于回过神来,说道:“你先把寒竹放下,回房间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莫浮云应了声是,将寒竹放在地上,返身走开。 第六章 渐明身世 回到房间里,莫浮云将用布条包裹好的竹剑藏在床头下,然后将一身衣服换上,这才又回到卧南斋里。 卧南斋也就是寒筝的闺居,一般人都是不能进入的,而因为寒筝的特别允许,莫浮云自然也成了这些人中的例外。 寒筝认真的将寒竹检查完,点头赞道:“你的品鉴能力越来越好了,这些寒竹株株都是上乘,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莫浮云淡淡的说道:“如此的话,那小人便将这些拿回去先种下了。” 寒筝点点头,莫浮云又将怀中的弩和箭囊交了上去,这才匆忙离去。 寒筝又是呆呆的看着莫浮云的离开,才慢慢收回眼神来。 莫浮云之所以匆忙的离开,不是为了别的,乃是为了将竹子种下之后,抽时间去藏书楼找到那竹剑的材质。 而对于从小就会种竹的莫浮云而言,十四株寒竹不过花了半个时辰就种好了,他便匆忙的朝着藏书楼行去。 才行到半路上,一个幽幽的声音在空中传来“小云,小云……”似幽灵一般。 莫浮云摇头笑道:“七师姐。” 丁香的身影便随着莫浮云的声音从竹林的一头窜出来,撇着嘴道:“为什么你每次都猜得出来是我?” 莫浮云笑道:“我认识的师姐妹中,就你最调皮了,七师姐的声音小云已是耳熟能详了,尤其是喊我名字,自然有些分辨能力。” 丁香嘟了嘟嘴道:“调皮就调皮,这么晚了,你还到处跑,要去哪里?” 莫浮云回道:“我到藏书楼去。不过,这么晚了,你又怎么在这里?” 丁香嘟着嘴道:“等你啊?” 莫浮云奇道:“等我?” 丁香哼道:“别误会哦,我等你是因为你今天欠了我。” 莫浮云二丈摸不清头的奇道:“欠了你?” 丁香猛地点点头道:“是啊,今天我可是在大师姐面前说了好多好话,让她来看看你的眼力,如果你今天说话乖一点,讨好一点,大师姐肯定会在师傅面前说好话,然后收你为徒,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练功了!” 莫浮云哑然失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样子我还是真是欠你了,不过,如果我真的想学武功,我直接跟掌门人说不就行了吗?” 丁香一愣,心中一念,这倒也是,掌门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就只有对莫浮云是出奇的好,这样说来的话,自己这样做岂不是舍近求远?想到这里,丁香不由得一脸丧气的样子。 莫浮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好拉,算我欠你的,你想要什么?” 丁香转眼喜道:“好,那你答应我,下次采竹的时候,带我一起出去。” 莫浮云笑道:“你若真想去,早上的时候便可以跟我说啊。” 丁香哼道:“早上,你不是跟那个吟竹一起去了吗?我可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莫浮云哈哈笑着,靠近点丁香打趣的道:“莫非你在嫉妒她不成?” 丁香啐了一口道:“谁嫉妒她啊,只是……只是……” 莫浮云笑道:“好了,不要只是只是了,跟我去藏书楼吧。”说完,一把牵过丁香的手就朝藏书楼的方向行去。 十五六岁的年龄,便是两小无猜,不知男女之别,尚有童年之趣,这朦胧的感情并不因为是男是女而改变,只是,童年的感情到了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月眉门-藏书楼外小径 藏书楼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存着天下各种专业书籍,供众人翻阅,另一部分则是月眉门的武功秘籍,除非是门主特许的人,任何人都不容许靠近。而且守卫着此地的人据说比起掌门人的资历还要老。莫浮云曾经从萧老头的口中得出,这两个人是掌门人的师叔。 就在二人走在竹林中的时候,突然一阵凉风吹过,莫浮云和丁香同时脑袋一晕,便昏倒在地,同时竹林中闪出来两条人影。 其中一条抱起莫浮云,另外一个则呆着看着地上的丁香,谗道:“大哥,不如把这个雌儿也一起带走吧。” 抱着莫浮云的那人冷哼一声道:“你若是不怕被寒筝那婆娘追杀,只管带走吧。” 被称为二弟的人畏惧了一下,终于是眼谗手低,看着莫浮云道:“大哥,这小丫头真有用吗?” 那人沉声道:“当然有用,齐天命可就这一个女儿,只要带上她前去,别说齐天命,就算是天皇老子见了也得低头。” 被称为二弟的人愤恨的道:“这次总算可以给三弟报仇了!”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便用他一条命陪三弟一条命!”说完,一脚使出柔劲将丁香踢入竹丛中,二人飞身离去。 二人轻功极为高明,一跃便是十几丈,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出了月眉门,闪身朝着山间小道上飞弛而去。 半夜-弦月高挂-天山北脉 半夜的时候,正是阴极阳生之时,深深的寒气袭人骨髓,幸亏莫浮云穿得厚实,倒也不怕,只是不明不白的被眼前两个烤火的男子逮来,心下有些奇怪罢了。 这两个男子,一个四十来岁,生得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穿着厚厚的熊皮袄,背上斜背着一根长长的棍子,棍子似用金属制成,在夜月的寒光下,发出淡淡的金毫色来。 另一个比前者年龄稍微小点,亦是粗粗大大的眉毛,满脸的横肉,看上去也是不好惹的角色,在他的脚边放着两根中等的棍子,亦是由金属制成。 二人身上放出一种杀气,使得莫浮云心底生寒,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到此,也并没有因此产生一点惧意,只是在担心丁香此时怎么了,是以才微微蹙眉。 年龄小的点的男子朝莫浮云望了一眼,说道:“大哥,要不让她来取点暖,万一冻死了,就没用了。” 年龄大的点了点头道:“也好,刚才我试过她的内力,没有分毫,看来寒筝那婆娘还没有教她武功。” 年龄小的哈哈笑道:“是寒筝那婆娘还在生闷气吧,也难怪,被自己的师姐抢了男人。”朝着莫浮云一望道:“还生下这丫头来。” 这些话让莫浮云听在耳里,再如何沉稳也忍不住要惊叫出声,自己一直对身世一无所知,如今咋听此话,无论是真是假,都心头大震,什么,自己的娘竟然是掌门的师姐,而且听口气,掌门和自己爹娘还有纠葛,可是——掌门对自己却一直很好,这——他们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男子招呼道:“过来坐下,咱们只是跟你爹有仇,也不亏待你。” 莫浮云一听此言,迫不及待的忙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和我爹有仇,我爹和我娘究竟是谁?”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年龄大的男子说道:“原来寒筝那婆娘什么都没告诉你啊,好吧,既然今天咱要利用你,也得给你点回报才是,咱就给你讲讲这其中的因果。”大口的喝了一口酒,男子擦干嘴角的酒滴,说道:“我叫孙得意,他叫孙得奇,三弟还在的时候,江湖人称‘赎命三棍’,江湖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我们便接单生意,干的便是那杀手的买卖。” 孙得意说得坦然,似乎杀人跟杀猪没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孙得奇说道:“你爹名叫‘齐天命’,人称‘孤傲绝世’,乃是江湖上棍法排名第三的大侠客,老实说,我们对这些侠客没什么好感,不过你爹例外,他不但是个正人君子,而且冷漠傲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莫浮云呐呐的复念道:“‘孤傲绝世’齐天命,这就是我爹的名字。爹……” 孙得意接着说道:“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咱们天天做啊,有一次接了一单生意,去杀一个人,哪知道这个人已经请了你爹来助阵,你爹这一来,便杀了我们三弟,这仇就算是结下了。” 莫浮云急问道:“那我爹没有做错啊。” 孙得奇说道:“没有说你爹做错,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错对,但是杀人偿命,就象三弟一样,杀了那么多人,终究要死在你爹的棍下,但是这仇我们却一定要报的。我们在深山里苦练了三年功,准备出来找你爹报仇的时候,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二人似乎是生性耿直那种人,竟把这世间恩仇讲得如此透彻,不恨谁,只是做该做的事情而已。 莫浮云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得意又喝了口酒,将酒递给莫浮云道:“别急啊,小丫头,时间还长得很,慢慢讲,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 莫浮云摇摇头问道:“我娘叫什么?” 孙得意笑道:“这就要讲你娘了,你娘名字叫秦可云,和寒筝是同门师姐妹,当时你爹应月眉门前任掌门前去帮忙,这样才和你娘结识了,当时你娘才十八岁,寒筝十六岁,你爹二十五岁,两个女子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碰上你爹这种绝世傲才,当然一见倾心,只不过你爹爱上的自然是你娘,而不是寒筝。后来听说你爹和你娘私下生了你,寒筝便趁着你爹受伤之际,用门规逼得你爹挑战月眉门的‘天弧阵’!” 孙得奇拍掌道:“说起这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啊,寒筝那婆娘估计结集了月眉门最强的高手组成了天弧阵,本来以你爹的功夫根本不成问题,可惜有伤在身,终于败阵,于是定下这十六年之约。” 莫浮云如遭雷击一般,听二人的口气说得如此的自然而确信,绝对不是在说书,自己一直在幻想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如何,终于得到证明,父亲是天下棍法排名第三的“孤傲绝世”齐天命,而娘便是月眉门的秦可云,可是,可是,事情的真相竟然来得如此之残酷,自己一直景仰的寒筝寒掌门竟然是一手拆散自己一家的幕后黑手!可是,她明明该恨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莫浮云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那,那我娘还在月眉门吗?” 孙得意点头道:“当然在,只是在你也见不到罢了!” 莫浮云咬牙道:“我,我一定要找到我娘,带她离开月眉门!” 孙得意笑道:“如果你爹今天能够活着过去,你们就一定会一家人团聚的,不过——” 莫浮云睁大了眼叫道:“什么,我爹,我爹今天要来?” 孙得奇得意的笑道:“不错,你爹赶来月眉门赴十六年之约,要打败月眉门的阵法,才能够带你和你娘离开,不过呢,今天他注定是要死在这里!” 莫浮云突然恨声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用我来要挟我爹!看不出你们两人说话坦荡荡,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招数!” 第七章 莫天命 孙得奇嘿笑道:“是卑鄙,而且下流,可是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手段,你爹十六年前已是棍法第三的高手,如今定然更加的厉害,我们就算苦练二十年也追不上,不过只要有你当筹码,一切便没问题了。” 孙得意哈哈大笑道:“不错,所以这十六年来,我们除了苦练棍法外,还练了轻功,唯有这样,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月眉门去。” 莫浮云不禁对二人又产生了新的认识,这二人看似坦白,却又显得老奸巨滑,事事先料,之所以说出来,恐怕是因为信心满满吧,莫浮云的心头不仅又期待又焦急,期待见到爹,期待见到这个绝世的高手,又焦急的不知道如何办是好,自己在这里是决然跑不掉的,莫浮云左思右想,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若是实在万不得已,自己便咬舌自尽吧!能够见到爹一面,能够不做他的负担,让他和娘能够团聚,自己纵然死去又何妨呢?莫浮云想到这里,心倒坦然起来了,心中默默的念着,爹…… 孙得奇看着莫浮云,朝孙得意称赞道:“大哥,这丫头还真不错,碰到这种事情竟然还能如此沉稳,若不是她爹是齐天命,我还真想收她做徒弟。” 孙得意也赞叹道:“是啊,天意如此,我们和她没有缘,等办完了事情,我们还要送她回月眉门去,不然被寒筝那婆娘发现丢了人,整个江湖又要吵得沸沸扬扬的了。” 孙得奇点点头,突然朝山道的尽头望去,孙得意也同时朝那里望去,凝神道:“来了!” 孙得奇的手一把抓住地上的双棍,屏声静气。 莫浮云被这一声惊醒,忙顺着他们的眼睛朝山道尽头看去,只是没有内力的他,在这种夜月的照亮下,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模糊而漆黑的影子慢慢的,缓慢的移动而来。 莫浮云只感觉心跳声要跳出胸腔来了,混身的血液都忍不住沸腾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爹,我就要见到你了,十六年了,你可知道我多少个日夜都想你长得是什么样子吗?我好想好想亲眼的看见你,亲手的摸到你啊。 含情的泪水不觉从双眸涌出,莫浮云只觉得内心中满是欢喜,嘴角想勾出一抹笑,却又被咸咸的泪水多打断了。 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莫浮云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来人,不由得要惊叫出声! 云散雾散天渐明,众人眼中出现一个孤傲男子的身影来,只见此人相貌刚毅,但是面色苍白而僵硬,完全破坏了相貌上那出众的美感,加上身上穿着的那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显得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邪恶的气息中。 莫浮云心中大为失望,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吗?怎么会——从他们口中传出的人并不是如此啊。 比莫浮云还要惊奇的却是孙得意和孙得奇,二人对望了一眼,觉得这十六年后的今天,莫天命的改变也太大了,怎么象个僵尸一般。 孙得意朗声道:“莫天命,你可还记得我们?”说完,将棍从背后一提,孙得奇将莫浮云如同小鸟一样的抓到二人中间,说道:“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莫天命并未因为二人的声音停下脚步来,双方隔了三十几丈的距离,二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道上,他不可能没有听到,但是他并未因为二人的说话而有任何的表情。 孙得奇大声道:“这丫头就是你的女儿!” 莫天命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冷漠的朝前走着,按照他的速度,已经马上要和二人擦肩而过了。 莫浮云心头却是另一番想法,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爹肯定之间自己是男孩,所以这二人大叫自己是女孩子反而让他认为他们抓错了,是以不理?只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孙得意和孙得奇简直是被莫天命的这种态度气炸了,刚才还夸他是侠客,怎么十六年后竟成了如此一个邪气的人,他这十六年究竟做了什么,只是看着莫天命就要走过去,二人同时大喝一声,长棍出手,幻成道道棍影铺天盖地的朝着莫天命罩去。 单看这二人的起手势,便知道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绝对不压于二十名左右的高手,莫浮云心头不由得一紧。 但见二人的棍势就要将莫天命笼罩起来的时候,二人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猛然朝后退去,孙得奇愣一下朝着孙得意问道:“大哥,怎么回事,我竟然进不了他的身?” 孙得意咬牙道:“怎么可能,他的护身真气竟然已经达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若是照这样看来,岂不是棍法中的天下第一不成?” 孙得奇突然叫道:“大哥,你看,他,他,竟然没有带兵器!” 孙得意这才看见,莫天命竟然真是什么兵器也没有带,两手亦是空空的,背上亦没有背着棍,莫浮云则是一脸的喜意,天啊,爹的武功竟然是如此的厉害,一定能把娘救出来的! 此时莫天命已经停在了莫浮云的面前,两眼毫无生机的看着莫浮云,而孙得意和孙得奇站在他一左一右,相隔不过三尺的距离。 孙得意咬牙道:“我便不信这个邪!”说完,长棍一挥,虎虎生风再次朝着莫天命头顶轰来,而孙得奇也同时双棍一扬,风生旋涡,直朝着莫天命双腿盖去。 莫浮云急道:“爹,小心!” 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表情,亦没有任何的话语,只见空中两道流光闪过,孙得意和孙得奇的身体已倒在了地上。 莫浮云一愣,忙朝着孙得意二人望去,只见二人的喉咙上已鲜血直冒,无力的朝后躺去,这种速度,这种攻击,唯有暗器才能做到! 莫浮云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莫天命的武功竟会高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莫非他竟是吸了雪狼王的血,以其千年精血补其先天之气,这样功力亦可上升二十年,以莫天命二十五岁便得到天下棍法第三的称号,内力必定非凡,再加上十六年苦练,再加上雪狼王的血,他的功力至少也有七十年的功力,纵然称不上天下第一,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的高手! 只是——可惜那头雪狼王了,想起它,莫浮云多少有些遗憾,只是,爹为了久自己和娘才如此杀生,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呢?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向吟竹说清楚呢?莫浮云刚想完,却见莫天命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山道上了。 莫浮云连忙大喊着“爹”的奔了出去,天寒地冻,山路上满是积雪,莫浮云一边急跑着,一边高喊着爹,莫天命的身影却越来越小,离莫浮云也越来越远,任由着莫浮云叫着,他却已消失在莫浮云的视线中…… 莫浮云高喊着,直到声嘶力竭了,直到身体被冻得再也受不了了,终于头一歪,晕倒在地。 暖暖的温度充畅在身体里,莫浮云又慢慢的清醒过来,这是一个小小而矮矮的山洞里,自己正躺在一堆大火旁,而在旁边,则是闭目练功的莫天命,火焰则随着莫天命的呼吸一升一低。 莫浮云甜甜的想到,原来是爹救了自己。心里于是什么也不想了,不去想爹为什么会走得那么快,不去想他的面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觉得突然心里温暖了许多,天地之间猛然一片光明了一样,抬头看去,纵然爹的面容和缰尸一样,依然是自己的爹;纵然他对自己冷冷冰冰一话不说,但是自己总是感觉得到那无微不至的父爱,甚至连雪狼王的死,他都愿意相信是爹为了保护自己而误杀了雪狼王的。 时已是深夜,莫浮云一直未有困意,不过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身世所致,而现在一切放下心来,莫浮云便觉得睡意袭来,眼睛困困的,一觉睡下。 漫长的黑夜过去,梦里梦外又是另一番光景,待到莫浮云醒来,发现身上披了件粗布外衣,而莫天命已经不在洞内了。 莫浮云连忙将外衣带上,跑出洞外去,只见洞外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哪里还有莫天命的身影呢? 莫浮云又想恐怕是莫天命是出去打野物了,便一直呆在洞内等着,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莫天命还没有回来,莫浮云便又想起想回去看看丁香如何了,思索了一下,便用碳灰在地上和壁上留了言,这样也好让爹放心,做好这一切,莫浮云将粗步外衣带上,这才快步的离开山洞,朝着月眉门行去。 莫浮云虽然身在月眉门中,却时常有外出的机会,再加上采竹又要到许多地方,这也使得他对周围的环境都比较熟悉,走了好一段山路,莫浮云已知道自己仍然在天山南脉,于是拣了个方向,朝着山下走去,临近中午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山脚的一家小店。 店里的小二看着莫浮云风尘仆仆的行来,不由得跑过去招呼道:“小云姐,好久不见了,又去采竹啊?” 小二身得瘦瘦小小的,莫浮云有几次和吟竹前来采药的时候认识的,因为有吟竹在,莫浮云倒也不便解释自己是男子,于是这个称呼便就此沿用了下来。 见小二招呼,莫浮云倒也含笑一下道:“上些小菜,我还要赶路。” 小二笑道:“好,小云姐等着,请里面先坐下。” 莫浮云擦擦额头上的汗,刚一进门,便看到坐在中间吃着牛肉的莫天命,刚要大喜的叫出声,却又见到屋里似乎剑拔弩张的气氛来,而且还有熟人。 坐在左边的两桌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见过天山派的弟子,除了那刁蛮的丫头容碧然和那李沉夕、宋无闲外,还有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个背上背着长弓,腰间挂着弯刀。 天山派的武学自从百年刀剑之争后,便以弯刀为兵戎,在江湖上享又盛名,其制造的弓箭更是为世人所称道,弓能近守,箭可远攻,而弓背以精铁所制,加上弦又是特制,一般兵戎都断不得,便使得天山派的武学以十分诡异著称。 容碧然见到莫浮云窜出来,露了个鄙夷的眼神,李沉夕见到莫浮云过来,面露欣喜之色,只是碍于众人,便微微颔首算是招呼,宋无闲则用手肘轻碰了李沉夕一下,一副调笑的样子。 第八章 错愕 小小的店里,除了这两拨人,还剩下三路人马,坐在门前的两桌人,左边是三个背背着斧头的中年男子,另一边则是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手里分别握着一把长长的拐杖,中间则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子,生得可爱至极,一眼看去便是美人胚子。而且看她穿着打扮,似也是大户人家。 另外坐得挨莫天命最近的是七个身带长枪的六男一女,年长的已有五十来岁,最小的则是三十五六的年龄,七个人虽是低头吃饭,眼神却打量着四周来。 莫浮云一走进来,立刻博取了众人的眼神,本来屋里已经有了两个绝色的小女子,没想到竟又走进来一个,而且其他两个女人完全是阴柔之美,而莫浮云却带着一些男儿的气息,让众人不由得默默点头,只是莫浮云要做的事情却更让人惊讶不得。 莫浮云慢慢的走到莫天命的身边,将抱着的粗布衣服披在莫天命身上,低声叫了声:“爹。” 这一声“爹”虽然轻,但是在场的人无不是惊讶出声来,这绝色女子竟然有个如此僵尸一般的爹。 而离莫天命最近的七个人却同时站了起来,转身将莫天命和莫浮云围了起来。 李沉夕眼神一凝,手也握住了腰间的刀,若是发生什么状况也好急救。 七个男子中年长的那个道:“莫天命,别人以为你变成这样我们便认不出你了,你可还记得我们‘漠北七怪’!” “莫天命”三个字一出,店里再次震动起来,天山派的两个老者都忍不住举眼朝着莫天命二人看去。 而两个老婆婆也是如此,李沉夕和宋无闲更是一脸仰慕的看着,虽说莫天命的样子变成如此,但是他的威名却仍存。 想十六年前,莫天命年仅二十五岁,便得到天下棍法第三的称号,可谓是风极一时,从他出道以来,从未逢过敌手,从未有败籍,而且加上他英俊帅气,却从不风流,加上和寒筝、秦可云,当年天下两大美女的爱情纠葛,更是引人注意,如今十六年后,莫天命再出江湖,其功力又岂是当年可比。 而正因为他的冷漠孤傲,和他结仇的人却也许多,就拿这漠北七怪来说吧,以前也是以杀人劫货为生,后来遇到莫天命,便遭了惩戒,七人苦练十六载,如今一来,定然是来寻仇的了! 莫浮云沉稳不惊,朗声道:“漠北七怪,你们想做什么?” 眼见莫浮云处乱不惊,众人都忍不住暗自吃惊,七怪的老大沉声道:“当然是找你爹算帐,十六年前害我们丢失一笔财富,今天便要你们父女的命来抵!” 话音刚落,在左边门口的三个大汉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漠北七雄’,在下三人在江湖上有个匪号‘追风三斧’,也和这位莫大侠有仇,不若……” 谁知那老大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他们道:“摆阵!” 这三人吃了闭门羹,倒也不再多说话,只见七人分别将周围的桌子踢开,将莫浮云和莫天命围成一圈,三个人也摆开阵式,想要趁机偷油。 天山派的人没有动,两个老婆婆和小姑娘也没有动,但是莫浮云动了,他——竟然是坐下来,和莫天命一起啃起牛肉来了。 莫浮云边吃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还是最好不要出手,刚才才有个什么‘赎命三棍’来着,还没有在我爹手下走上一招呢。” 莫浮云说这番话,却是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尽量将语言说得不屑的感觉,这样才显得更有刺激性,其实自己早已为莫天命那种高深莫测的武学惊骇了。 而莫浮云的话一说出来,漠北七怪不说,追风三斧同时叫了一声,赎买三棍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十六年前却有许多的武林高手栽在他们的手中,他们虽是干杀人勾当,但是武功却能挤进棍榜的三十名,传说他们和莫天命结仇后,苦练十六年出山,武功定然是突飞猛进,没想到竟然走不过莫天命一招,如果眼前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么——莫天命的武功岂不是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宋无闲凑近李沉夕的耳朵道:“大师兄,你这岳父大人原来是个名人,你可要加把劲啊。” 李沉夕白了他一眼,而私心里却不得不点了点头。 天山派的其中一个老者低声道:“你们等会都要仔细看看,这漠北七怪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也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了,横行漠北不说,他们的枪阵七枪合一,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一绝,这莫天命当年更是名声盛极一时,看他们决斗,多少对你们练‘天山七刀阵’有利。” 除了容碧然外,李沉夕等六个弟子纷纷回道:“谨听师叔教诲。” 众人似乎被整个店中的这种沉闷压得透不过气来,追风三斧中的一人猛地站起来道:“张老怪,你们究竟动不动手,不动手就别浪费时间!” 七怪中的老大被追风三斧的话一激,一想苦练了十六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声音一沉,恨声道:“我们上!” 七怪同时出手,七把枪幻出数百道枪影朝着正在吃饭的莫浮云和莫天命招呼而去。但见满天枪影,若猛虎出札,隐带风雷涌动之声,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将二人的所有出路全部封死了。 场外众人不由得为二人捏了一把汗,李沉夕更是忍不住脱口道:“小心啊!” 小心一字一出,没见莫天命有什么动作,只是刚才还舞得声声作势的七把枪随着七怪的身形同时倒地。 这一瞬间的惊变,不由得让众人又喜又惊,喜的是这莫天命二人竟什么事也没有,惊的是果然如那小姑娘所说一样,莫天命的功夫竟已达到如此高深的地步了。 李沉夕暗叫了声好,宋无闲却已经看得呆了,容碧然则是张大了嘴,天山派的两个老者互望了一眼,掩饰不住眼中那震惊之色。 旁边的追风三斧在一愣之下,已象老鼠一样的溜走了。 门口右边的那小姑娘玩着一双筷子,面上永远是笑兮兮的,她身边的两个老婆婆则是微微点头,对莫天命的功夫甚是赞赏。 随着众人的视线移到漠北七怪的身上时,便又惊叫出声了,原来漠北七怪七个人的喉咙上都插着一根筷子——怪不得,怪不得莫天命不再带棍在身上,原来他现在的兵器竟是暗器! 十六前莫天命使棍已达天下第三,而他竟然弃棍练暗器,这是否说明他的暗器比起棍更加的厉害呢?这个答案是无需置疑的。十六年前莫天命使棍对付漠北七怪,据说也斗了数十招,而今竟然一招将其致命,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尽全力一般。 莫浮云心里喘着粗气,但是外表上却看起来平静得很,似乎对他来说,杀人就如同吃饭一样简单,其实莫浮云心里早已炸开了话,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害怕过,他是谁,他是莫天命的儿子,又岂会怕了七把枪呢?何况在爹的身边,他绝对不会害怕!他所激动的是,爹用七把筷子就杀死了七怪,这武功直叫人羡慕,相比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吧,一时间,莫天命已成为心中的偶像,成为了自己的骄傲,而莫浮云那内心深处的卑微立刻被一种傲气所添满。 莫天命慢慢的站起来,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迈步朝外走去,莫浮云也随着站起来,快快的跟了上去。 李沉夕多想冲过去说几句话啊,可是可是自己怎么能当着师叔的面追上去啊?于是李沉夕只得坐下来,但是那眼神早已随着莫浮云飘到天边去了。 容碧然此时说道:“怪不得这小丫头表情都不一样了,原来是攀了只僵尸做爹啊。” 容碧然话一出,众人本来想说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去了,两个师叔似乎也明白这掌门人女儿的刁蛮脾气,便也不再说话,众人闷闷的把饭吃完,这才离去。 莫浮云在奔跑着,因为他若不跑,便追不上莫天命,莫天命并没有用轻功,但是他的速度和他的暗器一样快,快得莫浮云无论如何的追赶,二人的距离却离得越来越远,莫浮云大声的叫喊着,却在这茫茫大雪的天气里失去了莫天命的踪迹。 莫浮云已经跑不动了,甚至抬起腿都觉得酸,莫浮云不由得咕噜了一句,这时后面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只见三个人骑着白马弛来,停在了莫浮云的身边。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刚才小店里的那小姑娘和两个老婆婆。 其中一个老婆婆开口问道:“小姑娘,知道月眉门怎么走吗?” 莫浮云点点头,本来已不想回去了,可是始终要去看看丁香怎么样了,而且,还想去找娘在门中的哪个地方,不知道——娘是不是象传说中的那样漂亮呢?想到这里,莫浮云的心头倒升起一丝希望来。 于是莫浮云便带着这三人一直朝着月眉门走去。 还未到月眉门的时候,已碰到一群人马在附近,领头的人是门中的一位名叫‘安心’的三师姐,安心一见到莫浮云出现,大喜的策马过来道:“小云,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门里可要闹翻了。” 若是在平日里,莫浮云定然心生内疚,只是现在的他又岂会如此,莫浮云淡淡的回道:“劳师姐费心了,烦师姐去通报一声,这三位是来找掌门人的。” 安心抬头看了看这三人,心知不是普通人,便拱手道:“三位请跟我来。”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烟花,朝空中放去,同时朝周围一摆手道:“我们回去。” 莫浮云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靠近安心说道:“三师姐,七师姐没事吧?” 安心说道:“没事,被点了穴道,清晨的时候被发现的,这晚上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莫浮云摇了摇头道:“事情有点复杂,还是我当面向门主禀告吧。” 月眉门-正厅 如果莫浮云是一个普通的养竹人,恐怕事情也就简单多了,充其量,萧燕觉得是门中的守卫有问题,但是关键莫浮云不但是自己师姐秦可云的孩子,而且也极受到寒筝的宠爱,再加上她又是莫天命的孩子,若是莫天命发现莫浮云不在这里,那还得了? 所以萧燕一听说莫浮云失踪,连忙召集所有的人手,立刻在方圆百里内寻找莫浮云的消息。 而今总算有了眉目,当看着安心将莫浮云领进门的时候,萧燕顿时松了口气,只是晃眼间又看到随着莫浮云二人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和两个老婆婆。 小姑娘一见到萧燕,便甜甜的叫了声:“萧姨。” 两个老婆婆也微微拱手道了声:“老身见过萧副门主。” 萧燕喜从天降的大步走过去,对着小姑娘看了又看道:“我倒是谁来了,竟带了喜气,原来是雨霏侄女来了。”又朝着两个老婆婆道:“萧燕见过两位前辈。” 两个老婆婆微微颔首,萧燕则是着对雨霏道:“往常都是我们去宫里看你,这次你倒自己跑来了,不过来得也不巧,你寒姨正在闭关呢。” 第九章 粉黛居 雨霏娇笑道:“有萧姨在便好了,霏儿就不怕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萧燕笑骂道:“你这鬼灵精一来,门里可要闹开花了。”说完,朝着身边的弟子道:“你们快带三位贵宾前去休息。” 雨霏在走的时候,侧头朝着莫浮云望了一眼,却见莫浮云心平气和的站在厅里,没有一丝的反映,更没有朝自己望来,而她身边的一个老婆婆边对萧燕说道:“多亏了这位小姑娘,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到路呢。” 萧燕看了莫浮云一眼,说道:“人家在谢你呢。” 莫浮云谦逊的躬躬身道:“这是晚辈该做的事情。” 月眉门-竹露居 莫浮云随便扯了个故事向萧燕禀告了一下,却也不说自己碰到了莫天命,不过还好萧燕也不多加追问,也省了莫浮云一番麻烦。 在莫浮云刚回到竹露居的时候,丁香和吟竹都在那里等着,一见到莫浮云来了,才露出一张笑脸来,欢喜的跑过来叫道:“你终于回来了。” 莫浮云勉强笑一笑,自从知道了爹娘加上和掌门人的恩怨,他的心思就放到了如何见到娘的事情上。 丁香紧张的看着莫浮云道:“小云,你没有事情吧?” 莫浮云摇摇头,吟竹在一边说道:“我早跟你说过,小云福大命大,那那么容易出事。” 丁香啐了她一口道:“就你不担心,万一小云是被淫贼抓去了怎么办?” 吟竹打量了丁香一眼道:“是啊,可是为什么淫贼偏偏只抓小云呢?” 丁香为之气结,刚要争辩,却见莫浮云一个人默默的朝竹露居内的小屋走去。 二人同时望了一眼,朝着莫浮云叫道:“小云!” 莫浮云却没有回应,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屋里。 丁香奇道:“小云好象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奇怪。” 吟竹点点头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她不想告诉我们。” 丁香眨眨眼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吟竹半眯眯眼,神秘的道:“我们去看看她在做什么,一定会有马脚的。” 丁香迟疑一下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吟竹挺起腰杆道:“我们这样是为了小云好,总不能让她把烦恼的事情全闷在心里吧。” 丁香摆摆头,又点点头道:“这样也对哦。” 月眉门-竹露居-莫浮云的小屋 莫浮云静静的躺在小屋里,觉得除了几件衣服可以带走外,没有什么东西可带,便半躺着思索究竟娘是在什么地方呢? 整个月眉门其实并不大,除了主体的建筑外,便是竹露居、松月坡、卧南斋、东山——莫浮云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地方,自己从未去过,那便是“粉黛居”。 粉黛居,莫浮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而这也是整个月眉门的禁地之一,据说里面有一个人违背了门规,便一直被关在里面,粉黛居便在香竹院的后面。有着高高的粉色墙壁,里面隐时传来古琴之声,琴中之声悠然而和,莫浮云每次经过时都细心聆听,只是从未有过见里面人的想法,只是如今突然一想起来,这股意念却强了许多。 莫浮云猛地从床上翻起来,跑到里屋里拿个根长长的梯子,用弱小的身躯扛起来,出了门,避开巡逻的门中弟子,朝着粉黛居走去。 身在门中十六年,他自然知道走什么路最安全,呆在什么地方最难被发现,虽然门中因为莫浮云的失踪事件加强了守卫,但是对莫浮云而言,还是一样能轻松的前往香竹院。 梯子刚好够爬上墙壁,莫浮云冒出个头来,有生第一次看到粉黛居的全貌: 光是一眼,便有竹密如云不见天之感,细看之下,竹下却又有绿水花清,鱼翔浅底,坐落在林中的小屋粉墙青瓦昂首凌空,屋脊檐角起垫飞翘,突兀多姿的马头墙与后山的轮廓清晰而和谐,流动着建筑的律韵之美,再加上小屋内微微的灯光,传来优雅的古琴之声,莫浮云不由得直叹道:“清溪一曲竹千竿,归云片片夜月残。” 而就在莫浮云就要翻墙而过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梯子下已经站了两个人。 当莫浮云看清楚来人是丁香和吟竹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趁着没人发现,赶快下了梯子,低声对她们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丁香则是关心的道:“小云,你不要命了,对面可是门中禁地。” 吟竹则问道:“小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回来后就神不守舍的,你就不能告诉我们吗?” 莫浮云咬咬唇说道:“事情和你们无关,你们便不要管我了。” 丁香一愣,急道:“怎么能不管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是好姐妹啊!” 吟竹也点点头道:“就是,我们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莫浮云抬头,定眼看了看二人,只说了一句话:“我是男的。” 只这一句话,丁香和吟竹已经呆住了,如同雕塑一般的呆住了,而莫浮云已经趁着二人一愣的这个刹那翻墙而入了! 他是男的?莫浮云是男的?丁香和吟竹的心情现在可是复杂得很,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做想,怎么自己的好姐妹突然变成个男人,若是男人,那岂不是——一想到对莫浮云的感觉,一想到他时常牵着自己的手,二人便是心里如小鹿乱窜,一时间已脑袋晕迷,胡思乱想起来。 待到二人回过神来,莫浮云早已不见了,丁香看着吟竹,半晌后才说了句话:“他原来是男的。” 吟竹也愣愣的回道:“是啊。” 二人神经质的说完话,又呆着不动了,只是眼神却警戒的盯着周围,似在为莫浮云守卫一般,或许,他是男的反而更好呢——不是吗? 二人心里起了同样的心思,却也起了争斗之心来…… 莫浮云翻下墙,直摔在地上,幸亏泥土比较松软,倒没摔坏筋骨,只是身上早已沾满了泥土,在这如仙境一般的地方,莫浮云又岂会让自己如此邋遢,连忙跑到小溪边,用水将身上泥土洗净,这才沿着小径朝着有光亮的小屋处走去。 小径四通八达,周围栽满了碧竹,铺天盖地一般的,一入竹林,刹那间天地间变化成一片碧海,不见月色。 虽然道路看似混乱,但是对从小受寒筝教导的莫浮云而言,很熟练的便找到正确的道路,而且每次在他迷惑的时候,琴音传来,便似在指点一番,莫浮云很快的便走到那小屋来。 小屋是用翠竹搭建而成,而此时琴声噶然而止,一个清逸的声音传来道:“客人请进。” 莫浮云一听这便是男子的声音,心中一阵失落,却又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心,这月眉门竟还有另一个男人存在,于是便走上竹梯,推开竹门,入眼处,竟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男子,看他年龄不过三十岁,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如洞彻世间万物一般。 在他的手下是一架长长的碧色古琴,莫浮云平生从未见到还有人用竹来做琴,就连那丝弦都是以竹丝做成,这一看,竟是愣了,竟有人能用此弹出如此天籁的乐曲来吗?那此人的岂非仙人不成,一想到这里,莫浮云连忙拱手道:“小子打扰前辈了!” 那人和蔼的笑道:“老夫在此已经四十年未多与人言语了,没想到这满是女子的月眉门中却又多了个男子。” 莫浮云一听这男子自称四十年未和人言语,如此说来岂不比掌门人都大过许多吗?只是这男子住在名为粉黛居的地方是否有点不太适合呢? 男子似乎看透莫浮云的心思,笑道:“你一定心生不少疑惑,不过,我也早已忘却前尘往事,便不多加解释,你若要称呼老夫,便叫老夫‘闲情居士’吧。小兄弟可有名号?” 莫浮云连忙道:“小子名为莫浮云,并无号。” 闲情居士赞叹道:“羡天之高洁,慕云之潇洒,为你取名之人必定也是个逍遥之辈了。” 莫浮云黯然一下,不知道娘到底在哪里呢?爹又到哪里去了呢? 闲情居士说道:“本来你我有缘,该给你点见面礼才行,老夫一生最傲为武,本想点拨一下你的内功心法,不过见你经脉已断,实在不适修炼内功,倒是浪费了你一身的资质。” 莫浮云本来就无心向武,微微惶恐道:“小子打扰前辈清修,甚是内疚,又岂敢要求前辈授武。” 闲情居士赞道:“如此年龄,便性而高洁,的确世间少见,老夫虽然不能传授你武艺,小兄弟可有兴趣听老夫弹一曲?” 莫浮云忙道:“前辈的琴音悦耳若仙曲,小子当垂耳倾听实为福份。” 闲情居士浅浅一笑,手扶琴之上,轻幽之声立现,但觉山水合鸣,由耳入心,天地之间一片开阔之色,莫浮云亦感觉自己如同一片浮云一样飘然而过,本来由于身世之事变得有些愤慨的心情却变得平和起来,这一刻,莫浮云只觉得自己把恩仇都放得淡若云烟了一般。而等到他醒过来之时,已来到了院墙之外。 吟竹和丁香似乎已经叫了他好多声了,莫浮云清醒过来,不由得暗叹老者的神乎奇技。 这一声叹息,便让丁香和吟竹松了口气,丁香扯着莫浮云的袖角道:“你没有事情吧,刚才见你一直在发呆。” 吟竹不甘示弱的扯上另一只衣袖道:“刚才人家可是担心死了。” 莫浮云转头看看这个,又转头看看那个,摇头再叹一下,心情却轻松起来,笑道:“我们回去吧。“ 二女见到莫浮云一笑,也跟着笑,但是走的方向却是截然相反,莫浮云只觉得两只手被拽向两个方向,而且两女的眼睛也由刚才的笑变成了火花,莫浮云想挣脱又挣脱不了,只得低叫了一声:“不好,有人!” 这声音一出,两女同时一惊,扯住莫浮云衣袖的手也跟着松了一下,莫浮云便趁这着这个时候象兔子一般的溜了出去,二女气得同时叫道:“小云!” 可是莫浮云已经溜得不知踪影,二女同时对望了一眼,昂起头同时哼了一声再次朝向反的方向走去。 此时粉黛居中,莫浮云走后,房间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秦可云。 第十章 九大禁地 秦可云微微欠身道:“多谢前辈前来一助。” 闲情居士笑道:“云儿你可别太多礼,你师傅在世的时候,你可不是如此的。” 秦可云浅笑道:“那时云儿还不懂事,有卤莽之时还望前辈见谅。” 闲情居士说道:“罢了,再说下去,你可会把我酸死了,不过,母子相见本是好事,你为何不想见他呢?” 秦可云说道:“我只怕他见了我,便想千方百计的要救我出去,还未等到他爹来,便闯下大祸。所以才请前辈弹一首‘静心’与他听,让他明白这世间之事当顺其自然些好。” 闲情居士叹道:“这孩子根骨极佳,也算是练武的奇才,只可惜寒丫头当时太过冲动,竟然毁了他的经脉,不然——老夫还真想传他几手。每每想起如此,我便绝对愧对你们母子。” 秦可云笑道:“小云能得前辈如此赞赏已是他的福气了,我倒希望他今生便做个平凡人,别再象他爹一样……” 闲情居士说道:“再过几天,天命就来了,你可准备好了么?” 秦可云点头道:“云儿已经准备了十六年,也已经想了十六年,此次出去,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问世事了。” 闲情居士问道:“你对天命就如此有信心么?” 秦可云点头道:“恩,这一生,我便是如此的信任他……” 闲情居士道:“这倒也好,只是可惜了浮云这孩子啊……” 秦可云笑道:“居士若是喜欢,便将浮云这孩子带在身边,他若是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如何?” 闲情居士呵呵笑道:“这倒不必了,我也是空来寂寞之感,自从你师傅去后,便只有你听我这琴音,过几日你走了,这月眉门中便无人听我之琴,我还是寻个方向逍遥去吧,若真要带一个人在身边,倒又嫌累了,若是偶然碰上,便是最好了,到此便先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秦可云拱拱手,闲情居士已如淡雾一般消去。 待到屋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秦可云的神情中充满了一种追忆的神情来,呐呐道:“小云,你长大了——你一定要象你爹一样的坚强,若是有一天爹和娘都不在了的时候——”说到这里,秦可云微叹一声,心中一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似的…… 月眉门-竹露居 竹之性,人之品,养竹之人多多少少便沾上了清逸高洁之气,纵然是从远处看起来,莫浮云也真似一片浮云飘在这林海之中,捉摸不定。也许在人群中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是在这林海之中,他便如同竹的化身一般和这里融为一体,镶嵌在这竹之地。 莫浮云轻轻那着墟,如此一来一去,已是满头大汗。 寻了块石头坐下,想起今天早晨一个养竹人不无羡慕的告诉自己,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原来就是“水若宫”的小宫主“余雨霏”,而跟着她来的那两个老婆婆便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紫红双卫”,虽是使杖,但是以杖使棍法却在三十年前打败棍法排名第六的高手。 一听人说起水若宫,莫浮云便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听说十几年前有位师叔级的人物嫁给了水若宫的宫主“铁壁锋”,于是水若宫和月眉门便拉近了许多关系,说起水若宫,便不得不提江湖九大禁地了。 如今江湖之上,五大兵器争锋,天下枪法第一帮“三铭堂”,天下暗器第一家“四川唐门”,天下棍法第一人“九朝天尊”,天下斧法第一殿“八荒殿”和天下弓法第一世家“残虹居”。 但是五大兵器之争并未有百年前之盛况,反而因为新近崛起的鞭、矛等新人而失色不少。 相对于日前江湖的混乱,九大禁地则清闲许多,百年前刀剑之争伴随着“天狭隙谷”的神秘事件而越演越淡,各大使剑和刀的门派相继被剿灭,而除此之外也有些主动隐退的,这些多多少少和剑刀有关系的门派便是江湖上的“九大禁地”。 九大禁地当时和剿灭各个门派的其他门派签订协议,百年之内不出江湖,而今百年时间将近,仍未见有其门人在江湖上露出身影来。 刀剑二兵,江湖上仍有人使用,但是图的却是看得明朗,使得爽快,真正从刀法剑法上来说,少有人能得其真蕴,久而久之,这两样兵器倒逐渐被人淡忘,所以身在月眉门的莫浮云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那柄兵器原来便是剑,而且是当世唯一的一柄竹剑! 至于门中的师叔是如何结识这铁壁锋却又是另外一段传说了,这里便不再提。 莫浮云心头想完这些,便站起身,决定再在这里转几圈,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做的,然后便回屋去休息。 而他刚站起来,一个甜甜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道:“喂。” 莫浮云转过头,看见穿着一身粉红的余雨霏甜甜的望着自己。 莫浮云微微躬身道:“小人见过小宫主。” 余雨霏笑道:“你别多礼啊,听萧姨说,你是这里的养竹人,我们水若宫也有好多竹子,有空的话,我带你到宫里去看看,好不好?” 莫浮云回道:“小宫主言重了,水若宫里能人倍出,小人去了只怕会力不能及吧。” 余雨霏神秘的凑近莫浮云道:“寒姨可喜欢我了,若是我说,便一定能带你出去。” 莫浮云微微奇怪的看着余雨霏,很是奇怪她为什么想带自己出去。 余雨霏似乎读懂了莫浮云的表情,笑道:“娘想让人家独立,所以从来不许人陪着我,此次出门若不是为了安全,两位姥姥都不会陪着,但是若养了竹子,我便可以有借口每天找你玩了呀。” 莫浮云苦笑不得的道:“小宫主,小人不过是个奴仆,怎值得如此抬举?” 余雨霏道:“正因为我是主子,你是奴仆,我们在一起才恰当啊。” 莫浮云差点被这个歪理搞晕了,找了个借口道:“小宫主说得是,不过小人还要到柴房拿几件工具过来,就先告退了。” 余雨霏却有点纠缠不清的道:“我跟你去呀。” 莫浮云装着皱皱眉道:“小宫主喜欢小动物吗?” 余雨霏虽然奇怪莫浮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喜欢呀。” 莫浮云哦了声道:“那就没事了。”说完,转身就走。 余雨霏二丈摸不清头的道:“喂,你把话说清楚啊。” 莫浮云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柴房里有很多小蟑螂小老鼠小壁虎之类——所以问问小宫主是否喜欢小动物……” 莫浮云话还未说完,余雨霏已经面色都变了,干笑了几下,说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说完,便如一阵风似的走掉了。 莫浮云忍不住一笑,这个小宫主看起来调皮捣蛋的,却也是个小女孩子。 忙完了清晨的工作,也是吃早餐的时候了,莫浮云加快脚步朝着住所走去,只是才走到小径,却感觉到前方有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果不其然,莫浮云才走到小径尽头,刚冒出头,两声甜甜的声音同时响起:“小云。” 虽然立刻听出这两声是谁发的,但是莫浮云不由得头皮有些发麻,平日里她们对自己的叫声都不一样的。 只是当看到二女在眼前的时候,莫浮云亦忍不住眼睛一亮: 丁香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小花袄,扎了两根可爱的小辨子,感觉象个甜甜的小娃娃,虽然才十五岁,但是依然掩饰不住那国色天香之姿。 吟竹穿着一件淡绿的袄子,蓄起的长发随风飘逸,宛若出尘仙子一般。 二女同是甜甜的笑意,手中也同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早餐。 丁香抢先说道:“小云,这是我叫厨房的师傅特别为你做的早餐,名叫‘清香豆腐莲子粥’。” 吟竹狠瞪了丁香一眼,转脸甜甜的对着莫浮云道:“小云,这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白玉面丝’。” 说完,二女同时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过来的时候又温柔的看着莫浮云。 这个时候莫浮云才后悔昨晚很有男子汉气概的表明自己是个男人,现在遇到这两位——不,现在莫浮云觉得这完全是两只母老虎,惹怒了谁都不好办,而现在关键是——在两位美女的温情注视下,莫浮云一手接过“清香豆腐莲子粥”,一手接过“白玉面丝”,然后认真的,一丝不苟的,精神力集中的对着二女笑了一下,心里却在想要吃哪一碗先。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碗一起入口,莫浮云一勺粥一夹面,小心翼翼的同时放进嘴里,然后这碗一口那碗一口,不能这碗吃两口那碗吃一口的将这两碗满满的东东吃进肚子了。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尝不出味道,莫浮云此刻终于知道这种感觉了,不但要死撑下去,还得主要速度,两碗的分量不一样,要注意必须同时吃完。 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莫浮云已是满头大汗,而心里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天才,竟然能完成这么伟大的任务。 在莫浮云正自夸的时候,两张手绢同时在在脸庞上擦着,二女温柔的声音道:“来,擦擦汗。” 擦汗也没关系啊,但是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脸当成战场吧?感受着二女在自己的脸上用手绢抢地盘,莫浮云不由得叫苦连天,但是偏偏又不能叫出声,面上僵硬着笑容,眼里描着二女互瞪的凶狠眼神,不由得暗自觉得自己早点溜出月眉门好了,才头一天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第十一章 追忆百年 恐怕一向自傲的闲情居士的静心曲也在此失效了,莫浮云在叫苦之后,一阵委婉的推脱之后,这才进了房间,赶快把门窗都齐齐关好,象大病初愈一样的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不剩了。 床头上放着的是用包裹卷好的竹剑,莫浮云看着包裹,无意的将包裹解开,将竹剑拿出来,昨夜没有去成藏书楼,也没有查到这竹子是什么质地。只是此时摸在手中,只觉得竹剑变得柔韧无比,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可以卷起来,成为一个小小的圆竹筒。 莫浮云奇怪的观察了一下,发现着竹子似乎是天然成形的,一并未经过人工烘烤,却能够自然弯曲,边缘亦没有任何人工加工的痕迹,却能够自然成形,这究竟是什么竹子,从小和竹生活在一起,莫浮云自然也有些怪癖,今日非得到藏书楼去将此事弄清楚才行。 只是知道两女在外可能纠缠不清,莫浮云便决定一下午都呆在房间里,等到晚上在偷偷的溜出去。 一下午没事情做,莫浮云便拿着竹剑,看着残谱上的那一招随意的练来练去,虽然是消磨时间,但是莫浮云对对这招式却是越来越熟练,而且更是得心应手,就连最初那种因为内力不足而乏力的现象也改变了。 莫浮云对这一点倒是极为奇怪,要知道一般的武学招式,内力越强,招式使出来的力量越大,也更加的纯熟,莫非天下间还有专门为没有内力的人练的武学不成? 莫浮云想到这里,权当自己是误解了招式的意思,不过既然是随便练练倒也不用想这么多了,如此一下午的时间很快的消磨过去,夜色也跟着降临了。 月眉门-藏书楼 莫浮云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寒筝便如此想了,但是在如此想之前,她已经在一怒之下震断了他的任督二脉,记得当年年轻气盛的时候,不过二十岁,而这十来年来,自己看着莫浮云长大,从一岁两岁三岁,一直到如今的十六岁,纵然自己不是他的母亲,但是内心的深处,早已将这个可爱的孩子当成自己最心爱的孩子看待了,只是,寒筝深深的知道,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会恨自己的。 一想起这早已注定的结局,寒筝便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十六年过去,自己也从年轻气盛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的一代掌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已经变成前尘往事一般,就算是街头酒肆中的闲人也不会将这事拿来当酒后话题了。 或许自己仍有些狠秦可云,或许自己仍有些怨莫天命,但是对于莫浮云,自己有的便只是爱护和关心,虽然表面上自己尽量的做到冷漠些,但是忍不住时常的透出些温柔来,天下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孩子受苦呢?只是最怕的是自己啊,怕自己太过分关心他,到头来当他有一天恨自己的时候,最痛不欲生的是自己啊——寒筝不由得苦笑一声,大错已铸,无力回天,纵然藏书楼里满是武林中的经典,这十几年也未见找到过如何治好他的方法,而自己则曾过次偷偷入山,独自找寻千年人参这种珍贵药材,却总是无功而返。况且千年人参的记载也只怕能医好短暂的伤势,象这种小时候的暗疾,到现在已成定局了。 寒筝就这样一直想着,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自己吵醒:“小人见过掌门。” 寒筝恍然从思绪中走出,抬头看着眼前微微躬身的莫浮云温柔的道:“过来。” 莫浮云为寒筝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愣,不过还是朝前走了过去,寒筝疼惜的看着莫浮云,又看看他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叹口气道:“这些年,也真难为你了,连一件上好的衣服都没有。” 若是以前,莫浮云定然觉得平淡得很,只是最近知道自己的身世,感情上变得复杂了许多,如今听着寒筝的疼爱,竟不免有些激动,宛如她便是自己的母亲?她便是自己的母亲,可怎么可能,她便是将自己和父母拆散的那个人啊,一想到这里,莫浮云的心情便凉了半截,不冷不热的答道:“小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衣服虽然粗糙,但是很厚很保暖。” 寒筝也在片刻的激动间恢复了正常,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威严而冷漠道:“既是这样,你便忙你的事情去吧。” 莫浮云二话不说,躬身告退,寒筝习惯的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恍然间又回到当年莫天命转身离开月眉门的那一刻,那一刻,自己的芳心也跟着碎了,心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为了别人不顾生死——这种痛苦,已经折磨了自己十六年了,是否够了呢?莫非自己便一生都陷入这情网之中,无法脱身吗?身为一个女人,莫非便注定要为失败的爱情付出如此沉重而悲哀的代价吗? 莫浮云当然不知道寒筝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去想她在想什么,幸亏有静心曲在心里的潜在作用,不然莫浮云早已将痛恨都表露出来了,一曲悠悠,诉尽世间情仇,过眼云烟,又何必留于心头?莫浮云小小年纪便受到高人点化,悟性自然也不是一般,只走了几步路,心情又变得平静起来,此次来的目的,乃是为了找到那竹子的名称所在,又何必为此等事情心忧呢? 书海浩瀚,书卷重重,莫浮云在各种古籍中翻阅查找,因为竹子是成刀形,莫浮云便刻意的在兵器和武功的书中查找,而这也让他翻到了一百年前刀剑之争的历史,而这也让莫浮云第一次认识到了刀和剑: 百年之前甚至更长的时间,天下兵器繁乱复杂,但是均以刀剑两兵为宗,其他兵器为辅,刀剑两门派众多,剑派以“天剑门”为首,最出名的则是九大剑宗,而刀派则以十大刀门联盟为首,刀承天地之霸气,剑舞沧海之精妙,一若霸王,一若圣君,若论到谁是天下第一,却又不断起得纷争。百年前,江湖上出现两个绝顶的人物,一个是身为天剑门的天才剑客,后来以其独创的“天舞九式”博得天下尊称“傲世剑神”,后执掌天剑门后,更是将门派发扬到了颠峰之上,天下刀派几乎被压倒,其他兵器门派纷纷屈就其下;正在剑门盛极之时,一个神秘刀客的出现又成使得刀门有了力挽狂谰之势,一刀震五邪,三刀破云阵,五刀战铁门,一次次的神秘出现,又一次次的神秘消失,但是此人专为邪派作对,受得江湖敬仰,虽然无人知晓其年龄相貌,但是世人尊称“辟天刀君”,由于此人的出现,刀门逐渐开始起伏,后来刀门十大门派共约此人为刀门之主,从此江湖上剑门刀门两大派越演越烈,为了吸收更多的人源,双方对其他兵器的门派不断施压,最后决定约战“天狭隙谷”,决一胜负。 江湖中有三大绝地,“天狭隙谷”便是其中之一,传说此地成一环形,终年云雾环绕,高山林立,险峻而多恶物出没,从未有人进去后而生还的,正因为如此,更是比武的好地方,两派精英全部出动,齐入“天狭隙谷”中,哪知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两月,江湖上终于又开始了蠢蠢欲动,由于两宗重要人物失踪,实力自为大减,压抑不住的各派兵器势力纷纷出炉,对其进行围剿,一时间,除了九大刀剑派自动退出江湖,宣布百年不出之外,其他的刀剑势力纷纷被瓦解,从此百年之中成为以枪、斧、暗器、棍和弓的天下,而退出的九大刀剑派之地便成为百年中的九大禁地,从此江湖上便有了三绝九禁五大派之称了。而江湖也颁下禁令,除了九大禁地之人外,禁止使用刀剑,从此百年过去,若不是武林中的好武分子,少有人知道还有刀和剑还有如此厉害的存在。 只是这天下第一是谁谁也说不准,谁也不让谁,于是江湖人士在共同协商之下,建立了天下各兵器排行榜,虽然因为排行榜的建立使得纷争平息了一段时间,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枪榜的第一厉害还是斧榜的第一厉害呢?于是私下中又开始了天下第一的角逐,事情也越演越厉了。 莫浮云翻完着百年前的武林秘史,心中的激动却久久不能平息,往日里只看过众人使使飞刀,练练小武,纵然见过掌门人杀死对手,却从未想过武林中还有如此宏大的场面,刀之霸气,何等豪迈,剑之空灵,何等曼妙,一个如男人一般的充满力量,却又隐藏着柔情之姿;一个如女人一般的充满流水之柔,却又柔中带刚,力道十足,刀剑对决,是何等的完美,莫浮云顿时生出了想前往“天狭隙谷”的想法,若能今生一睹刀剑之力,此生无憾,想到这里,莫浮云猛然想起自己手中正有一把剑——是的,虽然是竹剑,纵然是竹剑,但那毕竟是剑,虽然没有翻到此剑为何质所成,但是就凭着这是一柄剑,手中还有一式刀谱,莫浮云便升起无限的渴望,这一招自己一定要学得若流云似水般的自然纯熟! 想到这里,莫浮云便心猿意马的朝住处走去,一路上却又得小心翼翼的,若是吟竹和丁香谁冒出来就麻烦了,谁知道一路上走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二人的踪影,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不过这该高兴才对,莫浮云心喜一下,赶回屋里,喜滋滋的要开灯将剑和刀谱拿出来。 谁知道将灯一点燃,猛然发现屋里还有个人。 莫浮云不由得吓得一跳,待看清楚是鲁老头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喘着粗气道:“老头,你吓死我了。” 话落下,却见鲁老头是坐在桌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一张从地下室里找来的刀谱,莫浮云不由得有点理亏,原本欣喜的心情也飞到天边去了。 而在鲁老头的手中,却握着那把放在自己床头上的竹剑,鲁老头似乎没有发现莫浮云进来,也没有发现灯亮了,他就这样缓慢的用手在竹剑上摩擦来去,眼中透露出怜惜之意,而身上则放出一种浓厚的气势来。 而只有在这个时候,莫浮云才真正感觉到一个高手的气势,虽然自己对武学认识不多,但是——鲁老头绝对是高手! 鲁老头的声音慢慢的传来:“你可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莫浮云摇摇头,心中却是一喜,莫非鲁老头知道不成? 第十二章 始悟 鲁老头缓慢的说道:“此剑名为‘定光’,乃商朝殷太甲四年岁次甲子铸成之剑,长三尺九寸,传说武功高强者用此剑,剑过而烛光不动,剑气混入光芒之中,瞬间引爆能将烛之光幻成烈阳之光芒,以光杀人,以气夺命,是为九大禁地之一的‘清川门’历代相传之物,一向为掌门人所用。” 莫浮云哪知此剑竟有此来历,不由得呐呐道:“莫非,那个人就是清川门的掌门不成?” 声音虽小,鲁老头却听在耳中,叹口气道:“生死由天,富贵在命,没想到这把剑竟会落入你的手中。” 莫浮云突然问道:“前辈你可知道,此剑是何种竹子做成的吗?” 鲁老头悠悠说道:“天地奇珍,数不盛数,传说天地间有种神物名为‘似竹’,生而为竹,死后变化成剑形,此物吸天地精华,日月灵气,千万年难见其一,纵然死后亦有神效,割铁分金不在话下啊。” 莫浮云这才知道原来这剑的来历竟如此之神奇。 鲁老头抬起头看了看莫浮云,又摇摇头道:“可惜——”至于可惜之后的话,却再也没有接下去,只是鲁老头转移话题道:“小云,这柄剑,你不若送给我吧。” 听着鲁老头说出如此唐突的话,莫浮云不由地瞪大眼道:“不行!” 鲁老头苦笑一下,将竹剑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刀谱道:“这刀谱乃是我十年前无意中得来的,既然落到你的手上,便是你之物了。”一边慢慢的走到房门口,轻叹一声:“自古以来,怀壁其罪,记得财不露白,好自为之吧!” 莫浮云这才明白原来刚才鲁老头要剑的原因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确此剑和谱放在自己身上,确有些浪费,但是为何自己却有种无法割舍的感觉呢?鲁老头赠送这一页刀谱又怀着何等心情呢?莫浮云终不由感慨一下,追出门去道:“前辈……谢谢。” 鲁老头停下步伐,浅笑着打个哈欠道:“你还是叫我声老头吧,听习惯了。” 莫浮云摇头道:“小云一直不知道前辈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所以……” 鲁老头不由哈哈大笑道:“我是高人……你可又知道这月眉门中的男人们哪个不是高人呢?” 莫浮云惊道:“前辈的意思是……” 鲁老头神秘兮兮的道:“看门的齐老头,喂马的张老头,厨房的李老头……呵呵,可无一不是当年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啊……” 莫浮云奇道:“那,那怎么你们……” 鲁老头感叹一声,苦笑道:“情之一字,苦缠一生,或许为了得到一份爱情,就得受这般的煎熬吧……” 看着鲁老头带着叹息声走远,莫浮云想起了月眉门的门规第十条:凡外人想娶月眉门中弟子,须闯过门中大阵,败者或十六年后再来挑战,或呆在本门之中为奴终生,一生不得外出! 莫浮云静静的坐在桌子旁,有始以来第一次对剑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在上面轻轻的摩擦着,感觉到剑身中一种凉凉的气息,莫浮云将剑朝着蜡烛挥去,只见定光过处,蜡烛却是随风而动,莫浮云摇头一叹,自己的功力实在太浅了,若是有一日能达到将蜡烛之光幻成太阳之光,凝光杀人之境,到时候爹娘一定会为自己而骄傲的,爹是棍榜的天下第三,自己又岂甘落后呢? 看着桌子上的一页刀谱,莫浮云心中默想着剑式的变化,直到再次演化完毕,莫浮云终于发现此招的缺点所在,这一招九式似前无起手之势,后无后继之招,莫非这一张真是残谱,还有其他的刀式不成? 只是想也是多想,只有一张,便先练这一招好了,再看着谱上的穴位图,十三个穴位,分别以红线和绿线贯穿而行,而两条线开始的第一个穴位和最后一个穴位均是相同的,颇有点殊途同归之意,莫浮云便先择了红线,默运心法,便感觉到右臂上一股微微的暖意在穴位上升起,随即慢慢的,慢慢的升成一股气流穿过一个个的穴位,直到流到手腕之处又如同掉进漩涡一般,突然消失不见。 莫浮云皱眉奇怪,又开始练绿线,哪知同样是如此,绿线穴位也是开始有暖流,但是到了最后一个穴位所在的手腕处,又消失掉了。 莫浮云揣摩了一阵,忖道:莫不是要两条线一起练不成?但是怎么可能呢?要同时产生两条气流经过两条路线,再同时在一个穴位上汇合,这样不但力量要分流,而且时间要把握得恰到好处才行。 莫浮云开始试这这般练法,只是这又岂是容易之事,于是练着练着,直到昏昏的进入梦乡之中。 清晨的时候,若不是有人敲门,莫浮云定然睡得象死猪一样,他赶紧将竹剑和残谱收好,但是开了门之后,他倒宁愿自己睡得象死猪一样,也不愿意这样被人勒着脖子。 进来的如果是一个人,那倒还好,关键是挤进门来的是两个女子,莫浮云这才明白女子身材娇小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挤进门。 其实挤进门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是送给自己早餐吃那倒还好,但是两个女子手上同时拿了一条长长的围巾,在莫浮云还没醒悟过来,二人同时动手,七缠八缠的缠在莫浮云的脖子上,二女边瞪着眼,还边比速度,比谁快,比谁缠得多,甚至还比谁的围巾长,二女缠上了还不要紧,还拉了又扯,还是朝两个不同方向扯——但是,莫浮云的脖子也只有那么点范围,直到莫浮云被两条围巾缠得透不过气,面色苍白,想大吼大吼不出来,只得双脚朝前一瞪,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二女正争得不可开交,哪知会有这变故,同时双手一送,纷纷朝两边摔去。 莫浮云忙松开脖子上的两条围巾,感受着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自由,这才醒悟到昨天的早餐是多么的好吃啊,抬起头,朝二女同时瞪了一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勒死人啊。” 这次是吟竹抢先开口道:“小云,这可是我连夜给你织的围巾,怕你冬天冻着。”边说着,还边将自己双手伸出来,上面还有不少针孔。 看着吟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莫浮云倒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丁香马上在另一边开口了:“小云,这绸缎做的围巾是我连夜下山去给你买的。”然后揉揉眼睛,似乎是连夜没有睡觉,然后又揉揉脚,似乎是走路走酸的。 二女都不怎么将自己受的苦表露出来,但是又偏偏要做给对方看,莫浮云不由得呆坐在地上,本来以为雨过天晴了,怎么事情好象越演越厉了。 丁香一咕噜爬起来,走到莫浮云身边,心疼的道:“小云,摔得痛不痛啊。”然后就要给莫浮云揉一下。 吟竹马上爬起来,一把将丁香的手扯开,摆出张可爱的笑脸对着莫浮云道:“小云,我帮你揉揉吧!” 莫浮云感觉二女有不轨的企图,连忙坐起来,摆摆手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将两条围巾分别重新的饶在脖子上,其实,倒也蛮温暖的。 一站起来,莫浮云的身影却一点也不停留,连忙边跑边道:“我要迟到了,先走了。”说完,一溜眼的没影了。 看着莫浮云跑远,吟竹没好气的瞪了丁香一眼道:“都是你害的,把小云都吓跑了!” 丁香叉着腰,白了吟竹一眼道:“你还不是有份!” 二女互瞪后,纷纷把头瞥向另一边,昂着头歪着头朝两个方向走开而去。 莫浮云跑了好久才停下身来,寻了块地方坐下,幸亏今天是天晴又没下雪的日子,不然连地方都没得坐的。 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放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莫浮云不由叹道:“最是难消美人恩啊。” 一个甜甜的声音从上面传出来道:“喂,你嘴里的美人是谁啊?” 莫浮云被吓得差点趴了下来,朝上一望,只见余雨霏倒挂金钩似的挂在竹子上,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来。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朝周围望了望道:“你快下来吧,冬天的竹子嫩,经不起这样折腾的。”然后俯下身,将散落的几片竹子拾起来,放在竹根的旁边。 余雨霏一个弹身,优雅的落在地上,拍拍手道:“不就一根竹子嘛,弄坏了一根,本小姐陪十根给你。” 莫浮云苦笑一下道:“这些竹子每一根都是我亲自到山里去选取的,这条小径的竹子一共是三百四十二颗,花了我几乎三个月的时间,今年死了七颗,那边是我这几日新种下的天山寒竹。” 余雨霏瞪大眼羡慕道:“这你都记得清楚啊。” 莫浮云心疼的摸了摸余雨霏刚才勾过的竹子,暗道小宫主就是小宫主,不懂世故,不知人情冷暖,哎。 余雨霏盯着莫浮云道,小声的道:“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莫浮云勉强一笑道:“岂敢。” 余雨霏撇撇嘴道:“我知道你在生气。” 此时此地此刻,莫浮云又怎能得罪这个贵客呢?且不说这是未来水若宫的宫主,就算是和月眉门的关系,自己又如何能开罪得起,而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必须留在门中找寻母亲的下落,莫浮云放下心中的疙瘩,转身走到余雨霏身边笑道:“小人不过是个小人,小宫主高高在上,岂会和小人一般见识呢?此地潮湿,多有阴气,常有小虫出没……” 余雨霏前一秒还在微微摆弄着头,一听到小虫出没,吓得差点跳起来,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正经的道:“本宫主还有点事,这就先走了。“说完,一溜烟的跑掉了。 莫浮云苦笑不得,这个小宫主,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自己不也是个孩子吗?从小以竹为伴,虽然很多时候掌门人给了自己许多温暖——想到这里,莫浮云不仅骂了自己一句,就是她害得自己一家不能团聚,自己连娘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地又想起她,还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情呢?莫浮云一边痛骂自己,一边走到竹林里去检查一下深处的翠竹。 刚停下步来,却听到两个人从小径走过,其中一个神秘兮兮的问道:“师姐,听说师傅要闭关,下个月要带人去参加江湖暗器大会啊,师姐你武功出类拔萃,一定能够跟着师傅去吧?” 那个被称为师姐的人摇头叹道:“师妹你有所不知啊,此次师傅要去,带的都是门中精英,我等还差那么一个档次啊。” 师妹不信的道:“可是师姐的月眉绝对能排得上门中弟子十名以内啊!” 第十三章 深虑 师姐朝周围望望,低声的说道:“你莫非不知道吗?副门主和两位护法这几日都已经选拔了新人。” 师妹奇道:“选拔新人做什么?” 师姐说道:“这话说起来就远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对付一个人!” 师妹更是奇道:“选拔新人对付一个人,我脑袋都糊涂了。” 师姐笑道:“这你是有所不知,你可知道当年师傅和秦师叔的一场爱恨纠葛!” 莫浮云本是无心,哪知听到这里,全身一震,莫非,选拔新人是为了对付爹不成!想到这里,莫浮云不由得倾耳窃听。 师妹眨眨低声道:“莫非就是关在粉黛居中的秦师叔不成?” 师姐连忙朝周围看了看,嘘道:“这话可别乱说,这在这里是忌讳,听说啊,师傅新研究了一个阵法,就是为了对付莫天命!” 师妹惊得要叫,又连忙将嘴捂住道:“师姐,那秦师叔岂不是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不成?” 师姐点点头道:“听说啊,这阵法相当厉害,所以我看,这次跟着师傅前去比赛的恐怕也有这些新人在里面,我可就没希望了!” 随后的师妹安慰的话,莫浮云自然听不进去了,他的脑袋一阵轰鸣,寒掌门啊寒掌门,原来你竟是如此狠毒之人,囚禁了娘十六年不够,拆散了我们十六年不够,竟然——竟然还要研究出厉害的阵法来阻止我们一家团聚! 莫浮云拳头捏得紧紧的,面色涨红,粉黛居,是的,粉黛居里一定是娘在,什么闲情居士,那一定是个坏人,阻止自己见娘的! 莫浮云越想心头越乱,匆匆的跑回房去,将竹剑环在腰间,用粗布带再缠在腰上,这样就看不出腰间还有兵器了,待等到夜晚的时候,自己便进粉黛居去将娘救出来,那样爹就不用闯进来了! 莫浮云就这样想着,一直,一直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同样的路,同样的小径,同样的竹林,同样的溪水,同样的竹楼,但看在眼里却又是那么的不一样,上次来时,虽然有声声入耳之乐,心中却是揣摩不定的揣测,究竟娘是不是在里面呢?而这一次,莫浮云深信娘就住在这里,十六年就住在这咫尺天涯之地,每每闻及此声而不知觉,每每从这里擦身而过,莫浮云眼圈一红,几乎是狂跑进了竹楼。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张琴,只是人已缥缈无踪,轻香之味从镂空的香炉中飘游而出,莫浮云压抑不住颤抖的心,一步一步的走进琴,伸出手扶在琴上,上面微微的暖意,那是娘的体温啊,莫浮云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嘶吼着,娘,你出来啊,可是,莫浮云没有叫出来,他只是眼圈红红的,娘就在自己的身边啊—— 秦可云在哪里?在房间里,在莫浮云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她是不能见他的,因为她怕,怕自己会心软啊,一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又岂会不疼爱呢?他若是要自己离开,自己又岂会拒绝呢?可是,这一走,又会将自己的丈夫置于何地呢?武者重诺,一诺千金,十六年的分离虽苦,自己苦,但是他又何尝不苦呢?而最苦的,莫过于孩子了——透过丝丝的缝隙看见莫浮云,秦可云的泪水忍不住的蔓延出来,凉凉的感觉,心酸的感觉,期盼的感觉,齐齐的出现在眼前,是那么的真实,日夜梦见的孩子啊,长得比他爹还要俊俏,秦可云在笑,可是笑中却带着苦声,努力的用袖角擦着,泪水为何却越来越多呢? 莫浮云听不见秦可云的哭声,也看不见秦可云,但是他依然相信——相信——娘就在这里啊!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莫浮云的心情一次次的高涨着,脚步声正从外面传来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莫浮云猛然转过身大叫道:“娘!” 字出口,人已僵,因为他看见进来的却是寒筝,寒大掌门啊! 寒筝亦想不到莫浮云竟会在这里,一时间也僵在这里,想到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内幕,不由得心乱成一团,想到的竟是如何解释! 莫浮云的眼光从渴望变成愤怒,咬牙切齿的指着寒筝几乎嘶声力竭的吼道:“我娘在哪里?” 这一吼,倒也把寒筝吼醒了,纵然是自己疼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如此大呼小叫又成何体统?寒筝面色一寒,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莫浮云冷笑一下,咬牙道:“我不走,见不到我娘,我死也不走!” 寒筝冷冷盯着莫浮云,看到他眼中那发火的愤怒和坚定无疑的信心,双手微微颤抖一下,几乎狠不下心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他眼中那分明就是恨意啊,寒筝的心里只觉有种撕裂般的痛苦,她想疯狂的大叫大笑:反目成仇,反目成仇啊,哈哈哈…… 思绪在凌乱,只是事情却仍然要继续,面对着莫浮云的质问,寒筝的怒气也上来了,冷冷的道:“门中的规矩你应该清楚得很,粉黛居是本门禁地,你私闯进来,该当何罪?” 莫浮云拳头握得紧紧的,冷眼看着寒筝道:“若是能见我娘一面,死又何妨?” 寒筝气得浑身一震,鼻息混乱的指着莫浮云道:“你……”你字开头却再也接不下去了,是啊,自己是谁,自己以为自己是谁,自己将他待亲生儿子看待,整个门中都知道自己对他好,而如今得到的却不过是一阵漫骂般的侮辱啊!寒筝越想越气,不由得对莫浮云充满了恨意来! 而就在此时此刻,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微微的尖锐声响,然后是一道绿光瞬间穿破寒筝的胸口,正在失神的寒筝哪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不由得眼生茫然,轰然倒地。 莫浮云呆在当场,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完全震惊住了——死了,暗器排行榜上的天下第二的掌门人竟然死在同属暗器的一根竹刺上,究竟是谁干的? 只是,高手之间的战斗往往就胜在那一个瞬间,寒筝刚才失神,防御力已经降低到最低水平了,若是一个和她同级的高手想杀她,绝对是易如反掌的! 里面的门吱呀一下的开了,莫浮云抬头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秦可云。 纵然是平生都未曾见到的娘,纵然是应该感觉到陌生的娘,但是莫浮云只看了一眼,便激动的全身颤抖道:“娘。”大声的喊着,扑入了秦可云的怀中。 秦可云深吸一口气,将莫浮云抱在怀中,忍不住的眼泪流下,快步的走到寒筝的身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虽然是自己的敌人,可是,莫浮云又岂会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好呢?如今见到寒筝如此,不由得紧张的问道:“娘,掌门……” 秦可云摇摇头,重重了叹了口气道:“高手,杀她的一定是高手,就连我也没有发觉是谁隐藏在这里。” 莫浮云抓着秦可云的手道:“娘,现在怎么办?她们一定会怀疑是我们杀了掌门啊。” 秦可云平静的道:“是的,因为你娘自从关在这里以后,从未使用过月眉,反而是每日削竹为刺,在娘的房间里,放着无数根竹刺,如今寒师姐死在竹刺下,摆明了就是嫁祸啊。” 莫浮云惊叫道:“娘——我们,我们逃走吧,我们找到爹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秦可云叹口气,将莫浮云抱在怀中,轻抚着他的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娘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我宁愿背负着杀人的罪名,也一定要救你出去。你快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莫浮云大喜道:“娘,我没有东西可以收拾,我们现在就走吧,去找爹!”一顿,笑道:“娘,我见过爹了。” 秦可云浑身震一下,掩不住惊喜道:“他,你爹现在还好吧?” 莫浮云想起莫天命那张恐怖的脸,却点点头道:“好,他一定也在找娘呢。” 秦可云看看地上的寒筝,然后再看看莫天命,转身回到房间,将已经尘封了十六年的月眉带在身上,携着莫浮云离开。 云轻轻飘过,将月色遮起,过了许久,已经死去的寒筝却慢慢的爬了起来,闲情居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寒筝内劲稍微用力一下,竹刺被震得粉碎。 闲情居士说道:“掌门人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大彻大悟了。” 寒筝微微叹口气道:“是非得这么做不可,纵然是恨了她十六年,也够了,我不想恨人一辈子的,加上浮云这孩子……呵,便让他们有个充足的理由找个地方安居下来吧。这一生一世,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闲情居士看着寒筝道:“掌门你虽然心中仍有恨意,但是能够选择正确的路,实是不易啊。” 寒筝抬起头看着闲情居士道:“爹——你还恨娘吗?” 原来闲情居士竟然是寒筝的父亲?闲情居士淡然一笑道:“真正爱一个人,又岂会去恨她呢?当年她为了让我留在她身边,用尽了功夫,开始时我那么也有些愤怒,只是时间久了,才发现,原来本以为退而求其次的爱情也是爱情啊,虽然是不同的温暖,虽然是不同的感觉,但是,我却从未后悔过。” 寒筝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吟着,泪已流满面,爱上一个终身不能忘记的人,却已没有半点可能能得到他,而今又要将他永远的拱手让人——寒筝此刻发现自己竟是十分的伟大,却又十分的孤独,秦可云走了,莫天命走了,莫浮云走了,爹也要走了,自己的身边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第十四章 出逃 月眉门外十里-小屯村口-月沙湾离村口还有五里路,映入眼帘的是数棵巨大古树,历经树百年的参天古木,每株都需数人合抱,班驳的树身,仿佛在向人们叙述着周围数不清的沧桑历史,那露出地面的粗壮树根,像支支巨掌撑起一柄柄遮天巨伞,在这里遥望村落,其间粉墙黛瓦、飞檐翘角的二三十幢民居背靠白茫茫的悠悠大山,遥对碧海荡漾的湖水,层层叠叠,错落有秩。 若是平日里,莫浮云还有心情在这里转悠,加上这里居住的人多多少少和月眉门有联系,所以也很熟悉,而现在,逃亡的二人究竟要往哪里去呢? 爹啊,你在哪里?莫浮云在心里这样呼唤着,或许是许多年不出月眉门了,周围的景象也变了很多,秦可云一路行来,少不了观察周围,只是还是得莫浮云带路才行,二人绕过村落,在附近的两座山峰下停下了脚步。从这里的一条清溪流下,绕过几个弯,消失在浓浓月色中,秦可云又岂不感觉一种畅然呢?纵然从此要背负上冤屈,但是能和家人在一起,又岂是这点委屈能比的呢?远走天涯,从此在水一方,一时间,想起从前种种,秦可云坐在水边的岩石上看着莫浮云,忍不住心疼的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莫浮云抿起倔强的嘴唇一笑,无论从前有多么的苦,无论今后有多么的苦,而今的此时此刻能够跟母亲在一起,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纵然现在是黑夜,却宛如白天一般的明朗,心情的雀跃又岂是千言万语能道尽的呢? 轻轻的伏在母亲的怀里,闻着她身上那淡雅的清香,贪婪的享受着十里年来未曾有过的母爱,这一夜,绝对是十六年最快乐的日子了,莫浮云抬起头来说道:“娘,你在这里等我,我到附近去找爹!” 秦可云轻轻摇头道:“你知道到哪里去找你爹吗?” 莫浮云摇摇头,又扬起头道:“但是,但是我好想马上找到爹,我们三人一起离开这里。” 秦可云用手抚摩着莫浮云,慈祥的笑笑,说道:“你知道月沙湾吗?” 莫浮云点点头,秦可云说道:“带娘去月沙湾吧。” 莫浮云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只要娘开口,要自己做什么都成,何况只是带路呢?莫浮云用竹筒装好水,系在腰间,领着秦可云穿过重重树林,沿小路朝着月沙湾走去。 月沙湾,月沙湾,每当月色满空,其沙如雪,翠竹深处,席地赏月,宛如天上人间,第一次见到莫天命的时候,便是在月沙湾。 当时的纯真已如蝴蝶般纷飞,当时的时光已如溪水般流走,圆月依在,而在那月光之下,却仍矗立着一个人影,如山的坚毅,如铁的刚强,如雪的发丝,而唯一不同的是那种僵尸一般的面孔——是莫天命啊! 恍然如梦,梦已非人,秦可云一身轻舞,扑入莫天命的怀中,嗫嚅已泣不成声,莫浮云呆在场中,泪如雨下,一家人竟在此团聚,来得如此突然,来得如此的兴奋,看着娘在爹的怀里,虽然爹一言不发,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他的手分明抱紧了娘,分明,分明的爱意啊,莫浮云笑了,笑得犹如山花般的灿烂…… 恍然如梦,身轻似燕,一觉醒来,却已是半夜时分,莫浮云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梦中情景,空来一场欢喜,白雪如沙的季节依然在埋怨,天地间依然是寒气逼人,抬头看着秦可云,她一脸的平静看着不远处的湖面,眼中透出对往事的追忆。 感觉到莫浮云醒了,秦可云低下头来笑了笑道:“孩子,饿了吗?” 莫浮云摇摇头,甜甜的叫了声:“娘”。然后依偎在她的怀里,懒得一点也不想动了。 秦可云宽慰的吸口气,手随意的放在莫浮云的手臂上,温柔的说道:“那就再睡会吧,还早呢”。 莫浮云扬起头看着秦可云道:“不,娘,我想去找爹”。 秦可云轻抿着嘴点点头道:“你爹应该也在附近,你在这里歇着,娘去找就好了”。 莫浮云道:“娘,十六年这里变了不少的,还是孩儿去找吧,娘你放心,孩儿知道应变的”。 秦可云轻轻握住莫浮云的手,感叹的道:“孩子,娘真的不想你再受苦了……” 莫浮云用坚强的眼神看着秦可云,笑着道:“娘,只要能和娘和爹在一起,就不是苦啊,娘你在这里等着,孩儿去找爹!” 秦可云从怀里摸出几个干粮放在莫浮云的手中道:“正午之前还没有找到你爹,就先回来,如果回来的时候,娘不在,你便在这里等着娘,好不好?” 莫浮云恩的点点头,又问道:“娘要到哪里去?” 秦可云轻笑道:“娘也许呆得闷了,走附近散散步啊”。 莫浮云又仔细的看了看秦可云,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朝附近的村落里走去。 秦可云所在的粉黛居是门中禁地,送饭的老婆婆虽然早上也送进去,但是都不会进屋,只是将饭菜放在门外,所以短期内应该不会发现寒筝的尸体,而且寒筝最近又要闭关,所以莫浮云大可放心的去附近村落寻找莫天命的行踪,而自己呢?和莫天命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每一次私会过的地点,都要去寻,说不定,他就在那里啊——想着想着,秦可云已若浮云一般飘逸而出,十六年,她的武功已精湛至深,清心修为,功力决然不在寒筝之下! 月眉门外十里-小屯村月眉门所在的位置名为‘弦月谷’,得名于被靠的环山,月眉门外是一片郁郁的十里矮林地,也是暗梢所在的地方,若不是莫浮云长期出入,对每个暗桩的所在都如此熟悉,再加上秦可云高超的轻功,使得二人才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逃出。 在矮林的外面则是三个村落,分别叫小屯村,离桑村和无优村,三个村呈半环形而居,住的也都是和门中有多少关系的人,一向也以习武耕种为生,至于武功的种类则是多样了,因为月眉门中的武学都不外传的,除非是这些人将孩子送入月眉门中,不然学的也就是其他的武学,而这里居住的人多少也是江湖人士,所以要进入月眉门也不是普通人能进得来的。 出了这三个村子便是连绵的群山脚下,背靠着诺大的天山山脉,遥看着广袤的高原,再远处则是漫漫黄沙,行左则进昆仑山脉,朝右则到了玉门关。 月眉门-侧门莫浮云此时站在月眉门的后侧门,心里颇有些揣测不安,自己真要去找到爹的下落,恐怕很难,唯一有的途径便是到门中去找,掌门人的房中说不定有下属报上来的线索可寻啊,此时的莫浮云表现了不少男儿的胆色,看门的见到莫浮云从外面回来,不由得亲切的道:“小云,又溜哪里去玩了,赶快进来吧,天寒地冻的。” 一句话消除了莫浮云的疑惑,看来掌门人的死并未被发现,莫浮云堆起勉强的笑容,道了声谢,大步流星的朝着小木屋走去。 轻轻的敲开吟竹的房门,吟竹带着惺忪的眼神披着绵衣打开门,见是莫浮云,倒是一喜道:“小云,是你。” 莫浮云朝周围望望,一闪身溜进吟竹的房间。 吟竹激动的捂住胸口道:“小云,这么晚了……我……”吟竹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莫浮云打断她的对话道:“小竹,我有事情要你帮忙。” 吟竹面色红红的,双手不断揉捏着衣角,蚊子一般的声音道:“可是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莫浮云没有听见吟竹的胡思乱想道:“小竹,我想进掌门人的房间。” 一句话把吟竹给敲醒了过来:“什么,掌门人的房间?” 莫浮云点头道:“不错,掌门人的房间是三层楼,只需要经过楼下的两名师姐便可以了,以你现在吸收了二十年的功力,绝对有能力躲过他们的监视,到时候由你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吟竹看着莫浮云凝重的眼神,这才知道事态的重要性,但是无论如何,看着莫浮云能找自己而不是去找丁香,心中多少有些兴奋,更高兴的是莫浮云如此看重自己,再说凭自己现在的功力,那看楼的两名师姐还难不倒自己的。 莫浮云在月眉门的十六年可不是白呆的,凭着他惊人的眼力,他已经给吟竹诉说了如何诱使得两名师姐离开,而且还能让吟竹在她们回来之前潜入到楼中。 月眉门-寒筝香闺莫浮云一潜入一楼,吟竹也跟着进来了,莫浮云正要起步,吟竹做了个嘘的动作,侧耳凝听后轻声道:“不好,掌门人可能在里面。” 莫浮云心头一惊,掌门人是亲眼看见死去的,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又究竟是谁呢? 一步一步轻手轻脚的迈进去,吟竹则施展轻功消失在整个楼中,莫浮云心知自己的脚步声是瞒不过楼上的人,反而加重脚步让对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这样吟竹便可以背过此人耳目潜入了。 一楼不过是家居,二楼也是一般的摆设,三楼据说才是掌门人的香闺,里面自然放着重要的物品了,莫浮云希冀来人不是为了爹的事情,如果被爹的仇人抢先知道爹的行踪就大事不好了,一想到这里,莫浮云快走几步,将门推开。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这是寒筝身上那股特有的香味,辗转房间,满室布置得古意浓浓,诗画满壁,盆载几许,帘幕细牵,多了几分雅然,又多了几分幽静,突然一样东西吸引了莫浮云的注意力。 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副画,画上的人物是莫浮云再也熟悉不过了,因为实在太象自己,可是,只是象,这人的眉角比自己粗些,脸庞亦比自己坚毅些,更成熟许多,莫浮云眼睛一亮——莫非这便是自己的爹——莫天命不成? 在画的两边还写了依稀的字样:“天命不怜……” 莫浮云轻叹一声,此刻只觉得掌门人对爹的一片深情,对她的恨意竟少了几分,使劲的摇摇头,莫浮云想起自己进来是为了找到爹所在的线索,只是刚准备转身,耳边生风,一道身影斜斜的朝自己射来,只见来人右手横摆,莫浮云上半身已在对方掌握之中。 莫浮云虽然不会挡,但是,他却知道最佳的躲闪,只见他脚下一软,就这样朝地上倒去,恰好躲过来人的封穴之式。 来人黑衣蒙面,身材欣长而健硕,看样子是个男子,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来人见莫浮云躲过自己的招式,噫了一声,房间内又一道身影闪出,白衣飘飘,月光之下六柄月眉扑扑的朝着来人卷来,来人正是吟竹。 来人见吟竹年纪轻轻,但是发出飞刀之式却不可小窥,身形亦朝后一闪,只是一闪之后,身形突然斜冲而出,右手并出两指刺向吟竹。 第十五章 夜袭 吟竹还未来得及朝莫浮云关心,一见对方出招,双手亦朝腰间皮囊一摸,又是六柄竹制的月眉呼啸的朝着来人袭去,其动势之快,其力道之足,已不能用年龄来衡量吟竹的功力了,而莫浮云亦在此时看出吟竹应该已完全的吸收了千年血参,足有二十年的功力,在当今月眉门的年轻弟子中,足可以排名前三了! 来人不慌不忙,右手手势不变,左手中突然一亮,一个环形之物闪出,吟竹只觉得眼前一花,月眉已被环形之物击飞,而自己业已笼罩在对方的手势之下。 正在惊慌之际,莫浮云一把推开吟竹,挺起胸膛准备接下来人一掌。 灯光柔柔,来人亦看清楚了莫浮云的面孔,不由得一惊出声,掌势化刚为柔,一把抓起莫浮云,闪身跳出窗户。 吟竹大叫不好,跟着一飞身跳出窗户,大喊道:“别跑!” 哪知黑衣人的功力实在太高,几个起落之间便已消失在月眉门中,而当吟竹发现自己周围已经站满了人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竟在众人面前展露了武功。 急急奔来的萧燕听了手下的汇报,面带寒色的看着吟竹,冷冷的道:“你一个养竹人不安本分,竟敢偷师,来人,给我拿下!” 几个弟子立刻闪身而出,朝吟竹走去。 吟竹也不反抗,只是顿声道:“小云被抓走了,还望副门主赶快将他救回来啊。” 萧燕冷言的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周围的人看着吟竹被抓,不由得窃窃私语,要知道偷学的罪名在月眉门中是非常之大的,一般来说都是废掉武功,还要在门中终身为奴,吟竹这一生恐怕也到此结束了。 萧燕对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道:“你立刻派人前去搜索,一定要将莫浮云找回来。一有危机情况,立刻以烟火信号。这些人当我月眉门为无人之境不成,颁令各部,设十二道封锁线,定然要将莫浮云找回!” 红衣女子拱手退后,一闪身,消失在夜空中,刚才不安分的气氛被萧燕的果断冷漠的气势压抑了回去,整个夜色又变得黑漆漆的,变得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般的安静。 当蒙面人揭下面罩,莫浮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孔,犹如君子般儒雅的面孔,剑星朗目,眼神中漠视天下的气势,再褪下那一身黑衣,现出白衣如雪,这种感觉竟让莫浮云有几分亲切感来,若不是亲眼见他在寒筝香闺中,莫浮云肯定不会相信着这样一个三十来岁书生气的男人竟会胁持自己。 男子随手点开莫浮云的穴道,简短的对着莫浮云笑道:“我叫北辰砂。” 莫浮云听到这名字亦震惊不已,北辰砂这三个字自己也多少有耳闻,平日里门中弟子多少会谈起江湖中事,而北辰砂这三个字自己已能耳熟能详了,他以三十岁的年龄便当上中原“麒麟门”的门主之位,一双“白玉环”使得出神入化,若论起江湖中使环的高手,他绝对排名前三位。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让莫浮云震惊的真正原因——北辰砂便是莫天命的结拜兄弟,莫天命为大哥,北辰砂为二弟,当年二人一起闯荡江湖,留下不少神话,直到莫天命受人之托北上月眉门,而北辰砂又南归麒麟门,这段神话才终止。 事隔十多年,莫浮云实在没有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从未谋面的北辰砂,犹如见到亲人一般,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之感的叫道:“浮云见过二叔!” 北辰砂爱惜的摸摸莫浮云的头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了,二叔也愧为二叔之名,没能好好的照顾你,你到寒筝的楼上可是为了找你爹的下落?” 莫浮云点点头,北辰砂笑道:“看来我们目的倒有些相近了。” 莫浮云喜问道:“二叔可曾找到爹的下落了?” 北辰砂说道:“你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去那里是为了找到寒筝新研究成功的阵法之图,好让你们三人能够早日团聚啊。” 莫浮云大喜过望的道:“原来爹在二叔那里,我和娘已经出来了,正在找爹呢!” 北辰砂睁大眼道:“大嫂竟已经出来了。”松口气的道:“这实在太好了,咱们也不用管什么江湖道义,云儿你赶快带我去找你娘,趁现在天还没亮,我们赶快一起出了这月眉门的势力范围,策马而去吧。” 莫浮云激动的点点头,带着北辰砂朝着小屯村的方向跑去。 此时已是临近正午的时分,秦可云无功而返,寻遍附近昔日喜笑之地,是那么的熟悉有那么的陌生,静静的想着,抚摩着座下岩石的伤痕,一种空洞的感觉涌上心头,远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重重的踩在地下的杂草上,另一个则飘若棉絮一般的。 秦可云机警的抬起头,看到远处出现两个人影,小的那个是莫浮云,没错,他回来了,秦可云见他平安归来,松了口气,再看他旁边的那个人,虽是十六年不见,但是他的相貌依然记得清晰——北辰砂,秦可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莫浮云老早就看见秦可云,止不住笑意的跑着过来,扑到秦可云的怀里,秦可云爱惜的抱着莫浮云道:“云儿,怎么这么高兴啊。” 莫浮云大喜的说道:“爹在二叔那里!” 秦可云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此时北辰砂已离得近了,说道:“嫂子,十六年未见,依然如此美丽,大哥真是好眼光。” 秦可云没有答话,语气有点冷漠的问道:“天命在你那里?” 北辰砂丝毫不介意秦可云说话的语气,笑道:“我们是在北边的林子里找到大哥的,怕他一个人危险,就守在那里。” 莫浮云扯着秦可云的袖角道:“娘,我们去爹那里吧。” 十六年未见的夫君便在不远之处,秦可云又岂会多想,站起身道:“走吧。” 北辰砂深深的望了秦可云一眼,眼神转动一下道:“我带路吧。”说完,便飘若柳絮般的朝前飞去。 秦可云一手牵着莫浮云尾随其后,速度丝毫不慢,莫浮云只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周围的景象在眼中一晃而过,犹如风过无痕,不由扬起笑脸对秦可云道:“娘,真好玩,以前我老是羡慕那些师姐们在竹林里飞来飞去呢。” 秦可云笑一笑,心中却是一紧,这孩子依然纯真得很,不知道他体内经脉已毁,此生不能练武,也不知是坏是好,若能平安的隐居,此一生倒也无妨;只是当年天命闯荡天下,仇人众多,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母子呢? 一路心绪浮动,不知不觉已来到北边的林地外,冬天的寒风吹来,林地里飘出一股子血腥之气来,莫浮云面色慌张一下,忙朝着秦可云望去,却见秦可云一脸平静,只是眼神凝起朝林地中望去,北辰砂全身劲气凝集,朝秦可云示意一下,机警的朝林地内走去。 秦可云一边护着莫浮云,一边朝前走,呆三人走得近了深处,惊不由自主的同时惊叫出声。 只见场地中满是横倒着的尸体,每一个身上都没有一点伤痕,所以空气中并没有多少血腥之气,而在林地中间只有一个人活着,虽然活着,但是他的气息跟死人没什么两样,这个人,莫浮云清晰的叫出了声:“爹!” 莫浮云大叫了声爹跑了过去,倚在树脚的莫天命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扬起头,脸上映着透过林叶的几缕阳光,让他那缰尸般的脸更为明显。 秦可云呆滞在原地,看着莫天命那张脸,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才会弄成如此模样,只一股心疼涌上心头,秦可云飞也似的奔了过去,半跪着下来,双手握着莫天命的手,传递着十六年未有过的温暖,纵然他的容貌改变了,但是,爱他的心却更加的浓烈了,若不是有人在旁边,秦可云定然会泪流满面的。 北辰砂俯身检查着地上的尸体,有十几名自己的属下,其他的则是穿着月眉门服装的女子,而这些人全都毕命,北辰砂不由得朝莫天命望了一眼,这一眼,深不可测。 慢慢的走近了一些,北辰砂说道:“死的人是本门和月眉门的。” 秦可云震了一下,莫浮云忍不住道:“娘……”莫非月眉门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北辰砂朝着莫天命看了一眼说道:“自从我找到大哥的时候,他就这样,不说话不理人。哎,看来月眉门已经知道你逃跑的事情,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地才是上策。” 秦可云用袖角轻拂了拂眼角的泪水,说道:“此处一直南行便能脱离门中的控制,我刚看这林外还尚有马匹,一天之内快马便可以出了这山林了。” 北辰砂点点头,转身到林地外去牵马,秦可云看着莫浮云道:“云儿,要小心!”此时的莫浮云又岂会明白小心的真正含义呢? 秦可云温柔的摸着莫天命的手,莫天命的眼神转了转,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秦可云,秦可云笑容如水般的可亲,莫天命扯动了一下嘴角,还是未做出确切的表情来。 秦可云心里暗叹一声,说道:“夫君,我们这就要南下了,到了关口,西南可到昆仑山,南下便到中原,东北可上草原,你想去哪里?” 这一句话无疑是问众人要到何处隐居,莫浮云大喜的抢着道:“娘,我想去昆仑!” 秦可云笑笑的摸了摸莫浮云的头,莫天命微微的颔首一下,秦可云爱怜的摸着莫天命的脸,最后俯下身,将脸贴着他的脸,对着他的耳边道:“夫君,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着你,就算你不说话,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到了昆仑,我们便隐居吧,从此再也不过问江湖中事了!” 莫天命没有说话,眼神中多少透露出一丝暖意来,浅浅的,如同水上的浮油。 北辰砂早已在角落里看了很久,眼神中透出些冷冷的光线,半晌后才将说道:“马已经备好了。” 莫浮云却突然转转眼珠说道:“娘,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拿!” 秦可云奇怪的看着莫浮云,他说话的样子已经隐有大人之风,说道:“娘陪你去吧。” 莫浮云摇摇头道:“娘陪着爹吧,我拿了东西就回来。”说完,竟有些调皮的一古老跑掉了。 秦可云看着跑掉的莫浮云,突然转头对北辰砂说道:“还请二叔前去一趟,暗中保护。” 北辰砂七情不动的点点头,目光却突然一凝,双手十指缓缓张开。 密林中涌现出稠密的杀机,秦可云业已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危机,右手按在腰间的月眉上,护着身后的莫天命。 秦可云突然想到什么,道了声:“不好,云儿!” 而就在秦可云说到云儿两个字的时候,莫天命的身影突然动了,捷逾闪电,七点寒星从手中飞出,同时响起七声惨叫声,而莫天命此时人已在二十丈之外,朝着莫浮云消失之处飞驰而去。 秦可云和北辰砂同时一呆一震一惊,料不到莫天命使暗器竟然达到如此境界,潜伏在这里的七个人同时身亡,北辰砂检查了一下死的人,只见七个人都是穿着黑色夜行衣,看不出来哪门哪派,手中兵器是箭弩,上面涂有剧毒,而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微小的洞口,北辰砂看着,目光逐渐凝重起来,莫天命随手用小石头便有如此威力。 第二十章 毒 风使被这话问得一愣,他当然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原本以为一来便是恶战,没想到对方竟然问出如此的话,风使微微诧异的问道:“阁下认识家师?” 闲情居士笑道:“记得你师傅抱你回来的时候,是个大雪天,我们三个人打赌谁比武输了就到山脚下去买酒,结果你师傅输了,我们一直在山上等,结果等到他回来,酒没有,怀里却是个哇哇大哭的小孩。” 风使听得眼眶微红,这事情师傅也曾给自己讲过,而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是当年师傅的至交,此次师傅叫自己出山,就是为了让自己寻找亲身父母,千辛万苦,终于得已认祖归宗,也得已成为赤嵌组织的一员,当然,这个家庭的秘密,在赤嵌中也只有自己和大哥才知道,如今听得面前之人和蔼说起师傅,风使又岂是冷酷之人,忍不住心襟颤动。 闲情居士拂须说道:“赤嵌虽是杀手集团,我亦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我念你是好友之徒,亦不想追究什么,只是你回去告诉他,月眉门,他动不得。”说完,一拂袖挟起莫浮云,高飞而去。 风使看着已飘然不见的履痕,暗叹一声,此人应该和月眉门有密切的关系,传说月眉门的背后有许多隐藏的势力,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只是抓了一个和月眉门有少许关系的小孩,便引出一个师傅的至友,看此人的功力,莫说自己,就算是大哥亲自出马,亦无甚胜算,若是爹爹出马呢?风使皱皱了眉,心知此事再无回转余地,返身飞回。 当闲情居士飞过最后一个山头的时候,莫浮云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说道:“多谢前辈搭救。” 闲情居士淡淡一笑,指着前面一个用栅栏围起的村落道:“这里是铁骑盟分舵,你爹娘就在里面。” 莫浮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吟竹,她怎么样了?” 闲情居士拍拍他的头,一笑而不语,便如云烟一般的飘飞而去,剩下莫浮云远望的疑惑的眼神,究竟吟竹现在怎么样了? 来如风,去也如风,救自己于危难中,如此不求回报,莫浮云突然对死去的寒筝产生一股内疚感,老实说,这十六年来,她待自己的确很好很好,莫浮云重重的叹了口气,此事已无法挽回,现在只求和爹娘赶快到昆仑隐居而去,断了这尘世的缘分,得个自在逍遥。这种想法,很大程度上是在逃避心里的内疚吧,如果一直放着寒筝的死不放,莫浮云恐怕会一直心事重重的。现在他迫切想见到爹娘,因为闲情居士救了自己,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月眉门的人一直在监视自己的活动啊,是否他们已经发现了寒筝之死,若发现了,又怎会就此离去呢?此时的莫浮云突然对周围的人产生了一种不信任感来,脚步加快了些,快步朝村子里走去。 铁骑盟分舵-议事大厅北辰砂正在和凌风翔、陆鸿渐等商议着如何营救莫浮云的事情,北辰砂虽然是中原麒麟门的掌门,势力不在于此,但是身为一代掌门,在这里自然也受到礼貌的款待,当有人来通报说有个叫“莫浮云”的小孩前来时,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疑惑。 待到莫浮云走进大厅里来,众人纷纷惊奇出声,不少人都忍不住叹道,好漂亮的小姑娘,这么小就如同,长大了还得了。 北辰砂则是欣喜的道:“小云。” 莫浮云见到北辰砂在这里,亦如同见到了爹娘一样,喜道:“二叔。” 陆鸿渐是一见莫浮云就喜欢上了,直盯着北辰砂道:“北辰掌门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可爱的侄女啊……” 众人都纷纷附和,大意都是如果自己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莫浮云大为尴尬,北辰砂到最后也不得不解释道:“浮云是男孩子。” 此话一出,众人睁大眼张大嘴,虽然北辰砂话已经说到了,不过还是有些人不信,哪有男孩子长得如此秀气漂亮的? 莫浮云却不愿在此多呆,凑近北辰砂道:“二叔,爹和娘呢?” 北辰砂笑一笑,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一拱手道:“此番事情真是多有打扰,让诸位费心了。” 陆鸿渐笑道:“北辰掌门真是多虑了,浮云这孩子我一见就喜欢了,若是下次还有……” 凌风翔笑骂道:“老陆你可别当乌鸦嘴,人家都保佑孩子别出事。” 陆鸿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道:“我是说下次还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 北辰砂说道:“他日诸位前来中原,还请不忘到再下门中一聚。” 众人都纷纷拱手还礼,将二人送了出去,似乎是由于莫浮云的关系,众人是越送越远,直到送到关隘之处才返身。 见到众人走远了,北辰砂才松了口气的笑道:“小云你的面子可真大,他们若是只送我,也最多送到村口。” 莫浮云尴尬了一下,虽然已经习惯被别人当成女孩子,但是有时候也忍不住反驳几句,老实说,他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女子,毕竟是男儿身,三尺傲气在心头,不爆发还好,若是爆发出来,也必定是惊天动地的。 秦可云和莫天命是早就在关隘处等着,见到北辰砂带着莫浮云过来,秦可云箭似的冲过去,将莫浮云抱在怀里,大叫了声:“孩子,受哭了。” 莫浮云激动的将母亲反抱着,感动这温暖要流下泪来。 秦可云松开手,仔细的打量着莫浮云道:“孩子,没受伤吧,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莫浮云摇摇头,笑道:“没事。” 秦可云松了口气,对着北辰砂道:“二叔,这次真多谢你了。” 北辰砂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正在和两位舵主商量如何救小云的事情,小云倒是自己跑回来了。” 秦可云奇着看着莫浮云道:“是你自己跑回来的?” 莫浮云言语中透出一丝古怪道:“是闲情居士前辈救我回来的。” 母子连心,秦可云自然也听了此话的味道,微微皱眉道:“我们立刻动身!” 快马加鞭,欲与风同行,笑声满野,恰和林齐声,三人三马在沙漠之上纵横驰骋,欲快速的前往三叉口,到时莫天命三人前往昆仑,北辰砂则前往中原,虽然潇洒已已,但是这将要离别的苦痛却充斥着北辰砂的心田。 自从听说了莫天命失踪,北辰砂就一直游走各地,希望得到他的消息,只是十六年竟毫无信息,只得这十六年后北上月眉,哪知不来还好,来了竟发现了一件让自己心痛的事情,或许是天不由人,北辰砂也只得如此,靠近离别,这复杂的心情又向谁诉说?天地男儿,本是豪情满怀,哪知临近这将不再见面的时间,却又满是惆怅,多的是儿女情仇,少的是英雄之气。 莫天命一路无语,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可是嘴上无语和心中无语却是相差许多,秦可云抱着莫浮云,右手扯着马缰,总是靠着莫天命,心中有话却是说不出来。 体会不到大人复杂感情的莫浮云却满是兴奋,一想到要离开这地方,前往高山密布,丛林顿生的昆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劲,那平静如水的心情早扔到天边去了,此刻的莫浮云亦有了些许的改变,现在纵然是天山派那讨厌的大小姐来找他聊天,他也乐意奉陪。只是这个时候,又突然想起吟竹和,不只的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想起这样不辞而别,是否有些不对?想着想着,莫浮云觉得心跳突然紧了起来,呼吸急促得快喘不过气来。 秦可云感觉到孩子的变化,俯下头温柔道:“孩子,是不是太快了?” 莫浮云仰起头,想要回答,却觉得眼前一黑,一歪身子,就朝下倒去。 秦可云心头大急,连忙将莫浮云挽住,一手探在他的脉门上。 莫天命和北辰砂早已停下马来,回头一看,秦可云面色大变,扬头失色道:“云儿中毒了!” 北辰砂连忙策马掉头,仔细一看,只见莫浮云胸口剧烈起伏,面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粒从额头上滴下,北辰砂游走江湖多年,对毒物自然也是深知,连忙从怀里摸出常备的一颗解毒丸放进莫浮云的口中,用清水服下。 片刻之后,莫浮云的呼吸变得缓慢了起来,北辰砂伸手探了探他的脉门,一脸的严肃。 秦可云紧张的道:“怎么样了?” 北辰砂两狭微微一僵,顿声说道:“这毒很是奇怪,不是解毒丸能解的,我们还是将他送到铁骑盟分舵去,先行安顿下来,这北地之毒,他们应该比较熟悉才对。” 秦可云感激的望了北辰砂一眼,回头朝着莫天命望去,他依然是孤独的站在身后不远处,如影一般,纵然不能靠近,但秦可云却深只他的双眼在关注着自己母子俩,纵然他不能靠近自己,但是,目前的情况,也足够了呢。 返身策马,四人三骑在沙漠中飞弛而去,中途而返,究竟是福是祸,此毒为谁所中,何时所中,便成为三人心头的一块隐患。 铁骑盟分舵当有手下来禀告,北辰砂四人又返回的时候,众人连忙都迎了上去,见到北辰砂和秦可云面色紧张的抱着莫浮云进来,凌凤翔和陆鸿渐对望了一眼,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经询问,才知道莫浮云中毒了,凌凤翔连忙吩咐道:“快去叫宫广陵。”然后招呼三人进去。 看着呆在寨门外的莫天命,陆鸿渐询问道:“那位兄台不进来吗?” 北辰砂瞥了秦可云一眼,秦可云答道:“他就喜欢这个样子。”说完,暗叹一声,抱着莫浮云走了进去。 待到北辰砂跟了进去,陆鸿渐朝着莫天命仔细的看了一眼,第一次他来的时候也是待在寨外,除了食用寨内人员送去的东西,并不说话,但是他那双眼睛精亮有神,身上的气息纵然是笼罩着恐怖的味道,却拥有震慑性的感觉,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无形之中,他拿莫天命和叶剑愁做了比较,心中竟觉得此人比起叶剑愁来更胜一筹。 北疆之地,提起叶剑愁是无人不知无人不佩服的,但是陆鸿渐始终觉得其为人太过深沉,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却又无从查找,不象莫天命,纵然不言不语,但是只要和他眼神一对,便会被其的热量所融化。 不容多想,陆鸿渐快步朝着安置莫浮云的小屋里行去。 --(本卷结束)-- 第二卷 淡了红颜 第十六章 赤嵌 空旷的草地已被积雪覆盖,空中飘落的雪花如同诉说着古往今来的传说一般的动人,晚风吹起,周围的林地唆唆的响起,纵然是最美好的环境却被眼前的杀气击碎。 莫浮云被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挟持在手中,他的双手如铁钳一般让莫浮云无法动弹,在他的身边站着三十余个微微弓着身体的黑衣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张弩,腰间则放着暗器囊。 莫天命如同缰尸一般的站在远离众人的三十丈外,毫无表情的站着,不为对方的杀气所动,秦可云和北辰砂则从后面追了上来,待到停下脚步,北辰砂看着黑衣人的衣服,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赤嵌!” 赤嵌,毫无疑问乃是一个杀手组织,当今天下的杀手组织最出名的一共有五家,活跃于中原地区的“血戒”和“赤月”;活跃于东南部的“秋雨楼”;活跃于西南地区的“夕阳”以及活跃于北部疆域的“赤嵌”。 赤嵌是北方除了天山派、月眉门和铁骑盟外的一股黑道势力,在最近的一两年内,赤嵌不断吸收北疆的黑道高手,逐渐有独霸一方的趋势,其多次和铁骑盟成水火之势,以铁骑盟如今的势力尚不能奈何与它,可见赤嵌的实力也不可小窥! 眼见三十多个杀手都带着弩,纵然是高手如北辰砂和秦可云也不敢有丝毫妄动,只是对方为何找自己下手,想当年莫天命号称“孤傲绝世”,在江湖上独行一时,无论是黑道白道都得罪不少人,也因此种下祸患,如今有杀手前来,自然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而今有莫浮云在他们手里,更是投鼠忌器! 秦可云把莫浮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心里焦急万分,转头看了看莫天命,莫天命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不得已只能朝着北辰砂看过去。 北辰砂感觉到秦可云的视线,转过头悄声道:“大嫂放心,他们只是胁持侄儿,我且试探一二。”说完,朗声道:“在下和赤嵌恕无纠葛,初来贵地,不知冒犯了什么?” 为首之人却丝毫不加理睬,投鼠忌器的一扬手,三十来个杀手同时举起手中之弩,还未等三人有什么反应,便是“砰砰”的箭弩射出之声。 三人距离杀手不过三十丈,而弓弩的杀伤力可想而知,据说赤嵌的弩是经过特别的设计,在百丈之内有穿金碎石之效。 北辰砂和秦可云哪晓得赤嵌办事如此干净利落,丝毫不与人谈判和拖延时间的想法,同时一愣,连呼吸都来不及的时间里,连忙各自使出平生所学,北辰砂双手中两道白光一闪,幻出漫天圆影,其身体则隐而不见。秦可云腰间月眉脱鞘而出,以反弹之劲射出,只见十来道眉影幻出,在空中相互碰撞前行,将飞弩袭来之势挡住,飞刀出手,同时秦可云飞身而退。 纵然二人都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可是面临对方瞬间的弓弩也不由得心生退意,而这也不过是从弩箭射出后半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唯一没有退的却是莫天命! 只见莫天命脚下一弹,竟然飞身在半空之中,此时第一阵的弩箭已全部射出,把自身暴露在空中,对方又是弓弩这样的远距离攻击武器,无疑于以己之短对对方之长,赤嵌为首之人一扬臂,三十几根厚重的箭朝着空中距离不过二十丈的莫天命射去,北辰砂不由得又是一愣,秦可云却惊魂出声。 就在任何人都认为莫天命将死与箭之下的时候,道道银光从莫天命手中弹出,瞬间化作数百道光影,其劲道奇怪之极,不仅将射来的弓弩弹开,而且光影交错飞梭,在杀手中来回穿过,带着阵阵的惨叫之声。 众人还未领悟过是如何一回事,地上已躺下了十来名杀手。 赤嵌为首之人浑身一震,连忙一挥手道:“杀!”周围剩余的十几名杀手连忙换上腰间的分水刺,齐齐的朝着莫天命刺去,而他则胁持着莫浮云朝后退去。 莫浮云此时脸上一片痴迷,看见父亲艺高人胆大,不受对方威胁的气势,心生出一阵崇拜之情呢。 秦可云岂容他带着莫浮云离开,冷叱一声,手中月眉沿地飞出,直袭此人脚跟。 北辰砂手拿重兵器,却是不敢妄动,瞬间拔高十丈,宛如老鹰一般朝下斜射而出,手中光幻直将此人罩下。 却见杀手身体突然如泥鳅般的扭动几下,幻出数个残影,待到二人随招而至之时已消失在丛林之中。 北辰砂面色微微一变道:“草影功!没想到赤嵌中竟还有如此高手!”他话还没有说完,秦可云已经一马当先的冲进林中去了,随即则是上空中一阵衣炔闪动,莫天命也跟着冲入了丛林之中。 北辰砂这时才朝后一看,刚才剩余的十来个杀手已经横尸当场,此时的北辰砂不由得震撼莫天命的功力,因为他不仅没有看清楚他使用的何种兵器,而且他的力量之强已经胜过自己多多,如果他使用的是飞刀,绝对和当今天下暗器榜第一高手有一拼之能,这真是奇怪之极,究竟是什么奇遇竟让他舍棍不用,而且其出招的精妙又不似飞刀之学,他用的究竟是何兵器?此番相见,莫天命似乎变得更加的傲然,甚至绝情,想到这里,北辰砂脑海中突然闪出几个字,随即背心一阵寒意。 北辰砂不敢多想,连忙飞身入林,尾随着前面二人,虽说逢林莫入,但是如今这个情形,也不得不跟上去了。 丛林幽深,加上寒冬来临,积雪满地,杂枝遍布,好在三人俱是踏雪无痕之辈,轻功之高已达普通高手望尘莫及的地步。 北辰砂一般随着二人追着前方飘忽的人影,一边沉吟着关于草影功的传说,草影功不同于普通的轻功,是一种兼具内力和轻功融合而成之力,曾在百年之前,江湖上一位名为灯草老人的江湖前辈创立了“草影门”,草影功一旦使出,便可见将内力完全的加诸在步伐之上,曾经使得江湖中的轻功高手望尘莫及。后来,随着刀剑二门的兴起和强盛,草影门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地位而淡出武林,没想到百年之后竟又有其传人出世,而且人还在赤嵌中。 只是,莫天命和秦可云加上自己,三人的轻功亦不是泛泛之辈,竟然能在这密林之中尾随而不丢失,若是有江湖人士看到,必定对当今武林的排行榜又有一番疑问了。 莫天命的轻功名为“惊鸿掠行”,和他的“连云棍法”一样的震撼江湖,从他二十五岁出道以来,历经百余场恶斗,凭着这两样绝学,使得他多此化险为夷,实在是为当年年轻人的典范。 只是他的来历和出生一直是一个谜,也许有无数的人问起,但是他从来没有回答过,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是否为人所授,还是他无师自通的,他的冷漠和孤傲终于为他赢来了享世盛名“孤傲高绝”之名,排行棍榜第三,北辰砂既为莫天命结拜,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想起当年一起江湖畅意的时候,北辰砂不由得意气风发起来,只是眼神描过秦可云飞弛的身影,北辰砂心弦禁不住一动,暗叹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思绪也跟着回到了正轨上。 很显然赤嵌此举定是为人所雇佣,其背后的目的也显而易见,是为了置莫天命为死地,当年莫天命纵横江湖,惩恶扬善,的确得罪了许多人,而刚才的杀手不过是试探莫天命功力虚实之举,背后将会有更加庞大的势力,赤嵌能够长期在北疆活动,而且成为让铁骑盟焦头烂额的隐患,不得不说其实力之雄厚。面对着这北疆之强,北辰砂必定也会全力以赴。 就这样,四条人影在林中穿梭前行,黑衣人固然轻功了得,踏雪无痕,但是莫天命三人亦是毫不落后,众人只保持着十来丈的距离,由于有莫浮云在手,秦可云的月眉亦不敢轻易的使出,偶然的时候随手摘下一段树枝,朝着杀手射去,杀手也决然不是庸手,总在关键的时候一腾身的避开,而且速度丝毫不受到影响。 森林的深处便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但是由不得人选择,莫天命如同一只猎豹似的冲去,秦可云只得跟上,若只是她,或许也会做如此选择,毕竟莫浮云在别人手中,纵然心慌心急,但是心里却又透出一丝甜意来,莫天命的心绝对不似他面孔那么的冷漠啊。 前面二人飞了,北辰砂自然也得跟上去,就在三人飞身起落,若离弦之箭快要追上杀手的时候,突然杀手人影一晃,竟在不可思议之间消失了! 三人的身影嘎然而止,面色上全是不信的神情,在三个顶尖高手的面前,竟然还有人可以突然消失掉? 同时空气中传来酝酿已久的杀气,杀机浓浓,犹如森林中每一片叶子都是致命武器,杂草深深,每一处都如同陷阱一般,狩猎的恐慌将天空也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躲藏在深处的眼睛将三人若猎物一般的盯死着。 北辰砂手中双环斜依手肘,一双朗朗虎目打量着四周,低声说道:“小心,这里有埋伏。”纵然是一句废话,他仍然忍不住提醒一下。 秦可云的眼光没有望着他,一心盯在莫天命身上,生怕他又做什么冲动的事情,眼前这种杀机决然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显然对方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隐藏的杀机蠢蠢欲动,莫天命三人严阵已待,秦可云的手中也握上了所剩不多的月眉,莫天命则是背负双手,若不是那一脸的僵硬,定是一副王者之态。 空气在沉闷中不断的聚集,看不见的幕后之手和三人对抗着精神的颠峰,无形的决斗早已开始,沉闷的沉闷着,若是普通人,对方早已忍不住了,可是对方是杀手,是无数的杀手! 第十七章 莫天命的剑 从另一方面讲,这种对持也在于对方对三人的忌惮,一个是曾经的天下棍法第三高手,如今手中又使用神秘的兵器;一个是麒麟门的掌门,纵然年龄不过三十五,但是其浑厚的功力不可小窥,一双玉环诡异莫测;另一个则是当年月眉门的大弟子,光看轻功已是登峰造极,那排名天下暗器榜第二的月眉定然也是杀人之物。 此时莫浮云身在何处?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被挟持的他丝毫动弹不得,喊亦不能出声,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只觉得周围漆黑一片,唯一感觉到的便是自己的剧烈心跳声,但是渐渐的,他平息下来了心情,因为他感觉到挟持他的人至始至终都是心脉平稳,呼吸顺从,似乎这种事情非常简单而正常一般。 莫浮云是不怕死的,从小的竹居生活使得他的心境比起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不想争什么天下第一,也不想贪图荣华富贵,纵然是被人挟持,在生死关头,也能片刻的冷静下来,但是此刻他却怕了,怕自己这样的无力害了爹和娘,好不容易才相见,好不容易才团圆,哪知竟遇上这等祸事……想着,莫浮云的心忍不住一痛,几乎咬牙切齿的恨起挟持自己的人来,心中不由然升起一股火气来。 杀手胁持着莫浮云快速的在黑暗中射出,身不沾尘的来到另一处,莫浮云看不到眼前的景象,但是却清晰的感觉到对方传来的莫名杀气,就在对方一个手势之间,林中强弩齐飞,同时北辰砂和秦可云同时出手,两喝声出,劲气随着兵器飞射,硬是要将弩箭弹飞。 只是箭弩狂飞,似有数百人隐藏其中,射来之势更似流星火雨一般,防不胜防,转眼间,北辰砂二人就已穷陷入弩阵之中,兵器的速度已达到极限,幻成流光条条,正在此时,一支弩箭从偏处射出,直袭秦可云肩部,北辰砂大叫不好,右手猛然一挥,光环朝着弩箭挡去,这一挡不要紧,却将大半个背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但见狂弩齐飞,若穿芒之刺直袭北辰砂弱处,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空中翩飞银叶闪过,随即化成一道银光,将三人罩在其中,但听铿锵声声连动,金属交错之声震耳欲聋,弩箭反朝着四处飞射,带起声声惨叫之声,周围的杀手纷纷现形,有从地底钻出的,也有从茂密的树枝上探出的,层层叠叠的迅速将三人围成一团。 杀手盟中为首之人站在最后,身体魁梧,两眼放出精光,站在他旁边的则是挟持着莫浮云的那个杀手,二人的目光同时盯着莫天命手中的兵器——看似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却又和普通的剑有不同之处,剑身若片片叶鳞层叠而成,每张叶片宽的之处的中央有一个小孔,孔上系着微小的丝线,丝丝相连,层层叠叠,这便是刚才一挥便使敌踪出现的剑! 剑,在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这个字了,江湖上使剑的人大部分都是庸手,图剑之轻灵小巧,但是江湖上的剑谱早已在百年前俱毁,而九大禁地中的剑门幸存者们也都闭关不出,江湖上剑的神话早已消失掉。 纵然剑的神话消失,但毕竟是神话,北辰砂自问不是多才之辈,但是身为麒麟门掌门,对江湖中事自然了解多多,看到莫天命的剑,他终于证实了心头可怕的揣测,他终于明白了莫天命的脸为何如此了,终于明白莫天命的功力何以到达如此高的地步,微微转转眼角瞥了瞥秦可云,见她那一副不知晓的表情,北辰砂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告诉她自己所证实了的事情。 杀手盟领头的那个男子突然低沉的一笑道:“北辰砂、秦可云、莫天命,个个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听了这句客套话,秦可云叱道:“若是单打独斗,我们奉陪,若是群殴,我们亦是奉陪,但是把孩子带着在先,算什么英雄好汉!” 男子呵呵笑道:“我们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我们是杀手,有孩子在手,我相信……”男子话音还未落下,脸色突然一变。 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莫天命出剑了! 天下人都知道剑的神话,但是百年的时间已经没有人再见过何谓神话,而今天的此刻,莫天命一剑刺出,便令在场众人无不心生寒意,这一剑举若无奇,但是奇怪的是却有种包容万物,摄人心神的感觉,剑身随着莫天命的身法发出微微的嗡鸣之声,嗡鸣之声只出现一瞬,突然剑身若爆出银光万点,组成剑身的银叶竟然若爆炸般的朝着四周飞散,化成十几道星光,瞬间穿透毫无防备的十几个杀手胸前,鲜血狂飙,来不及众人做任何的思考,莫天命已若阎王一般射入敌群,手中之剑时长时短,化成夺命暗器,每一个起落便已夺去数人的性命。 只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北辰砂业已动了,手中双环凭空一绕,双环上的活环随即解开,化成两柄短棍,双棍一合,化成一根长棍,这正是北辰砂兵器的妙处,亦是他的绝学所在——千环棍! 身为一派掌门,功力自然是非同小可,北辰砂一杀入敌群中,长棍连挑,直把众杀手挑到空中去,一时间惨叫连连,任由着杀手盟的人平日里如何的厉害,到此时竟然变成待宰的羔羊,尤其是那个杀手盟的领头,惊讶得说不出话,传说莫天命痴情无比,为何竟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呢,而且他从哪里学来一身诡异的剑法,念头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突然又是一声惨叫从身边响起,原来莫浮云趁着挟持自己的人惊讶之时,一口就咬在对方的手臂上,那人惨叫一声,直将莫浮云朝外一抛,咬牙切齿的一抬左臂,腰间长刺出鞘,直袭莫浮云的心脏! 领头的那个男子左肘一抖,潜劲穿透衣袖,直将旁边人的手震得一颤,差点连长刺都拿不住,男子低声道:“忘记首领的吩咐了吗?” 男子浑身一震,连忙肃然起色,朝着领头男子一躬身,随手抓起莫浮云,身形朝后面一弹,业已消失在夜色中。 再冷静的莫浮云心里也透着恐慌,眼看着爹娘就在近处,而自己却随着对方的挟持越来越远,直到耳朵里只有杀气腾腾的喝杀声,心里一阵酸楚。 就在莫浮云被带走的那一刻,领头的男子手猛地一抖,五指颤动一下,一张薄薄的纸片刺破空气之声袭来,硬是吸引住了三人的视线,此时周围的杀手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了十来个在拼死博斗,纵然是杀手,却也被莫天命这种丝毫不顾及亲生血脉的安危而血腥出手吓着了,在众人眼里,这完全就是一个杀人恶魔啊! 纸片袭来,却犹如万倾之力,百吨之山,势不可挡,莫天命一扬手中之剑,直竖朝天,只听铿锵一声,纸片撞在莫天命的剑上,纸片缓缓下滑,顺着视线而下,莫天命的身体却不由得晃了一晃。 北辰砂和秦可云同时一惊,这个人的内力竟然雄厚到了如此地步,还未等惊讶完,秦可云便要俯身拾起地上的纸。 北辰砂忙道:“小心,我来。”生怕有毒,北辰砂从腰囊中拿出当年游走唐门时得赠的“白鹿紫砂套”,此套乃是唐门密制之物,可防天下一百三十七种毒物,行走江湖的确是必备之物,一摸出此物,北辰砂便不由得想起当年和莫天命闯荡江湖,为唐门擒拿内奸之事,拾起纸片,一打开,北辰砂面色不由得一变。 秦可云凑过头来,只看了一眼,竟是一张百万两的银票,便瞪怒道:“你什么意思?快把云儿还给我,不然……” 杀手早已朝周围散去,黑衣男子不喜不怒的说道:“莫夫人且勿生气,在下一点也没有伤害莫小姐的意思,只是希望和莫兄夫人谈一笔生意。” 秦可云一咬牙,心知莫浮云在他们手上,而且瞥眼之间已经发现莫浮云不见了,再看莫天命一声不吭的样子,心知自己要将事情揽起来,遂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男子轻笑了声道:“只是希望夫人回到月眉门,莫兄继续履行诺言,这百万两银票便是在下的诚意,在下等着三位的好消息了。” 男子一说完,朝后一弹,秦可云大叫一声“别走!”说完,便要冲上去,北辰砂忙一把扯住秦可云道:“不可!” 秦可云顿一下,黑衣男子早已不见,杀手也赶紧趁机逃走,回头朝北辰砂怒瞪了一眼:“你!” 北辰砂直视道:“对方功力并不在你我之下,而且熟悉此地环境,要想摆脱我们并不难,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对策才对!” 秦可云一咬牙道:“你可是叫我回月眉门去?” 北辰砂一顿道:“这——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秦可云叹口气,只是寒筝之死却不愿提起,如今莫浮云在人家手中,倒该如何是好呢? 北辰砂突然想到什么后说道:“如果对方真是赤嵌,我倒想到一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人!” 秦可云连忙转头道:“什么人?” 北辰砂回道:“铁骑盟盟主叶剑愁。” 见到秦可云一副愣着的表情,北辰砂心知她因为常年在门中,不知门外之事,遂解释道:“此人虽年纪轻轻,却是铁骑盟的盟主,与赤嵌乃是水火不容之势,两霸争雄,我们正好可以利用。” 秦可云似了解般的点点头,莫天命却已迈步朝前走去,自从这次见到他,他已无多的语言,所有的付出都是行动。秦可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却如同一头巨石压在北辰砂的心头上。 传说九大禁地之一的禁魂居,乃是以剑为主的门派,继承邪剑的血脉,练就一种名为“逆魂决”的心法,据说练就者都是神智失常,凶性大发,必须要以药物加以平息,久而久之,药物深入人体,使得人体面如僵尸,但是功力却为之大进,不过人的寿命也随之减少许多,故此禁魂居被归入邪派,好在此门一向不理外事,深居山中,只是在刀剑之争中偶然露面一次,故而最称神秘,而莫天命手中的剑样和那模样完全就是禁魂居门人的样子,这便使得北辰砂对他功力大进了然于心,如果他这十六年都是呆在禁魂居中修炼剑法,能够有如此成果也的确世上罕见,但是十六年便能将剑法使得有若天下无敌般的厉害,那么如果学习二十六年,三十六年,岂不是傲视天下,剑法如此,刀法亦会不弱,此时北辰砂的心中对刀剑之说顿时有了神往之色。 第十八章 九如意 从小到大,在莫浮云看来,一切都是轻松而自然,没有太苦的事情,也没有太强硬的想法,他过着一种随和平静的生活,如同流水一缓缓而行,直到身世的突然曝光,在内心的深处才引起一种强烈的反应,一种前所未有的欢跃在血液里翻腾不已,如今被杀手掠走,幼小的心灵中不由得产生一种负面情绪来。 只不过莫浮云的心性早已超过同龄的少年人,激动片刻之后便冷静了下来,被杀手挟在臂中穿越林地而去,莫浮云闭上眼,感觉着自己被带离的方向,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在无人能够帮助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逃脱魔爪呢?虽然不知道对方劫持自己的目的何在,但是他实在不想为爹娘增添一丝的麻烦。 天山南麓,深山之处,郁郁森林拔地而起,撑起一片墨绿之色,天空中洒落着白色的光茫,镶嵌在群绿之中,远远看去,已是美不胜收,这里的山不仅海拔很高,而且连绵纵横几万里,具长龙伏地之相,拥山珍妙味之绝。 大概是世上皆无完美之事,这一方宝地却是北疆最大的杀手集团——赤嵌的聚集之地。大片的森林掩盖住了腾腾的杀气,飘渺似仙的深山中潜伏着无限杀机,这一带,连砍材狩猎的人都是禁地,而作为赤嵌的对手铁骑盟而言,对于这个地方更是犹如鸡肋一般,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对于擅长沙漠作战和高原作战的铁骑们来讲,这一片高山,对其完全没有优势可言,故而铁骑盟严加防守的是从北疆通往关内的各个要塞入口,把赤嵌的势力范围控制在天山北麓一带,而对于围剿此集团,身为首领的叶剑愁也曾亲自前往天山,拜见天山派掌门容藏风,只是对方也表示其地险恶,也是无力面对这一颗毒瘤,但是他也表示将尽力封锁住天山北麓之力,防止其势力增大。至于月眉门一向把天山东麓看作自家之地,当然容不得赤嵌胡来,而更为深刻的是,月眉门的势力和江湖上的名声之旺,也使得赤嵌不由得忌惮三分。天山之地分东南西北之向,天山西麓却一向无人提起,因为这里地处伊梨地区,水草丰美而盛产牛羊,官方对此的管辖较严,江湖人士又有谁会想和官府打上交道,于是天山西麓一向少有江湖人士前往。 在深山中的杀手集团所在地也有如宫殿一般的大型建筑,其风格夸张厚重,加上石料幽深更带着一种胁人的气息,而其殿前宫阙外几百米路旁的镇神兽更是张牙舞爪,极显其邪恶之能,莫浮云本来还想认真的看看杀手集团的样子,却被杀手随手一拂睡穴晕了过去。 赤嵌总部-殿内堂大厅赤嵌组织从成立以来的十年内,除了特别高层的杀手集团成员外,少有人见到这位被称外“赤血魂君”的首脑级人物,论在江湖中的地位,或许他不及许多武林人士,论起武学造诣,也没有人见过,但是能够将一个杀手集团和被称为北疆之强的“铁骑十二盟”抗衡,并且有五六年之久,可见其领导才能。 此时“赤血魂君”正在内堂大厅的正位上座着,头戴紫金冠,身穿金鳞袍,俨然一代帝王之装,纵然面上挂着黑纱,依然掩饰不住双眼中倾临天下的神色,看着堂下半跪着的风使,最后视线停留在莫浮云的身上道:“这就是莫天命的女儿?” 风使回道:“是的,魁首。” 赤血魂君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忌讳什么。” 风使立刻站起来,道了声:“是的,大哥。”堂上之人,正是他的亲生大哥啊。 赤血魂君说道:“莫天命的功力比之以前如何?” 风使心有神往的道:“绝对的只高不低,而且他已弃棍从剑,使着一柄可当暗器又可当剑的长剑类兵器,冷酷无情,让人心悸!” 赤血魂君低沉的道:“他的武功越高对我们越有利,倒是擒住莫浮云乃是一大功劳。” 风使又说道:“可是大哥,这个莫天命好象不似传闻中的那么重情重意,他每每都不顾女儿的性命使出杀招!” 赤血魂君冷冷的道:“女儿始终是女儿,纵然莫天命不管,秦可云能不管吗?所以,他的行为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影响,只需要一步一步的行动就好了。” 风使突然忍不住的问道:“大哥,九如意上的绝学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 这句话,是莫浮云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让他突然兴奋得神智清醒的一句话,本来被风使这等高手点中睡穴,少说也得昏睡大半天的时间,而莫浮云能在短短片刻时间内醒来却不是奇迹,小时候他身上的经脉被毁,使得全身上的不少穴位已经被淤血堵塞,并不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成为潜伏下来的隐患,一方面阻碍了气血流通,使得无法习武,但是另一方面却又使得穴位失灵,成为一大利器。 所以当风使一指点在莫浮云的睡穴上,真正使他昏迷的原因是刺激到淤血旁神经的痛感,而痛感消失之后,他又慢慢的醒过来,若不是小时就心性平静,此时莫浮云若是发出一点微小的反应,便有可能命丧当场,这一点莫浮云自然也心里清楚的很,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意中知道了一个秘密! 赤血魂君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你刚才谈起莫天命,为何眼神中充满向往之情?” 风使顿了一下说道:“大哥,我生平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但是如莫天命这类的却是第一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剑法使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若不是使命在身,倒真想上去和他一比高下!” 赤血魂君说道:“我虽未看过他用剑,但是却敢肯定你决然不是他的对手!” 风使愕然一下,没有回话。 赤血魂君说道:“但是,你如果能学到九如意上的一招半式,却绝对有了和他决斗的本钱。” 风使忍不住一惊道:“莫非九如意上是刀法之学不成?”天地间唯一能和剑争夺第一的也非刀莫属了! 赤血魂君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九如意上正是集合九式刀法的旷世绝学,纵然在百年前刀法大盛之时,亦有其一席之地,何况是如今呢?” 风使不解的道:“只是,大哥,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月眉门藏有旷世刀法,为何历代掌门中都无人修学此法呢?” 赤血魂君说道:“这件事情便要牵涉到月眉门和天山派的一段渊源,百年之前,刀门分九天十八门,拥有刀法绝学二十七种,其中这九如意便是其中一种,传说这九如意乃是刀门十八部中‘映雪门’绝学所载之宝,九如意又称为久如意,乃是久久如意之意,绝学心法刻在九个一模一样的如意身上,由门中九大长老掌握,每一个下任掌门都要经过九个长老的考验方能成为下一任掌门之选。” “据说九如意的心法和刀法最神奇之处便是一经使出便有一种让人灼热的感觉,使对手的血液沸腾,体力急速的下降,所以要和九如意刀法对决的人绝对是高手,不然便会在战斗中被刀气蒸发而死无葬身之地!” 风使听得神往之急,忍不住又问道:“九如意刀法如此之厉害,真是无法相信当年刀剑对决的场面,但是这怎么又和天山派月眉门产生了关系呢?” 赤血魂君继续说道:“当年映雪门和同为刀门中邪派一脉的寒江派联姻,本来两派联姻可以壮大声势,可是这九如意的刀法却隐藏着为人不知的一面,便是刀生邪意嗜血如命,若是练武者被邪刀控制心神,便会成为一头嗜血恶魔,就在新婚之夜,寒江门的大小姐也就是映雪门少掌门的妻子竟然被少掌门吸成干尸,这一件事情立刻成为了两门相斗的导火线。纵然是邪派之间,杀人之事宛如头点地,稀松平常得很,奈何死的人地位非低,映雪门自知理亏,便要将这少掌门处死,以平息众怒。” 风使听得心驰,连莫浮云都竖起耳朵听着百年前的武林传奇,小小的心灵中不由得生出对江湖的向往之情来。 赤血魂君说道:“哪知这个少掌门竟然将这九块如意盗走,连夜远走天山,并且化名成为了这天山派掌门的佳婿,当时天山派承袭剑法之师,虽未成为剑门中十三剑之一,但是在北疆之地也多少有些声望,此人虽然心性邪恶,但是却的确算得上天纵奇才,在深熟谈山剑法之后,他便将剑之轻灵和刀之利落结为一体,合以苗疆弯刀之法,造成了如今天山派的‘弯刀’,弯刀虽似刀,却又不为刀,其力道诡异多变,毫不逊色于刀法剑法,此人在造就了十十九变的刀法之后,准备闭关冥思,造就出更强的刀法,若是长期发展,必定也能成为一大家。” 风使脱口道:“莫非这少掌门之事被发觉了不成?” 赤血魂君点头道:“不错,当年刀剑之门在江湖上地位卓越,门人更是多之又多,正在他准备闭关之时,便有人来北疆之地,偶然戳穿了此人真面目,天山派掌门痛心疾首,只是此时不但已将女儿下嫁,更是还生有一女,当场要将此人缉拿而下,但是掌门之女却是个痴情女子,拼死相护,谁知此人长叹一声,当场自刎,倒也不失为英雄行径。只是其后他的妻子和九如意一起消失,在刀剑之争之后,在天山的脚下,建立起了月眉门,其根据刀法和兵刃改变而成的暗器——月眉才开始。” 风使舒了口气道:“这样说来,天山派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倒是靠了映雪门的少掌门了。” 赤血魂君说道:“不错,只是天山弯刀刀法并未纯熟,刀法并未大成,虽然经过后人缝补,前八式虽还不错,但是后面两式却无法达到大成之势,所以天山弯刀在江湖人称刀不似刀,剑不似剑,不过纵然如此,在当今武林,却仍然称得上一绝。随着刀剑之争的结束,这九如意之事便被尘封起来,逐渐淡忘下去。而天山派鉴于和月眉门的关系,这才使得月眉门能够长期的处在其地盘之中啊。” 风使听完总算松了口气的道:“怪不得大哥下如此大力对付月眉门,原来竟有这等故事,祝大哥早日得到九如意练成绝世神功!” 赤血魂君轻笑一下,走下来拍拍风使的肩膀道:“你把这孩子先安置好,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风使点点头,躬身而去。 被挟在腰间的莫浮云却是心绪波动,原来月眉门和天山派竟有如此渊源,而赤嵌打的竟是如此主意,定是想用自己来控制爹和娘去打九如意的主意,纵然爹和娘的功力很好很好,但是自己身在月眉门多年,岂不知其中的藏龙卧虎,更重要的是,他可不希望爹娘去冒险,只是,此时的自己又有什么方法脱身呢? 第十九章 闲情居士 叶剑愁,江湖人称“夜见愁”,就连黑夜见了他也愁眉苦脸,因为若是惹怒了他必定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六年前的他籍籍无名,但是六年后他名震江湖,不仅是因为他的绝学威震北疆,更是因为他一统铁骑盟,成为一股强大的势力,加上其保护过往旅客,使其名声也直朝上涌。 叶剑愁使的是剑,银蛇剑,江湖上少有使类似剑一类兵器的高手,而叶剑愁就是其中一个,虽然这种剑法不能称其为正宗的剑法,但是似乎江湖人不由得喜欢将其和剑联系在一起,据说其剑法脱胎于领略了群山之妙而成,剑法若蜿蜒之蟒步,以快、狠、准见长,偏偏又大开大阖,快得大气,狠得潇洒,准得利落,这在武林中的各种武学亦不多见。 秦可云这才扶起莫天命来,四人一起上马,朝关口长弛而去。 这关外的势力范围主要分为三个部分,最北边的一直天山派掌管,最南边的则是浮游在关口一带的马贼,本是十几只小帮派,六年前,一个名叫“叶剑愁”的男人,凭着其深厚的功力和豪气一举统一十几只小马帮,结成“铁骑联盟”,下设“铁骑十二舵”,从此声势壮大起来,好在叶剑愁不准帮中之人打劫过往旅客,只是收取少许的过路费,并且保护旅客不受强盗的侵犯,这也使得旅客大加赞赏,虽是马贼,却有侠名,关外提起叶剑愁之名,无人不称赞三分。 而中部的地盘便在月眉门的掌握中,清清溪水,皑皑高山,有出尘之美丽,有碧玉之佳人,提起月眉门,世人总是倾慕三分,只是纵然要入赘门中,却也要有相当实力才行。 四人四骑一路飞弛,来不及看天山之景,来不及叹流年之韵,只一心想要赶快的到了关口,然后上昆仑,就此脱离世间红尘,不再问谁欠过谁,不再问谁是谁飞,不再想生老病死,不在叹红尘无奈事,光阴似箭如梭行,铁骑盟远在千里之外的敦煌附近,但是他的分舵却分布在整个天山南疆的各个地区,分管最接近天山脚下,面对着山上的杀手集团的分舵素来有铁骑第一舵之称,掌管分舵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人称“素手无情”的凌风翔,一个是人称“十指烟波”陆鸿渐,二人均是叶剑愁手下的十员大将,也正是如此才得已扼杀山隘的关口重任。 凌风翔本是铁骑盟还未统一之前的一支队伍的首领,年约四十五,以彪悍凶猛、铁面无私著称,身高八尺,体宽膀粗,明明莽汉的身形,却又心思缜密,在十员大将中素有“第二军师”之称,其人练得一双铁掌,开山断金,“千山掌”使出来万千乱影,看似缭乱无章,却又掌掌致命,他的兵器乃是一双金属制的手套,戴上之后不惧任何兵刃。 陆鸿渐的出身和凌风翔一样,亦是之前一支队伍的首领,年龄和武功都在伯仲之间,所以二人在归降之后,感情最为默契,把守着关隘之处,赤嵌也进不得半分。其为人谦虚谨慎,和蔼可亲,既然号称“十指烟波”,这手指上的功夫可是到了家,但是这十指使的却不是暗器,而是萧。萧自然不是普通的萧,萧内置刃尖,柔软如蛇,尖锐如钢,一经内力使出,萧上的洞口发出刺耳的声音混乱对方心神,同时萧内刃尖会在无形中出现,据说陆鸿渐手有两萧,但从来只见他使过一只,另一只却是无人见过。当年陆鸿渐率领手下人马打江山,常有对手倾倒在他的萧技之下,这才有了“十指烟波醉人倾”之名。 秦可云因为有月眉门的关系,自然是不宜出面,这件事情便由着北辰砂权权处理,一方是一方霸主,一方是中原高手,二者合作,是否又有奇迹可言? 如果说谁敢在赤嵌的地盘上乱来,莫浮云绝对算其中的一个,从那杀手将他带进一个房间,然后嘱咐门外的人好好守侯开始,他就开始了策划逃跑。赤嵌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绝对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如果任由着一个毛孩子就能穿梭自然,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一点,莫浮云自然是知晓的。 房间内并无窗户,除去大门,就只有高约两丈的天窗,天窗离横梁距离不大,只是柱子光滑浑圆,高有一丈多,就算将屋里的桌子椅子全都搬过去叠起,也依然够不着横在柱子上的梁,门外的守卫自然不是高手,但是做出太大的响动也会惊动对方。在杀手集团这种严密的地方,门规定然是很严的,纵然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对方也不会懈怠,若是要想等到对方开小差再溜走,机会也是万中无一的,莫浮云苦苦思索,他自然不想在这里待多一刻。 离莫天命闯关的时间已经剩不了几日,第一日很快就过去了,莫浮云享受着奴仆送来的三餐,做的味道倒还不错,只是比起月眉中的清淡多了一份腥味。送菜来的是一个驼背的老人,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每每看莫浮云的时候都半眯着,似乎细细打量一番,那眼光深寒而淫邪,让莫浮云感觉浑身不自在。 夜里清风缓缓,天窗外的月光洒落一阵光芒在屋内的地面上,额外的明亮,莫浮云穿着厚厚的袄子,此刻没有母亲的温暖,显得格外的冷清,大门外两个高壮的身影犹如两座高山,阻隔了和天地间的距离,心里尚是空荡荡的。 莫浮云撑着小肘在桌子上,烛光映着红红的小脸,那棱角分明,只是细眉深锁,若有解不开的心事,显得楚楚可怜,十五六岁的年龄,实难分出他是男是女,若他真是个女儿身,恐怕江湖又要添乱了不少,但身为男子,日后若出江湖,又是哪一番景象呢?莫浮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江湖人,至少此刻不曾想过。 门突然间的打开来,莫浮云多的是惊喜,少的是恐惧,月光的背影下是一个身穿白色儒服的长须老者,莫浮云只看一眼,便惊喜得要出声——闲情居士! 闲情居士身形不动,已瞬间落在莫浮云的身边,浅笑一下,将莫浮云挟在臂弯下,轻道了声:“走了。”短短两个字,人又已在大门之外。 莫浮云自问在月眉门已见过众师姐的轻功,以为那已经算高明了,哪知今日见了闲情居士的轻功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门口的两个守卫瞪着眼睛,虽是早已被点了穴道,但是两眼中忍不住的恐慌。 来不及思考,院落里突然亮起一把把火把,将整个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唰唰声响,围墙上下都半跪着数十个弓弩手,一个米黄色的身影闪了出来,冷笑着道:“连赤嵌的地盘也敢撒野,报上名来,本座不曾杀过无名之辈!” 闲情居士面带笑容,站在院落里犹如赏花观月一般的悠闲自然,莫浮云受到他心性感染,突然有种置生死淡然的感觉,似乎人生中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切就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如水。 穿米黄色衣服的男子面带寒色,此人不是别人,乃是赤嵌总管高怀亮,整个赤嵌内部的紧急状况都由其处理,相当于皇帝身边的禁军统领一职,此人年不过三十,生得一副古铜色皮肤,时常紧锁双眉,行势雷厉风行,人称“天雷”。 高怀亮见来人并不说话,而且气势上跃跃压住众人,况且此人有恃无恐,心知自己不会下令用弩,若是伤了莫浮云倒是不好交代,冷哼一声,脚下一弹,身若雷电之速挟着万倾之力的拳劲朝着闲情居士轰去。 此力道之大,若猛虎脱栅,猎豹袭敌,隐隐风雷之声四起,众人虽身在远处,亦感觉风若刀削,顿生寒意,不少人已准备为其喝彩。 高怀亮对自己的武功自然是信心满满,至少在整个赤嵌中,绝对能够排名前五位,拳劲已离来人不过一米的距离,高怀亮左拳随即轰出,两拳相交,业已将来人的所有退路完全的封死! 莫浮云直盯着高怀亮袭来,他的每一个变化都在眼中成形,莫浮云心里暗暗道:若是他左拳再出慢半分,便真的可以封死所有的退路。若是高怀亮知道这个看法,恐怕立刻会对莫浮云另眼相看,普天之下,能够一眼便看穿高怀亮此招漏洞的,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无论莫浮云的功力如何,他的眼力早已成为一流高手的眼睛了,面对如此功力的人而不心生寒意,他的胆色早已成为一流高手的胆色! 就在众人都认为来人避无可避之间,但见闲情居士轻笑一声,身体无风自起波,以身体为轴心,突如而来一阵风力,直将高怀亮的拳劲扯偏三寸,三寸,高手之间,一寸之差已是败招,何况三寸呢? 高怀亮面色一变,但觉眼前一花,来人已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空中,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句话:“天雷九动似生花,清心飞拂碎尘沙!” 所有的人都在惊叹来人的绝妙武学,那轻功普天之下恐怕少有胜之者,而愣在当场的高怀亮心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刚才来人所说的话正是自己武学“天雷九动”的不传心决,当年师傅传授给自己的时候,就曾说过“天雷九式”乃是至刚转阴之学,只有清心才能够将其力道达到极限之力,碎破一粒尘埃,脑海里不断回忆刚才来人的力道,高怀亮突然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来! 想到这里,高怀亮不敢停留,连忙朝着赤嵌大殿的方向奔去,这件事情必须立刻禀告首领才行,如果这个人真的还活着,那要对付月眉门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闲情居士挟着莫浮云御风飞行,轻松得如同观赏风景一般,莫浮云只觉得若身在九霄之外,浑身飘然若仙,轻若羽毛,在空中荡来荡去,随意之极。 飞过一个个山头,闲情居士的脚步戛然而止,落在一个山顶的平台之上,将莫浮云放下,朗声说道:“武功不错,十几里路也没有将你落下。” 莫浮云心头微惊,转身朝身后看去,月光下勉强看见黑压压的森林和巨石,狰狞得可怖。残白的雪和着漆黑的光,虬枝密布,顿生寒意。 一个人影慢慢的从黑暗中行出,仔细看去,却是会草影功挟持过自己的风使,此时的他依然是黑布蒙面,一副杀手的打扮。 只是风使的轻功竟有如此厉害?能够追得上闲情居士? 莫浮云仔细的看去,只见风使的臂后似乎有两片薄翼,心绪一转,当即明白,此人是借风力前行,加上今夜风大,自然能得上来。而莫浮云看不见的是风使额头上的汗珠,听不见的是他急剧的心跳声和喘息声,这些,自然落在闲情居士的耳中。 闲情居士突然一笑,问道:“你师傅可好?” 第二十一章 聂纪雨 这一个小屋在整个寨内的北侧,比较安静,适合休养,此刻给莫浮云探脉的正是铁骑盟中的医师宫广陵,宫广陵生得圆圆的,肥头大耳,虽是冬天,却只穿了一件薄衫,手虽然是肥嘟嘟的,可是他那手中针却使得活灵活现,这被称为北疆第一名医的男人,其武功虽算不上一流,但是却如同一个刺猬,谁也不敢又丝毫的懈怠,这神出鬼没的针比起别人看得见的兵器,恐怕更有威胁呢。 宫广陵细心的查看了莫浮云的病情,然后嘱咐弟子到自己的房中去取药。 秦可云松了口气道:“前辈,云儿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有事吗?” 宫广陵不过三十出头,比起秦可云还要小一些,但是秦可云天生丽质,如今看起来依然是二十岁的样子,这个前辈二字,他倒也坦然接受的道:“小兄弟是被一种名为马蝎的毒物所蛰中,此物身小如蚂蚁,但是一只的毒素比起十只巨蝎的毒还要深,在北疆的森林沙漠多有出现,我已经下了药方可以暂时的稳定小兄弟的病情,但是若想要根治的话……”说到这里,宫广陵扬起头来,朝屋内的人扫了一眼。 凌凤翔是最急不过的,瞪瞪眼道:“卖什么关子,有——事就快说啊。”他本来是想说有屁就快放的,一见有女人在旁边,便临时改了口。 看见众人都焦急的看着他,宫广陵很受用的道:“此毒的解药一种草,而且只生长在一个地方。” 他这话一出,众人还是一头雾水,秦可云心头却突然一亮,脱口道:“寒齿草。” 宫广陵显然很意外,没想到这个貌美若天仙的女子一下子就道破了谜底,呵呵的掩饰尴尬道:“正是。” 寒齿草一出,众人都明白了宫广陵卖关子的另一个原因,因为这种草只生长在月眉门的东山之上,要知道月眉门门规众多,要想进入到月眉门已是不易,要想进入到东山岂非如登天还难? 秦可云深吸一口气,对着北辰砂道:“二叔,云儿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身飘然离去。 北辰砂话到嘴边,却又吞了进去,或许是秦可云走得太快,自己无法说出话,或许是心中总有一个结,无法说出口,见到秦可云已然消失,心里的滋味却非局外人能够理解的。 周围的人俱是面面相觑,而陆鸿渐心头却染起一个想法——这女子应该和月眉门有所关系吧,余下的想法就只剩下揣摩了。 秦可云走出门,莫天命似有所觉的将马牵了过来,秦可云心疼着莫浮云,此时出了门,只觉得满心心疼,想拥抱一下莫天命,莫天命却闪电般反应的朝后退了一步,秦可云幽幽了看了看莫天命,骑上马,莫天命也跟着上马,月光下二人飞弛而去。 没有接触的爱情,失去了眼神的交汇,十六年不见的二人是否还存在着爱情的火花呢? 天山南麓-月眉门独凭栏,俏红妆,美目流连,烟波苏香,纵然是心有所思,依然妙不可言。 寒筝独自的坐在闭关所在的小屋中,心思丝毫不在练功上面,月光透过天窗落下,映着她的脸颊,这一张丝毫不逊于秦可云的绝色面孔,为何单单承受着寂寞,如今成全了他人,落下一份绝世的孤独,是轻松了一场,还是更加的沉重呢? 室内是祖师的遗训,字字珠玑,却也字字如血。 门外有人轻轻叩响,能够前来这里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聂纪雨。 聂纪雨,十八岁出道江湖,毫无武功,却使得仇人相互残杀,被人誉为“手不染血”,当时并不韵武学的他已被列为江湖十大难缠人物之一,其人精通机关暗道,谋略多智,一年之间掀起血雨腥风,一年之后又如同烟云一般的消失,没有谁知道这十年来他却是身在月眉门中。 和许多的英雄好汉一样,为情而终,放弃江湖上的虚名,为了和心爱的人长厢厮守,宁愿在这月眉门中做一个无名之人。 此时的聂纪雨已经二十八岁了,少的是年轻人的烦躁,多的是老年人的沉稳,一丝不苟言笑的面孔清秀而带着漠视,进门后,朝着寒筝微微一拜,道了声:“掌门。” 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子便是月眉门的掌门,对莫天命痴心一片的寒筝,记得聂纪雨初识妻子之时,得见寒筝,已被其国色所惊,天下竟有如此美丽之女子,后来听得其和秦可云、莫天命的故事时,聂纪雨亦时常心叹一声,并非因为爱情,而是叹息上天竟会如此残忍的对待如此美人。 月眉门中的男人,俱是天下英豪,能工巧匠,名师仙医,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是跺跺脚就能震动几个省的人,月眉门的地下布满了机关暗道,使得内部人员可以随时出入各地,或者通往外地,而不被外围人所发觉。 寒筝所在的这个闭关室就是由聂纪雨所建造的,此番他前来,亦是为了禀告外围人员搜集来的情报,虽然作为月眉门秘密的首席谋略者,十年过去,他依然不知道月眉门有多大的势力和背景,这也使得他更加的死心踏地,高深莫测的组织,更能引发人的效忠之情。 寒筝回过思绪,定眼看了看这个男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纪雨沉静的回道:“是关于莫浮云。” 寒筝轻问道:“我爹不是已经将他救了回来么?” 聂纪雨顿了一下道:“莫浮云在出关的途中中了马蝎毒。” 寒筝轻抬起左手,放在下颌下,问道:“你怎么想?” 看着这个迷人的姿势,聂纪雨呆了一呆,回过神来,隐住心绪浮动道:“此事似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只怕事情不这么简单,如果是莫天命的仇家还好,若是其目的是对着本门而来,恐怕就复杂多了。” 寒筝微微颔首道:“此刻小云在何处?” 聂纪雨说道:“在铁骑盟分舵。” 寒筝沉吟一下道:“你觉得叶剑愁此人如何?” 聂纪雨回道:“接触不多,不过根据各方面的情报来看,此人的城府颇深,恐怕有些背景。” 寒筝点了点头,轻轻挥了挥手。 跟随寒筝多年,聂纪雨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既然叶剑愁此人不可靠,便必须派人前去保护莫浮云,深知寒筝性格的聂纪雨自然也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有闪失,但是莫浮云一定不能有闪失,本是月眉门一个养竹人,由于其身世却变得如此的举足轻重了。或许世间之事本就如此扑朔迷离,变幻万千。 黑黑的小屋子,充斥着清香的味道,纵然是监牢,依然让人沉醉,这便是月眉门,任何一个地方都惹人留恋,吟竹就在这间小监牢里,被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吞噬,自从那日展露了武功以来,她一直被关在这里,她深深的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月眉门最残酷的门规,偷技者——去双眼,挑手筋,断双足,驱除出门,流放北疆之外。 若是有灯光,便可看出吟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惧意,曾经她幻想着有一天成为正式门徒,和其他弟子一较高下,如今而言,却是不可实现的童话,是否世上最大的谎言便是梦想呢?刚开始进来,吟竹有种视死如归的勇气,觉得不就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情,当然,她当然不想去遭受那去双眼的刑法,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死亡。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渐渐的浮现出一个人影,不知道莫浮云此时如何了?二人同时身为孤儿,从小以姐妹相处,自从知道莫浮云是男儿身以后,吟竹的心底泛起丝丝的甜蜜来,小时的记忆如薄雾一般的,丝丝相扣,原来这就是别人说的青梅竹马啊。 一想起这等的甜蜜,吟竹心底泛起一丝的求生欲望来,要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本钱便是吸收了千年雪参的二十年功力,这使得她拥有和外表极不相配的功力,只要给她一个机会,便能够出去。但是,面前总是无尽的黑暗。 在被关押的这几天,来看过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丁香。 身为养竹人,本来就不和月眉门中的其他人发生关系,吟竹从来就只是独来独往,碰见别人也是低头过去,一副卑微的样子,但是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骄傲,暗中学艺,誓要高人一等。在她的十六年里,除了老头,就只有莫浮云,而通过莫浮云,和丁香自然也发生了微妙的联系。 当吟竹见到这个情敌的时候,却多出一份亲切感来。 丁香是白天来的,带着自己做的小点心,看守是丁香的师姐一辈,丁香的人缘一向很好,再加上是门主心爱的弟子,看守的人倒也未加阻拦。 此番相见,百味倒开,吟竹尝着丁香送来的东西,心里有些酸苦的味道,是感激感动还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对于如何救吟竹出去,丁香亦找寻不出办法,要知道月眉门的门规之严,近似苛刻,如果不是门主亲自更改,恐怕毫无回旋的余地,看着吟竹话不语的吃着,丁香迟疑的问道:“你想出去吗?” 吟竹没有沉默不语,但是手却未停下来。 丁香微微叹口气道:“门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这么傻?” 吟竹听完这话,突然噗嗤一笑,她也很不明白为什么此刻自己竟能笑得出来,盯着丁香道:“好象受罪的是你不是我一样,或许是人都不安于平凡,我也不甘心做个养竹人。” 丁香咬咬唇道:“若是未犯门规……” 吟竹未等丁香把话说完,把东西吃完后将碗碟朝周围一扔,听得清脆的破碎声,一阵冷喜,然后头一歪,便不再搭理丁香了。 丁香未被吟竹这样的脾气吓着,乖巧的说道:“你慢慢休息,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吟竹看着丁香走远的身影,光明逐渐变成黑暗,心里由平静升起一团火焰来,是的,自己不能死,总有一天,要将这群人全都踩在脚下。 第二十二章 蛇结 吟竹正在想着的时候,门又打开了,露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虽然他站在月光之下,但是感觉其人却比月光更加的明亮,此人究竟是谁?吟竹没有见过他,此人正是寒筝的父亲——闲情居士,也唯有以他的能力,自由出入月眉门,绝非难事。 闲情居士将门打开后,轻轻的道了声:“你可以走了。” 吟竹愕然一下,旋而一笑,动都没有动。 闲情居士略有奇怪的说道:“若是现在不走,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吟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盯着他道:“我不会死,而且有一天,武功要比你还高。” 闲情居士忍不住多看了吟竹一眼,黑暗的夜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阻碍,他看到的是一张稚气却充满渴望的眼睛,独立却拥有狠毒的野心,十六岁的孩子就如此,不知以后将会如何?而这仔细的一盯,却又发现吟竹眼神中透出不同于此年龄的精光,这是表示其拥有二十年左右的内力,闲情居士微微一震,恍然间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如果这孩子真有二十年的功力,且不论从何而得,其日后的前途的确是不可限量,走正途还好,若是走入邪道,看来,这事情得很寒筝商量一下了。 想到寒筝,又想起她和莫天命、秦可云的感情纠葛,越发使得闲情居士感觉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些年,枉有一天高唱闲云野鹤,将自己的女儿抛之一边,如今老了,尤其是见到莫浮云,更是心生愧疚之情,若是自己当年劝解一二,寒筝也不会毁掉其的经脉,毁掉他的一生。也正是因为内疚之情,一向不问世事的自己才会再次回到这江湖中来啊。想起莫浮云,他也是十六岁,但是听了自己一曲之后,却能领会其中平淡如水的曲味,若是以后有习武的机会,必定超于凡人,只是——闲情居士轻叹了一声,不知是在叹息什么,转身走掉。 从闲情居士出现,不过片刻的光阴,可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根救命之绳,但是吟竹轻易的就将其放弃了,因为她始终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死在这里,自己还有很大的心没有实现呢!是的,吟竹闭目养心,默念偷听过来的心决,月眉门的“娇龙决”,此决乃是当年祖师创造的专为女性使用的心决,其决以柔为主,到力尽之时却又产生阳刚之力,暗符了阴阳互换之理,吟竹天资聪慧,自从偷学以来,其成就和速度也高与平常之人,再加上拥有千年雪参的功力做辅助,近日来功力固元培本之下,更显得深厚,如果能够获得全部心决的话,就算说和大师姐晁冰婴一较高下也不为过。 这当然是吟竹心里最美好的想象,也是她奋发的动力所在,但是武学一道,不但要懂得心决,更重要的是如何的融会贯通,进而和招式凝和在一起使用,实战方面,莫说和晁冰婴,纵然是和丁香相比,都落后了一大截。 月眉门-中央大殿外-碧螺广场在萧燕的布置下,天地弧旋阵正在紧罗密布的进行着,选出的八名女子,已在短短的几天内大弧度进展着,比起武林高手来说,八名女子的功力都尚浅,但是八人一体,在阵法之中竟能发挥出八倍的功力来,绝对不弱于一流的高手,八八九六,阵中之人犹如对着九十六个高手,其威力不言而喻,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天地弧旋阵乃是由二人一组,四组为八成形,八人之中因为其功力不同,使得整个阵法的力量朝着功力浅的人倾斜而形成致命的漏洞,对付莫天命这等深经百战的高手,若有一丝纰漏都不成,而要让八人发挥同样的功力,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所以萧燕、秋颜和冬恋都在为这事伤着头脑。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这正是寒筝故意设下的一笔漏处,既要让众人决定自己是有心维护门规,又让她们难做,这样才能使得莫天命和秦可云顺利逃脱。 只是寒筝如何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莫天命和秦可云现在竟在月眉门中,而且正伏在大殿上悄悄看着众人练习天地弧旋阵。 莫天命当然是老江湖,一眼便看穿了此阵的漏洞,四个字:不勘一击。秦可云作为当年师傅最爱惜的弟子,捧在手掌心中,从未行走过江湖,但是对于门中各派武学都有所翻阅,对于阵法自然也饶有兴趣的研读过,倒也不是等闲之辈。似乎莫浮云有些这方面的遗传,所以其目光锐利,过目不忘倒也不是图有其说。 正在殿下之人苦于排练,殿上之人细心揣摩之时,突变突来!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莫天命的身后,不由分说,带着雄厚气劲的掌风朝着莫天命袭来。 莫天命是何许人也?岂能容人暗算,但是有人能够靠近其如此近的距离而不被发现,除了二人此时注意力均在阵法之上,但是对方能够如此逼近,实力自然也是不弱。 莫天命和秦可云发现敌人袭来,反应同时发生,因为是背后出招,不知其人使的是何等章法,二人均不敢轻易冒险接招,于是同时朝两边挪开数尺,来人的掌风一空,全然的轰在了殿堂的屋顶上,随着一声巨响,亮出一个大洞来。 殿下之人也都不是庸手,萧燕身为副门主,秋颜和冬恋也都是护法身份,这么大的响声岂能不惊?刹那间,众人齐齐回头,正看见莫天命和秦可云的身影,而刚才袭击二人之人在二人翻身之时不知去向,其轻功之高,的确令人骇然。 听到刚才那一声巨响,众人皆以为是此二人所发,萧燕轻叱一声:“什么人?” 附近月眉门的巡逻队也在赶来,秦可云心知如今一旦惊动了月眉门的人,要脱身就麻烦了,正要说话,却见莫天命轻拂一掌,将自己推出,而他却飞身直下,大有引敌之意。 秦可云心知他的意思,只是道了声:“小心。”说完,趁着周围的人还未赶来,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楼宇中。 莫天命落在地上的时候,八个女弟子立刻将其围了起来,大有一试阵法之意,广场的四周则是围上了前来的四支十二名的巡逻队,加上萧燕等人,一共59人,灯把将整个广场照得通天大亮。 莫天命站在场中,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情,纵然那僵尸般的面色有什么表情,别人也看不出来,在场的都是女孩子,便不可能全是胆大之辈,早有些人被他这副面孔吓得心惊胆战一瞬。 但是没有人感觉此人是故弄玄虚,因为他身上那种与身俱来的气势刹那间笼罩住众人,八个女子还未动手,以为其心神所慑,不敢妄动。 萧燕自然感受到这种迫人的气势,秋颜低声说道:“此人是谁,长得鬼模鬼样,看样子武功却是极高,江湖上却不曾听说过这类人物。” 巡逻队的队长齐齐的望着萧燕,只待她下令,五十九个人,上百柄月眉,若是齐发,莫天命是否能安然而退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萧燕朝前踏出了一步,腰间的月眉随着她的气息而发出微微的轰鸣声,她竟是要亲自动手! 秋颜略略惊奇道:“燕姐,不如让弟子们动手?” 萧燕摇了摇头,目光注视在莫天命的右手之上,说道:“你看看他的右手。” 秋颜和冬恋不约而同的朝莫天命的右手看去,以前都是在夜晚,没有人认真看清楚过他的右手,而今灯火通明之下,只见其右手的手背上是数十个黑黝黝的小圆点,如铜钱一般大小,中有丝线相连,其右手手心处隐约可见握着一把剑柄。 冬恋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颤道:“蛇结!” 冬恋一说此句,秋颜也跟着一震,二人齐齐朝着萧燕望去。 萧燕嘴里沉重的吐出这两个字:“不错,蛇结,传说中九大禁地之一禁魂居的独门兵器。” 北辰砂的恐怖设想终于在萧燕的口中得到了再次的证实,失踪十六年的莫天命竟然是隐藏在禁魂居。 百年前,剑和刀两种兵器超然凌驾于其他兵器之上,成为兵器中的至尊。当时各地使剑的门派统一称为“剑门”,分为十八域,本来是全国各地都有分布,取其十八个重要的门派作为代表,称为十八域;比十八域的普通剑门高一级的则是分布在全国九座名山之上的“九天”,其领袖称为“剑宗”,各自领导以每座名山之下的各省剑门;九大剑宗又尊剑门中最强盛的门派,位居‘龙腾云霄’之地的“天剑门”的门主“傲视剑神”为剑门最强的领袖者。 刀门的分布和剑门大致相同,其分布广泛,以北漠、南山、东海、西绝、圣域、雪域和中原七方为尊,七方领袖称为“七尊”,七尊加上漠北极端的“一言、二意、三铭堂”,号称十大刀门,以神秘刀客“辟天刀君”为首。 无论剑门还是刀门都有正邪之分,其中有争端也是再所难免,在刀剑之争因天隙峡谷之战而告一段落之后,刀剑逐渐成为历史,九大禁地的出现也意味着其不问世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九大禁地中以邪剑著称的便是禁魂居,传说其来源乃是当年剑门九天之一“邪意门”,其独门兵器“蛇结”,松开活结时便可成为暗器,以线牵连,连结的时候又成为无坚不摧的宝剑,平时不用之时,以活结套于手上,不知情者以为是装饰,谁知那却是致命的兵戎呢? 而邪意门的另一个邪的地方就是其恐怖的心法,据说是将其人和灵魂分离,炼成邪功,炼成之人都人不人鬼不鬼,而邪意门也是当年九天之中门人数量最少的门派。 成为禁魂居后,此门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再现江湖,却是从月眉门开始,萧燕等人心生寒意,纵然门中藏龙卧虎,但是百年前剑门威名之盛,又岂是现在的人能比的?不知其是莫天命的萧燕等人实不知此人来此是何目的? 此时门主在闭关中,一切主意都由萧燕来定夺,而关于这禁地中人来到月眉,无论用意何在,萧燕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拱手问道:“不知道禁魂居缘何大驾光临鄙门?” 莫天命不答不语,这倒使得萧燕十分尴尬,明知道邪派中人都如僵尸一般,还上去问,多少有些自讨没趣的意思。 就在两方对持之时,秦可云已经施展绝顶轻功朝药房飞去,而随着她的起落,后面有几条不知名的人影也迅速的展开行动,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十三章 莫问天命 月眉门-藏书楼藏书楼位于月眉门的北端,除了前门通有大道外,其他三方都种植和竹林,楼高三层,分为两栋,第一栋里是普通的武林藏书和武林中各个门派的武学、兵器等的介绍,只要是月眉门中的人都可以进入学习。第二栋分为三层,第一层是门下重要的弟子能够进入学习的本派秘籍和各方面的参考书,第二层则是在门主手令下才能进入的,门中重要的人物可前往翻阅的秘密资料,而莫浮云便是门主特许的人员之一,这也是月眉门中例外的例外。第三层是由月眉门两位师叔级人物看守的地方,其中所藏的书籍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熟知事情内幕之人,少有人知道月眉门祖师那段心酸的往事,虽然自己的丈夫曾经鲜血淋漓,但是那毕竟是邪功所致,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将自己的丈夫杀死,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也使得祖师的心理更加的阴暗,在月眉门历代遗留下来最古老的建筑物的门前阶梯左侧都有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门规,自祖师仙逝之后,本来阶梯右边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也竖上了一块石碑,上书祖师遗训:为情所困,终此一生;是恨是亲,孰轻孰重? 古之一字,能勘破亲情爱情者,又有几人,自古忠孝不两立,亲与爱又有几多并存而立者? 夜色渐落,圆月高升,就在秦可云将要接近炼药房之时,前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随之而来的则是迎面的掌风。 秦可云既身为月眉门的掌门弟子,无论机智应变还是武学实战都绝对是高人一等,只见她身如柳絮,轻柔一飘,右手一旋,不但避过对方掌风,而且还顺手一掌朝着对方软肋之上劈去。 来人黑衣蒙面,却也不是庸手,身体微微一扭,毫无停顿的避开秦可云的掌风,随手两掌朝着路旁的竹林劈去,风入竹林,叶声啸响,立刻引起了周围巡逻队的动静,听着脚步声匆起,秦可云暗道不好,而黑衣人则在一瞬之间又消失掉了。 这里距离练药房太过近的距离,秦可云只得腾身而起,隐藏在楼宇之上,黑衣人屡次袭击,似杀非杀,究竟目的何在? 同时,这里巡逻队的声音也传到了萧燕的耳里,萧燕众人正和莫天命对峙着,此时的萧燕已经心下了决心,岂能在此丢了月眉门的脸面,声音一抬,说道:“既然阁下不讲来意,那便容再下得罪了。”说完,朝秋颜示意了一下。 秋颜心神领会,道了声:“列阵!”因不知对方功力高深几许,若是单个上恐怕伤亡,以阵法困之,一方面有顺于道义,另一方面则是阵法虽有漏洞,纵他攻击一人,却有其他其人牵制,便于全身而退。 八名女弟子齐身亮出腰间月眉,均是双手握柄,刀背贴于肘尖,听得秋颜下令,立刻调整心神,站好方位,这可是练习阵法以来的第一次实战,自入选以来,八名弟子都是万众瞩目,荣誉加身,引得其他弟子羡慕,都声言入了这阵,便可能跟随门主前往四川参加暗器大赛。 如今这一战,大多是为荣誉而战啊!想到这里,八女眼神交汇,心意齐齐,围绕莫天命距离三四丈的距离,缓慢移动脚步。 周围的人都敛声屏气的仔细看着,月眉门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何况来人还是传说中使邪剑法的禁魂居门人呢。 莫天命连剑都没有扯下来,只是双手随意的放着,僵硬的身躯搭配和僵尸的面孔直直的挺立着,显示着与常人不同的古怪风姿来,让人不由得觉得,此人若是面目好看些,一定是有迷人的男人。 身在战局,便不由得人沉迷,随着八名弟子的脚步越来越快,微微的风啸声在圈内悄起,八股劲气从八个人体内散发出来,渐渐拧成一股强大的劲绳,从地面团起,形成窒息的气压朝莫天命无声无息的迫去。 莫说身在气压的中心了,就连广场上都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感,虽然未有严冬扑面的寒风,却顿生凉意,只有八个新手就能练成如此地步,可见此阵法之厉害。 莫天命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外表的压力,平静得如同一潭秋水,双眼沉寂如斯,根本不象外表那样的,这更引得众人对这个禁魂居的门人将要使出何等招数对付阵法产生了兴趣。 对峙着对峙着,一切都将在沉静之中发生。 月眉门-闭关练功房再一次进来的仍然是聂纪雨,微微的欠欠身。 聂纪雨再次前来,自然是有要事,寒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纪雨回道:“秦师姐回来了。”对于秦可云,虽然十多年未见,聂纪雨依然记得初见时那张微笑着的面孔,那时,他在妻子的带领下,一一拜见诸位师姐妹,而最让他感觉到和蔼的便是秦可云,秦师姐了。 寒筝抬起头来,微蹙秀眉道:“马蝎之毒——她是回来取药的。” 聂纪雨点头表示同意,迟疑一下又说道:“不过,来的人不止她一个。” 寒筝心跳猛然加速一下,嗫嚅道:“他也回来了?” 声音虽小,但是聂纪雨依然听得清晰,他自然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了,这个让两大美女之间掀起波涛的人会是那个丑陋的男人吗?对于莫天命,一直是传说,聂纪雨从未见过,于是他答道:“来的人有两路,一个是和秦师姐一起的,是个生得异常丑陋的男子,他使用的兵器是禁魂居的蛇结,看样子是禁魂居的门徒,萧副门主已经下令以天地弧旋阵先试探其功力;另一路全是黑衣蒙面,不但对本门路线熟悉,而且似有将秦师姐引给我们之意。” 寒筝似是没有听后面的话,只是心里呐呐的道:“禁魂居,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天命呢?” 沉思片刻,聂纪雨却不忍去打扰她,只觉得如此沉静的时候,才是最美的,美得不可方物,而那个让她着迷的男人,究竟生得是何样子呢? 似乎感觉到聂纪雨还在,寒筝回过神来说道:“如此有备而来,必有所图,一定要密切监视,至于秦师姐那边,便让她轻易取药好了。” 聂纪雨听得吩咐,快步离去,留下一阵清风,吹进寒筝心里,寒筝的心蠢蠢欲动,到底要不要出去看看呢? 若是出门而去,若那个人真是莫天命,自己又岂会控制住心弦呢?纵然十六年未见,芳心依然为其而动,纵然自己以下定决心,不再理这凡俗之事,但是他真出现在面前,自己真能狠下心肠么?幽幽情丝,无处可系;款款深情,无人可诉,纵然美若天仙又能如何?真是应了祖师的那句话,为情所困,终此一生。 月眉门-藏书楼如猫般弓起的身体潜伏在竹子的密叶中,身体随风和叶子的起伏而不定,这等绝代的轻功和着四个黑衣的男子,显得扑朔迷离。 藏书楼守卫的弟子正值换班的时间,就在时间错开的那个刹那,三条黑影已如弓箭般射入门去,瞬间消失在楼道之中。 藏书楼的结构并不简单,传说中的第二栋第三层非常容易找到,但是当四个黑衣人暗地摸索着来到门前的时候,竟然发现第三层里空无一物!四名男子再次朝着里面打量一下,朝着四个角落分别扑去,在一番仔细的搜索之后,失望的朝外飞去。 待到四人刚走,聂纪雨的身影和另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从墙壁内的暗门中出现。 瘦弱男子嘻笑道:“这群傻瓜哪里知道聂老大的机关之术,随便一甩手,便能将这诺大的书房化之不见。” 聂纪雨并未对这等赞誉有什么表示,只是轻轻的道:“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地。”原来聂纪雨未起擒拿四人之意,正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其幕后的主使者。 瘦弱男子嘿道:“聂老大放心,这四人有再大的能耐,还能逃脱我——‘一步随风’的掌心不成?”说完,已经化做一道疾风消失不见。 聂纪雨对他很是放心,莫小看这个瘦小的男子,虽然他的年龄不过三十岁,其人名为“李易安”,乃是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大盗,因其轻功诡异迅速,人称“一步随风”,比起传说中的“草影功”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去追赶,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月眉门中,果然是卧虎藏龙,聂纪雨的唇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普天莫有敢打月眉门主意的人,但有犯者,虽远而诛! 刹那间狠毒的想法充斥在脑海中,完全颠覆着他平日里的淡然之心,为何如何强烈的要维护着月眉门,为的是他的妻子,还是——那可望而不可不敢及的寒大掌门呢? 第二十四章 背后 阵法,又称为“秘门之学”,乃是百年前和刀门、剑门并排的奇门之一,百年前已集大成,在以外的历史并没有记载过的——枪阵、暗器阵等任何一件兵器配合奇门八卦之学组成的阵术都业已出现,而其中所蕴藏的奥妙自然不是凡人所能明白的,就拿枪阵来说,本就是长兵器,要几个人手持长兵器在小范围内使用,似乎是限制了其优点,而以缺点对敌,实不只,几人配合之意当是化缺点为优点,但是能够彻悟其意的却少有人,自刀剑之门消失后,阵法之学犹如人丁稀薄,也逐渐消失,剩下的江湖阵法不过是一些凤毛麟角的小阵法而已。 月眉门是江湖上少有继承了部分阵法的门派之一,再加上聂纪雨和内部其他人的研究,整个月眉门都已蕴藏着奇门八卦之力,一经启动便能发挥奇效。 八名女弟子毕竟都是初出茅庐的,随着八股气脉相连,八人的气势也受到鼓动,在信心在增的情况下,轻叱之声同时响起,一牵而群动,十六柄月眉脱手而出,在空中弧现飞转,割出道道风劲。 一出手之间,广场中的人立感寒风扑面,冷风似刀,天空中似变得阴暗无光,大气直朝下压来,似要将人挤碎一般。纵然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但是毕竟是厉害的阵法,一使用起来非普通阵法所能媲美的,若是普通人在阵中,只怕早已吓得两脚发软,但是阵中的人不是普通人,乃是莫天命! 莫天命,莫问天命,蛇结在右掌背上慢慢的滑动,犹如一条条细蛇在手上盘旋着,逐渐凝聚到掌心的柄上,一声轻吟,幻成一柄银光四射的剑来。蛇结一出,剑光凝结,剑气猛朝周围四射开去,莫天命身形未动,长剑已幻成道道银蛇将袭来的十六柄月眉弹飞。其速度之快,功力之强,只叫众人应接不暇,目呆耳聋一瞬。 铿锵之声将月眉震飞,月眉顺着弧旋之力变换方向朝最接近自己的人飞去,八个女弟子接住离自己最近的兵器,双手一甩,月眉再次飞出,幻成翩翩蝶舞。 莫天命右手将剑朝一扬,反转贴在背脊之上,左手运起巨力,浑身顿如一座无比强大的高山铁柱,纵然月眉如何袭来,他自巍然不动,长剑轻点,似若灵犀,偶有左掌飞扬,恰好劈在妙处。 八名女弟子不断转换位置,片刻之间已是大汗淋漓,萧燕看在眼中,亦忍不住为对方这等功力和剑法所惊讶,老实说,自己若是在不了解此等阵法之前,要对付起来,决然做不到如此的轻松,单从这一点看,此人无论是气势、功力还是剑法均在自己之上,莫非这就是禁魂居的实力不成? 其他众人亦呆呆的沉醉在莫天命那快若闪电,妙若天成的剑法之中,只觉得这个阵法在其手中宛如儿戏一般,不觉中,这个丑陋的男子身上散发出一种霸王的气势,引得人欲臣服下来。 广场的一头,楼宇的高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双目紧盈着泪水,纵然他再如何的改变,她依然一眼便能认出来,他就是莫天命,他就是莫天命啊。 天际中响起一声轻啸声,轻柔却带着一种深入人心的震慑力,一条人影已若惊鸿翩然而出,八名女弟子似已明白莫天命要走,齐心一聚,脚步猛然快速起来,脚下同时一弹,八条人影,十六柄月眉猛然幻成无数的刀光朝着中间的莫天命袭去! 莫天命轻轻一抖蛇结,活结一松,蛇结幻成十六柄暗器朝着十六柄月眉冲去,八个弟子只觉得如重力加身,身形直朝后退去,待到落地之时,莫天命已如神龙一般飞升而去,刹那间消失在夜空中,众人都呆呆的为其身法所迷,竟然忘记了追赶,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啊? 他是莫天命,除了他,谁又能敢在月眉门撒野,除了他,谁能有如此功力,除了他,谁能有如此气势呢?不同的是,十六年前,英俊的他败了,十六年后,丑陋的他胜利了,相同的是,十六年前,他是秦师姐相恋,十六年后,他依然是秦师姐的。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似梦中。” 寒筝站在高高的楼宇上,月光照耀下,宛若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一般,寂寞得如坠冰窖,泪水若冰凌镶嵌在美丽的面孔上,每一滴都让人心碎,可是莫天命知否?十六年来,自己朝思暮想着,可是再见他时,却发现自己竟然不敢追上去,是这十六年来愧对他吗?还是自己真的已经认同了他和秦师姐?寒筝突然想要疯狂的大笑,疯狂的大笑,笑尽心中的痴情,笑尽心中的苦恼,世人皆认为自己是错的,可是自己的委屈自己的烦恼,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忧愁,又有谁可倾诉?寒筝只觉得全世界的人都陌生了一般,站在这高高的屋脊之上,竟然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似乎生来不在这里,死时亦不会在这里一样,好冷好冷,已经许多年许多年没有这么的感觉到寒冷了。 雪山永远是那么的冷,在小孩子的眼中,高高得不可攀登,冷冷的不敢接近,可是师傅总是在最寒冬的时候要求寒筝和秦可云上山去采竹。 师傅总是语重心长的教导她们:“要练武,首先得要静心,要静心,便要学竹之性,物之灵。” 何谓竹之性?何谓物之灵?寒筝一直都不清楚。 总是在无意的时候摔倒后,苦苦的叫了声,秦可云总是温柔的过来,背着她走后面的路程。一个人走的雪路,陷落到小腿,背上一个人走,却是陷入到膝盖。 每每这个时候,寒筝总是窃喜自己不用亲自走路,采竹的事情也总是由秦可云去做,似乎她天生的温柔和可亲使得自己轻易的放纵着任性,那个时候,还很小很小,那个时候,还很纯很纯。 是从什么时候,对她产生了憎恨?寒筝突然有些恨莫天命,若不是他的出现,自己的命运还会如此吗?月眉门门规:身为掌门者,绝不能有儿女私情。正是秦师姐和莫天命相恋,才使得师傅对她心灰意冷,将掌门之位托付给自己。 师傅一生对自己都严厉,似乎死之时亦不放过,记得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将是月眉门最后一任掌门。”这话是何意思,莫非说自己无法振兴门派吗?可是月眉门一向的宗旨都是不太过问江湖中事,何来振兴之理?正因为这句话,寒筝自从身任掌门之后,开始带领门下弟子出入江湖中,不仅在各地建立分舵,而且还参加着暗器大赛之内,月眉门也开始成为一枝独秀,在江湖中大放光彩。 可是十六后的今天,寒筝突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理解过师傅那句话的含义,知子莫若母,师傅不就象母亲一般吗?她是否已经看出了自己也喜欢着莫天命,而且终身都会如此的痴情呢?十六年了,十六年了,自己依然如此,莫非真应了祖师的那句话:为情所困,终此一生不成? 寒筝苦苦的长叹一声,只觉得肩膀上的无形中压上了一份重任,多少年的重任啊,好想好想休息一下,睡一觉啊…… 秦可云和莫天命已经乘着马朝着分舵处飞驰而去了,有着月眉门的暗中放水,再凭借着秦可云的功力,要取得东山上的药草绝非难事。 虽然只是几天的短短相聚,苦无用语言来描述,苦无身体的接触,但是秦可云依然温情款款,她已经开始习惯用温柔的眼光凝视着莫天命,从他那双熟悉的眼睛中捕捉到他的深情。 风吹起他的发梢,依然是那么的潇洒自若,此时的秦可云深信,在爱人之间,容貌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她深深的明白,这一枉的深情,一腔的情丝牢牢的系在莫天命的身上,无论痛苦、疾病、灾难还是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再次分开了。 每每望着他一眼,秦可云总是甜甜的一笑,因为,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虽然还有很多困难,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啊,是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只是天公总是不做美,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朝二人落去啊。 夜晌的时候,聂纪雨未眠,他还在月眉门外自家房屋的小厅子里等候着李易安的消息,妻子早已熟睡了,屋里是淡淡的雅香,在妻子的布置下,家里总会有家的感觉,屋外传来微微的风声,带着小雪降临下来。 聂纪雨打开窗户,让月光透进来些,和着白雪,感觉着冬天的气息,如此美妙的田园生活,实在是平生一大满足了。聂纪雨所在的村子,是围绕着月眉门而建立的四个村子之一,每一个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女子都是出身月眉门的弟子,而男子,别看如今每个都是农户人家,曾经若不是些名满江湖的大侠,要么就是名士高士之类,从这里任意挑选一个出来,都足已震动江湖。 想到这里,聂纪雨不得不佩服月眉门的力量,门规虽然森严,但是弟子却是个个杰出,再加上身处在这田园之间,众人都犹如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有着娇妻美眷,除去了江湖之心,剩下的乃是一片空灵,宛然天空一样的湛蓝,凡人所追求不到的境界,在这里显而易见,怪不得这么多人宁可放弃江湖地位,而来到这里过一个平凡无奇的人呢? 若是真正的平凡无奇,那倒也罢了,可是聂纪雨却知道这些人中有许多人跟自己一样,都在为月眉门所用,虽然痕迹并不明显,但是感觉出来的是,由于这些人妻子的关系,每个人都和月眉门有了血脉一样的联系,月眉门也靠着这些人形成了极强的网络,延伸在江湖之中,别看月眉门名字显得小巧,但是以聂纪雨如此聪明的人十年来却未能了解到其幕后有多少高手,便可见门中的不简单,或许,还有比自己更高明的谋士! 随着飘雪的一瞬,落叶触地的片刻,一道身影犹如飘渺的风落进聂纪雨的房中,衣不沾雪,身不染尘,脸上带着一丝嘻笑,面色毫不疲倦,正是大盗“李易安”。 李易安毫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自个的倒了一杯暖茶,一口饮尽,大呼过瘾的道:“聂老大,你绝对猜不到这伙人是到了哪里?” 聂纪雨双手背后,藏于袖中,微微的说道:“铁骑盟。” 李易安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的道:“老大,你真是神算啊,连这都猜得到?” 聂纪雨平静的说道:“在周围的门派中,也只有铁骑盟的疑点最小,也最大。” 李易安摸摸脑袋,疑惑道:“既然疑点最大,为什么又最小呢?” 聂纪雨将窗户轻轻的关上,返身走到桌子旁坐下,右手拿了根针,边挑着灯芯边说道:“根据这几年的调查,铁骑盟的盟主叶剑愁似出身隐秘,以我们的能力亦为查到蛛丝马迹;二是其银蛇剑法之精妙,但力道之间却似充满刀之霸气,这一点,似乎牵涉颇远。来到北疆之地,短短几年收服众人,便似早有预谋之意。此为疑点之大;疑点之小便是指他一方面保护过往旅客,和赤嵌身为死敌,和我月眉门也素无瓜葛。” 李易安拍拍脑袋笑道:“聂老大,那,这次铁骑盟的人前来藏书楼,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聂纪雨微微眯了眯眼道:“来藏书楼自然是为了书。”说到这里,聂纪雨便不再言语了。 李易安见到聂纪雨沉思的样子,便知道这是他沉思的时候,打了个哈哈,出门而去,他的家里也有着娇妻在等着他呢。 待到李易安走了,聂纪雨也推开门,迈步朝外行去。 第二十五章 相思壁前 东山-相思壁东山,正是这一座山,当年祖师才落脚在此,下有轻轻绿水,上有青冥长天,内居岩室,外住阔地,享轻风之凉,受红阳之暖。东山之上,普通弟子是不得入内的,这里到处都是祖师的遗址,只有重要的祭祀时间才能够进入。 相思壁,祖师自从建立月眉起,虽沉思于其中的建业,但每每累着的时候便来到这东山之上,据说祖师七十岁高龄的时候,白发苍苍的来到这东山之上,仰望了石壁一天一夜,用绝顶功力在壁上写下“相思苦、芳心苦、红尘苦”然后悄然而逝。 寒筝静静的仰望着壁上的九个字,每个字都是何等的清晰,尖锐得如同一刀刀刻在心上一样,滴淌着的不仅是祖师的血,还是有自己的血和泪水啊,此时此刻,寒筝终于能理解到祖师的心境是何等的凄凉和痛苦,又是何等的无助啊。 久立良久,寒筝终于长叹一声,返过身来,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矗立着闲情居士的身影。 寒筝看着闲情居士,突然心里觉得亲切十分,忍不住唤了声“爹”。 闲情居士心微微一酸,这一声爹中包含了多少女儿的委屈啊,这么多年来,枉费了自己的虚名,自以为自己任逍遥,倒最后多的却是内疚,自从她娘去后,她就一个人独自的生活着,要撑起整个门派,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的确是煞费苦心,而此时的女儿已经三十有六,却是云英未嫁,陷入一段不能得到的感情中啊,越想着,越感觉女儿的不易之处,闲情居士快走几步,将女儿抱在怀中,重重叹了口气,内疚道:“孩子,你太苦了。” 早已经忘记了父亲怀抱的感觉,听得这一声短短却蕴涵着多少亲情的慰问,寒筝的泪水再次的流了下来,满面而深湿,长久的伤感累积成瞬间的沉重,终于又在瞬间过渡成平静,寒筝轻轻的脱离开父亲的怀抱,在最靠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闲情居士也就依着在她的对面坐下,他本是想来谈关于吟竹的事情,如今一看寒筝的样子,却又不忍用这些事情来烦恼她了。 他不问,冰雪聪明的寒筝却问道:“爹,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闲情居士忍不住反驳道:“莫非没有事情便不能来找你吗?” 寒筝被父亲说这话的样子一逗,忍不住一笑而敛道:“当然,只是,爹爹今天来,必定是有事情的。” 闲情居士此时倒和女儿斗起劲了,奇道:“此话怎讲?” 寒筝说道:“小云那孩子重情重义的,定然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吧。”寒筝可是从小看着莫浮云长的的啊,想起莫浮云,那张纯净的脸,那淡如烟水的眼神,长大后必定比他的父亲更加的迷人。 闲情居士认输道:“爹这次来的确是有事相商。” 在自己女儿面前,闲情居士全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吟竹这孩子的确是一块璞玉,想是有什么奇迹,竟似有二十来年的功力一般,只是这孩子心性颇野,若是归于正道,是月眉门之福,若是走了邪道,那便是武林之祸了。” 寒筝顿一下说道:“爹说的我懂,想来她是服用了千年本草之物,有此奇遇,也代表前途不可限量。门中最年轻的一代弟子,亦未有人能达此功力者,只是窃取门中武学除以严刑,乃是祖师定下的规矩,若是贸然改动,恐怕不好处理隐患。” 闲情居士笑一下道:“这点我早就想好了,祖师定下的规矩,还是由祖师来解决比较好。” 寒筝想起什么似的,讶然道:“爹的意思是……”眼神流转之间,似已点悟到什么。 闲情居士点头道:“爹的意思是——禁地。” 寒筝舒了口气道:“禁地乃是当年祖师最终圆寂之所,非历代掌门无法知道这个隐私,定是娘告诉你的。” 闲情居士点头道:“当时你娘和我闲谈之时聊起的事情,据说祖师死时黯然心寂,决心将牵系映雪门、寒江派和天山派三派的绝世秘籍‘九如意’置与无人可解之处,特地找到了阵门高手建造了地宫,传说地宫位于东山之下,拥有九九八十一个岔口,每个岔口又道道相连,联合起为六千五百六十一道路,每条道路上布满了机关暗器,而只有其中一条道路是通往地宫之门的。而对外则宣称秘籍存放在藏书楼之中,派遣高手守护,据说掌门三代以后,每一代掌门都曾试探进入过,不过全都无功而返。” 寒筝说道:“的确,当年祖师曾立下遗训,除非是机智绝顶之人,否则九如意是无法出世的。师傅也曾给我提起过此事,每次我问到,也都是摇头,可见其中奥妙之难。纵然是如今,亦是连我也没有把握破解掉。爹提起此事和吟竹又有何关系?” 闲情居士笑道:“我说的这件事情虽然和吟竹没有太大关系,后面的事情却和她有关系了,据说祖师曾除了此一禁秘之外,还曾布下一道密令,若有能找寻出当年泄露他丈夫秘密的人找出,便能获得她留下的一部武学手卷,其中记载着的是九如意上的三式刀法。” 寒筝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闲情居士的意思,说道:“爹的意思是先以此为理由救她出来,然后再派她去查找此事?可是此事事隔百年,如何查找得起,岂非无稽之谈?” 闲情居士摇头道:“此事不过借题发挥,祖师过逝已有百年,却未有人为其完成此事,其实她一生生活在痛苦中,莫非找出那秘密之人真那么重要吗?她的用心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让吟竹为其戴孝百日,以尽孝意,朗读孝文,以慰其心,而得到的那三式刀法再交由门上,这样门中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获得三式刀法,更可以安慰亡灵,又可以救得吟竹。” 寒筝听完,连连点头,相信门中的弟子们也应该会明白到自己的苦心吧。 闲情居士又说道:“只是吟竹这孩子恐怕不易屈服再此条件之下……” 寒筝说道:“不过她一定会听一个人的话。” 闲情居士眼一亮道:“莫浮云?” 寒筝说道:“是啊,小云和她青梅竹马的长大,自然交情非同一般,这世上若有人能劝动她,小云必定是首选。” 闲情居士说道:“那我现在就去铁骑盟看看。” 寒筝说道:“现在小云中了马蝎之毒,秦师姐刚来东山取了药走。” 闲情居士叹道:“浮云这孩子……”说到这里又不知如何下接了,究竟是同情哪边更为重要呢? 待到寒筝朝着山下的闭关室走去时,已经临近深夜了。 闭关室是一座石居,建在东山半山腰,是当年祖师的修炼之处,后来便成为了历代掌门的闭关之所,名为思古之意。 门前屹立着一个略微消瘦的人影,身上发出微微的气息,将落下的雪儿消化,但是那卓尔不群的气质,纵然在这夜里依然如繁星一般的璀璨。 能够进入到这里,能够在这里等候着的,自然只有聂纪雨。 聂纪雨见到寒筝来了,眼神中一喜,又收敛起笑容道:“门主。” 寒筝奇怪的看了聂纪雨一眼,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聂纪雨心里有些理亏似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些道:“是有关今夜夜袭的事情。” 寒筝也不进去,便呆在外面问道:“是哪里的?” 聂纪雨对寒筝冷漠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铁骑盟。” 寒筝哦了一声道:“铁骑盟也来淌这浑水了。” 聂纪雨说道:“聂某怀疑,叶剑愁此人有可能和刀门有关。”在寒筝的面前,他最不习惯的是自称属下,是否是那样会有距离感?无形中,聂纪雨的行为在暴露着内心深处的隐秘。 寒筝说道:“寒江派、映雪门、天山派,月眉门,终究有一天会再起争端,看来离这天的时间已是不远了。”说完,迈步朝闭关室走去。 留下的是阵阵的余香,引得聂纪雨忍不住要移步跟上,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能跟上去的,为何已有了心爱的妻子,却又对寒筝有着这种缠绵的感觉呢?为何明知道这样不对,却宁愿深夜时分来这里等候着她,只为看一眼她?聂纪雨使劲甩甩头,自言自语的道:“聂纪雨,你不该这样了。”深深的叹一口气,聂纪雨的身影和着雪消失在空气中。 铁骑盟-分舵宫广陵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药到病除,莫浮云小小的脸蛋上泛起健康的面色来,秦可云言语中自然多了不少敬意。 宫广凌得意之中,又开了几副拿手的药剂,为了保证让毒完全驱除,还需要在此呆上几日,北辰砂听到这事微微有些紧张,在悄语中暗示秦可云还是早走为妙,可是秦可云却不想让宝贝儿子有任何一点的闪失,最终决定在这里呆上三日,再南下。 北辰砂暗叹一声,不知这三日之中又会有什么变化?潜伏的危机已经慢慢的逼近,而自己是否能够力挽狂澜呢?看着秦可云坐在莫浮云的床边,哼着歌谣哄他入睡,北辰砂退步关门而去。 在分舵的外面,站着莫天命孤傲的身影,他还是和十六年前一样,是一头高傲的苍鹰,纵然是在最黑暗的地方,依然如同闪耀的太阳一般引人瞩目。 这个时候,北辰砂的心里突然泛起当年和莫天命相遇的时场面,当年在中原境内,眼见他一人单挑“玉临门”十数个高手,毫不见逊色之处,那年自己二十,而他也才二十一。二人相交多年,谈心论心,今日虽不能言语,但北辰砂内心深处依然将莫天命当成自己的亲生大哥一般对待,昔日以往,明日将临,大哥他是否依然能以他超凡的武技冲破此次的罗网呢? 第二十六章 天山派的到访 天山派,江湖上少有传自刀门依然发挥光芒的门派,自当年刀剑之争后,为保存门中实力,天山派掌门割袍断去刀门的关系,将刀谱投入天池之中,从此研究出弯刀之法,成为江湖中一支异派。 天山代代传下,目前这一代掌门名为“容藏风”,“信手生死”容藏风,年不过三十多,继承天山掌门之位,自创出“天游飞魂”的弯刀刀法,使得天山弯刀和苗疆“大罗仙门”的“龙吟九宵”的弯刀刀法并称为天下两大弯刀。 如今已是容藏风掌管天山近十年的时间,天山派的规模比十年前扩大越三倍,在江湖中亦是频频亮相,从其追拿江湖中人人唾骂的灭门元凶,到灭掉为祸武林的阴阳双邪,容藏风之名亦是越来越响,江湖人称“信手生死”,便是指其武学造诣之高,信手之间便能夺人生死,虽然弯刀在江湖上并无排行榜,但是其前生乃是刀门,如今又有容藏风这样有才的能人,天山派的地位几乎和各榜的第一门派平起平坐。 时十一月二十七日,月眉门下弟子来报,天山派掌门携女儿和弟子数人前来拜访寒筝寒掌门,萧燕和秋颜等人正在商议门中之事,听到此一消息,不由大震,秋颜奇道:“天山派和月眉门素无来往,怎地今日前来拜访?”天山派的造访,究竟意欲何在? 萧燕干练的说道:“无论他的目的如何,倒是先不要失了礼数才是。” 冬恋点头道:“燕姐说得正是,小妹先下去吩咐一下。” 秋颜问道:“燕姐,是否要通知门主?” 萧燕摇头道:“门主吩咐过,闭关期间,有任何事情都无需惊动。”说完,站起身道:“我们便去拜会一下这天山派的掌门人吧。”身为月眉门的副门主,在门主闭关期间,这等权利是显而易见的。 容藏风已在月眉门的大厅中待了稍许的时间,陪同他来的是他的女儿容碧然,大弟子李沉夕、五弟子宋无闲和其他五名弟子。还在月眉门外之时,弟子们就忍不住感叹此地之物灵,而一进月眉门,俱是目瞪口呆,这里不仅是人间福地,更是美女的花园,就连身为巡逻队过去的女子们都一个个英姿飒爽,个个的美人胚子呢。光是普通的女弟子都如此,那传说中的“绝色罗兰”又将美到何种程度呢? 容碧然虽是小姐脾气,骄横惯了,到了这里竟也收敛了些心性,似乎感觉到一些来自美丽上的压力。 李沉夕的眼光自是在四处打量,唯有宋无闲知道他在寻找什么,私下中二人交换着眼神,含义不言而喻着。 咀着竹香清茶,闻着幽幽檀香,身穿白色罗裙的萧燕款款而出,只见她美目流转,神态平和,浑身散发出一股气势,美人的气息和武者的气质相结合,引得人忍不住侧目而视,包括容藏风在内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寒筝? 萧燕轻颦浅笑道:“萧燕恬为本门副掌门,前些日子寒掌门闭关修炼,日前还未出关,容门主到访,有失远迎了。” 听着前面美女款款道来之语,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此人是副门主,副门主都美得不可方物,那传说中的寒筝岂不是美得如仙子一般?怪不得江湖上这么多人为了目睹其一面而争得头破血流呢。 容藏风自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纵然美人在前,也不会失去分寸,带着魅力般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千尺无波’萧门主,江湖传言萧门主美貌动人,如今一看此话不过形容千分之一,萧门主恰是美若天仙。” 萧燕含笑一抿,听得容藏风的称赞,喜色自然是有的。江湖人称其千尺无波,指的是其月眉绝学“娇龙决”,在湖面上略过千尺而不起波澜,可见其功力之深厚,又是形容其轻功之绝,以二并一为用。 容藏风招呼身边的人道:“这是小女碧然,劣徒李沉夕……”容藏风一一将身边的人介绍,平日里高傲的容碧然到了这里倒是规矩了一些,也规规矩矩的拜了一拜。 萧燕一边安然受礼,一边揣摩着容藏风的心意,她自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能在月眉门如此多弟子中受到师傅和寒师姐的器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容藏风轻咳了一声,又招呼了一下李沉夕,李沉夕将背上的包裹取下,规矩的递给萧燕身边的弟子。 萧燕问道:“容门主,这是……?” 容藏风叹口气道:“天山月眉,渊源极深,本是一脉,百年来却闹得如此生疏,这些年在下思索良久,今日前来乃是以报修好之意。” 萧燕这才了解容藏风前来之意,抱歉的说道:“承蒙容门主厚爱,只是此事还须本门门主定夺,所以这些……”顺着萧燕的眼神,门下弟子又将包裹递了回去。 容藏风呵呵一笑道:“萧门主不必多虑,这包裹里不过是一些野参,食之养颜益寿,权当初见之礼,他日寒掌门在时,再下还要再来叨扰一番呢。” 萧燕回道:“奴家是无功不受禄,区区姿颜,也浪费了这些天山名参。” 容藏风哈哈笑道:“若是萧门主无福享受,那天下有谁敢以此滋养呢?萧门主若是再推辞,便是见外了。” 萧燕只得拱手道:“如此多谢容门主了。” 容藏风又问道:“不知寒掌门何时可以出关?” 萧燕心想此事重大,便回道:“门主闭关短则半月,长则一年,等到门主出关之时,再下会派人传送书信到贵派,如何?” 容藏风说道:“那就有劳萧门主了。”说完后便起身告辞。 萧燕略做挽留之后,容藏风以山上还有事为故,带着手下众人离去。 待到容藏风走了之后,秋颜和冬恋亦都围了过来,待到萧燕将包裹打开,露出三尺长一尺宽的盒子,盒子呈米黄色,黄湛湛的,显出些贵气。 萧燕不急,秋颜倒急着将盒子打开来,三人一看,口中倒不由得抽了口凉气。 原来容藏风所说的小小礼物竟是三十来颗百年血参,血参和人参同种,品种却相差极大,天山血参更是传说中的养颜妙品,血参的存活率比起人参来说要低许多,其土壤要温润适合,阳光要充足而不过分,不能接触任何的污染和蚊虫,甚至稍强的风都能导致其的死亡,所以血参又称为“贵妇参”,一方面是形容其的娇贵,另一方面则是讲其在养颜方面的功效,非一般珍珠燕窝之内的凡品能比的。 血参难养,百年的血参更是少见,这种只有尊贵的皇帝才能够享受的贡品,容藏风拿这礼物来送人,一方面是投其所好,哪个女子不爱美?尤其是月眉门的这些绝色女子,尤其是寒筝这样三十来岁的女子,更是爱美如命,送这等礼物比起其他凡品来说简直恰到妙处;另一方面此物之贵重也足已显出天山派的诚意和实力。 此事究竟如何定夺,看来还是得等到寒筝出关后才能知晓答案,毕竟两派修好,不是一件单纯而简单的事情,而天山派此次前来,究竟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呢,此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月眉门外十里-天山道上容藏风一行九人在路上缓行着,昨夜的初雪并未影响到今天的好天气,暖暖的阳光射下,微微的凉风吹来,宛然和蔼的老人用扇子为众人轻轻扇着。路边的积雪并未掩埋住所有的生机,偶然有倔强的小草昂起头来,看着天空偶然掠过的飞鹰。林丛中不时窜出只小动物,看见生人,又匆忙跑回林子中去。 山旁的小涧中清水依然巛巛不息,仿佛暗示着未来春日的生机。 容藏风骑着骏马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腰间的弯刀随着马蹄颠簸着,背上的披风不时被风撩动,显得飘然若仙一般。 他的身后是东张西望骑在马上不安分的容碧然,努力的吸着空气,似乎是在月眉门感受到了太大的压力一般,在二人的身后是五个门下的弟子,一个个面色肃然,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样子。 李沉夕和宋无闲走在最后,二人轻骑慢悠悠的行来,不时低语着什么。 当两拔人的距离渐渐的拉开来,宋无闲终于忍不住的问道:“老哥,有没有找到那姑娘?” 李沉夕瞪了他一眼道:“就进去半柱香的时间,哪有时间找?” 宋无闲嘿笑道:“老哥,来之前你彷徨彷徨,来了之后又气愤气愤,看来是得了相思病啊。” 李沉夕叹了一声,在宋无闲的面前,他知道掩饰也没有用,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心神恍惚,似乎又见到了梦中的女子,虽然自己也才十七岁,看她的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可是那清纯动人的样子,那出尘不俗的气质,着实让自己心里一动,天山派中,算容碧然最是出尘脱俗,但是总觉得缺乏些灵气,太过娇横霸道了,直到碰上那姑娘才感觉到一种窝心的感觉呢,想着想着,李沉夕又心神恍惚了。 身为天山派的大弟子,肩负着的责任自然不同一般,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李沉夕总是排在第一位,容藏风对这个弟子也是甚为满意,常常夸奖他颇有当年自己之风,象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门下的弟子们也都尊敬李沉夕,以他为人处事老道,待人又可亲,都称其为“老哥”,只有容碧然一天没大没小的叫他“小李子”,对这位大小姐,李沉夕是能避就避,被她一缠住,没有半天功夫是摆脱不了的。 宋无闲拍拍他的肩膀道:“嘿,别想多了,等到两门修好,到时候机会有的是。” 正想着,便听到前面大小姐的声音:“爹,你看,那山崖上有只小老鹰。” 李沉夕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宋无闲在旁边悄声道:“大小姐又要借题发挥了,估计老哥你这次又有事忙了。” 正说着,听见前面容藏风悠悠的声音传来:“夕儿、闲儿都过来。” 李沉夕苦笑一下,将马鞭轻挥一下,朝着前面弛去。 来到前面的时候,众人正围成一个半圆形,目光的焦点之处乃是山道外七八丈外一处山崖上的小老鹰。 小老鹰孤零零的站在山崖的最末端,对着山崖下的深涧恐惧万分,想要挥着翅膀飞翔,却又怕掉下去,就在山崖上徘徊来去,在不远处的窝里,还有只一更懒的,正掩着草枝睡着大觉,看它的样子,似乎对辽阔的天空一点也不感兴趣,天空上还有一只,在自由的飞翔,时而低旋,时而高飞,一副意气昂然的样子。 容藏风拂须笑问道:“你们瞧瞧,这三只小鹰究竟谁最有出息呢?” 容藏风一问,几个弟弟和容碧然都纷纷说是天上那只,宋无闲说是站在山崖上那只。 容藏风笑问道:“闲人,为什么是山崖上那只?” 宋无闲恭谨的答道:“此鹰虽小,又很胆怯,但却有种永不后退之心,长久下去,必定比起天上那只骄傲的鹰更有前途。” 容藏风笑一笑,朝李沉夕道:“夕儿为何不语?” 李沉夕含笑道:“小徒觉得那只在窝里的小鹰最有出息。” 众人纷纷奇怪,若是说那只站在山崖上的小鹰有前途倒也正常,说起那只庸懒爱睡觉的鹰就实在没有原由了。 容藏风倒是很感兴趣似的问道:“原因何在?” 李沉夕答道:“小鹰虽看似庸懒,其实眼中那微露的眼神却将其他二鹰包揽在视线中,静如处子,动必如脱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众人听得惊奇,齐齐的朝着那只小鹰看去,果然看到它有只眼睛微睁着,果然有一丝精光露着,刚才不觉,如今一看,果觉得它眼神中那种藐视之意,似在藐视其他二鹰,又似在藐视天空的狭小,天地之大,唯它一鹰而已。 第二十七章 对敌 说起天山派弟子中,最有名气的除了李沉夕,便是宋无闲了。 宋无闲,外号“宋大胖子”,其实他的身材并不胖,而且还很标准,之所以有如此称呼,乃是他的老爹乃是北疆一带的有名的富商,以开采玉石,制造成品倾销全国各地,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都混得响亮,老头子有个响亮的外号叫“赛宋玉”。 老头子不但想让儿子继承家业,更是想让他练得一身好本领,将儿子送到天山门下,其中的花费不消说,光是为天山派建的那座中央大殿,耗资就有百万。 有个腰缠万贯的老子,宋无闲的出手从来都是大方,而且为人和蔼,除了有些浪子气息,风流性格之外,也算不错,不过风流之性却是合了年轻人的性格,闲下的时候,一群师弟总是喜欢聚在他的小房间里,听他吹嘘以前的艳史,听得众人口水欲滴。 胖者,意为其肚量大,腹中有钱,才得此一称。 照理说,李沉夕的性格稳重,和宋无闲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偏偏宋无闲却是他最好的兄弟,以兄弟相称,交情自是非同一般。如果李沉夕要透露一个秘密,第一个对象一定是宋无闲。 容藏风听得李沉夕说完,朝众人说道:“不错,你们大师兄的眼光向来就高人一等,眼力到处,正是细微若丝,你们要多学学。” 众人连连称是,容碧然听得容藏风赞赏李沉夕,自个却在得意的笑,似乎在夸奖她一般,容藏风自然是将这看在眼里,嘴角含笑。 宋无闲自是不会将这放过,担心似的看着李沉夕,自古师傅看中的弟子都是要娶他的女儿的,似乎容藏风的想法也是如此,今后的李沉夕又将如何解决这事呢? 夜色缠绵,凌乱的温柔混合着狂狷,拥吻却湿了衣衫——一梦醒来,秦可云深深的呼吸着,手捂在起伏急剧的胸口上,脸上泛着红晕,深情终将会化成欲望,将自己包裹,十六年前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里展开,直到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春潮袭来,惹得红晕满身,似真似幻,秦可云醒来时羞红了脸,轻啧一声。 抬头朝外看看,天色已经深黑,窗户被风出开了一个缝,透着凉凉的气息,莫浮云还在锦床上梦着香香的觉,嘴角始终含着一丝笑意,秦可云轻步移到窗前,要将窗户关上,只觉微风吹过,猛然觉得屋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翩翩长者,卓而不凡,正是闲情居士。 秦可云收敛惊容,手轻倚着胸口,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前辈。” 闲情居士微微点点头,走到莫浮云旁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然后将他的小手放回被窝了去,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送入莫浮云的口中。 秦可云看着那白色润滑的药丸,略惊道:“前辈,这‘百果丹’乃是药中至品,给小云实在有些浪费。” 闲情居士说道:“他的身体尚弱,也是因我女儿而起,这区区百果丹又算得上什么?” 百果丹称为药中至品,为五十年前医界药圣炼制,采百果之物百年以上者,中和其毒性,扩散其药性,炼制千日以上,别说百果丹之贵重,就拿其中的几味药如百年雪莲、百年参来说,就已经足显珍贵。据说医圣一生也不过炼制出三十颗,除了送了六颗给其至友之交外,这五十年过去,这些已不知流传到何处去了。 对于这样珍贵的药品,闲情居士就这么轻松的送入了莫浮云的腹中,只不过这种药珍贵之处,在于其养身之效,对于功力却没有太大帮助。闲情居士之所以喂其百果丹,也是莫浮云身体经脉受损,若不是历年来寒筝在其饮食中都加有调养品,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弱的,如同老人一般,普通年轻人服用自然不好,但莫浮云服用恰好补身。 闲情居士靠着过来,坐在已经但上芯火的桌子旁,秦可云乖巧的递上了茶水。 闲情居士看了看秦可云,迟疑了一下问道:“在大寨外那个是?” 秦可云在闲情居士的面前倒也不想隐瞒什么,何况她心里对寒筝之死的内疚之情颇重,若不是为了一家人,是决然不会离去的。听得闲情居士问起,点点头道:“那便是天命。” 闲情居士微微皱眉道:“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在禁魂居呆过。” 秦可云心一惊,被闲情居士一提醒,便又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书上的记载,真是越来越象了。 闲情居士迟疑了片刻,说道:“小云,哎,有件事情不知当不该当说。” 秦可云心头一紧,以为他是为寒筝而来的,要知道闲情居士的功力,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决然是惊天动地,他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寒筝毕竟是他的女儿,他若是要取自己性命,自己断然是逃不掉的,一时间,万念俱灰,刚要启口。 闲情居士却先开口了:“其实,筝儿没有死。” 秦可云一惊道:“怎么……”是啊,怎么可能,那竹子是透胸而过啊,而且自己探过呼吸…… 闲情居士说道:“不知当不当讲,筝儿这几年似乎也想通了,这次并不想起争端,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才用了这个方法,为了小云你就会离开的。只是啊,我这做爹的,总不想女儿担上罪名,才忍不住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怪她,虽然我知道,这样说话很自私,没有考虑到你们这十六年来受的苦。” 秦可云轻轻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师姐,真的,我一直都觉得很欠她很欠她,只是却又无从报答起。”苦笑一下,突然有些心酸,师姐为了自己如此,多少有些感动的,她毕竟不是那么绝情绝义的人,想起小时候二人一起游玩练功的情景,眼眶有些红了。 闲情居士说道:“我此次前来除了说这件事情,还有就是要带小云去一个地方,救一个人。” 秦可云没有多问,转头朝着莫浮云望了望,看着他恢复了健康的皮肤,站起身,走到莫浮云的旁边,轻唤道:“云儿,云儿。” 莫浮云从沉睡中朦胧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道:“娘。”声音微微的沙哑,秦可云忍不住仔细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他将会比他的爹更加有魅力啊。 追星赶月,风疾电掣,闲情居士携着莫浮云御风而行,在山间起落,在莫浮云精亮的眼中,似乎一切都变了样子,第一次感觉山的渺小,似乎几步便能够踏过一个山头似的,随风而行,根本不需要任何力气,莫浮云就如同一只高飞的风筝被闲情居士拽着线朝前引着引着,直到闲情居士悠悠的停下脚步,落在山和山之间教为平坦的草地上。 冬天的草地被积雪压着,眼前一片白皑皑之色,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甄亮,但是夜色依然很浓,看不见远处高山顶峰的白雪,周围的暗色漆黑无见,化成几道黑影朝着二人站立处飞弛过来。 闲情居士将莫浮云放下,用左手牵着,含笑道:“怕吗?” 莫浮云轻轻摇摇头,只觉得在长者的身边,感觉不到一点的危险,他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得让自己丝毫不需要顾虑什么,就如同自己的爹娘一样,自从见到爹娘之后,莫浮云想任何事情总不由自主的会和爹娘两个字挂上钩,这两个字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自己不时的激动。 黑影终于来到了二人五丈处,停下了脚步,莫浮云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五个人,第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穿金龙袍,面罩黑纱,身高八尺,俨然如同一代帝王一般,身上发出迫人的气势,不用说,这便是赤嵌的首脑人物——赤血魂君,面对着如闲情居士一样的强敌,他亦不得不亲自出动。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高猛大汉,纵然是在寒冬,身上也不过披了一件虎皮,露出精壮非凡而体毛修长的双臂,手肘前的小臂外套着金属质的铁臂,厚重而泛出异样的光芒,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肘后的臂膀上则布满了伤痕,两眼杀机直冒,前额突出而无下巴,活象一个猿猴,月光下更显得恐怖,此人名为“杀痴”,列为赤嵌十大杀手之一。身为杀手,身材便不宜高大,而其人身材虽然高大,行动却如豹般敏捷,加上一心杀念,根本不顾自己安危,犹如困兽一般的凶猛,使得其凶名连赤嵌内部的人都心惊胆战。 站在他另一边的是个消瘦的老者,年约五十,面上平静无波,身穿着青衣儒袍,手里拿了个烟杆,看起来平平无奇,而此人亦是列为赤嵌十大杀手之一“青衣”,如同名号一样的平常,毫不起眼,但是这个人的武功在十大杀手中却是排行第一,亦是从未有人见过其招式,不到杀人之时,其人绝不招,保守自己的杀人秘诀,决然是不会暴露给任何人的,知者唯有死。 余下的二人看似一对同胞姐妹,年龄似十八九的模样,一个带着甜甜的笑意,一个冰冷得如同冻结的湖面,不可否认的是,二人皆很美。而不知有多少的人被她们的外貌迷惑而遭杀手,这二人亦是十大杀手中的“美人花”,“食人草”。以花草为名虽是形成其美丽,但更是其残忍,越美丽越残酷,据说被二人杀死的人都要经历残忍的分尸阶段,才会得此名称。 赤血魂君带着四大杀手,这样的实力纵然是当今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都心悸的,闲情居士还带着莫浮云,而对方带四人前来,俱是杀手中的杀手,似乎有誓在必得之意。 第二十八章 对敌2 闲情居士平视着前面的五人,但是眼睛的注意力却丝毫不在五人身上,似乎透过他们欣赏着远处的夜影一般。 莫浮云刚生病好,由于服用了百果丹,使得其病根已除,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面的五人,觉得好象演戏一般,虽然在月眉门也见过不少外来的侠客们,但是杀手一类的还是第一次如此正面的看到,眼神中透出一种希奇,眼前的那个黑色面纱的男子,就是那夜里和挟持自己的人谈起九如意的人。毕竟自己出身月眉门,一想到此人要对月眉门不利,小小的眼神中就闪出一道强烈的怨恨来。 赤血魂君一行人还正在找寻时机动手,乍看到这不会武功的小女孩眼神中透出杀人般的精光,而并不畏惧众人之时,心里泛起一种古怪的透凉感觉,似乎这个小女孩便是自己的克星一般,但是这个念头太过荒唐,不过一晃而过。 闲情居士,这个名字似乎在江湖中已经渐渐的淡忘了去,已经很少人听过这个名字了,但是这个名字却在五十年前便已经响彻江湖了。那便是“寒山七友”。 寒山七友,七个人,个个都是成名于五十年前,至今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其中风使的师傅,医圣正是其中之一,而七人中年龄最小,名气却最大的,却正是闲情居士。 当年本来是寒山六友,一日,六人均在山中饮茶论道之时,闲情居士恰逢而到,年约弱冠却能赢得众人赏识,以其年龄却列为武林中前辈的地位,如今三十年过去,闲情居士不过五十,在武林中却是绝对的前辈地位,论起寒山七友之名,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任何一派的掌门见了,也只能躬身叫声前辈,毫无为过。 传说闲情居士的武功在七人中亦是不低,年轻时,使的武器是一根小竹管,长约三尺,别看此物小巧,却是采深海灵竹所制,随手之处便可凝气成剑,破敌伤人。其绝学名为“无痕炼”,擅长用真气伤人于无形之中。 此刻,风静云起伏,天地彰显一片辽阔,越是在此刻,闲情居士越是想起已故的妻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闲情居士轻轻的吟着,口里吐出的深情将整个黑夜弥漫,一脸的沉静,似沉浸在回忆之中,莫浮云被这种感觉所感动着,只觉得眼眶湿湿的。 赤血魂君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闲情居士,看着他越来越深情的眼光,终于轻微的点了点头。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任何人都不会将这两句话和“杀痴”那野蛮的外行联系在一起,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莫浮云只觉得用这两句话形容杀痴毫不为过,只不过眼一花,杀痴那高大的外形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离自己和闲情居士不过三寸的距离。 连莫浮云都差点以为自己会害怕,可是从闲情居士的手中传来的暖意却让他镇定自若,仿佛根本受不到对方的侵害一般。 事实也正如莫浮云所想一般,当杀痴的两只铁臂朝着闲情居士的太阳穴剧烈轰去的时候,闲情居士的头微微的抬了一下,抬不过移动了分寸,眼神也从未变过,只是深情,但是在杀痴的眼中,只觉得刚才平静无波的对手猛然化成了万丈波澜的海嘲,忍不住——一退! 杀痴的退,退得心悸,退得让赤血魂君一蹙眉,退得让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压力,一股来自隐藏着的压力。 但是杀痴毕竟是杀痴,列为十大杀手之一,拥有野兽般的血液,半步一退,虽是平生未有之事,但是一顺过后,身形再次朝着闲情居士扑去,双臂迅速的朝着他的太阳穴轰去。 这样的攻击方式是将自己的胸膛大畅给对方,但是对方却无可奈何,杀痴的拳头迅速无比,如果对方想要攻击他的胸,却会率先失掉自己的脑袋,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退! 哪知,闲情居士不仅没有退,而且杀痴的双拳轰然的击中了他的太阳穴,赤血魂君一路人不由得一阵惊喜,若是杀掉了闲情居士,不仅可以提升帮派的名气,更可以让月眉门心惊胆颤。 就在众人都喜色刚露之时,杀痴竟然又退了,不,准确的说,是飞起来了,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朝半空中仰身飞去,最后打了几个转,才落在地上,踉跄几步后才停下身形,面色已然苍白一片,鼻息沉重。 众人连忙朝着闲情居士望去,却见他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依然是一手牵着莫浮云,一脸的深情,对月长叹,似乎这些人都不关自己的事情。 赤血魂君的面色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显然,对方的实力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其能够护身真气将杀痴弹开,可见其内力不但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更是以逾金刚不坏之身。赤血魂君对自己的手下自然是深知明了,若是连杀痴这样的功力都动弹不得对方一毫,若非群攻,便只有自己亲自出手了。 还未等赤血魂君思索完毕,闲情居士低下头来,平视着众人,说道:“今夜月明,正是思念之时,各位如果没什么事情,老夫便不再等候了。” 似乎是倚老卖老,似乎又是不将众人放在眼里,似乎是激怒敌人,任何一种都有可能,而他面对的则是杀手中的杀手,杀痴刚才栽了个大跟头,如今见闲情居士不屑的出口,自是心生气愤,双脚一弹,臂上肌肉聚力而鼓起,两只铁臂犹如被撑破一般,裂成数条铁块朝外翻起,迅速的将手腕以下的部位包裹,形成两只铁爪,每只手指都变成半米来长的尖锐武器。而且铁爪上依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似乎另有妙用。 杀痴人在空中掠形,双爪带着撕裂空气之势,铺天盖地的朝着闲情居士袭来。 闲情居士看也未看其人,反而是扭头对着莫浮云道:“怕吗?” 莫浮云轻轻摇摇头,缓慢而坚定的道:“不怕。” 闲情居士笑了笑,携着莫浮云如同棉絮一般的朝后瞬移了一寸,此时,正是杀痴飞爪而下之时,这一寸的距离,不但刚好使得杀痴的杀手落空,而且将其的大半个背部露给了闲情居士。 闲情居士轻笑一声,杀痴只觉背上寒毛竖起,连忙双爪朝地上一抓,借力一翻,同时借双臂之力,双腿反曲一弹,朝着闲情居士的腹部踢去。 闲情居士不紧不慢的一退,莫浮云感觉自己犹如没有重量一般的朝后飘去,恰是杀痴的脚劲到了尽头之处,闲情居士微抬右手,朝着杀痴的脚上轻轻一点。 杀痴犹糟雷击,猛然朝后倒射而去,险些站不稳脚,面色十分的狼狈,此时的他反而少了些兽性,多了点人性。 其他三名杀手俱是惊奇的看着杀痴和一脸平静的闲情居士,同是列为十大杀手,虽然平日里谁也不曾服过谁,但是内心都知道其实谁也差不了对方多少,谁是第一不过是比运气罢了,而今杀痴竟如此不堪一击,众人都十分心悸。刚才见到闲情居士如若神仙般的身法和如此随意的手法,便知其造诣远远在众人之上,四人不约而同的朝着赤血魂君望去。 赤血魂君的声音显得遥远而悠长的道:“前辈一路好走。” 四人诧异的望着他,他竟然连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闲情居士也不回话,携着莫浮云扬长而去,飞身之间,似一朵青云恍然落去,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待到人走之后,赤血魂君才说道:“这老头的武功非凡,纵然是你们四人联手,亦未必能占得了一点便宜。” 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想的也是这般,只是听首领这句话,他莫非就不曾有动手的念头?从进入赤嵌到现在,十来年的时间,从未有人见过他使用兵器,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用兵器。那双戴着黑色手套下的手,究竟隐藏着何等的秘密呢?没有人知道,就如同没有人了解他那深邃的眼神一般,望着消失得早已无影的闲情居士,赤血魂君决定重新做出部署,闲情居士纵然武功再厉害,终究不过是自己计划中的一个小小部分,并不起影响全局的关键作用,关键的,还是得等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犹如所有传说中的秘密一般,各个势力在进行着看似不同却又极其相似的活动,宛然人生一世,纵然活得千奇不同,却终于会到达死亡的一天,看似不同,实则又有太多的相同。 临近深夜的时候,闲情居士将莫浮云带到了吟竹所关的石牢之外,两个守卫被闲情居士的两道指劲点中睡穴,昏在一边。 闲情居士说道:“她就在里面,刚才给你说的,你可记牢了?” 莫浮云点点头,闲情居士说道:“那你便去吧。” 待到莫浮云一步步走到石牢的拐弯处,看不见人影时,闲情居士的眼光朝着石牢外的一个角落里望去。 扑簌的夜影下掩盖了寒筝的身影,但是在闲情居士的眼里,那和白天没什么两样。 寒筝履步款款的走出来,轻声叫了声:“爹。” 闲情居士忍不住叹道:“你真象你娘。” 寒筝勉强的一笑,眼光深深的朝着石牢内。 闲情居士心知她是思念这个叫莫浮云的孩子,如同她自己的孩子一般,遂说道:“我已经给他服下了百果丹,只要加以调养,日后百病既除,绝无大碍。” 寒筝松了口气似的道:“多谢爹。” 闲情居士摇头说道:“这一点算什么,我心知你心里藏着内疚,为了弥补这点,纵然是天大的事情我也愿意去做,只是为了让你开心一些。” 寒筝扬起头,感动的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闲情居士道:“你的事情我也已经告诉你秦师姐了。“寒筝面色一惊,只觉血脉僵硬,脑海里一片枯竭,话语无从找起。 第二十九章 郎骑竹马来 闲情居士说道:“该了结的毕竟也要了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你被人误会,可云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我多么希望你们是好朋友,而不是仇敌。” 寒筝苦笑一声道:“有了他在,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站在一起的,纵然站在一起,心里始终会有疙瘩,纵然她放得开,我却不能,爹……哎……” 闲情居士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结,我也知道现在结不开,但是,你放心,爹爹无论如何都会在你身旁的。” 寒筝如同小孩子一样乖乖的点点头,寒冷的夜里有了父亲的存在,始终是有着温暖的感觉。 闲情居士想起什么的说道:“今晚回来的时候,赤嵌的人跟踪过。” 寒筝面色肃然一下道:“最近赤嵌的人马很是活跃,似乎是冲着本门而来,不过爹放心,我已经派下人手去查探了,相信不久就会了解到他们的真实意图。” 闲情居士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如果需要爹的地方,就说一声,爹虽然是老骨头了,可是却还有几两重,加上爹那些老不死的朋友,还算有几分重量。” 寒筝感动的道:“爹,谢谢你。” 闲情居士笑一笑,不经意间扬起头,似听到天空中妻子的声音: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可是这如何能够呢?欠下几十年的亲情,现在是该一点一滴弥补回来的时候了啊。只要有我在,谁也休想动筝儿的一根寒毛,谁也别想伤害她,敢犯月眉者,虽远必诛! 莫浮云快步的走进石牢中,推开了门,黑夜中看不清楚角落里的吟竹,此时,她应已进入梦乡了。 又是这样的黑夜,恍然间如同回到了十年前,那年,莫浮云六岁。 十年前-初夏-月眉门-竹园居初夏的时节,带着青青翠竹的香味,门中有花圃的地方都充满了花的气息,一道道的花槽迎风招摇,煞是好看。 六岁的莫浮云对各种竹类的习性已是知之甚详,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自是高了一筹,加上其心性平和,少了小孩子的浮躁,多少得了老一辈人的喜欢。养竹人的来源,多是由附近的孤儿,被抛弃后被巡山的老林人拣来的,这几乎成了一代代养竹人来源的根据,大家都是孤儿,虽然表面上孤僻些,内心里也多了认同感。大约人生的哲理便是由孤独的人发明的,很小的时候,莫浮云就已被这种孤独所同化,变成一个不喜多话的孩子。 那日莫浮云正在林间寻走,查看自己负责的竹园的情况,正走着,竹林的一边传来一声尖叫声,莫浮云快步赶过去,只见一个小孩倒仰在地上,双手弯曲的支撑着身体,一脸的恐慌,在她的前面,是一只中指大小的竹叶青。 蛇儿弯弯,呈S型的朝着小孩游去,那小孩几乎已吓呆了,惊恐得连喊叫声都不会了。 莫浮云二话没说,将腰间的一根小竹枝抽起,朝前一步,轻轻一挑,将竹叶青挑在竹枝上,平衡好首尾,犹如耍魔术般,任由着竹叶青如何爬动,始终爬不出竹枝。 小孩惊奇的看着莫浮云玩弄着小蛇,直到他将腰间的一个小袋子拿出来,将蛇倒了进去,再束紧了起来。 收回诧异的目光,小孩呐呐的道了声:“谢谢。” 莫浮云轻轻的一笑,说道:“这里蛇很多,以后要小心。”说完,带着蛇袋,朝蛇奴的住处走去。 六岁的莫浮远便已是如此淡然的对人,不求谢不求恩,而那个小孩子便是吟竹了。 后来吟竹才知道,原来每个养竹的人都要学会训蛇,而训蛇的地方便是蛇奴的住所,很难想象在月眉门这样美若天境的地方竟还有满室都是蛇类爬行的地方,但是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吟竹才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养竹人。 莫浮云始终象个哥哥一样的传授着知识,许多都是老一辈的不传之秘,吟竹自是受益多多,内心处的感动已经许多年许多年。 在莫浮云的眼中,吟竹也的确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也许只有孤儿才能真正的了解孤儿的心境,而如今找到了自己爹娘的莫浮云站在这黑暗石室中,心中不免升起一种内疚,似乎再也不能和吟竹同甘共苦了一般。 莫浮云轻轻道了声:“小竹。” 黑暗中一声呀然,然后莫浮云感觉到一个身影扑在自己身上,抽搐起来,泪水很快湿了衣衫。 莫浮云突然觉得自己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在吟竹的面前,自己也必须是座高山,听着她凄楚的哭声,心知她是受了委屈,若不是为了自己,又岂会暴露武学呢?莫浮云深深的叹口气,若大人一般的道:“你受委屈了。” 吟竹拼命的摇着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忙朝外面望了望,急道:“小云,你快走,被他们发现了就完了。” 莫浮云丝毫不紧张的道:“别慌,是居士前辈带我来的。”顿一下,正色道:“小竹,这次我来,是想劝你一件事情。“吟竹轻轻的等待着,没有一丝的抗拒,莫浮云便将闲情居士告诉他的话一五一十的称诉出来,而自然,莫浮云没有告诉他自己将要远去昆仑山的消息,虽然这样的不辞而别不好,但是若是说了,恐怕又生争端。 末了,莫浮云还将自己在杀手那里听到的九如意的消息告诉了吟竹,使得她在月眉门立足又多了一个筹码,许久之后,莫浮云在吟竹依依不舍之后才离开而去。 走出门,闲情居士卓然而立,莫浮云快步走过去,顿了一下道:“前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闲情居士颔首,虽未做声,但两耳已是倾听之状。 莫浮云说道:“我想去看两个人。” 闲情居士点了点头,在莫浮云说完路线之后带着他而去。 夜深-月眉门-丁香居室小窗前,轻辉玉臂寒,夜已深,人未眠,丁香含着甜甜的笑意缝织着毛衣,似乎是从未干过如此的粗活,手不时的被刺中,惹得微微蹙眉。 美人如花似婵娟,怎能叫人不心怜?莫浮云在窗外的远处静静的看着,树影下,屋内的人无法看清楚他的存在,可是那一举一动却深深映在莫浮云的心里,道了一声抱歉,一声内疚,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父母团结,远避世间,他们能够牺牲如此多,自己的这点牺牲又算什么呢?只是留给别人空余的憾意,一阵内疚。 莫浮云抬起头来道:“前辈,我想去……居。” 闲情居士一顿,恍然明白莫浮云要想去见寒筝,问道:“你都听见了?” 莫浮云点点头道:“似在梦中,听得不似很清楚,但是醒来之后,一想,便明白了。” 闲情居士叹口气道:“的确是你秦师叔毁了你的经脉,你怪她吗?” 莫浮云摇摇头道:“若是以小云的残躯能解决上代的恩怨,纵然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闲情居士爱怜的摸了摸莫浮云的头,轻道了声:“好孩子,苦了你了。” 月眉门-东山-闭关室寒筝从未想到莫浮云会在此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眼神中带着一阵感恩,莫由来的一阵激动从心底升起,从来莫浮云便如同是莫天命的影子,不时的在梦里徘徊着。 唯独今天,是否是因为要离别,莫浮云的形象竟显得如此的清晰动人,一走便是永别,天涯从此两相隔,寒筝的心底不由得一阵心酸,莫浮云已经这么大了,十六岁了,越是看着他,心里越是有一种酸楚,酸楚得想要流下泪水来,这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却早已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莫浮云的心又岂会感觉不到如此的氛围,第一次发现两颗心还有如此近的距离,不是娘,却有着娘的气息,不是娘,却有着娘的眼神,莫浮云只觉得鼻子酸酸,恰是要到离别时,才会想起许多许多往事,恰是要到如此时刻,才会恍然以前的岁月,好的点点化成血脉的暖流,一片片的将自己淹没在湿润的感动中。 没有言语,寒筝轻轻朝前踏出一步,伸出手擦干莫浮云的眼泪,这双玉羽玲珑的手,却是无人触摸过,天生怜爱,却独罪佳人,何苦由哉? 莫浮云含着泪水的笑,低声唤道:“掌门,对不起。” 寒筝摇摇头,将莫浮云抱在怀里,轻轻的抱着,她知道他曾经恨过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一切都即将远去,如同人之将逝去一般,宛如枯叶临土前的感叹,原来和师姐的恨已不是那么的浓烈,原来一切都可以被感动改变着,此时此刻,寒筝知道自己心里那仅有的恨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无法圆满的遗憾,此生为情所困,已经失去了太多的青春,是否该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呢? 如此的真情流露,闲情居士亦不忍打扰,悄然退了出去。 良久之后,二人才分开来,拭干眼泪,寒筝为他整理着衣服,说道:“要走了,以后,会想起这里吗?” 莫浮云重重的点点头,仰头回道:“会,我会回来的。” 寒筝微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似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说完这句话,返身走进里屋,拿出一根竹笛来,牵着莫浮云道:“跟我来。” 东山之上,夜已深,却并未让情景凄凉,莫浮云站在寒筝的身旁,寒筝将竹笛轻柔的放在唇间,这个刹那,莫浮云第一次发现寒筝的嘴唇非常的好看,嫩滑得似玉膏一般。 笛声悠悠,似在向黑夜诉说心事,微微的缠绵,微微的离别,若风轻云淡,若大海无波,没有万千铁骑的勇猛,亦没有十足缠绕的深情,只是一种淡然,淡然得宛若片片飘云,丝丝飞絮一般。 良久良久,当一切都成为沉寂之后,寒筝转过头说道:“记下了吗?”亦唯有寒筝对莫浮云才有如此了解,心知她只吹一遍,莫浮云便绝对会记牢的,虽然他不会吹笛。 莫浮云点点头,寒筝将竹笛递到莫浮云的手中道:“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只笛子伴随我多年,便劝当是离别的礼物吧。” 莫浮云愣了一下道:“掌门……” 寒筝摇摇头道:“别,别叫我掌门,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娘。” 莫浮云突有所感的道了声:“娘。” 寒筝只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泪直在眶眶里打转,说道:“乖孩子,娘等你,等你回来。” 莫浮云点点头,终于不再说什么,本以为跟着爹娘走了,便了无牵挂,如今心里却明白,以后的某一天,自己真的会回来,因为这里还有一位娘啊。 第三十章 难度关山月 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 越是接近着关口,那种离别和自由的交织就更是复杂,四人的心情都徘徊其中,无法自拔。 城池就在眼前不远之处,过了这个关隘,便又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秦可云对北辰砂唯有默默的感激,他的到来毕竟使得自己多了一份支持。 莫浮云躺在秦可云的怀里,温暖的气息使得他对周围的严寒丝毫不知,只是他的眼光时儿转头,望着月眉门的方向,面色中逐渐的焦急起来。 终于,莫浮云抬起头,叫了声:“娘。” 秦可云低下头,一只手牵着马疆,将披风朝里笼了笼,将怀里的莫浮云遮紧了些道:“冷吗?” 莫浮云摇摇头,咬咬唇,欲言又止的扭过头,朝后面望了望。 秦可云说道:“怎么了,想门里的人了?” 莫浮云顿了顿说道:“娘,我担心。” 秦可云笑道:“傻孩子,担心什么?” 莫浮云说道:“娘,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说。” 秦可云心思慧明查觉到什么,问道:“什么事?” 莫浮云便将在赤嵌内听到关于九如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话不说则已,一说秦可云已是面色大变,急忙勒马停下,惊叫道:“竟有此事?” 秦可云停下,前面的莫天命跟着停下来,勒住马,北辰砂也在后面停下来,询问道:“怎么了?” 秦可云一言不发,勒马便狂弛而去,莫天命和北辰砂虽不明就理,但是亦同时跟着驰去。 莫浮云看到母亲面色沉重的样子,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似的,紧张道:“娘,我是不是做错了?” 秦可云轻轻摇摇头,温柔的说道:“孩子,你要永远记住,仇可以忘却,但是恩却是永恒的,月眉门是我们永远的家,家有难,我们岂能不救?” 莫浮云重重的点点头,母亲的这句话,将影响到他的一生。 而就在四人风驰电掣的急驰回月眉门的事情,一场阴谋终于在月眉门展开。 时十一月寒冬之日,月眉门范围外一里,每一条可以供人行做的路上都出现了飞驰的人影,夜光下,月色中,显得诡异非常,风吹林影动,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月眉门外的村子外出现了赤血魂君的身影,在他的身边,风使昂立在旁,一脸的肃然。身边的另一个人与旁人不同,面纱只遮住了左半脸,而右边则戴着一个黑色的鬼脸面具,和约下,显得更加的恐怖,此人乃是赤嵌组织的头号军师,人称:铁血军师“吕师孟”,此人铁面无私,任何人违反了赤嵌的门规都会遭到严密的处罚,就连是首领的亲信对此人亦不敢有半分不满之情,在他所辖的范围内,一向无任何瑕疵可寻。 今天夜晚,正是赤血魂君下令对月眉门进行偷袭的日子,对月眉门范围内的侦察自从上代开始便已经进行了,到了赤血魂君这一代,可谓是了若指掌,对于月眉门有多少人口,都分布在什么地方,平日里巡逻队伍的更换时间,甚至每日内的饮食都有了解,正是基于如此,赤血魂君在碰了闲情居士这个大钉子以后,决定进行突袭,一举冲入,加上现在寒筝正在闭关中,只要能擒到此人,一切的事情便迎刃而解。 对此,吕师孟持反对的意见,平日里,赤血魂君对其已是非常容忍,连自己的有些行为都受到其指责,虽然他是自己父亲的亲信,乃是门中元老,但是在自己头上开刀,自然是不行的,可是又实在找不到他的把柄,这便使得赤血魂君十分的无奈。 所以这一次赤血魂君在吕师孟的反对下,反而坚决的决定了此事,而且将其带在身边,自信的要让其看见自己如何的击垮月眉门。 在赤血魂君的指挥下,身边的人手一个个的进入到前面的村子里,这些人手每一个都是杀手中的杀手,仅次于十大杀手下的“百战杀手”。百战杀手便是指在一百场刺杀中能够生存下来,并且成功完成任务的高级杀手,用这些精英来对付村子里的人,可见赤血魂君亦不敢小看村子里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在吕师孟的面前丢脸! 人影一个个的进了村子,起伏之间却并没有声音传出,连一丝打斗声都没有,赤血魂君的面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的确,纵然村子里的是绝顶高手,也不可能不出声响的就将自己的手下干掉,更重要的是,村子里的人除了男人外,还有女人还有孩子,所以,这里的结局已定了。 赤血魂君颇为得意的转头朝吕师孟看了看,他的面色却毫无表情,如同冬季里的寒风一般,吹过来,除了僵冷,别无他物。 陡然间,一个人影翻身从村子里弹回,半跪落地道:“首领。” 赤血魂君问道:“都解决了?” 杀手迟疑一下道:“禀首领,村子里没人!” 赤血魂君面色变了一变,朝吕师孟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正色道:“一个人都没有?” 杀手点头道:“是的,弟兄们已经查找了所有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赤血魂君皱皱眉,不再看吕师孟的脸,低声下令:“越过村子,和周围的人汇合。”杀手一弹身,朝村子里弹去,赤血魂君一挥袖,身形已飞出十丈之远,迅速消失在月色下。 风使却还未动,反而是转过头看着吕师孟问道:“军师,你觉得首领有胜算吗?” 吕师孟转头朝着风使望了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觉得首领比起老爷子如何?” 风使回道:“老爷子自然是高上一筹。” 吕师孟冷笑道:“何止是一筹,真若是敌人,首领敌不过老爷子一只手。” 风使恍然明白过来吕师孟的意思道:“军师的意思是——莫非月眉门真有如此可怕不成?” 吕师孟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派了不少底子在月眉门中,但是老爷子都不敢有什么动静,便可知道月眉门非一般门派可比。”说完,脚下一弹,随风飞去,留下风使一人的担心。 是啊,爹那么厉害的人物都不敢动月眉门,大哥这次贸然行动,莫非真的必遭惨败吗? 随着时间的发展,事态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围在月眉门周围的几个村子经过杀手的严密搜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空无一人。 不仅是空无一人,连一个活生生的鸡,老鼠都没有找到过,这简直如同鬼故事一般,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一夜之间完全的消失掉了?而且,在进攻前,还专门得到了卧底的口讯,怎会如此? 杀手们围在离月眉门外不到半里的附近,由十大杀手带领着,等候着赤血魂君的命令。 在竹林中,赤血魂君、吕师孟、风雷双使正待着,风雷二使是赤血魂君直属下的使者,传递其命令,其地位亦是在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风使是赤血魂君的弟弟,这个秘密只有赤血魂君和吕师孟两个人知晓,而其的出现对于赤嵌来说亦是一个奇迹。雷使年龄比较大,亦显得稳重许多,话不多,更忠实的执行着赤血魂君的命令,这当然也是来源于对上一代首领的尊敬。 吕师孟不言不语,一个人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别人不懂的图案,风使和雷使则在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赤血魂君站在远处,紧锁双眉,目前的事态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测,以前最差的打算是纵然会遭到抵抗,但是血战一场,自己也必然回冲杀得进去,哪知现在是一点抵抗都没有,如此空无一物,更是使得赤血魂君如同站在独木桥是,进,便是一场毫无预料的事情,是战斗?是陷阱?退,失去的是颜面,自己以后将无力在属下面前立足,更无法面对吕师孟尖刻的双眼和言语。 想到这里,赤血魂君一咬牙,朝里面走了进来,简短的道了声:“走!” 风使和雷使同时转过头,朝着依然半蹲在地上的吕师孟望了眼。 赤血魂君走出几步,发现没人跟来,停下步子,朝后望去,沉声道:“走。” 风使心急道:“首领!” 赤血魂君低沉的吼道:“你敢违抗命令!” 风使愕然不动,反而是吕师孟站起身来,朝着赤血魂君的方向走过去,在三人的直视下,直到走过赤血魂君的所在,赤血魂君猛问道:“你干什么?” 吕师孟安静的回答道:“明知道你是错的,我还是会去帮你,因为你是首领。” 一句话说得赤血魂君一愣,从来不知道他对自己还有如此的尊敬,风使和雷使亦被说得一愣,互相望了一眼,二话没说的跟着吕师孟走过。在集团内,首领就是最高的决策者,纵然他的决策是错误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刻,以无退路,既无退路,便只有朝前冲杀,唯有以命博命,方有一线生机! 赤血魂君见到三人走过去,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前面是一片漆黑的森林,月色也逐渐云色所笼罩,变得朦胧诡异,但是在赤血魂君的心头却变得热血沸腾,拳头紧紧的握起,无论前面是陷阱还是一场硬仗,都是要打了!赤嵌的存亡就在此一战,只是从来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这一次,纵然是自己冲动了,但是,也是给自己一个强大的考验,笑,想笑,想狂笑,苍天又如何将我捉弄! 这一次,并不是由十大杀手带路冲杀,而是赤血魂君带着人马冲了进去,衣炔翩翩,风飞云闪,杀气腾腾中,杀手们纷纷闯进月眉门的各个角落,谁知道这里和外面的村子一样,竟然毫无一人! 赤血魂君停下月眉门的中枢广场上,环视四周,突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慨,站在这里,竟然有种君临天下之感,是错觉?还是因为完成了长久以来进入月眉门的愿望呢? 周围的人都静静的看着赤血魂君,面色各异,这一次来得太突然,也太诡异,从来都是他们埋伏好去设计人,而这一次是否是被别人所设计了呢? 就在众人揣测不安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来报:有人正朝着月眉门飞驰而来! 赤血魂君电目一展,朝周围一挥:“隐藏起来。”杀手毕竟是杀手,不但能够在瞬间适应周围的环境,而且能够迅速的隐藏起来,在片刻之间,几千名杀手就隐藏在这空荡的月眉中,等待着来人的到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谁是螳螂谁是蝉谁是黄雀呢? 第三十一章 意外 一路都是静静的,静得可怕,静得心悸,静得让人忐忑不安,秦可云一路焦急,路遇此情况更是胸口起伏不止,到了村子里,竟发现无人所在。 若是有人在,倒也好,若是有血腥,倒也显得有些预兆,什么都没有的空洞又预示着什么? 沉重的心情和急切的心情在众人心头充斥,三人不自觉的勒紧了僵绳,马蹄轻踏,莫名的杀气在周围若隐若现,莫天命一马当先,秦可云抱着莫浮云在中间,北辰砂居后,四人小心翼翼的来到月眉门的门口。 门口轻锁,却含着一种让人闯进去的欲望和冲动,门如同一道考验,莫浮云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压得大气都不敢出,秦可云将他抱得紧紧的,低声安慰道:“小云,别怕。” 莫浮云点点头,心里的确没一丝的惧意,只是气氛让自己略有些紧张而已。 北辰砂从后面凑过来道:“大嫂,这里气氛不对劲。” 莫天命负手而立,昂然着如同一个高大的巨人,对他而言,门不过只是一道低低的槛,只要自己想,从容而进,都没有任何的顾虑。 秦可云深吸一口气,说道:“纵然前面是龙潭虎穴,都得进去。”今夜的情况实在古怪之极,自己在月眉门如此多年,从未有此异相发生。 秦可云一手推开门来,大步踏进月眉门去,十六年了,自己已经忘记走进这扇门的感觉,恍然间如同回到三十多年前,自己进入这个门时的感觉。 六岁以前的记忆,不过是以流浪为生,不知日夜不知寒暖,只知道走啊走啊走,困了就睡下,醒来便会发现碗里碎碎的馒头,若是没有,便寻些野果子吃,那年,不知如何走到了千里荒漠里,被一个长须若仙的老者带到了这里。 门推开,恍然一片人间仙境,里面的女子个个若天上仙子一般,这里青山流水,锦衣美食,一片崭新的天空从此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从此知道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友情,和自己一并入学的一共上百个女子,共列为月眉门第四十七代弟子,而自己因为年龄稍大,根骨俱佳而成为众人的大师姐,每天练功,每日修心,日夜不断,却好不枯燥,这里,是自己没有爱情前的全部,这里,是自己记忆里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啊。 秦可云的眼眶不由有些热泪连连,想起了师傅,想起了师姐妹们,想起了点点回忆,转头间,看着莫天命,他,是自己有了爱情之后的全部,月眉门、莫天命,他们在自己的眼中都是一样的重要啊!抱着莫浮云,紧紧的,秦可云不再说话,不再想,终于面色肃然的朝前走去。 北辰砂和莫天命一左一右,一个稍靠前,一个稍靠后,保护着二人朝前行去。 高手,三个人都是绝对的高手,一进门便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的杀气,莫非只有杀气不成?那么月眉门的人何在? 没有什么停顿,也没有什么悬念,在四人一进入月眉门的同时,赤血魂君携着风雷二使加上守住前门的十大杀手中的其二便出现在四人的面前,除此之外的还有埋伏在屋顶、林脚、台阶、暗阁之类的杀手们,身影未露,杀气却已连成一片。 秦可云面罩寒色,心里出现一个恐怖的结论,叱道:“你是什么人?” 赤血魂君面戴黑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周围的杀手亦是个个面上浮出冷笑,看着这四个可怜的小虫们。 北辰砂转转眼珠,说道:“阁下莫非就是赤嵌首领,人称‘赤血魂君’是也?” 赤血魂君也不说话,秦可云说道:“赤血魂君?赤嵌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门中的人呢?”她被关十六年,自然不知道赤血魂君已经掌管了赤嵌组织。 而从秦可云那真实的表情中,赤血魂君亦是心头一沉,看来他们也不知道月眉门人到哪里去了?原来是漏网之鱼!——只是秦可云和莫天命他们为什么回来呢?传说中的莫天命名为天下第三棍,秦可云也是月眉门的大弟子,北辰砂是麒麟门的门主,这三个人都不可小窥啊,但是若杀得三人,更是一振军心,赤血魂君一声冷笑,做了个杀的手势,既然找不到月眉门人,便杀几个算几个,若是对方藏身在此,也便能逼出对方出手了!迅速的手势,迅速的杀机,随着几条黑影的扑出引动了整个情势的变化,只是在一个呼吸的片刻后,几条黑影同时朝外倒飞而去,撞在石墙之上,如此迅猛的反击,就连赤血魂君亦是愕然一下,这三个人显然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此时在场面中,莫天命似动亦为动一下,北辰砂的手中多出了两个白质的环。 而赤嵌中,能看清楚北辰砂出手的最多十人,大部分的看到的也不过是两道白光突然从他的手上幻出,然后就是袭来的杀手倒飞而去,而能看清楚莫天命出手的人却最多三人,就连十大杀手中的两人也不过只看到几道黑光射出,杀手就倒飞而去了。 漏网之鱼竟有如此厉害?赤血魂君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父亲的话:“月眉门,绝对不是一般门派能比的。”但是,纵然如此又如何?莫非以在场堂堂一百人,竟对付不了这四个人不成? 赤血魂君再次挥手道:“组队——杀。” 这一声杀声比起上次更加的严厉,潜伏在各个角落的杀手飞腾冲杀,交叉着朝着中间四人杀去。 一般的刺杀都是以分派任务进行的,但是赤嵌为了对付月眉门,同时也进行了“组合刺杀”的训练,所谓的组合刺杀一般以四人为组,口号为“杀”,而对付绝顶高手,则是十二个人的组合刺杀,口号便是“组队——杀“,以十二人各自的优点弥补其缺点,使得整个刺杀过程精密无缝。 十二条人影在地面空中形成一个天衣无缝的大网朝着中间四人射来,莫天命似看也未看,闻也未闻,在敌人没有接近自己三尺范围内,是根本不屑有所动作的,铛的一声,一柄修长的月眉出现在秦可云的右手中,北辰砂双目凝神,双手持环,周围的一切亦都在感知范围内。 随着杀手的靠近,北辰砂突然一声爆吼,双环化成两道弧光,迅速朝着前面的四个杀手袭去,北辰砂的一动,使得他的背后立刻出现了空隙,两名杀手一捕捉到机会,直直的刺就朝着抱着小孩的秦可云刺去,似乎二人都同时觉得秦可云才是最弱的一环。 秦可云业已准备有所动静的时候,却见北辰砂脚形一退,两道白光突然一合,竟化成一根长长的棍,朝后横扫而来,两个杀手哪知对手的兵器竟也有此变化,连忙一缩身,狼狈的翻出,北辰砂一棍在手,屹立在场。 此时正是莫天命手中一声龙吟,银光四射之时,蛇结诡异的射出,强大的力量将六人同时倒射而出,内力一收,蛇结凝合成一柄银剑,闪光之间,震慑众人——这便是传说中的剑! 赤血魂君的面色一沉,没想到消失了十六年后的莫天命竟然学会了传说中的剑法。 北辰砂冷笑一声道:“赤血魂君,赤嵌就这点本事吗?” 赤血魂君缓缓说道:“既然你们想找死,那便成全你们。”纵然前面是使剑的高手和麒麟门的掌门,但是自己手下的十大杀手哪一个没有杀过几派的掌门呢? 青衣动了,动得十分缓慢,如同一个正常的老人,手持着烟杆朝着四人迈进。 北辰砂低声道:“我来。”说着,将手中的棍一拍,棍身从中间分开,自动形成两个环,贴于肘后,迈步朝着青衣走来。 一个是十大杀手排名第一的杀手,一个是雄霸中原的麒麟门年轻门主,这一场战,必定是精彩十分! 距离月眉门半里外的雪山-三山环绕之间的狭谷在赤嵌正寻找着月眉门人下落的时候,在寒筝的命令下,由聂纪雨暗中调动,利用机关暗道使得门人和村里的人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全部撤出了月眉门,通过暗道来到半里外的山谷中。 这里是多年前寒筝发现的一个地方,隐秘而无人知晓,加上山青水秀,并不压于月眉门的所在之地,所以她命令聂纪雨打通这个地道,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天正是这个日子,等待以久的日子。 寒筝昂首看着天空,月色已经被笼罩住了,高山阻挡之下,这里凉爽而无寒风,聂纪雨的步伐从外面走来。 寒筝说道:“时间还未到吧。” 聂纪雨说道:“时间还未到,但是门里出状况了。” 寒筝问道:“人都走光了,还会有什么状况,莫非他们撤走了不成?” 聂纪雨说道:“不是,是秦师姐他们回来了。” 寒筝猛然转过来道:“什么?他们,他们怎么回来了?” 聂纪雨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揣测到什么了吧。” 寒筝皱眉道:“离时间还有多久?” 聂纪雨道:“还差一柱香的时间。” 寒筝又问道:“还有人在保护小云吗?” 聂纪雨道:“本来派遣了四人,后来他们到了城门之后,都撤了回来。” 寒筝心下一沉:“此次赤嵌来了一千多人——,”一顿,道:“我们快走!” 聂纪雨急道:“门主,若是我们一去,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寒筝一咬唇道:“机会失去了,可以再来,但是人死了,却无法复生了!通知下去,一切命令停止。” 聂纪雨暗叹一声,转身而去,寒筝则召集秋颜和冬恋,立刻前往月眉门,救助莫天命一行人! 半里的路程,亦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才能到达,而一柱香的时间内,莫天命四人是否还有命活着呢?面对着一千个杀手,其中还有顶极的十大杀手,若是全用组合刺杀战术,强悍若莫天命者亦无法安然脱身——命,悬于游丝之间! --(本卷结束)-- 第三卷 花逝 第三十二章 北辰战青衣 麒麟门,建立于四十年前,其创始人据说是游走天下各门各派,擅长各方兵器,寻便天下奇兵之后,其最终选定了“环”为本门兵器。当时江湖中人对于这个门派并不寄于厚望,觉得一个熟透天下兵器的人最终选定毫无意思的环为兵器,实在是让人失望。 但是事实却出乎江湖中人的意料,此环非彼环,麒麟门的环除了招式千变万之外,更是以器上有活结,松开即可变成其他兵器,最多者竟能化成七种兵器之多,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集天下兵器之精华,为我所用”,便是麒麟门的宗旨。 十年前,麒麟门有史上最年轻的门主北辰砂继位,设立“天兵堂”,专门进行对天下兵器的研究,使得麒麟门的兵器在江湖地位上在上一层楼,北辰砂六年来对麒麟门的励精图治,使得麒麟门在中原拥有“中流砥柱”之称,任何人都不可小窥其人! 任何人,甚至连孤傲如此的莫天命亦从未小看过北辰砂啊。 两个高手相对,任何都是矛盾的,距离也许可以忽略,也许可以最重要,谁先动手也许可以忽略,也许可以最重要,一切的重心都是围绕着二人而改变,谁占了主导,谁就成为胜利者。 青衣不动,北辰砂亦未有半分动静,二人静静的立着,寒风吹过,吹不动二人的衣炔,亦出不动二人的沉静,隐隐的内敛之气在体内不断的聚集,一触而发。 没有雪,场面中却变得寒冷而僵硬,伏在各处的杀手不敢有任何的动静,莫天命和秦可云也早已朝后退了几步,让出一片空地来。 赤血魂君和手下的大将们都定神看着眼前的情况,传说中第一的青衣究竟有什么杀人的手段,从未有人见过,而现在,正是所有杀手们学习的好时机。 青衣终于动了,不是攻击,而是抬了抬手肘将烟嘴凑进了嘴中,享受性的吸了一口,然后转过头,挑衅似的朝着北辰砂的方向吐了一口。 烟雾薄薄,随风而散,似仙风似白云,引动的却是几颗寒星,原来青衣吐出的烟中竟已含暗器而来。 北辰砂昂首而立,不清楚对方的暗器,便只能退,北辰砂左脚朝后退了一步,身形微侧,避过三枚暗器,当暗器擦身而过的瞬间,烟未散,而北辰砂已然双手持环,脚下一弹,迅猛出击,但见白光化弧,劲气冲天,在场众人只觉得一股强劲之袭来,冷风刮面之时,青衣的烟杆已和北辰砂的环撞上了。 铿锵之声连起,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环若烟云在宽大的石板地上展开了激战,青衣的烟杆毫不逊于任何一种兵器,烟杆虽小,却在手上来回自如的滑动,利用穿梭的重心变化引导内力崩出,任由着北辰砂的双环如何的变化诡异,亦占不到半分便宜。加之青衣的内力显然高于北辰砂,使得北辰砂的杀招时常被青衣轻易破解。 但是同样青衣若想占到北辰砂的便宜却亦是很难,北辰砂双环之妙在与招式成弧形,变化自如,而且不经意间一环活结自开,化成一条短棍,猛然截住青衣的杀招,刚一截住,短棍又反弹回活结处,又化成一个环,如此一来,二人几乎有些不相上下之感,但是在场众人却都知晓,这不过是试招而已,真正的杀手,二人均未使出啊。 双方都在揣摩着对方的实力,摸索着对方招术的套路,以求能够制敌于瞬之处。 乍见青衣手势如电,烟杆猛然点向北辰砂的胸口,北辰砂不慌不忙左手持环,朝烟杆圈去。 毫不征兆,烟杆的尾部如同气球一样突然鼓起,猛朝前端涌去,前部犹如遭不住这样的压力,朝周围爆去,刚才还坚硬如铁的烟杆刹那间已裂成数根铁刺朝着北辰砂的面部、胸前和腹部大穴袭去。 临来的变化,亦出乎北辰砂的意料,而莫天命就算现在出手,亦来不及救他了,几乎在所有人都认为北辰砂就要丧命在青衣的夺命刺下的时候。 北辰砂的左手又有了变化,环猛然朝内外翻卷而去,竟化成一柄打开的折扇,扇骨呈圆形,内以薄若蝉翼的膜相连,折扇打开,幻若面面白光,将射来的夺命刺弹飞开来。 但是这不过是一切的开始而已,青衣的烟杆并没有因为前端裂开而消失,外壳的脱落,露出里面的一道青光,直射北辰砂的面门——这才是真正的杀招?而此时的北辰砂已无法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青光离他的面门不过三寸! 青衣的面上毫无表情,在他眼里的人早已是死人了,普通人如此,北辰砂亦是如此。 北辰砂眼中却毫无恐惧之色,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意来,这个笑意古怪得,让周围人都觉得他傻了。 在众人眼中,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北辰砂的脸猛然脱离了他的面部,似乎便成一张薄薄的皮朝着青光冲去,待到一声金属似的撞击声,北辰砂右手的环已朝着青衣轰去! 在别人看不清楚北辰砂的把戏时,青衣却早已应变,身形朝右边一矮,右手中的青光若虹茫吐缩,北辰砂一手折扇,一手环,二人已斗成一团。 此时众人才看清楚地上有几块金属的破碎片,原来北辰砂的面部一直戴着一张和他相貌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具,遇到危机之时,只需用内力将其弹射而出,便可化险为夷。 而北辰砂也看清楚了青衣手中的武器,这一抹青光乃是一根碧玉色的短匕,一看便是上古的利刃,只不过几次撞击之后,北辰砂的双环便已被砍得破了好几个坑,加上青衣的内力之强,若是再打下去,这双环断然会被匕首刺破。 正在北辰砂思索如何应对之时,青衣突然匕首一收,趁众人还未看清之时,左手一扬,身穿的儒袍脱身而出,化成一片青色,直朝着北辰砂罩去。 北辰砂心知有怪,哪敢硬碰,连忙朝后一闪,双环一扣,化成长棍,朝前挑去。 只见棍化千条,斜正横挑,射入青色的儒袍之内,而青衣的身形却早已隐入衣服之中,只听到叮叮之声,地上不断出现金属的碎屑,北辰砂连忙将棍抽出,谁知青衣的速度比他还快,衣服如同幽魂一样的将长棍裹住,青衣的匕首直将长棍继续削减,北辰砂怒吼一声,内力狂爆,双臂虬肌猛怒,用力一挑,欲将青衣的衣服挑破。 谁知青衣似附在棍上一般,任由着北辰砂如何挥着棍,他都缠在棍上,一刀一刀的削着棍子。 看着场中状况,明显青衣已经占了上风,有神兵利器在手,又岂会输给别人呢? 风使小声的道:“青衣的那把匕首真是厉害,定是上古利器啊。” 赤血魂君颇为得意的道:“你有所不知,那匕首名为碧珠,乃是西京李暠永建元年造珠碧刀,以千颗碧玉为基,熔以金属之法,有玉之柔,和以金属之刚,正是刚柔并齐,乃是父亲当年赐于青衣的贴身兵戎也。” 面对着如此情况,北辰砂又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呢? 莫天命的面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秦可云却是提着一心的紧张,三人前来,似已将生死度外,但是若是北辰砂有难,自己亦是必定前往,想到这里,手中捏紧了月眉,遇到危机的情况,必定出手! 棍子越削越短,北辰砂的面色也越来越紧张,杀手们没有沸腾的表情,但是心却早已沸腾了起来,眼看一代名门之主又将死于青衣之手,赤嵌之名当将扬名中原! 就在一声金属之声之后,棍中突然一道流光涌现,刹那间黑夜中若出现繁星点点,北辰砂手中的棍子已然不见,手中握着的乃是一柄流光四射的长剑! 北辰砂竟然也使剑,而且这剑乃是藏身在棍中,可见使其最终的武器!再看那剑身,也决然不是好与之物,青衣业以退身,日前对方已有神兵在手,已不似刚才那么轻松了。场面中的沸腾场面又一次的冷却下来,等待的又是何等的激战呢? 北辰砂哼笑一声,将手中长剑一扬道:“麒麟门四十年来,从未有人使剑。此剑名为流光,乃是三国孙亮建兴二年所造之兵,能得此剑为你送终,便是你的福气了,来吧!”话语之间,北辰砂的眼中已充满了杀气,走遍天下的麒麟门创始人又岂会不知剑呢?那么眼前的北辰砂手中之剑和他的剑法必定是一出惊人! 秦可云眼露惊奇,没想到北辰砂到现在才要使出他的真实实力,赤血魂君一行人更是震惊,没想到眼前的三个人中,竟有两个人使的是传说中的剑,虽然占着完全的优势,可是心里总忍不住揣测着,真正的剑法究竟是何样子呢?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当两个人斗在一起的时候,众人再次领略到这两句话的含义,只见青衣起伏跌荡之间,匕首无时不指着对手的要害,而北辰砂手持长剑,有如写意,挥洒自然,不过三招之后,北辰砂的剑法精妙之处便展现出来,每每出招都在青衣出招的空隙间,把握得如此之好,已使得青衣失去了优势,青衣节节败退,似已成定局! 第三十三章 扑朔迷离 看不见赤血魂君的面色,风使则为青衣捏了一把汗,雷使未有动静,杀痴在一边早已跃跃欲试,巴不得青衣赶快败下场来,自己上场去撕了那小子。 秦可云松了一口气,莫浮云看过最精彩的莫过于闲情居士和杀痴的决斗,虽然是短短几招,每一招却蕴涵着数十年的沁色,而如今再看北辰砂和青衣之斗,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二人兵器千变万化,若是普通人使兵器,能使一种精通已不错了,而象北辰砂如此,使四种兵器,而且能够运用变化自如,这便是麒麟门的特殊之处了。 莫浮云从小便看到如此高深的对打,如此高的起点,便让其以后对武学的眼光比起普通人要高出何止一筹啊!而莫浮云此时也集中精力观察二人武学上的破绽,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虽然学武没有天赋,但是对于那种精妙的招式,却依然记忆犹新,在夜晚的时候,这些招式常常在脑海里回旋,每每那种招式到流畅的尽头突然中断的时候,这便是破绽所在了,莫浮云在不知不觉之中,对招式的了解已经到了一个普通武学者无法到达的层次。 大多数的武学者所想的都是将招式练好,少有的聪明者却会思考招式的不足之处,但是如莫浮云者,从小碰到无一不是高手,所受之熏陶,所看之武学,都是普通门派中无法看到的-如果青衣的招式不过是内力强、烟杆中藏兵,那便决然不是十大杀手中的第一杀手了,所以赤血魂君一点也不担心,青衣看似凌乱的脚步,却轻松自如,似在引导北辰砂走入一个盲区。 莫天命的眼中首次有了沉重之色,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剑。 莫天命的动静自然全然的收在赤血魂君的眼中,赤血魂君的手也缓慢的从背后移到了身侧。 随着青衣的脚步逐渐凌乱,北辰砂亦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似乎身在旋涡之中,出招之时出现了一丝的停滞,高手对战,这一丝停滞就可能丧失性命,果然不出所料,如同丝绸一般润滑的曲线带着青光从斜斜的角落中射出,正是瞄中了北辰砂的左臂。 冰冷的刺痛在左小臂划出一道伤口来,不深,但是却让北辰砂心头一沉,左臂一缩,剑随身转,护住左臂,将还要刺进的匕首挡住。 青衣的匕首随势滑出,并不和北辰砂的剑起正面冲突,而这也让北辰砂少了轻视之心,面对这青衣,他不得不严阵以待,左手捏起剑决,右手持剑而立,剑势跟随身形亦变得缓慢起来,隐隐内劲外射,直将青衣布下的旋涡之势化解。 青衣不慌不忙,越是在危险的时候,越是在对手使出真功夫的时候,越是要安静下来,险中求胜,正是杀手谨记的原则之一。 青衣右手一抖,匕首消失在手中,身体的骨骼劈啪一响之后,双目中露出一丝青光,身上的青袍随之蓬起。 北辰砂身体微微弓起,左手挫肘横摆胸前,掌和臂平,右手持剑和左手相错,剑斜指青衣,只要对方一有动静,自己必定使出杀招。 就在青衣的袍子蓬起的那个刹那,青衣的身形突然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射来,一分为三,本已奇怪,但是若是直线射来,北辰砂相信自己的剑法决然可以应付,但是这三个和青衣一模一样的人,似是蜗牛一般弯曲的射来,凌乱得让北辰砂再次陷入到旋涡之中。 北辰砂一时慌了手脚,持剑朝前刺去,身形却朝后猛退,眼看三道青光便要接近北辰砂的时候,一个身影朝着北辰砂冲了过来——正是莫天命! 而就在莫天命朝前射来的那一瞬间,在秦可云身后亦冒出几条身影猛地朝着秦可云空虚的背后射去。 秦可云又岂是好与之辈,瞬间转身,月眉随手划出,欲破解袭击之人的攻势。 而就在秦可云转身的那个刹那,亦是莫天命飞身拯救北辰砂的那一瞬,剧变在此发生! 以莫天命的功力,蛇结在手,随手化解开来两道青衣的攻击,正待化解第三道之时,突然背后一道剧痛传来,莫天命心头猛震,胸口处竟然露出一道剑尖,在他背后之人,除了北辰砂还有谁? 北辰砂站在莫天命的身后,手中的剑刺在莫天命的背上,迅速的朝回抽出,剑尖上的血迹被手抹干,隐入手肘之后,眼中一片的惊讶之色,似乎不知自己出手似的。 莫天命心头一紧,欲返身已来不及,因为青衣的第三波袭击已到,莫天命一咬牙,蛇结猛然变幻,但听青衣闷哼一声,朝后猛退而去,而莫天命的背上再次被北辰砂的剑刺中。 乍听声音,正是秦可云逼退三人,忙一转身,看见地下有一只手臂,心猛然一跳,再看青衣颓然落地,这才放下心来,而心刚放下,再朝着莫天命一望,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因为莫天命的胸口正涌出大量的鲜血来。 秦可云一个飞身,落在莫天命的身边,大呼起来:“天命,天命。”边说着,就要朝着莫天命扑去。 莫天命一抬手,鼓劲将秦可云推开,秦可云被推得一晃,连声道:“天命。” 莫浮云尖叫道:“爹,爹。” 北辰砂一把拦住秦可云道:“嫂子,别过去。”转头间,双眼看着莫天命,眼中复杂十分。 莫天命看着北辰砂,看着秦可云,看着莫浮云,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赤血魂君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再次挥了挥手:“杀!” 他要杀莫天命三人,而北辰砂又为什么要杀莫天命呢,里面的情节似乎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但是无论如何,对自己十分有利! 就在杀手们动手的时候,北辰砂和秦可云二人联手保护着地上的莫天命,而莫天命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不知何时,雪已经下大了,寒气猛然之间涌来,大块大块的雪从天上落下,突如起来的大雪天使得赤血魂君深皱了眉头。 随着大雪的降落,普通的杀手都施展不了杀手,但是这对于内力强经验高的杀手而言,却是增加了其的优势,十大杀手慢慢朝着这边靠近,准备围杀四人。 秦可云刀不离手,北辰砂剑剑杀招,纵然是十大杀手亦不能靠近许多,大雪之中,莫浮云突然看到三道朦胧若影的黑影弹出,瞬间不见,也就是这一片刻之后,一声鸟鸣从外出现,在月眉门的各个角落中,突然出现不少的月眉门人,一个个身穿着紧身暖衣,实是有备而来,一时间,刚才还平静的月眉门一下子乱成一团。 寒筝手持月眉,随意翻转间,在人群中冲杀,待到来到秦可云面前的时候,秦可云如同看到亲人似的叫了声:“师妹。” 寒筝的视线停在秦可云的面上,装做冷静的一笑,视线朝周围滑动一下,却没有发现莫天命的身影。 秦可云顺着寒筝的眼光移动,突然尖叫一声:“天命,天命呢?” 这一声叫声,无论是莫浮云、北辰砂还是赤血魂君一路人,都被惊住了,在人群围着之下,虽然有大雪降下,莫天命竟然消失了? 莫浮云眼前回忆出刚才那几条淡淡的身影,却觉得朦胧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面对着月眉门的出现,这本是赤血魂君期盼已久的时刻,但是如今天降大雪,实在是对己方大不利,月眉门一看便是有备而来,人数之多,实力之强,加上其熟悉地形,这不由得让赤血魂君恍然觉得自己所举完全是错误的。 恍然间,柄柄月眉已朝着自己直射而来,赤血魂君用劲气拍掉几柄,沉声道:“撤!”风使雷使的口中吹出一阵急促的啸声,条条人影起落不停,对杀手而言,袭击的速度第一,逃跑的速度也决然是第一的,虽然大雪阻碍了他们的速度,但是却也掩饰掉了他们的身影,一时间,人影穿梭不停,和着月眉在空中的回旋之声乱成一片,大雪渐渐的大了,这年冬天来的第一场大雪,大得出奇,似乎掩盖住了所有的寂寞。 而大雪之后,寒筝却发现不仅是莫天命不见了,北辰砂、秦可云和莫浮云竟然齐齐消失掉了! 寒筝大叫不妙,可是杀手的撤退不代表其的失败,一旦出了月眉门,恐怕又会遭到杀手组织的,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寒筝终于决定亲自带人前去寻找,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命令前来的人马大部分撤退之后,由少数的几个人带领下,分成几路人马,寻找亲可云的去处。 秦可云却已在混乱中抱着莫浮云寻着莫天命的去路,这个去路乃是莫浮云在她耳边说起的黑影,任何一丝的线索秦可云也不会放过,何况此时的莫天命已是生死一线呢? 北辰砂早已跟随其上,他的用心他的做法,无人知晓其后面的答案,甚至连赤血魂君当时都奇怪,为什么北辰砂会下手杀莫天命,而秦可云更不知晓,自己的身后跟着杀丈夫的凶手! 秦可云一边寻找着前人走过的方向,一边急着问道:“小云,你真的看到了几条人影将你爹带走吗?” 莫浮云肯定的点点头,视线朝着周围寻找着。 北辰砂更加的用心,三人一路在山林中飞驰,直到被大雪淹没住地上的脚印。 眼看就要失去方向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朦胧的身影,北辰砂眼尖急道:“看。” 秦可云二话不说,背着莫浮云就朝前飞去,北辰砂脚下一弹,其轻功犹在秦可云之上,几步就追过秦可云而去。 人影渐渐的清晰过来,路也渐渐的清晰了,林渐渐稀了,前面是尖锐的山崖,山崖上有一条摇坠的木桥通往另一个山头,在半里不到方圆的山崖上,站立着三个弓着身的黑影,莫天命正被其中一个抗在肩上,眼业已闭上,胸膛的血却仍然在流淌。 北辰砂拔剑出手,怒喝道:“把人放下!”剑出鞘,似龙吟,却惊不动眼前人。 秦可云将莫浮云放在地上,颤抖的手握着月眉,咬牙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影不说话,如同死寂一般,不,有一个动了,抗着莫天命的那个黑影竟然将莫天命朝外一抛。 秦可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们竟然将莫天命朝悬崖下扔,秦可云惨叫一声,飞也似的奔出,似要夺回已落在半空中的莫天命一般。 北辰砂连忙快步将秦可云拦住,大声道:“嫂子,不可啊!”不可,当然不可,就算秦可云拉住了莫天命,那她自己也必定落入悬崖中。 就趁着北辰砂拉着秦可云的时候,黑影齐齐的动了,身影幻出无数条黑影,手中出现白炼般的光芒朝着二人袭来。 北辰砂拉着神智有些不清的秦可云一边使剑阻挡,一边朝外退去,两道黑影随着追出去,直到四个人影都消失在林子中。 而这山崖下只剩下一个黑影和莫浮云。 第三十四章 生死变故 黑影手中的白芒明显了,那是一把白色的剑,不,比剑要瘦小,比刺又要大些,但是那无疑不是一柄利器,杀人的利器,黑影将兵器遥指着莫浮云的心脏,下一秒便要刺进去似的。 莫浮云面上毫无恐惧之情,昂头朝着黑影咬牙道:“这悬崖有多高?” 黑影愣了愣,随即答道:“你放心,你爹掉下去,绝无生还的机会。”声音铿锵有力,这声音莫浮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莫浮云的眼睛看着遥而不远的山崖,爹刚才就是从那里掉下去,而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愤怒之火从心底烧起,莫浮云握紧了拳头,左臂传来一股微微的力量,却飘渺得无着力之处。 黑影笑道:“很可惜,你也要随着你的父亲去死。” 莫浮云昂头平静的道:“那在我死之前,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黑影冷笑一下道:“想从我口里套出东西来?” 莫浮云突然不屑的说道:“我在你眼前不过是个死人,莫非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说完,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冷笑道:“刺中这个地方,不就没命了吗?” 黑影突然哈哈大笑一下,突然一剑刺出,直中莫浮云的心脏,莫浮云惨叫一声,全身的血液若水流般的朝外涌去,一种撕心裂肺的沉重感弥漫全身,身体忍不住抽搐着。 黑影弯下身子,将剑收回腰间,笑着对莫浮云道:“我很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偏偏我不喜欢跟死人说话。”说完,黑影扬长而去。 莫浮云将胸口捂得紧紧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痕来:“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将会象个怨魂一样向你索命,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强,你终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音越说越大,在夜空中如同凄利的乌鸦在控诉着什么。 随着这一声,莫浮云昏昏睡去。剑刺中心脏,焉有活命的可能?莫浮云如此有信心的说话,莫非只是一时激动不成? 寒筝终于在莫浮云那微弱的声音招引下来到了山崖,山崖上已见不着别人,只有莫浮云染红了鲜血的,寒筝连忙飞奔过去,用内力为莫浮云止住血,输入莫浮云的身体里。 莫浮云从昏迷中渐渐恢复了些神智,朦胧的望了寒筝一眼,看不清是谁,口中呐呐道:“我不会死!” 寒筝抱着莫浮云,一阵心痛,连忙返身而回,消失在山崖上。 一年后-天山天山之美,自是不须多言,临近冬日之时,山已像白头翁一般浑然欲睡,似醉于美景之中,天山下的地域是美丽的,大西北的荒漠是无限的,每当扬首对望那积满千年冰雪的天山时,那自由,清澈,宽广而深邃的天空便洞彻着人的整个心田。 天山下有广阔的草原牧场,有经过风雪的哈萨克草原,天山虽离中原尚远,但是天山之所在却正是天下好游者之所终,名士高士隐居之所,要想在天山之上屹立不倒,又岂容有半点马虎之处?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李沉夕轻吟着李白的诗,手中的明月弯刀挥舞不停,天空上落下的微微小雪被切割成碎碎的尘埃遍布在他所在的三尺外,累积成矮矮的小圈,刀气引风动,吹落梅花瓣瓣,飞洒空中,美丽中带着一股隐藏的杀气,刀影动,花半残,正是李沉夕自创的天山刀法三式中的“无花残”,无花之处,便是杀气密布。 待到李沉夕将天山正宗刀法“仙池刀法”和自创的三招刀式使完,早呆在一旁的宋无闲由衷羡慕的道:“老哥,每次见你的刀法都是十成的进步,怪不得就连老头子也称赞你是本门创立以来的最大奇才,刀影动,杀气现,这还不算,恰是隐在花中,如身画境,若是我来对战,不知能否过得了三十招?” 李沉夕笑一笑,将刀收入鞘中说道:“五师弟你的刀劲十足,霸气中带着洒脱的刀气,刀锋连转,出奇不易,若我们只用本门刀法相斗,五十招内绝难分出胜负来。” 宋无闲喜道:“我便知道,你这话可是暗示你自创的刀法已经超越了本门刀法的限制?” 李沉夕没有直接回答这话,转言说道:“本门刀法霸气十足,韵为天山之主,处于九峰之上,自然威力十分,但是刚劲太过,阴柔不足,反而是象五师弟你性格洒脱,才能将刀法放开来,若是换了其他弟子,多少刀法中存有呆滞之意。” 宋无闲拍掌笑道:“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听了老哥的赞赏,我也是心里大为高兴。”走近了些,一手搭在李沉夕的肩上道:“我来可是要跟你说好消息。” 李沉夕微笑道:“我便知道,你这懒虫不会这么早起来练功,究竟是什么好消息能让你爬起床来。” 宋无闲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我这可是为了你而来的,若是你听到,保准立刻冲下山去。” 李沉夕奇道:“能让我如此冲动的事情不多……” 宋无闲接口道:“但是本门和月眉门结盟必定是其中一件!” 李沉夕剑眉一扬,喜从心来的叫道:“你是说月眉门同意了?” 宋无闲大笑道:“何止同意,明日月眉门的寒掌门将亲自前来拜访。” 李沉夕忍不住心里的笑意,手有些颤抖的握着道:“此事当真?” 宋无闲嘿笑道:“你觉得我会为了骗你爬起床吗?” 李沉夕放怀大笑,一手拍着宋无闲的肩膀道:“走,喝酒去。” 宋无闲笑道:“这次可是你请客。” 李沉夕呵呵笑道:“自然是,而且,不醉不归!”一想到,可能要见到梦中的姑娘,李沉夕自然是隐藏不住心头的喜意。 二人齐肩而走,在雪地上飞驰而去,留下浅浅的脚印,待到二人走后,从峰边的巨石后闪出一个玲珑的身影来,眼中包着复杂的表情,正是容碧然。 容碧然狠狠的朝地上踩了几脚,转身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天山南麓-月眉门-松月坡松月坡位于东山之下,粉黛居之前,坡是一个半月形的弯坡,坡下的小河是从粉黛居中流出来,再从东山下的地下流去。 坡的外围种满了松树,密密麻麻,坡上则是一块平地,矮矮的小草,纵然是冬日,未有下雪的日子,便可待在上面,丝毫不觉寒冷。 风的吹动,刀的旋转,空中传来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丁香和吟竹正在这里练功,由于寒筝的出面,吟竹自然得释,再将赤嵌来袭的消息转由其通告,便使得众人毫无异议,最终其也列为第六十代弟子,排行二十七。 此时在东山半腰的相思壁前,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莫浮云。 相思壁以前是没有梅花的,只是一些枯枯的树木点缀着凄凉的石壁,而今却种上了梅花,这个来由不是别的,却是因为莫浮云。 此时站在相思壁前为爹娘诵悼的莫浮云,十七岁的他,身穿公子服,手持白折扇,翩翩公子若金童,看似弱不禁风,却自有傲骨一身,一年之后的他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养竹人,而是月眉门的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 一年前,寒筝抱着莫浮云回来后,众人都以为刺中心脏没有好活,却惊奇的发现,莫浮云竟然拥有两颗心脏,刺中了左胸,右胸那颗却依然完好的存活着,于是莫浮云由此续命。 而因为莫浮云的病情,寒筝也决定不去暗器大赛,可见其对莫浮云是如何的重视,为其将名利抛之一边。 莫浮云渐渐好转过来,似乎和以前一样,不喜多言,平淡如同水一般,但是这水却是冰水,不让别人亲近他的心底,那翩翩之谦却是划明了界限,他绝口不提父亲之事,而北辰砂和秦可云也消失在了江湖中,那一夜就如同一场噩梦一般被莫浮云深埋在心底。 后来,大家也明白了莫浮云是男儿身,以莫浮云的身份,被寒筝收为义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月眉门的少主人,从此月眉门人的话题中少不了谈论英俊的少主人,能在美若天仙的弟子们口中传诵,莫浮云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学文不学武,论起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绝不下于当今有名的鸿儒。 以他的聪明若是学武,决然是一代天娇,但是他对武学之不屑,却是有目共睹的,吟竹也终于成为了门下的正式弟子,列为第六十代弟子,排行二十七,但由于其聪颖好学,加上不知何处而来的内力,使得其和大师姐晁冰婴、丁香一起称为“门下三燕”。 莫浮云的身世公开后,他的地位更是无人可否认,谁都仰慕过傲气逼人的莫天命,谁也都羡慕过温柔可亲的秦可云,莫浮云有两块盾牌,想做的任何事情都无人质疑,他就象个不染凡尘的仙人,每日不是吟诗便是纵步于花草丛木之中,丝毫不谈仇,丝毫不谈恨,这样一过,便是一年。 “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笼鞋浅出鸦头袜,知是凌波缥缈身。红乍笑,绿长颦,与谁同度可怜春。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莫浮云吟着如此凄凉的词,不觉轻叹一声,抬起头望望天,估摸着时间要到了,便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待走到松月坡的时候,莫浮云停下脚步,直到吟竹二人刀式行完,几个弹跳飞到莫浮云的面前。 丁香擦着额头上的汗迹道:“小竹的功力太厉害了,我的飞刀老是被震开。” 吟竹淡淡的道:“你的功力也不差。” 莫浮云浅笑道:“小竹的功力自是非同小可,勘与大师姐相媲美,五师姐的刀法却是纯熟自然,因势而动,因形而变,亦不可小窥,倘若二人合力,门中之人无人可敌。” 丁香高兴的笑道:“小云的眼力当真厉害,一席话总是让我心服口服。” 吟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莫浮云半寸。 莫浮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村里了,你们继续练吧。” 丁香乖巧的点点头,恩了一声,吟竹则是轻声道了声:“路上小心。” 莫浮云轻笑了一下,若一朵浮云一般飘去。 第三十五章 残缺的奇葩 月眉门外-无忧村聂纪雨正在等着莫浮云,事情的由来便是因为寒筝自觉莫浮云学不了武功,却能学些计谋之类,尚能保身之用,于是将想法说了出来,聂纪雨自是不会反对,但是对于这个莫浮云也不过是以一个普通人来对待,哪知教过多次之后,却发现莫浮云天资聪慧,超越常人种种,若不是经脉被毁,必定是天下一大奇才,奈何无力学武,但是传授其一些学问,却也可称为天才。 纵然是孤僻自傲的聂纪雨都从心里称赞莫浮云,其他人又怎看不出来?天下的高手都待找寻一个自己满意的天才作自己的徒弟,久而久之,莫浮云便被三个村子的人所认识,在知道他经脉被毁无法学武的同时,一种怜惜之情顿生,加上他的父亲乃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客,母亲又是掌门的师姐,居住在村子里的女子们都是门中之人,许多都是他母亲的师妹或者师叔之类,所以对莫浮云自然是格外的疼惜,加上莫浮云那张英俊的面孔,再多些喜欢也是正常不过了,爱屋及乌的,这些女子的丈夫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讨好自己妻子的机会,无论是武林高手还是名士之类,便是喜欢指导莫浮云,无论是武功招式,还是各门不传之秘,天文地理,各朝历史,奇事异闻,一年中,莫浮云在这里受益多多,这也为他以后的发展打下了非凡的基础,这里的前辈人物无一不是江湖中当年名声极旺的人,他们觉得对于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以后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关系,于是多多少少都给了些门中的信物和暗号之类,若不是莫浮云婉言拒绝许多,恐怕令牌这些都要装上一个大大的包袱。 而在其中,莫浮云也了解到了定光剑和有关他的门派更深的渊源,虽未习武,对天下各派武学却已了如指掌。 一年的时间,一朵天下间将与天地争锋的奇葩正在成形,天下之局,已未定。 门有门规,聂纪雨是不会将布阵之法传于莫浮云的,但是解阵之术却齐齐的交给了他,阵门渊源,偶有道来,莫浮云总是聆听教诲,从不多言半句,但是只要出阵让其来解,却总是迎刃而解,一想起如此,聂纪雨总是心生感慨,若莫浮云不是月眉门人,若背后不是有如此的势力,自己恐怕早就将其收为弟子了。 聂纪雨如此想,村里的江湖人又岂非不做此想法?于是莫浮云每每前来,无论是到哪一家去,总会有三五好友一起跟去,众人在一起切磋武艺,畅谈招法,何等畅快,莫浮云在其中更是获益良多。 夜已深,寒风起,莫浮云从聂纪雨家中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走到中途之时,大雪纷降,似要将弱小的莫浮云掩埋。 飘然的身影随风而落,厚大的貂裘裹在莫浮云的身上,暖暖的气流传播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里,幽香遍地,莫浮云扬头看着等候已久的寒筝,忍不住唤了声:“娘。” 每夜在这里等候莫浮云是寒筝的习惯,便是如同等候着放学归来的孩子一般,自从莫浮云醒来后,认寒筝做了干娘后,二人的感情便深厚了许多,或许在莫浮云的眼中,这个世界,便只剩下寒筝这一个亲人,而对于寒筝来说,自己所要做的一切终于有了寄托,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莫浮云,这朵因为自己而残缺的奇葩。 听着莫浮云喊了声娘,寒筝心里久久的感动着,微微一笑,将貂裘裹得更紧了些,说道:“这几夜雪都比较大,要不然便暂时不来村子里,如何?”在莫浮云的面前,这个将男人拒之千里外的绝色罗兰比任何的女子都美,纵然,她已是天下第一美女,她若天下般任何一位母亲一般,眼里和语言都充满了慈爱。 莫浮云摇摇头道:“这些风雪,并无大碍,倒是娘,不必每天来等我。” 寒筝笑道:“这些风雪对娘来说,更不算什么。”说着牵起莫浮云的手朝回路上行去,说道:“明日我要上天山去,想带你一起。” 接过寒筝手里传递来的暖流,莫浮云点头道:“恩,是为了结盟的事情吗?” 寒筝回道:“大致是为了结盟的事情,顺便带着冰婴、丁香和吟竹她们去见见世面,虽然不知道天山派此次结盟目的是否在九如意上,但是狼窝虎穴还是得一探,天山派几百年来盛誉不衰,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月眉若是要有所发展,还是得多加学习才行。再说天山的‘仙池刀法’和本门‘笑眉十八式’源于同脉,此次前去,要看她们的悟性如何了。” 莫浮云问道:“仙池刀法我也听村里的前辈说起过,结合苗疆弯刀的狠、快、利,再糅合进刀本身的力量感,据说锻造之法是天山弟子的必学,一名真正的天山门人都拥有自己锻造出来的弯刀,符合自己的手法,力道和弧感,所以纵然刀法只有一路,使出来却是有千百种效应。” 寒筝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这言语中却是有夸大的成分,毕竟能够真正懂得自己能力深浅的人是少,能够根据自己的手法锻炼出刀的更少,天山上下七千门人加上历代存活的老一辈,如今能够拥有自己刀的绝不超过百名。” 莫浮云毫不怀疑寒筝的说法,说道:“容藏风必定是这百名之一了。” 寒筝点头道:“容藏风能升任掌门,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但是在我眼里天山派中最具有潜力的却是他的大徒弟——李沉夕。” 莫浮云心弦微动一下,复道:“李沉夕。”这个名字,就是当年自己和吟竹前去采竹,路上所遇的刁蛮女子旁边的翩翩男子,的确从眼神气质上看,非常人所能比。 寒筝说道:“此子聪慧伶俐,以十九岁之龄不仅将天池刀法练得有六成火候,更是自创出名为‘曙光寒、星初落、无花残’三式刀法,据说这三式刀法连容藏风看后,都赞叹不已,称是延伸了天山刀法的精髓。” 莫浮云没有答话,只是心绪微动,这一年来,自己深熟天下各派武学招式,眼力亦是上升不少,任何的招式只要自己看过,便能找出起破绽之处,只可惜自己只有一双眼,而无法躲避其进攻。倒不知这自创的三式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二人边谈边走,待到走到莫浮云所居住的粉黛居时,寒筝才停下脚步。 莫浮云微微躬身道:“娘请回去吧。” 寒筝点点头,说道:“明日清晨边要起行,你便早些休息。明晨我会遣人来叫你。” 莫浮云应了一声,走进门去。 门缓慢的关上,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只剩下这一片幽幽竹林和川川溪流,身上还披着寒筝的貂裘,鼻子里还吸得到她的幽香,带着对爹娘的思念,追忆,或许也只有寒筝才能真正的靠近自己的心灵。 雪纷落,将竹压得弯弯的,碎碎的落在溪水中,顺滑流去,若思念一般飞得老远老远而不见,这一年,对于母亲和父亲的思念,莫浮云已学会了如何的冷静,当年发生的事情总是历历在目,爹的落入悬崖,娘和北辰叔叔的失踪,后来寒筝也派人到处查找,悬崖下并未发现爹的尸体,这是否意味着爹并没死,没有死,又在何方?而娘和北辰叔叔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又在何方,只是那个杀自己的黑影,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没有死吧。他的声音,永远永远的记得! 莫浮云狠狠的咬着牙,心里的恨变成怒火,若是有人此时看见他,断不会相信平时淡然的莫浮云竟有如此吓人的眼神。 怒火随着冰雪的飞逝而消失,莫浮云从粉黛居的门口走到竹楼却化了半个时辰之久,站在母亲居住了十六年的竹楼前,莫浮云忍不住抽搐一下,低着头,却没有哭出来。停顿一刻,走进屋里,坐在矮凳之上,面对着面前的竹琴,莫浮云伸手弹起那首“静心”来。 一曲悠悠,似在向谁诉讼着心中惆怅,一曲绵绵,听者无言,听者何在,远在天边,近却在眼前。 丁香很早就等在门口,见到莫浮云回来,本是想吓吓她,却见他满脸的惆怅和苦意,心知他又想起了父母,如今听他弹出琴声,心里一叹,将织好的围巾和手套整齐的放在竹楼的门前,转身离去。 待到丁香离去之后,吟竹的身影从另一侧走出来,她的功力本就高于丁香,是以隐瞒住身形是极其简单之事,慢慢的走出来,看着门前丁香放着的物件,吟竹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慢慢的走过去,将其拿起来,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围巾放了下去。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己关在牢中,丁香出现的情景,吟竹摇头叹了叹,又将丁香的围巾放了下去,并排着放起,这才离开。 月眉门-卧南斋寒筝并没有这么就睡下,一年来赤嵌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也销声匿迹了一般,对莫天命下手的人究竟是何来路,莫浮云嘴里说的那比剑小比刺大的兵器究竟是什么兵器?莫天命、秦可云和北辰砂如今又在何方,这些疑团都不是如今能解开的。 天山派和本门结盟,用意是否在九如意上,铁骑盟如今声势更为浩大,更是有朝着本门势力趋来的趋势,事事险恶,江湖诡异,要走好一步棋,又得下多少功夫呢?今夜无眠,便是为了明日能有备无患。 幽远的地方传来莫浮云的琴声,寒筝轻叹一声,这孩子…… 夜深深,风趋寒,未曾闻得梅花香,凌乱卷,半壁残花落土间,怜兮怜。 第三十六章 天山之会 第二日-月眉门-中枢道似乎是为远行的人做准备,冬日的太阳少有的放出暖温,几天的积雪开始融化,路上露出了清晰的山石和倔强的野草。 自从寒筝在昨天宣布了要前往天山,和将带领几名弟子一同前往的消息后,门内便闹开了花,很多人都认为这次带去的弟子很可能是今年前往唐门参加暗器大赛的人选,随后公布的人选亦在大家的所料中,除去了大家心目中认定的人选:大师姐晁冰婴、五师姐丁香外,三师姐安心、排行十七的师妹吟竹和大家久闻的传说人物莫浮云也在其中。 对于莫浮云的传说早已在门中盛闻,这个以前的养竹人,如今的少门主可是许多人心中仰慕的对象,就如这日的清晨一般,许多的门人似乎都巧遇在中枢道上,看见这个英俊得无可挑剔的男子走在众多的美女之中,真是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帝王之姿亦不过如此。 寒筝穿着一件轻薄的雪狼袄,搭着紫色的披肩,优雅至极的美丽,迷情的眼神,纵然是女子也为之倾倒,晁冰婴一身中性的打扮,手似永远不离开腰间的月眉,冷锋般的眼神恰似巾帼不让须眉;丁香一身粉色的劲装,佩着些小饰品,显得永远是那么的可爱,让人忍不住的怜爱;安心一如平时,不加任何的修饰,平静得让人不可靠近;吟竹则是清秀的装扮,似是出水芙蓉一般,显得清高却又孤傲,她的眼神永远是朝着最高处。 当然众人最关注的莫过于莫浮云了,待到莫浮云从正门处一出来,月眉门中的弟子便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衣,外套紫貂裘,纵然微显瘦弱的身体都裹在衣服内,却掩盖不住那高贵之气,一脸的淡然,一眼的纯净,犹如青水养出的竹一般,十七岁的年龄,已渐渐失去了似女子般的柔弱面孔,露出男子般的刚毅来,剑眉成形,鼻翼高昂,薄唇轻抿,好一个不染纤尘的世间美男子。 莫说其他女子看呆了,连丁香吟竹亦是发现以前的那个莫浮云不见了,现在的他真的是一个出尘的男子了,身为副掌门的萧燕,门中的护法秋颜冬恋亦是不例外,尤其是萧燕,可是将莫浮云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的疼爱着,寒筝看着莫浮云,眼中忍不住的惊讶,比起他的父亲,少了一份狂傲,多了一份淡然,而这种淡然不正是自己所要追寻的吗?一瞬之间,寒筝心里窒息了一下,天下男儿高傲如此,莫过于莫天命,而淡然纯净如此的,又有谁比得过莫浮云呢?父子二人,各领风骚,当年莫天命横扫江湖,引起天下女子倾慕,他日莫浮云行走江湖,又会引来何等的故事呢? 看着门中弟子的眼光,寒筝暗叹了一声,若是怪,是否只能怪上天呢? 面对着众多的眼光,莫浮云平静的步步走来,行到寒筝众人面前,低声道了声:“娘。”然后又道:“见过萧姨,秋姨冬姨和各位师姐。” 寒筝还未出口,萧燕却忍不住啧声道:“掌门师姐,我们家云儿这次出门,恐怕得把天山派那些小姑娘的芳心全都俘获了吧,你确定要将他带去吗?” 秋颜在一边打趣道:“我猜掌门打的主意便是让那些小姑娘寝食难安,最后投奔到我们月眉来吧。” 冬恋笑道:“看来月眉得把地盘弄大点了,云儿出去一遭不要紧,后面跟来的姑娘可会把月眉挤破了。” 众女都被逗得笑起来,也正是莫浮云在这里,几个前辈也才如此放得开,只是如萧燕等人也和寒筝同一辈,不过三十来岁,所以众人开起玩笑来,倒也没什么代沟可言。 寒筝亦被逗得笑了笑,说道:“现在就出发吧,门中的事就由萧师妹全全负责了。” 萧燕带头说道:“恭送掌门。”身后的弟子也跟着说道:“恭送掌门。” 寒筝带着四女前行,莫浮云紧趋在后,靠近丁香和吟竹的时候低声道了声:“谢谢。” 丁香甜甜的笑笑,自是知道莫浮云说的是什么,吟竹嘴角也是笑,可是眼睛却在莫浮云和丁香身上来回转了转。 走到门口的时候,早有弟子将马停着,这些马都是来自天山牧场里的稀有马种,不仅通灵人性,而且擅走山路。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乘马前行,寒筝走在最前面,身边是莫浮云,二人身后则是四个女弟子。 天山之巅,孕育无穷灵气,凡龙通天从此过,神龙降世由此出,位于天山之上,必感一股非凡之气注入心脉,飘飘若入仙人之列,脱俗体,撤凡尘。当年刀剑之宗战于天隙峡谷,后来全部失踪,从此天下江湖大乱,天山派唯于剑宗之一,倾巢之下焉有孵卵?当时的天山派掌门便在这里冥思一夜而白发,将剑谱投入天池之中,悲情之余在这天山之巅上狂舞而成“仙池刀法”,刀法外看迅猛,实则带着一种悲情的色彩,正是夕阳西下,辉煌不多之感,容藏风之所有对李沉夕有赞赏,便是其自创的三式刀法却有悲情之意,若不是领悟到当年掌门的悲哀,又岂会如此做想呢? 容藏风站在这天山之巅上,想起当年祖师毁书的悲哀,想起祖师狂舞而成的刀法,不由陷入一种愤恨之中,不错,天山派这么多年来,虽然和天下门派都有所往来,但是却从未忘记过一血前耻,毁书之恨,只要取得天池内的剑谱便可如意,只是这天池之中的剑谱又岂是容易取得的? 祖师投书前亦是想到后路,刀谱是要投的,投而后取,可是投了之后,祖师才发现天池下的一个大秘密,而正是这个秘密使得天山派无法站在江湖的最高点上,百年过去,无数的努力集结在容藏风的身上,为了打开这个秘密,和月眉门的结盟便是最关键的一步。 踏踏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来人是容藏风的师弟,史铁生。 史铁生,江湖人称“寸铁杀人”,寸铁杀人史铁生,年龄六十七岁,比起容藏风还要年老,那是因为在投入天山派之前,他入过江湖大小门派共三十二个,而天山派是他最后进入的门派,从此二十年从未离开过。 史铁生身形偏瘦,看起来倒象个掌房先生,他拥有一双修长而保养得很好的手,这一双手练就了一种名为“元魂阳魄”之功,只要在他的手中有一块金属碎片,便能够发挥出兵器一般的威力来,而若是他手中有一柄完整的兵器,便能够发挥出十倍来的威力,故而江湖传言,天山派除去仍健在的老一辈不说,功力最深,最难对付的便是“寸铁杀人”史铁生。 对于容藏风而言,史铁生是绝对的可以信任,因为在他们二人之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也正是这种关系,注定了他是掌门,而是史铁生是天山七堂的首座。 史铁生带着惯有的口气道:“月眉门的人快要到山头了。” 容藏风不紧不慢的望着天边白云,说道:“百年基业,如今系于我肩之上,此是何等的沉重,铁生你是否能了解到?” 史铁生回道:“重担在身,尚能昂信不倒,方是男儿本色,领天下者,少主必定是第一人选。” 容藏风笑道:“天下大乱,究竟谁是王者,江湖之中,又谁是第一,本就是个未知数,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微顿一下,容藏风继续说道:“寒筝带的都是什么人来?” 史铁生回道:“她的四个弟子和月眉门的少门主莫浮云。” 容藏风复念了一下道:“莫浮云,莫天命之子,你可见过此子?” 史铁生摇头道:“未曾见过,但听说此子天姿聪慧,除了不会武功之外,天文地理文才史卷,均是世上少有的奇才。” 容藏风深吸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去见见此子吧,能让寒筝看重的人,必定不是凡子,莫天命失踪的事情你可曾查探清楚了?” 容藏风边走边问着,史铁生跟上前去回道:“莫说莫天命,就连秦可云北辰砂都如同烟尘一样消失了,就连麒麟门都认为北辰砂是死了,还在为是否新立掌门人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容藏风呐呐道:“究竟是谁呢?除了赤嵌和铁骑盟,莫非还有什么势力觊觎九如意不成?”话音之余,容藏风对九如意之事早已知晓了。 天山北麓-天山派正门巍峨之上,九天之下便是这百年前名震天下的剑宗之一天山派的驻地了,天山弯刀、月眉之刀同源一宗,自是关系非常,如今联盟更是意义重大。天山派上下因为这平日里敬而远之的月眉门人来临,早已闹成了一片花,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绝色罗兰”寒筝,拒绝了多少江湖名士的寒大掌门如今要亲临本门,而且她还带着手下的四个弟子前来,传说月眉门中的弟子是个个美女,杰出者自然是美女中的美女,莫说天山派的男弟子们早已磨亮了眼睛,要一饱眼福,女弟子则是个个不服气,准备争奇斗艳一番。 马蹄轻轻,一步步踏着山路,在天山派出迎的弟子带领下慢慢靠近着天山派的正门,在众人的眼中,天山派在高山云雾中露出那神秘的面目来。 天山派自从刀谱失去之后,格局也开始变更,百年来早已蜕却了以前的模样,如今的天山派分为门下七堂:神弓堂、天机堂、造化堂、十里堂、白云堂、万仞堂和安禅堂。 七堂中的“神弓堂”是专为铸炼造弓箭所用,天山派的铁胆雕翎天下闻名,就连天下弓箭排名前十位的十大门派就有六大门派的弓箭都有部分是从这里订制的。十里堂下辖四大天山牧场,牧场中不仅有专门上贡给皇帝的极品马种,还有送给中原各大门派的各种马匹,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刀剑宗派中唯有天山派能存活下来,绝非偶然。 七堂有七个堂主坐阵,七堂之上有首堂之位,总管门内事务,七堂之下又分为各方面的小部门,这些便不必细述了。 第三十七章 同脉不同刀 远远的看见山门,却并不意味着马上就要到门口了,眼前景象一边,却是一道长长的拐弯,山路紧贴崖壁,这里名为“山前鬼门关”,险要之极,使得天山派之地乃是易守难攻之所,这山路上有着天山派特殊训练的马匹带路,不惊不乍,步步缓行,却似行走平路一般流畅,众女不由得佩服天山派的讯马技术。 过了山路,这才露出平坦的地面,前面早有容藏风带着众人迎了上来,含着笑意拱手道:“寒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 站在容藏风身边的除了首堂主史铁生外,七堂的堂主都在,旁边则是其嫡传弟子,如李沉夕、宋无闲等人,这样的隆重欢迎,的确是看重月眉门的。其实寒筝几人一露脸,就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无人眼中不露出惊艳之色来,年轻的女子美丽,美丽得非凡,高贵,高贵得动人,寒筝虽已三十,却若出尘仙子一般,等待的确是值得的,只是后来众人的眼光都齐齐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便是莫浮云。 能站在众女身边而毫不掩饰其光芒的,也只有莫浮云,众人早已闻得月眉门中多了个少门主,却在见过之后只觉得此人当真是当之无愧,惊讶的是宋无闲,震撼的却是李沉夕。 是的,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个男子,但是却太象太象自己思念的女子了,一个可怕的答案在李沉夕的脑海里盘旋,若不是拘于礼数,李沉夕现在便想冲上去问个明白。 寒筝优雅的下了马,回礼道:“上次容掌门前来,妾身正在闭关,手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容藏风呵呵笑道:“寒掌门太过客气了,今日有寒掌门亲自前来,可是给了容某天大的面子。”说着,目光随即停在了寒筝身后几人的身上,笑道:“寒掌门手下果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寒筝未说话,四个女子齐齐的行礼,见过了容藏风,莫浮云则是微躬身,既不失礼数又不失身份的道:“浮云见过容掌门和各位前辈。” 虽在刚才已见到莫浮云,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再看去,却被他身上那种飘然若仙之风所感,很难想象十七岁年龄的男子能有如此深厚的修养,容藏风忍不住赞道:“久闻世侄修学诗书礼仪,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今日一见,果是一表人才,真是普天之下的一朵奇葩。”容藏风此言倒真是发自真心,只是后面没有说的是,只可惜没有学武,以他的武学功底,自然揣测到了一点原因所在。 在眼前的众人中,让寒筝所能留意的除了容藏风、史铁生和一个长得额外粗壮的人外,便是年轻的李沉夕了。 寒筝的情报自然也是天底下少有的,这个粗壮的男子名叫张颠,出身少林,年五十二岁,修得一身武学,最后却因为练武成痴,犯下门中禁忌,这才千里而行,最后被上代门主看重,成为安禅堂堂主,其内功来源少林正宗,使的兵器名为“疾风利刃”,棍长五尺有余,棍两头皆有一活结,反藏镰刀之刃于其上,扣于棍上,刃长两尺,与人相博时,刀刃反弹而出,使棍顶若镶嵌两把镰刀一般,出人不易,伤人于刹那之间。 对于李沉夕,寒筝亦是早有耳闻,这个年轻人显然和莫浮云一样,属于天赋异禀之人,一眼看去,便知此人不是池中之物,但是若和莫浮云比起来,寒筝相信,莫浮云的天赋比其还要高上几筹。 思绪不过片刻,寒筝说道:“容门主太过谦虚了,天山派人才济济,何不让门下弟子们结识一二。” 容藏风笑道:“如此甚好。”于是将门下之人介绍了一番,随即让出一条道,带着寒筝五人朝着门内走去。 虽然门规严格,但是仍有不少弟子偷瞄过来,容藏风只得道声见笑,这倒也不怪弟子,只怪月眉门的名气太盛,寒筝的名气又太大了吧。 进了正门,越过长长的练武场,便来到天山派招待来人的正殿“迎客殿”,殿名迎客,殿顶之上檐角似飞,彰显云腾飞扬。殿内设置得十分大气,的确有大家风范,比起月眉门的小气别致,各有千秋。 寒筝和容藏风分居大殿最上方,莫浮云以少门主之位可和七个堂主并列为席,后面的则是月眉门弟子和李沉夕为首的天山派弟子,如此安排,倒也不失礼数。 待到众人坐定,便有弟子送上茶水,一切都显得周到十分。 洁白若雪的茶尖随着从壶中流出的水冲下,一面释放出缥缈云色,一面放出阵阵清香,让人忍不住闭目细闻,全身的感官只剩下着嗅觉才好,云色中似有飞鹤盘旋,浮于杯中,外右九霄之深,让人忍不住饮去一探究竟。 寒筝轻咀一口,微微点头,这对她而言,已算是称赞了,名为天下第一美女,天下名茶早已在多年前便品过,这天山雪茶虽号称十年一叶,重在希奇,味道却比不上极品龙井之类。 莫浮云本就面色平静,却不曾感觉到后面李沉夕传来的斟酌目光,宋无闲则是用轻肘触碰李沉夕,提醒他注意场合。李沉夕收回复杂的眼光,和月眉门的几个女弟子同敬一杯,小辈们之间少了虚伪,多的是友善。 寒筝饮完后,自是赞美的道:“久闻天山雪茶,乃是养身之极品,一口饮来,倒真觉得年轻几分。” 容藏风看着寒筝饮茶的优雅之姿,这才明白什么叫天下第一美女,为何天下男子都竞相争取了,心中不免嘲笑一下自以为深居天山之上而藐视天下,此刻却被眼前一个女子所迷,心里的自责,嘴上却忍不住的赞道:“寒掌门的风韵岂是以年龄来衡量的,无论何年何月,俱是美丽动人,容某现在才知道何谓天下绝色,绝色罗兰这四个字的确堪舆匹配。” 有容藏风起头,七个堂主自然是称赞一番,这一番称赞也的确是发自真心,或许,这么多年来每一个人追求自己的时候,说的都是真心话,真心的赞美,这样的话多得可以将送上九霄之外了,可是莫天命对自己却从未说过支言片语,心里微苦一下,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很难忘记,不经意之间总会想起他来。只是,渐渐的,这种感觉似乎淡了很多,以前想起来,便会一鼻子的酸,忍不住哭起来,没人的夜晚,亦不知哭了几百遍,几千遍,坚强的外表崩溃着,脆弱的心灵心碎中,又有谁人知晓?每一个女子都是水做的,可是又有多少人了解水的脆弱,只是现在好多了,坚强很多,也看开很多,尤其是有莫浮云在了,一切的感觉似乎便安定了许多,是因为莫浮云是莫天命的儿子,还是便是因为莫浮云给人的平静感觉呢?寒筝思索间,微抬俏首朝着莫浮云望去。 莫浮云正细细的品味着雪茶之味,对于他而言,任何的事物无论好坏,优劣,总有其值得称道的一面,雪茶的味道纵然不如龙井之类,但是却温润可口,加上水雾腾腾中隐现仙灵之气,可见其汇集天山灵气,十年一叶毕竟不是白养的。 莫浮云始终没有抬头看寒筝,寒筝却用一种爱怜的眼神盯着莫浮云,与他的爹真的是判若两人,但是却同样的吸引着女人,任何女人,也包括自己吗?寒筝被这一句问话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朝周围人瞄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品茶,这才将悬上的心放下来。 容藏风品完茶,话入正题的说道:“寒掌门,你我月眉天山两派本是同脉而生,百年来却未有过太多的联系,同在天上左右,却如此疏远,实是不该,今日提起结盟之事,还望寒掌门能斟酌一二。” 寒筝说道:“百年恩怨早就化解而开,其实和天山结盟,我也早此意,只是一直未有机会提起,倒是容掌门先起了头。” 容藏风喜道:“既然寒掌门都如此做想,那当真是水到渠成了。” 寒筝说道:“结盟事小,结盟之后两派共同发展才是大事。” 容藏风笑道:“正是,以月眉之光加上我天山之力,必定能光耀九州,再现当年天山之辉煌。” 容藏风说得兴起,言语中不由得暴露出一分野心,寒筝眼看得明白,却未做半分表露,只是笑道:“天山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倘若能时时切磋刀技,对两派都有莫大的好处。” 此一言点中核心之处,只是刀法虽源于同脉,但是毕竟是各家之学,定有禁忌,寒筝此言也正是试探容藏风的心思何在,岂知容藏风没有半点犹豫的答道:“两派本是一脉,刀法各有所长,若是切磋,定能互补所长,此乃求之不得的大喜事?若是寒掌门同意,这切磋之法不如定为互派门人前往学习如何?” 寒筝表面笑道:“容掌门如此不藏私,妾身心存感激,待到暗器大赛后,我便选定人选过来,如何?”话带笑意,心中却有一个结来,容藏风如此的大度,其目的定然比起门中刀法更为重要,莫非他真是瞧着九如意来的?提出派遣人选前来,自然是瓮中之鳖,他亦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来夺得九如意呢? 容藏风笑应道:“一切由寒掌门决定就是。”顿了一下道:“上年寒掌门未去参加暗器大赛,前去参赛的江湖人士可都大失所望,大赛黯然失色,此次寒掌门前去,天下暗器第一之位必定是囊中之物了。” 寒筝谦虚回道:“容掌门独领天山风骚,又岂是妾身可比?” 有美女的称赞,容藏风自然有些眉飞色舞,但是眉宇间亦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惋惜道:“容某又岂可和列位祖师相比,堪堪列为天山之掌,却无甚作为,实为天下笑颜。” 寒筝追忆似的道:“当年天山七剑,的确剑剑出神。” 容藏风扬起嘴角笑道:“如今天山上虽无天山七剑,却有七刀坐阵,不若给寒掌门献丑一番。”说完,朝李沉夕说道:“夕儿,开始吧。” 李沉夕站起身,恭谨的躬躬身,带着身边的宋无闲六人朝外走去。 容藏风颇有些得意的伸手道:“寒掌门,请。” 寒筝点点头,走到莫浮云身边,毫不避嫌的轻握住莫浮云的手,莫浮云只感一股暖流涌来,刚坐着半天的冷气被驱使而开。 莫浮云感激的朝寒筝望了眼,寒筝轻笑一下,若母亲一般爱怜的再次紧握住他的手,晁冰婴四人则紧跟其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宽敞的练武场便出现在眼前。 练武场上的众弟子见到寒筝一行人出来,练得更起劲来,容藏风扬扬手,说道:“先停下,今日寒掌门光临,我们天山派也要拿出点看手的绝活——天山七刀阵。” 第三十八章 恍若有情 门下的弟子们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欢呼起来,然后有秩序的退到两边去,李沉夕则带着六个师弟一同走进了练武场。 七个人,七个方向,人一站定,便犹如土生泰山,纵然万倾霹雳,亦巍然不动,随着李沉夕一声轻喝,刀动人动风影动,练武场上犹如风云突起,天地间浑然便了一种颜色,霸气随着刀光蜂拥而出,让人窒息不已,强大的压力随着七人内力的聚合而发生作用。 容藏风对此阵的颇为得意也是有所持的,以七个门下弟子使出来便有如此威力,丝毫不下于月眉门的天地弧旋阵,寒筝心下暗自在意,天山派的实力看来亦不可小窥。 既是阵法,以莫浮云的眼力自然揣测出一二,传说中的天山七剑阵乃是以北斗七星排列,以人之力映天之相,人天交应,导引出天力为我所用,而成为天下名阵之一,这天山七刀阵虽看似威力无穷无尽,七人之力合七为一,但是绝对的刚猛中却带着一种对同类的杀伤力,如果入阵者能看穿此阵,便可以借力打力,让七刀互相残杀,对于如此的阵法,称为阵门中的“生死阵”,可生可死,不过一线之间,属于“下阵”之列。 其实莫浮云能够将此阵法一眼看透,自然也是由于其对阵法的深知,这一点在在场的所有人中,自然无人能及,也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在一眼后便找出如此霸气的阵法漏洞所在,唯有寒筝微微低头,看见莫浮云嘴角那半分不屑的笑意,便知此阵决然在天地弧旋阵之下,只是寒筝对阵法研究不深,自然不会知道由聂纪雨亲自设计的阵法又是何等的厉害呢? 阵法正越演越顺畅之时,突然天边映出一片火红来,众人不由得齐齐朝那边看去,却见远处一座大殿正泛出火光,喧闹之声顿起,造化堂的堂主大惊道:“不好,造化堂!”说完,连忙朝容藏风请示。 容藏风一扬手大声道:“造化堂弟子先随林堂主前去救火,神弓、天机、安禅三堂弟子扼守本堂,其他堂分半数弟子前去救火。” 容藏风快速的下令,门人立刻行动,迅速而有秩序,显出一代大家之风,而从容藏风的口吻中,显然透露出“神弓、天机、安禅”三堂在七堂之中最为重要,而造化堂以如此多人力去救助,显然也位置不低。 容藏风的面色不是很好看,这究竟是意外事故还是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或许,他是在担心损失的东西是多少? 动作是迅速的,回答也是迅速的,造化堂堂主面色匆匆的跑过来,欲言又止。 容藏风扬声道:“没什么好回避的,有事就说。” 堂主随即沉声道:“掌门,此事恐怕是有人蓄意而为!” 容藏风面色一沉,正待追问究竟,从练武场一旁小径上急匆匆的跑来一个老妇人,大声叫道:“老爷,不好了。” 容藏风面色不好的愠怒道:“又出了什么事?” 老妇人跑得近些,才发现这里有外人,但是仍将手的一张纸笺递了过去,容藏风接过一看后,面色大变,鼻孔里喘着粗气道:“这丫头……”这丫头自然是指他的女儿,出了名刁蛮的大小姐容碧然了。 但是从他的口气中无法判断出造化堂起火的事情是和这大小姐有关,还是另有其他关系。 容藏风平息了一下怒气,勉强笑着对寒筝说道:“门中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真是过意不去。” 寒筝体谅的说道:“无妨,容掌门尽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为先,结盟之事容后再谈亦不迟。” 容藏风叹口气道:“多谢寒掌门体谅,我先带诸位前去竹林小苑休息,晚些时候再来叨扰。” 天山别院-竹林小苑天山寒竹虽是群居而生,一般却只有十来二十棵为多,月眉门中因为常年采集培养,才达到百来棵之盛,来到竹林小苑,众人才发现,这苑内的寒竹竟是连成一片,约有两百来丛,至于这究竟是容藏风有心而为表达结盟之意,或者是无意生成,亦可加揣测。 小苑内似是天然中加以人工养成,竹楼小溪,养成一片幽静,和天山派建筑的大开大阖大相径庭,竹楼的地板之下设有人工暖流,使得竹楼一片暖意,这点温馨的设计,不由得让众女增加了对容藏风的好感。 晚宴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举行的,一片欢声笑语,却也普通,只是欢庆中比起月眉门却又有所不同,纵然再欢乐的日子,在月眉门也不过是一片安静的景象,众人抿嘴一笑,便是快乐了。但是在这里,大家大笑着,毫无拘束之感,虽未多言,众女只觉得心头长期的压抑一发而尽,纵然是冷若晁冰婴,也小酌了几杯,言谈中稍露笑意,这一笑,却引起了宋无闲的注意。 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若是笑起来,可能让人很别扭,也可能让人很惬意,而晁冰婴的笑让宋无闲感觉很舒心,舒心的感觉便若饮下一杯烈酒,烧遍了整个肝肠肺腑,宋无闲遥遥举杯,朝晁冰婴一敬,这一敬,晁冰婴并未看到。 宋无闲不无笑意的朝着李沉夕看去,整个场合中他都在喝酒,眼神却总是在瞄着对面的莫浮云。 莫浮云左边是寒筝,右边是丁香吟竹,再过去便是晁冰婴和安心,处在花丛中,轻笑言谈,毫无轻佻之意,浅酌微饮,绝无失礼之举。 在场也都是些老江湖,知书答礼的书生见过不少,但是有如此气质,给人一种淡心无欲的感觉的,却是唯一,只可惜,书生便是书生,没有学武,纵然是个少门主又待如何,他日这月眉门之位亦是要拱手相让他人,众人不由得惋惜一二,如此好的天纵奇才,当真是浪费了不成? 入夜-竹林小苑-寒筝房间夜宴之后,众人便一起回去,莫浮云则去要了些醒酒汤,在屋里烧给脸色发出微微红晕的寒筝,寒筝醉眼朦胧,半倚在床上,嘴角含着一丝微笑。 莫浮云将汤烧着,返身走回卧室里,将被子给寒筝盖上,再轻扶着她躺下去,寒筝摇摇头,示意莫浮云将枕头竖起来,好让自己半靠在床上。 微醉的寒筝透出别于平时冷漠的妩媚,双眼中若有迷情万般,却不知向谁诉,柔情片片,似水娇柔,却又不知又谁能知,一想起这些,心里的酸楚便不由得的涌上心头,再坚强的外表也忍不住的抽搐起来,泪水若丝雨般的流下,呜咽的声音惊动了莫浮云。 莫浮云赶紧拿了毛巾出来,准备递给寒筝,寒筝哭着对莫浮云道:“让我靠一下,好吗?” 莫浮云轻轻点点头,端坐在床边,寒筝慢慢的挪动身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秀发若瀑布般的洒下,幽香似刺骨般的诱人,凹凸的曲线微微触近莫浮云的背部,莫浮云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一深吸的片刻,寒筝也停止了哭泣,从莫浮云手中拿过毛巾,擦着眼泪,带着半干的泪水般的笑意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霍然让莫浮云感觉到,原来他和寒筝之间并非单纯的母子关系,刚才那一丝肉体的欲望似乎是莫浮云一生的成人萌芽的开始,突然间感觉到的这种隔膜让莫浮云想起了礼数之举,连忙站起身来,返身想说走。 低头间却看到寒筝那苦苦的笑意和深皱的眉头,那擦着泪水的手早已停在脸庞上,莫浮云忍不住心酸一下道:“娘。” 似是回过记忆般的,寒筝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将毛巾递到莫浮云手上道:“没关系了,你先回去睡着吧。” 莫浮云想起什么,说道:“我先去端醒酒汤来。” 寒筝点点头,酒醒之后,刚才那一丝超越母子般感情的亲密感又霍然消失掉,变回如平常一般,待到寒筝饮完醒酒汤,躺下后,莫浮云吹灭烛台,轻轻关上门而去。 直到莫浮云出了门,到拐弯走进自己房门,李沉夕和宋无闲始终在这小苑的短径上等着。 看到莫浮云出来,宋无闲习惯性的用右手肘碰了碰李沉夕,朝着莫浮云努努嘴。 莫浮云一步步朝着自己房门走去,李沉夕也在一秒秒的思考,最终等到莫浮云走进了房间,才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来。 宋无闲半睁着犯困的眼睛,用倦怠的口气道:“老哥,酒后不睡觉,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问个究竟,人都出来了,你又不问,不问又笑,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李沉夕笑一笑道:“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宋无闲懒洋洋的说道:“反正说对也是你,说错也是你。” 李沉夕说道:“我带你来也是为了你好,你那晁冰婴不就在这里么?” 一说起晁冰婴,宋无闲眼睛突然亮了,扬声就要说话。 李沉夕及时的将他制止道:“好了,好了,走了。”说完,也不理宋无闲,一马当先的先跑掉了,这也是认识宋无闲的人的正常反应,每当宋无闲兴致最高昂的时候,说起话来便是滔滔不绝,众人是见了就躲。 宋无闲见到李沉夕跑掉,郁闷的朝着小苑里望望,晚宴一结束,几个女子便一起圈在屋里,说说笑笑,宋无闲自然无法插足了。 仰起头望望天,虽有明月在,却无佳人伴,这是否是一种勉无寂寥的悲哀呢?只是冷若晁冰婴,又岂会那么容易上宋无闲的贼船呢? 第三十九章 夜临天山 没有光,但是屋内却分明有微微的光晕,光晕虽小,却若萤火般洞彻,剑随身动,影若身形,丝毫没有停滞之意,流畅得若行云流水,任何人都想不到,这个使剑的人正是莫浮云。 剑名定光,名若浮云,这一年来,莫浮云从未停歇过练剑,恐怕很难有人相信,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能够将剑使得如此顺畅流利,也正是因为没有内力,莫浮云将这剑谱上的剑招略加改动,加上定光剑为竹,轻若鸿毛,却又天生有洞穿他人内力之优点,恰适莫浮云所用。 一年苦修,并未白费,以莫浮云对各门派招式的了解和自己的眼力,再凭借手上的神兵,决然配得上奇葩二字。 一剑舞完,似饮水一杯,莫浮云将烛火点燃,剑绕在腰间,手不自觉的放在胸口上,右胸上传来砰砰的心跳声,左胸的心脏早已枯萎,唯有右胸仍释放着生命的奇迹,一年的修炼,左臂按照那一页谱修炼,使得其似乎拥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右手使剑轻柔若水,左手使剑却刚猛若雷,有一次莫浮云左手持剑,一剑劈开巨石,倒将自己吓了一跳,练武之人练丹田之气,上丹田位脑,中丹田位胸,下丹田位腹,三气合一,方有大成,可是从未有人听说过练内力还能以一臂单练的?所以莫浮云从不叫其内力,至于究竟是什么,似乎要问这页谱的主人了。 一夜匆匆,似水流年,人生短短,亦若这烛光片刻,随风而散。 天山-雪剑阁-品剑居历代天山派掌门都居于品剑居中,品剑居外的长廊挂着历代祖师的画像,手持名剑,飘然若仙,而从百年前开始,掌门便除去了画像这一项,唯死后安放于地下密室中。 品剑居外是雪剑阁,阁中收藏历代祖师所留的名贵之物,而里面最名贵的则是当年镶嵌在墙上的八柄名剑。这八柄名剑,有的是天山派开派之初由天下名师所铸而成,有的则是上古名剑,而每一柄剑都对于一个星位,合成北斗七星阵。 北斗七星阵,名为七星,完全的威力却在八星之上,八星者,掌门手中之剑也,七星环绕,八星居中,方天衣无缝。 八星阵法的威力据说通天彻地,可使风云变色,天地换颜,可是这些都只流传于记载之中,除了第一代祖师曾使出八星阵法后,余后便是传说,而未有人亲眼目睹过,而八星之剑也随着开山祖师的仙去而消失,遂剑余七,阵法也便之剩下七剑阵,而今呢,这供奉的桌子上只剩下古朴的余味和七支剑鞘。 无剑无谱,空有剑鞘又有何用?这本身就是对天山派,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容藏风激动的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一股刚强到至柔的劲力透过,桌子化成细若微尘的碎片,如此随心而发之力,便这一手简直是将天山派的内功心法“焚月冰魄功”使到四十年以上的功力,若是有人见到,恐怕不会认为容藏风便会比史铁生差吧。 一掌使去,长袖一甩,微尘随风卷动,余下地下一片碎乱的尘埃,容藏风从怀里摸出那张纸笺,字体娟秀似娇龙,正是出自自己女儿容碧然之手。上书不过短短几个字,写下外出之意,闯荡江湖而去,对于这个自己一直宠爱而来的女儿,容藏风从未感到担心,除却此次,教她武功之为防身,却未有意让她入去江湖,只希望她嫁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一辈子,如此便好。究竟是什么让她突然起了去外界的念头,容藏风并不知晓,只是,今天已经派遣人马出去,便是要将她寻回来。以天山派的关系,加上和官府的往来,要想找到她的行迹也是轻而易举的。下午的时候早有人来报,大小姐一人一骑朝着关内驶去,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劝是无法劝回,看来如今也只能南下一趟,或许可以和寒筝一道。 一转念想起寒筝来,容藏风颇有些心动,自从自己的妻子去后,便再未有如此感觉,一颦一笑浮现眼前,对于自己寻求的东西,容藏风有了些不同的感受。 门外的小径响起沉稳的脚步声,随即在阁门露出史铁生的身影。 容藏风微微转身,坐在太师椅上,垂问道:“查到是哪方面人干了吗?” 史铁生面色带些黯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一摇头,让容藏风颇有些意外,很显然这起放火事件不是一个意外事故,而主谋是谁,能够让史铁生查不出蛛丝马迹,便可推测出对方不仅是早有预谋,而且恐怕也是个高手,而对方究竟目的何在,在如今天山月眉结盟的关键时间浮出水面,隐约中透出一些痕迹来。对此,容藏风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手肘撑着桌面,手腕置在鼻吻之下,以一惯的沉思状片刻之后说道:“几日之后,我要下山一趟,这里便全交给你了。” 纵然事态有些严重,但是容藏风依然相信以史铁生的能力能震得住局面,何况,史铁生的力量亦并非简单的一个人。 史铁生点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转身离去。 阁内便又剩下容藏风一个人的气息,冷清的牌位,空荡荡的寂寞,寂寞而期待。 邪恶的笑意,冰冷的锐器带着刺股般的寒冷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莫浮云猛然从噩梦中醒来,额头上尚余着冷汗,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自觉的用手放在右胸上,心脏依然活砰砰的跳着,粗气慢慢的变细,莫浮云恢复了平静,将衾衣扯开一点,露出左胸上那道伤疤来。 带着复杂的心情和对往事的追忆,良久之后,莫浮云披上随身携带的厚厚袄子,推开门走出。 山上的风吹来,莫浮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把衣服裹紧了些,朝外面走去。 夜色明朗,有弯月当空,恰似月眉儿,倒悬空中,苑内的一切都寂静十分,人们在熟睡,莫浮云反而饶有兴致的朝外走去,没有雪的冬夜,亦是美丽动人的。 走出小苑,是一条铺好的青石山路,不远处就是天山派的“望月楼”,以莫浮云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上望台上的两个守夜弟子,二人似在低声交谈,看来天山派素有的严谨亦不是那么的可靠了。 呼吸着沁凉的空气,俯望着万丈红尘,夜雾轻轻扑来,在这寂静的而闪着寥落星光的夜晚里,格外的冷清,似乎人心也因为冬天的到来而逐渐失去温暖,危机感扑面而来。 小苑所在的地方三面是悬崖,只有一处通往天山派,危峰之上,必有险景,莫浮云随心而行,遇径而行,竟真在绕崖之处发现一条曲折山道,山道贴壁而成,壁下便是万丈深渊,白日尚且恐怖,何况又在黑夜里。 莫浮云却是胆色过人,很少有人如他这般年龄便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交界,生死尚不惧,何惧山路? 沿着山路而行,来到一除幽静之所,四周林木高立,中有一平地,平地之上有一石桌,四石凳,石凳上却有一老人坐于其上。 莫浮云细眼看去,只见老人穿着大袖衣衫,神情飘逸,胸口及前襟下摆处有金丝做云纹装饰,从背后绕出金丝曳一长带,弯曲为环,若是普通人看见,几疑为神仙中人。 但是在莫浮云看来,深夜之中,山野之内,会有仙人否?老人手执一只,眼看桌面,莫浮云轻步移去,只见桌面上却是一张棋盘。 老人举棋未定,莫浮云细观棋局,亦微微皱眉。 一老一少关注棋盘良久,老人却是一笑之后,将棋子置于一处,这一放,如同拨开云雾见天日一般,整个棋局立刻活跃起来。 老人放完,微微抬首,看了莫浮云一眼,而一眼之后却不忍心离开,骨骼惊奇,天赋异秉,只可惜……老人不由得惋惜的一叹。 莫浮云无暇关顾老人的这一声叹息,却是执起刚才那一只置于另外一处。 这一着并不下于老人刚才那一手,亦是宛如神来之笔,刹那间死棋变活,整个棋盘中隐有神韵。 老人忍不住的再看了莫浮云一眼,再次惊叹于他的棋技,只是最后眼中依然忍不住的失望,半晌后说道:“遇见你,是老夫平生遗憾之事之一。”说完,起身朝不远处的石居行去,留下一片寂凉。 莫浮云冷笑一下,观若仙人,心却凡心,读书之人爱才,便需对方聪慧悟性才智;练武之人爱才,便需对方资质非凡,骨骼惊奇,就算眼前这个飘逸若仙的高人亦是如此,若是自己身体健康,是否便如同历代传说一样得授奇功,从此笑傲江湖了呢? 如此想着,莫浮云不由得再次发出一声嘲弄般的笑意来,未怨天道不公,只是感叹天下凡人喜欢装仙扮神,自喻高明罢了,刚才自己下的那一步棋并非自己最好的妙招啊! 一夜的际遇,对莫浮云而言,重点并非这个神秘的老人是谁,而是心里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傲然,越来越朝着他的父亲靠拢了,若是除去那外表的温柔谦逊,便和莫天命毫无二样。 夜色依然低迷着,沿着山路朝回走去,一步一步,缓慢而深刻。 威胁,来源于杀气,而杀气的主人便是狭窄山路尽头的那个黑衣人,浑身罩在黑色之中,浑然便如同一件杀人的利器一般。 一年前,莫浮云便见识过了赤嵌的十大杀手,甚至赤嵌的赤血魂君亦见过,和那种千锤百炼的杀气不一样,眼前这个人的杀气显得稚嫩,稚嫩而原始,原始得如同一头野兽。 现在绝对不是思考眼前是什么人的问题,而是如果此人一出招,必定是致命的招术。 的确,以莫浮云的眼力能看破许多武学,但是抛开所在的狭窄路径不提,纵然看得穿,行动却无法跟上,空有眼力又能如何? 对方的眼中射出一种冷漠之光,似有藐视天下之感,而莫浮云在他的眼中似乎已如将死之人一般。 莫浮云面色无惧,思索一瞬,便举步而行。 第四十章 惊现赤霄 前方的黑衣人依然冷眼瞧着莫浮云的行为,身形未动,衣炔随风,而对莫浮云而言,既然对方一出便是要命的杀招,自己便只能动,这动是前进是后退,是低身是弯腰,在这狭窄的悬崖之上都有可能。一个高明的杀人者,讲求一招致命。 莫浮云一步步的朝着山路尽头走去,左侧下的悬崖腾气白雾圈圈,似一种致命的诱惑,两个人的距离也逐渐的靠近,十丈、七丈、五丈、到三丈之地,莫浮云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不是别的原因,而是黑衣人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剑身修长而宽大,排刻着菱形花纹,看起来古朴而厚重,有人使剑,莫浮云已不再奇怪,但是用这么古朴而名贵的剑来杀人,却是第一次看到。 黑衣人手中的剑使得身上的杀气表露无遗,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被吓得脚软脸白,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不自觉的按在腰间,对方的这种压力感迫使得自己不得不使出无人所知的剑招了。 黑衣人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全身的杀气猛然汇集到剑身至到剑尖之上,身形动,而剑式发,剑尖直指莫浮云的喉咙。 迅猛如野兽,脱柙如猛虎,这一动,莫浮云便感觉到似乎那剑尖便从自己的喉咙上穿透而去,这样的杀招,这样的攻势,绝非现在江湖上各大门派所能拥有的,莫浮云敢肯定此人的来历非凡。既然非凡,为何要杀自己? 剑离莫浮云越来越近,莫浮云的手按着腰间的定光剑,等待着出剑的时机,同样是剑,一方迅猛杀气,一方平淡若水,胜负是否在此刻就要评出! 莫浮云的目光越来越凝重,屏心静气,寻找着力量悬殊的生机,手亦按紧了定光剑——就在剑离莫浮云只有一丈距离的时候,莫浮云紧张的面色突然松弛下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手也松开。 微笑的看着对方是藐视,是自信,还是已经找到了破敌的方法,黑衣人突然听到嗡嗡之声从四面而来,目光猛转,但见黑夜中,出现无数的萤光点点,缓慢,缓慢,缓慢得感觉自己的剑式也缓慢了下来。 猛然一阵微痛传自手臂,黑衣人为之一惊,脚下一弹,猛然朝后退去,瞬间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萤光化尽,似秋雨点点落下,幻成寒筝手中的月眉,这天下第二的暗器大师的确是名不虚传,此刻而言,莫浮云感觉到的是夜色中寒筝的美丽,忍不住唤道:“娘。” 寒筝带着紧张的表情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了莫浮云一番,见没有受伤才说道:“快跟娘回去。” 莫浮云的那丝惊艳被这一句话震了回去,乖巧的跟着寒筝后面。 走到尽头,山路变得平坦而宽阔,寒筝将带来的大衣给莫浮云披上,温柔的问道:“刚才没吓着吧?” 莫浮云摇摇头道:“幸亏娘来了。” 望着山崖之下,寒筝凝神道:“你看清楚刚才那男子手中之剑了吗?” 莫浮云点点头。 寒筝说道:“如果我看得没错的话,那把剑应该是出自前汉刘季始皇的‘赤霄’剑。” 莫浮云微微惊讶道:“天山七剑之一的赤霄剑。” 寒筝点头道:“天山七剑,每一剑都有本身的剑谱,,刚才见此人的剑式极有火候,不似半路出家。” 莫浮云奇道:“天山七剑早在百年前便投入天池之中,莫非是有人将其取出不成?” 寒筝摇摇头道:“只怕此事尚有内情,无论如何,此人当和天山派有极大关联,既是有关联,为何又要加害于你呢?而且刚才,纵然他已在我招式之下,但是若奋力拼杀,在这悬崖之上,仍有伤你之能。临阵而退,显得蹊跷。” 莫浮云突然说道:“娘,这是否是在暗示我们什么?” 寒筝微叹口气,转过身,双手放在莫浮云的肩上道:“为娘一生,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明天我们就下山。” 听闻着寒筝口中的温暖关切,莫浮云不由得一阵激动,抬头看着寒筝,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真的就是亲情吗? 天山-品剑阁从老爷子那里回来的史铁生的来报让容藏风震惊不已,若不是从史铁生的口中说出来,他绝对不会相信沉入天池七剑中的赤霄剑竟然在天山重现了,而且手持此剑之人还向月眉门的少门人行刺。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容藏风不由得陷入深思中,良久之后才向史铁生问道:“铁生,你看此事如何?” 史铁生从容答道:“赤霄的出现的确奇怪,天池之下,绝无人能下,若真有人进去了,恐怕这七剑和剑谱都留在对方手上了,而且我看对方出招之快,迅猛不及掩耳,没有二三十年纯粹的功力是做不来的,照这样的分析看来,三十年前这剑和剑谱便已经落入他手中了。” 容藏风惊得有面色沉重的道:“究竟是什么人,竟在我之前……” 史铁生继续说道:“对方行刺少门主,我看对方是有意破坏我们结盟。” 容藏风眼一瞪道:“这点用意我自能猜出,但是他的最终目的何在?今天的火是否又是他放的?此人若是一人,已有如此威胁,若是有七人,岂不……” 容藏风只觉如坐锋芒,面对着如同来自内部的对手,这江湖上人称一代宗师的容藏风又该如何应付呢? 夜色的黑暗随着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出现而烟消云散,赤霄给莫浮云和寒筝带来的疑惑仍未消失的时候,天山派那里却传来了昨夜神弓堂内器谱失踪的消息。 所谓的器谱指的是制造各种弓箭的模本和一些重要的图纸,造化堂的着火如果说成偶然,那这神弓堂之事便是必然了,寒筝本来是想一早就带着众人下山而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若是此时离开,找不到适合的理由,二派既然结盟,天山有难,月眉自然要帮忙才行。 细想一下,寒筝换上一身窄啃袄,上绣百蝶采蜜图,外套了件银丝穿绣的银鼠卦,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戴金丝八宝攒珠环,项扣赤金彩玲环,看起来高贵大方,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不敢亲近。 弄好了一切,寒筝才迈步朝着莫浮云的房间走去,慢步穿过垂花门,传过游廊和一间小厅,便到了莫浮云的厢房外。 低声唤了声,屋内没有回应,寒筝便轻轻的推开门,屋内还袅绕着铜炉里不时冒出檀香,竹床暖被,被窝鼓鼓的,寒筝慢慢走过去,坐到床边时,才发现有些不对——莫浮云不在被子里。 一种可怕的猜想从心底升起,寒筝抽了口凉气,连忙站起身,出了门,招呼已醒的众人找寻莫浮云的下落,一柱香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莫浮云失踪了! 寒筝面色冰冷的坐在大厅的高堂之上,眼神中愤怒、紧张、揣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天山派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不想管,但是竟然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个人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若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必须找到容藏风!寒筝逐渐的冷静下来,派人前去通知容藏风——莫浮云,月眉门的少门主在这天山派失踪了! 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容藏风的耳里,这为本来正在为神弓堂失窃烦恼的容藏风更是火上浇油。 如果是简单的一张图纸和模本失踪了,并不要紧,对于天山派神弓堂的能弓巧匠来说,重做一个并不成问题,但是,这一次被盗的乃是统治着整个天山南部的东察合台汗国送来的,这些东西前几日才传来,由于事情匆忙,东西还未经过复制。 东察合台汗国是何许?察合台汗国是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由成吉思汗封给自己次子为地的汗国,主要辖区便是所建汗国疆域盛时东至吐鲁番,西至阿母河,北至塔尔巴哈台山,南越兴都库什山,国都设在阿力麻里附近的虎牙思。蒙古国时期,奉蒙古大汗为宗主,汗位继承须经大汗认可。元世祖时期,它与元廷对抗,并争战多年。元成宗时期,与元朝约和,继续奉元朝皇帝为宗主。元仁宗时期,双方又发生冲突,但很快即和好。合赞汗死后,察合台汗国分裂,各部诸侯自立为汗。至正六年,朵忽剌氏贵族拥立秃忽鲁帖木儿为汗,统一汗国。 225年察合台受封统治畏兀儿人主要生活的天山以南地区后,建立了政权,史称“察合台汗国”统治之下。 对于生在天山南部的人,这里就是一个王国,国王便是东窝合台汗国的大汗。 昏暗的火焰,似在欢乐的跳跃,微微的气息直将石洞顶上熏黑,坑凹不平的地面上盘膝着一个黑衣年轻男子,挺翘的鼻梁,倔强的嘴唇,纵然闭上也显示出桀骜不驯的双目,矮矮的石头上放着那柄被称为“赤霄”的剑。 莫浮云在醒来后的几个呼吸中便揣测到了是如何的一回事,而自己身体略有麻木却并非无法动弹,这便是被点中了穴位后的表现,自从莫浮云左心被刺,靠着右心脏来生存以后,身体的穴位似乎也因此发生了微微的转移,并非如同穴位书上所写的那么准确,所以被点中穴道后,只会感觉到微微的麻木之感,并不影响其行动,但是,当然,莫浮云不会傻到站起来就跑,这个时候,只能装作被点了穴道。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无奈中,定神朝着黑衣男子望去,正在行功的他身上发出微微的紫气,紫气顺着百会而下,顺两臂由肘进掌中,右手猛然朝外一抬,赤霄入手,剑尖朝洞外指去,同时剑鞘有若离弦之箭猛然射去,其势势不可挡。 莫浮云被这迅猛的招式一惊,微微瞥着眼睛朝洞外望去,如此迅猛的劲道不但没有传来铿锵之声,反而听见扑的一声,似乎剑鞘撞在了棉花糖上,又从洞外反弹而回。 隐听一声轻笑,一个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从洞外走了出来,只见他圆脸胖额,一脸福像,背上背着一把厚重的长剑,剑鞘上龟纹鹤路,古朴之极,莫浮云脑海中猛然显出两个字:“五岳”剑! 第四十一章 渡龙四宝 五岳剑,列为天山七剑之一,其剑材取五岳之灵石灵木铸造而成,厚重达百斤有余,乃是历代剑中之重者,若非霸王之力无法举动于它,若无千斤之力更是无法操纵于它,而据说其剑法至刚之柔,有若龙游曲沼,月射寒江,实为天下一大奇兵。 一见圆脸男子出现,黑衣男子面露惊喜之状,手微一抬,将剑丝毫不差的插入飞来的剑鞘之中,一面喜道:“三师兄,你怎地来了?” 被称为三师兄的圆脸男子笑道:“还不是师傅担心你,便叫我来了。”边说着,寻了个地方坐下,眼瞥到了莫浮云的身上。 黑衣男子傲然的笑道:“师傅的担心实在过甚了,我虽未见那容藏风的武功,但是这一路到来,天山派的弟子却全然是庸手。” 圆脸男子似是知道黑衣男子的脾性,也不反对他所讲的,指着莫浮云道:“这是……?” 黑衣男子将剑放在矮石之上,神秘兮兮的站起身,凑到圆脸男子的耳边说了几句。 圆脸男子脸上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手一指,封上了莫浮云的听觉。 莫浮云的心里浮出一丝笑意来,虽然对方很有警觉心,但是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穴位和常人不同,点在自己身上和没点并无二异,且听二人说些什么。 圆脸男子沉吟一下问道:“玄秘鼎可有下落?” 这三个没有来头的字让莫浮云一下起了兴趣,显然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泄露而出。 黑衣男子啧了一口道:“天山七堂我已经去了六堂,容藏风的寝居我也翻过,但是就是没有找到鼎的所在。” 圆脸男子问道:“那么说还有一堂你没有去过?” 黑衣男子说道:“只有安禅堂没有去过,据说里面是修身安禅之地,进去只是一片空阔,时常有人出入,应该不会有藏物之嫌吧?” 圆脸男子说道:“越是不引起人注意的地方越是要查看,这个地方便交由你去,至于容藏风那边……所幸现在已有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黑衣男子笑一笑道:“三师兄是否也想和容老头过几招不成?” 圆脸男子不言苟笑的道:“凭我的功力,他断然奈何不了我,而我感兴趣的,是我是否能够奈何他。” 莫浮云心头微微一震,这个年龄二十五左右的男子能够说出这句话,到底是夸下海口还是有所依呢?天山七剑已出其二,是否传言有假,天山七剑并未剑沉天池,反而流传在世,但是为何又不为天山派所知呢?言语之间,似乎这一派人又和容藏风不和,其中似有隐秘。 黑衣男子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师兄,师傅一直没有告诉我,渡龙四宝究竟是什么?” 圆脸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引起你好奇的。” 黑衣男子尴尬的一笑,抓抓头道:“我奇怪的是,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被派出去了,如今三师哥你也来了,想来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圆脸男子说道:“自然十分重要,不然师傅也不用辛苦培养我们七人了。” 莫浮云心头再次一震,七人,没错,这么说天山七剑果然没有落入天池之下了? 黑衣男子点头道:“所以我才想知道渡龙四宝究竟是什么,要师傅花费如此大心力来寻找。” 圆脸男子低低头,顺手拿起一根木枝挑了挑火堆,又扔进些木材,让火烧得更旺了些,说道:“四师弟应该听过高山流水的传说吧?” 黑衣男子眼中仰慕一瞬的答道:“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与吾心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圆脸男子微微颔首道:“事及浅意,却无诉说更深之理,世人只知伯牙之人,却不知其琴,世人只知子期之死,却不知其音。” 黑衣男子奇道:“莫非这二位前辈竟和渡龙四宝有关不成?” 圆脸男子应道:“不错,伯牙之琴名为‘九霄环佩’,传说其琴质为松黄,白玉琴轸,紫檀焦尾,琴身暗红,以小蛇腹断纹覆身,其无一不是天下奇珍所铸,此琴既为奇品,功效自有夺天彻地之效,只是伯牙只知弹琴却不知其用。后遇钟子,钟子鸣听此琴,闻琴之哀鸣,遂读其意,跟随伯牙数十年,终于谱出一曲‘藏龙经’。” 黑衣男子惊道:“原来渡龙四宝之二的‘九霄环佩’和‘藏龙经’竟是伯牙子期二位前辈之物?” 莫浮云听得一惊一乍,只觉得这等传说听来犹如神迹,自己似在接近一段从未有人提及的古老之事。 圆脸男子继续说道:“藏龙经成之日,伯牙子期临幽林之中,位深潭之上,细而谈之,音出林动,潭水奇旋,竟然唤出潭下之龙,飞龙升天,子期亦随之而逝,伯牙遂愤而砸琴,于是九霄环佩失世,藏龙经亦成绝响。” 黑衣男子和莫浮云都听得心神已往,不再发话的继续听着。 圆脸男子说道:“四百多年前,隋末乱世,时未成唐皇的太宗李世民派人寻遍天下,不但寻得了九霄环佩的碎片和完整的藏龙经,而且经过秘门之人锻造后,制出了另一神器‘玄秘鼎’,再以上古神器‘大圣遗音’为导,在隋朝龙脉之地,引出神龙,在李世民体内注入千古龙气,才使得李世民最终成为唐皇。” 黑衣男子忍不住问道:“原来渡龙四宝的另外两个玄秘鼎和大圣遗音竟出在唐朝,这两样究竟是何模样?” 圆脸男子摇头道:“若是人人皆知,那人人皆可为帝王了,自从唐皇登基后,这四物也跟着消失了。” 黑衣男子奇道:“那师傅又如何得知玄秘鼎便在这天山之上呢?” 圆脸男子说道:“师傅之智高深莫测,自然有其道理所在,我们只管行之便可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道:“那现在,该是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了。”说完,随手连点几下,解开莫浮云的穴道,然后身形猛然弹起,有若闪电一般射到莫浮云面前,右手连点几下,在莫浮云的几道大穴上浮光掠影般的点过,莫浮云只觉手指到处,经脉有些微微膨胀的感觉,倒无甚异状。 黑衣男子转头对圆脸男子道:“师兄稍等片刻。”说完,携起莫浮云便窜出洞去,脚步飞快,踏雪无痕的朝着黑暗之中奔去。 莫浮云被挟在黑衣男子腰间,没有想别的,唯一的念头是,这个人比起闲情居士前辈的轻功差远了,虽然步伐轻快,但是仍有停滞之感,气血纵然顺畅,但是总有停顿之时,正是在这个时候,莫浮云便已知道黑衣男子的致命弱点了——功力虽然深厚,却并不能达到生生不息之效,那气劲停顿的刹那,便是弱点所在了。然而,天底下除非武功奇高之人,其内力又何能达到生生不息之地呢? 再则,黑衣男子的轻功虽快,速度却赶不上轻功名门“铁燕堂”的“轻燕随柳”,更不用说江湖上公认轻功第一家的江南楚家了。 其实若论起黑衣男子的轻功,乃是天山派失传已久的功夫,只是秘籍不全,所练不佳,这当然也是后话,但是其轻功在江湖中的年轻一辈来讲,亦是佼佼者,被莫浮云如此的看低,实在是莫浮云的眼界比起普通人而言不知高了多少辈。 翻过第二个山头的时候,莫浮云突然说道:“歇会吧。” 莫浮云说完这句话,黑衣男子果真停了下来,厚重的舒了一口气,余下来的则是诧异的目光。 这句话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黑衣男子不知道,因为刚才莫浮云说那句话的时候正是自己的气息循环到死结需要停顿重启的时候,在这一瞬之前或者之后,他说任何一句话都不会使得自己停下来,但是偏偏这句话所产生的波动,直袭心中,使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将气吐出。 黑衣男子正想着,莫浮云再次说道:“可以走了吧?” 黑衣男子没有动,冷冷的盯着莫浮云,就凭这第二句话,便明白莫浮云刚才第一句话果真是洞悉了自己的内劲,半瞬过后,黑衣男子突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浮云扬起俊俏的头,微笑着答道:“莫浮云。” 黑衣男子呐呐的念道:“莫浮云,莫天命的儿子。”一顿后,突然发出一声听不出含义的笑来道:“莫天命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说完,胁着莫浮云朝另一个山头飞驰而去。 不远处的山上似有萤火虫一般的亮光,似是巡山的火把,黑衣男子停下身来,将莫浮云放在地上道:“我已点重了你十大要穴,你便叫容藏风拿玄秘鼎来换吧。”说完,便要离开。 黑衣男子一转身,莫浮云开口问道:“你的名字是?” 黑衣男子吐出话道:“赤霄。”说完,飞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莫浮云复念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如其剑,赤气冲天,虽有瑕疵,亦非凡品。”短短十二字,便概括了赤霄的一生,若是任何人在场,听到这十二字的评语,恐怕都会钦佩不已,十七岁的年龄,莫浮云已具有有超人的智慧和眼力,似乎是上天有意的弥补,对于不会武功的莫浮云,给了其超越于常人之能。 远处的灯火近了,传来巡山人的吵闹声,莫浮云站在山头上,不看来人越走越近,眼神却盯着渺茫的夜空,感觉到一种孤傲之感,这种感觉,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孤傲绝世莫天命,爹,你还好吗? 第四十二章 欲动之心 莫浮云的归来,对容藏风而言,可谓是欢苦交加。他的平安归来,至少让自己给寒筝有了个交代,人没有丢,就是大幸了;但是莫浮云带来的消息,却让自己坐立不安,更重要的是莫浮云身上被封的十道大穴带着古怪的膨胀力,似乎是天山派古老的封穴术,失传已久,无从得解,这虽然证实了拥有赤霄剑的人和天山派有着深厚的渊源,更重要的是玄秘鼎一事该如何解决。 而知道自己拥有玄秘鼎这个秘密又是从何而来?容藏风不由得想起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活在世上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似乎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这个人活着,如果这个人培养出了年轻的高手,对自己不可谓不是一个威胁。 深锁愁眉,容藏风深感成就霸业的付出,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剑阁外传来史铁生的脚步声,随即是史铁生低沉的声音:“少主。”在无人的时候,史铁生总是叫容藏风少主,而非掌门,这自然突显出二人非同一般的另一层隐秘关系。 容藏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问道:“怎么样了?” 史铁生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道:“根据莫浮云所说的地方,老奴去了一趟,洞内早已一空,只剩一纸而已。” 容藏风接过纸,仔细略过,冷哼一声,将纸一揉,用内力毁为碎尘,怒道:“以莫浮云的性命和神弓堂的图纸做要挟,这一招还真是毒。” 史铁生应道:“的确是,而且正钳住我们的要害,一方要和月眉门结盟,这一方自然开罪不起,另一方和汗国自然更不能得罪。” 容藏风说道:“和月眉结盟本就是为了得到渡龙四宝之中的藏龙经,若是将玄秘鼎交给他,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此事万无商量之地,实在进退两难。”月眉门中竟然拥有渡龙四宝之一失传已久的藏龙经?此话从容藏风口中说出,自无不信之理,若真是如此,月眉门可真是重宝之地了。 史铁生说道:“老奴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为何对方对我们如此之熟悉。” 容藏风被这一话点醒道:“莫非——有内鬼不成?” 史铁生点头道:“老奴也只是怀疑罢了。” 容藏风慎重的道:“此事还需好好调查一番,若是真有内鬼,对我们自然是大不利,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我且要想一下如何应付这玄秘鼎之事。” 史铁生微微低头一躬,返身而去,多少年的相处,他早已知道何时该离开,何时该说话,正是如此,他才能成为整个天山派中最为容藏风器重之人。 竹林小苑-莫浮云房间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往日读诗种种,最爱此首,如此的离别和惆怅,与情人交错而过,但是那种感慨至多是怜惜才子佳人最终不能在一起的遗憾,而如今再见寒筝时,四目相对之中,莫浮云恍然有种情绪在心海中起伏,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在众人眼中看来,最着急的莫过于丁香了,为了莫浮云的失踪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莫浮云扫过众人,吟竹勉强的一笑,眼中蕴涵的深意直刺莫浮云的心中。 寒筝带着浓浓的笑意,似是盼得儿子归来的慈母,却又有种别样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莫浮云对寒筝的感觉,反正那种似母亲又不似母亲的感觉充斥在心里,复杂得有些难以表达。 直到众人散去,在莫浮云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寒筝二人。 寒筝关切的说道:“云儿,你把上衣脱了,我查看一下封穴的手法。” 莫浮云自是感觉无异样,但是在寒筝的要求下,还是脱掉了上衣,雪白得不似男子的皮肤,却隐带着刚硬的肌肉脉络,脱掉上衣的莫浮云显出一种别样的完美来,若是女子看到,怕都会深受吸引,或许,就连寒筝也不例外。 寒筝被这样子微微惊了一下,面上竟泛起一丝红晕一闪而过,手触到莫浮云身体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一颤,虽然寒筝在内心里极力的说服自己对莫浮云便如对儿子一样,但是如此的异性接触,却是有史以来第一遭,这一碰几乎激起了寒筝的心弦。 莫浮云更是屏住呼吸,周身的气息紊乱不已,欲往后缩,又强要昂起胸膛,如此情形,自是有些尴尬,面对着红晕闪过的寒筝,莫浮云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终于说道:“娘,我没有事。” 寒筝恍然回神道:“他不是点了你的十大重穴吗?” 莫浮云正色回道:“自从我……用右边心脏以后,穴位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莫浮云说完,寒筝轻抬葱指在莫浮云胸膛上点了几下,果觉按中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事情发生,顿时松了口气的道:“这样就好。” 莫浮云这才将在山洞里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寒筝。 寒筝听完后,忍不住秀眉深锁道:“此中竟有如此内情,实在难以想象,这批人看来已经深得剑法奥妙,但是要渡龙四宝有何用,藏龙经竟在本门之中,莫非……” 莫浮云和寒筝对望一眼,忍不住说道:“祖师的密室!” 是的,对于整个门派中的禁地熟之又熟的寒筝而言,藏龙经唯一的可能就是和祖师陪葬了,在那地下的迷宫轨道之中深藏着,不为世人所知,如果真是这样,莫说对方,纵然是自己想要取出藏龙经,也是难中之难。 莫浮云将心中的疑问问出道:“渡龙四宝能将真龙唤出,注入龙气加身,成就帝王之神,莫非这伙人竟是有逐鹿中原的野心不成?” 寒筝细声回道:“如今天下大乱,朝野混乱,北有蒙古精锐,西南有大夏国,南又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陈友定,各方豪杰并起,江湖中人亦是若有所图;但是关于这渡龙四宝,却也只是传说而已,据说这藏龙经上不仅有渡龙之文,更是能够让人领悟到无上绝学,四宝合一,能够成就天下第一的武学。” 莫浮云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寒筝突然抬头望着莫浮云道:“云儿,我在想,若是我们能够得到渡龙四宝,或许能够恢复你的经脉……” 莫浮云有些感激的看着寒筝,眼神中充满了真挚道:“娘,对我而言,有没有武功并不重要。” 寒筝叹口气道:“我知道,可是我的心里却是愧对于你,你爹和你娘,每每对着你,想起你的伤是因我而起,便是万分的内疚,寝食难安……” 莫浮云打断寒筝的自责道:“娘,不是这样的,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从小到现在,你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关怀,我都铭记在心,这些年,若是没有娘的教诲,我又如何能成为今日的我呢?你对我有如再生的养育之恩,我连感激都有恐不及啊。” 寒筝感动的眼圈有点红润,坐在床边,将莫浮云抱在怀里,叹口气道:“云儿,谢谢。” 莫浮云就这样静静的让寒筝抱着,须臾之后,寒筝凝思状道:“若只是渡龙四宝之事,我们倒可以一退了之,但是如今事情涉及到汗国,乃是天山燃眉之急之时,本门若是施以援手,自有莫大的好处。” 莫浮云问道:“娘不怕容藏风有所企图吗?” 寒筝微笑道:“纵然他是朝着九如意而来又如何?百年来无人可解之谜,若非月眉门人,谁能有此资格?”寒筝说着,眼神看着莫浮云,语重心长的道:“云儿,对我而言,纵然如聂纪雨等,都不过是个外人,始终要防上一防,唯独对你,才能够轻松笑谈。” 似乎真如高手最寂寞一般,寒筝的话中透出不少寂寥之意,唯有对着自己的儿子,才能够吐露心肠,但是这心肠又有几分呢? 莫浮云说道:“当年我和爹娘要离开之时,便是想找一处安闲的地方,不再被人打扰,除去了人世间的险恶,生活便淡雅如芝。” 寒筝说道:“一入江湖,便离不开江湖,这便是我不想你学武的原因,但是身在我门,必定接触武林中人,为了自保,这又是我为何要千方百计治好你的又一原因。” 莫浮云突然眼神一凝,右手中猛然射出一道青光,以迅猛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寒筝刺去,寒筝陡感寒气顿生,况且一眼看去,只觉青光迅速而飘悠,竟让人有种琢磨不到之感,气劲内动,连人带椅朝后退去三尺。 待到退后,才发现莫浮云手中霍然拿着一柄青色的竹剑,忍不住诧异道:“云儿,这是……”一向不蕴武学的莫浮云突然展露武学,虽无内力做辅,仍有风云变色之势,可谓是潜龙之意,纵然阅人无数的寒筝也透着无穷的惊讶之色。 莫浮云笑道:“娘看我刚才那一剑如何?” 寒筝正色答道:“此一剑,若是在无人防备之下,足已一剑致命江湖二等高手!” 凭寒筝的评语自然是最为中肯不过,莫浮云压抑不住惊喜之情,颇为得意的将得剑得谱的经过说了出来。 寒筝听得莫浮云有如此奇遇,大叹天纵奇才,说道:“你可知那管仓库的萧老头是谁?乃是当年横行江湖的大盗,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一般。只是如今你拥有定光之剑,便如同稳坐于掌门之位一般,此剑之后必起风波啊。” 莫浮云将剑一收,隐于腰间,一笑了之,要找到当年的幕后黑手,必定需要强大的势力支持,月眉门是其一,这个也是其一,掌门之位,绝对是势在必得的。猛然之间,莫浮云的心里有了一股欲动的野心。 寒筝似乎了解莫浮云的想法,说道:“若真想坐稳掌门之外,你唯一欠缺的便是武功了,刚才你那一剑若是别人毫无防备,决然可以奏效,但是身为掌门又岂能擅偷袭之学?若正面交锋,纵然你剑法再高明,碰上个四等高手,也让你难于应付。”顿一下道:“不若我为你挑选几名贴身侍婢,一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可照顾你寝食饮居。” 莫浮云被这话吓得一跳道:“娘,此事万万不可,门中皆是孩儿好友,若是划为主仆之隔,实在难以相处,必生不便。” 寒筝笑着安慰道:“你只是不便,娘可是会头疼的,相信门里的姑娘们可都会争着去当哦。”打了个眼色,寒筝若有兴趣的问道:“你觉得丁香和吟竹如何?还是两个都好?” 莫浮云被问得尴尬,微微低头道:“她们都是好师姐。” 寒筝笑道:“你不必忌讳什么,有为娘给你做主。”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寒筝,面色恢复平静的道:“娘,弱水三千,孩儿但饮一瓢,这一瓢尚未遇到。” 寒筝被莫浮云的眼神看得一愣,霍然间恍然见到多年前的莫天命一般,又熟悉又陌生,陌生的便是这种稚嫩的脸,那炽热的眼神如同一道黑暗中最光明的火花猛然点燃了心里的什么,但是她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人叫莫浮云,而不是莫天命。为何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在自己心里却能如此清晰的分隔开来呢? 莫浮云看着寒筝,感觉似乎第一次看她一样,晶莹的明眸,透着半分妩媚,长翘的睫毛,透着不驯,高挺的鼻子,粉嫩的嘴唇,她的一丝一毫都映自己眼里,那一瓢似乎真的尚未遇到呢? 刚才拥抱还残留着余香,丝丝悱恻的浮想直到门人前来送饭时才解除,而一次次的触动究竟在心里留下了什么呢? 饭后,做为人情,寒筝派人送信,说莫浮云穴位已解,这句话的分量实在很重,一方面表明月眉门的武学之高,竟能解天山失传武学,另一方面则是给了容藏风一条后路,却也成为了事后发展的一个导火线。 第四十三章 内奸 天山-品剑阁李沉夕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因为平时的时候,容藏风是不会召自己进品剑阁的。 三步并成两步的走进品剑阁,立刻被这里的庄严和肃然所同化,李沉夕恭敬的道:“师傅。” 容藏风转过身,看着李沉夕,话不着边,却语重心长的说道:“夕儿,你可知为何三千弟子中,为师的为何独独器重于你?” 李沉夕正色道:“徒儿不知,还请师傅明示。” 容藏风颇有些赞赏道:“是因为你有天赋,而且是过人的天赋,居此天赋者,必定心高气傲,你却待人平和,心淡如水,正是这样,门中弟子,没有一个不服你的,纵然是现在,我宣布你为下一任掌门人,门中也找不出一个反对的来,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的门派中,可谓凤毛麟角。” 李沉夕受宠若惊的道:“师傅……” 容藏风摆手道:“正因为器重,所以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做,天山一脉就靠你了。” 李沉夕忙道:“师傅尽管吩咐便是。” 容藏风从怀里摸出一物递以李沉夕,说道:“由此去哈林峰,半腰之间有十四个天池,其中一个浑圆的,内有一物,形若鼎,大小若壶,藏于池底之下,取出后需以此物包裹而上。” 李沉夕没多问什么,说道:“弟子立刻前去。” 容藏风制止道:“不急,此事需夜深无人之时进行,事关天山存亡,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李沉夕慎重的点点头,恭敬的离去,余下的则是容藏风深邃的眼神。 夜风刺骨,寒意逼人,不易人察觉的杀机笼罩着平静的天山上下。 夜色和着飞雪一起降临,夜越深,雪越浓,横盖天山南北,隔断山上山下,李沉夕独自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二十年的寒冷锻炼出的坚强体魄,寒冰池中铸造出的浑厚内功,常年夜色山路雾色中锻炼出的超人眼力,使得这些寒风对李沉夕而言,根本不造成太大的影响。今夜的风雪特别大,大得连李沉夕都有一丝寒意。 本来这几日莫浮云的失踪便使得他愁眉深锁,幸亏事后无事,倒无大碍了。 经过约一个时辰的山路,李沉夕终于来到指定的天池旁,天池的表面早已被冻结成冰,李沉夕并出二指,在冰层上插了个洞,用手测了一下厚度,心里有若了悟之后,指尖崩出内劲,直将十米见方的天池封冰击破。 李沉夕脱下厚重的绵衣,丢在地上,身体微朝前一倾,便射入到寒气若雾的天池之中,扑通声响,纵然如同李沉夕这样功力的人,进入若在半柱香中不出,便有冻死的可能性。 只是李沉夕之人,尊师重道,师命所指,必不后退,不问原由,只因百分之百的尊重和信任。 天池之深,出乎李沉夕的意料,而其寒冷程度也随着下沉而增加,李沉夕不得不运起十成的内劲以增加体温,朝着池底一寸寸的压下去,李沉夕的目力惊人,但是池底和深黑的夜里完全不一样,黑夜中至少有着月色及一切反光之物做辅助,而池底则如同黑暗累积一般,越来越深,直到只能模糊的靠着感觉来触摸的时候,李沉夕终于来到凹凸不平的池底,李沉夕不敢有所松懈,连忙在池底摸索,终于在侧壁将鼎状物体摸了出来,李沉夕遂松了口气,脚下一弹,连忙朝池顶游去。 待到出了天池水,李沉夕连忙重新凝聚被冷气驱走的内劲,来不及看清楚眼中之物,李沉夕连忙将其放入容藏风送给自己的袋子中,然后拾起地上的衣服,整装完毕后迅速离去。 当李沉夕匆忙离去之后,一个人影从旁边黑暗的丛林中露出一个头来,眼神中带着疑惑,刚准备侧过头说话,突然一种锥心的刺痛感从心脏处传来。 陡然一声轻喝,一道人影从另一边飞下,一切显得扑朔迷离,这些却不是李沉夕能知道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李沉夕终于回到了天山,为了避免引起门人的注意,他避开所有的巡逻人,来到了品剑阁,将手中之物交给了容藏风。 看着李沉夕走出阁外,逐渐消失掉气息之后,史铁生从幕后走了出来。 容藏风将手中之物随手放在桌子上,说道:“没有抓住?” 史铁生说道:“死倒是死了一个。” 容藏风沉声道:“死了?” 史铁生道:“是你的四弟子,我在李沉夕走后发现他藏身在林中,但是,杀他的人却已逃走了。” 容藏风冷笑道:“深夜之中,尾随夕儿前去,定是有所图,这断然是内奸所为,杀人灭口,以防走漏消息。看来我们的方法已经奏效了。”这样的分析方法不无道理,他的武功不过中等,若是真斗起来,纵然有七剑之一在,要想在史铁生的手下走脱,怕是不易。而容藏风以李沉夕做为诱饵,也可见其城府。 史铁生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容藏风断然说道:“等。” 史铁生领悟道的说道:“等到他们不耐烦的时候。” 容藏风笑道:“不错,他们一定会奇怪,他们既有图在手,又点了莫少门主的重穴,我们理当就犯,但是偏偏我们就按兵不动。现在内奸一死,我们便只需瓮中之鳖了。” 史铁生笑道:“少主英明,我立刻去布置人手。” 二人一谈一笑,深夜密谋,信心十倍的要将赤霄捉拿,只是赤霄是否真是如此便能捉住的?七剑之锋,天山之威,究竟谁胜谁败,只待后晓。 李沉夕回到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人在了,不用转身,只凭闻到那酒香便知道是宋无闲无疑。 宋无闲笑道:“半夜睡不着,跑过来找你,哪知道你竟不在,老实交代,是否又去竹苑那里了?” 宋无闲此话正给了李沉夕一个理由,只是李沉夕不喜骗人,亦不做应,只是走过来笑着一口饮完一杯烧酒道:“自罚三杯。”边说着,边又倒了一杯。 宋无闲似细细的端详着李沉夕,也笑着拿起另一倍烧酒,倒在杯里道:“我陪你。” 一口饮进,暖意入怀,身体的寒冷逐渐驱散,李沉夕坐在凳子上,说道:“无闲有何烦心之事,不若说来听听?” 宋无闲笑道:“我能有什么烦心之事,不过是夜深意寒,寻思找人喝喝烧酒罢了,最近门上门下都是多事之秋,火烧造化堂,夜闯神弓堂,不知究竟是什么人敢到本门来找霉头?” 李沉夕深表了解似的道:“江湖上哪个门派没有发生过如此之事?总有盗贼宵小鸡鸣狗盗之辈吧。” 宋无闲饮尽一杯道:“只是这将进年关之时,也应该休息了。”微一抬头道:“不知师傅那边怎么样?” 李沉夕勉强一笑,含糊的说道:“师傅自有妙法吧。” 宋无闲嘴角微微一抿,用手擦干嘴角的酒啧,说道:“天山上下以师傅为尊,师傅自然有方法保护天山了,来,为天山的未来干一杯,也为未来的掌门人干一杯。”说完,便举起杯来。 李沉夕顿一下,笑道:“未来之事本未定,谈什么庆祝啊。” 宋无闲凝神道:“无论未来如何,掌门之位必定是由你充当,只是,我想师傅会将刁蛮大小姐许配给你。” 李沉夕面色微变,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乱说。” 宋无闲说道:“此地又无外人,有何不可说的,天山上下,再笨的人也知道师傅的意图吧。” 李沉夕闷声不语,饮了一口酒。 宋无闲继续说道:“反正你喜欢的那个已经不见了,这刁蛮大小姐除了脾气坏点,其他的倒也不错。”口中所语的那个自然是指的莫浮云了。 一提起此事,李沉夕面色再变,咬咬唇道:“感情之事,本就由不得勉强。”勉强笑一笑道:“今日可否只喝酒,不谈别的?” 宋无闲笑一笑,举起杯,再也不语了。 饮酒中,李沉夕是沉醉在心事之中,闷声喝着,完全被情绪所左右,朦胧的酒意越来越浓,直到醉了过去。 李沉夕昏睡过去,宋无闲饮尽最后一杯酒,自言自语道:“醉魂散,足够让你休息三天了。被感情左右,是李兄你一生最大的难关,将来的天山必将落在你的手上,是成雄鹰还是麻雀,也要看你的造化了。”宋无闲说完后,将李沉夕扶了起来,连点他几处穴位,拖入到床底之下,然后将桌子收拾干净。 待到一切完全之后,宋无闲停下身形,猛一吸气,微胖的身形收缩起来,待到体形变得和李沉夕无异之后,从怀里摸出一张薄若蝉翼的面具戴上,霍然便是李沉夕的模样! 天山-竹林小苑当丁香端着香香的早餐进到莫浮云的房间时,莫浮云仍在沉睡中。 轻轻的走进,把早餐放在桌上,再轻轻的走到床边,自从来到天山后,这是第一次的独处吧,纵然他仍在沉睡中,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的温暖。 笑容浮现在丁香的脸庞上,唇角若一朵花儿,从小的青梅竹马,从小的喜欢到了如今随着年龄长大的朦胧感情,丁香对莫浮云的依恋也越来越浓,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感受着少女们梦寐以求的爱情,看着自己眼中的情郎,丁香忍不住又笑了,坐在床边上。 良久良久之后,丁香才站起身来,留恋的看着莫浮云,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门,深深的吸着冬日的气息,暖暖的微阳已经升起,眼前一片开阔的竹林,如此的天气,自当是上好的心情。 丁香走后,转角出的长廊尽头露出吟竹的身影,眼神中透着些幽怨,面对着对自己有恩的朋友,似乎便要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呢? 感情的徘徊,行动的迷茫,似乎只有纯真可人的丁香最为幸福,独自沉醉在自己编制的童话之中,这一点上,吟竹不得不羡慕起丁香来,也正是因为她的纯真,反而使得自己对她象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不忍心去伤害,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自己都会努力去争取自己的爱情,吟竹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返身走开。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夜色来临,朝阳升起,轮换着皓日明月丝毫没有感觉到心烦,只是天山派的首脑们仍在焦躁和不安中等待着,等待着收网的日子。 第四十四章 再次遭擒 第二日-天山派-夜夜色逼近,让阴森笼罩着整个天山,诡异的气氛随着一道人影飘进天山派而泛起波澜,黑影似乎十分熟悉天山的地形,在机敏的避开巡逻队伍后,朝着竹林小苑的方向行去。 通向竹林小苑的路径只有一条,黑影凭着夜色做辅,加上身形迅速而快捷,急若闪电般的避过了了望台的弟子,直闯竹林小苑之中。 趴在围墙上观看良久,在确定无人之后,黑影一个翻身进到院子里,在竹林缝隙中再窥视了片刻后,偷偷朝里面潜进,在确定无人之后,朝着一个厢房内摸索而去。 就待他要闯进去的时候,苑内突然竖起数支火把,随着是一声大喝道:“小贼,看你往哪里跑?” 黑影被吓得一惊,连忙闯进厢房之中。 手中拿起火把的正是容藏风和几个弟子,当然,寒筝等人自然是少不了在旁,只是待到众人一起进到厢房中时,却发现黑影已横躺在地上。 众人立刻有秩序的散开,有的朝外追敌,有的守在屋内四周,李沉夕大步走过去,叫道:“亮火把。”然后俯身将黑影的面罩一掀开,眉头霍然一皱,忍不住惊道:“秦师弟。” 众弟子都跟着一惊,容藏风朝前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徒弟秦小四,他身上毫无受伤之处,却已经气绝身亡。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容藏风恐门中有变,连忙向寒筝道别,派人清扫此地,然后迅速的离去,两个徒弟接二连三的因为内奸之事而死,其中是偶然还是另有蹊跷?容藏风一时间变得模糊起来,若是偶然,也太奇怪,若是蹊跷,对方用什么方法能够控制这两个弟子呢? 看着容藏风怅然离去,莫浮云说道:“看来对方显然比容藏风想象的更加狡猾。” 丁香奇道:“莫非这个秦师兄不是坏人么?” 莫浮云说道:“如果这个秦师兄不是坏人,还好,那也只是杀人灭口,灭口的原因自然是秦师兄认识此人,而秦师兄显然是一个人前来,对方若不是先前便在此地,便是已经潜进这里,不为我们所发觉,便是狡猾之一;若秦师兄真是坏人,对方能迅速将其灭口,可见其心狠程度,天山派此次无疑多了劲敌。” 包括寒筝在内,晁冰婴,安心,丁香和吟竹都觉得其分析得句句在理,只是分析中多少多了书生气,众女则是自信刀在手,不输于敌。 寒筝不由笑道:“云儿分析得句句在理,对方既有赤霄剑在手,深韵天山失传之学,又聪明如此,的确是容藏风心之患。” 吟竹突然恭敬的问道:“师傅,那我们是帮还是不帮呢?”说起这个问题,众女都有些奇怪,对于天山和月眉结盟,自然是该帮,哪有不帮之理? 寒筝若有欣赏的看了吟竹一眼,朝众女说道:“两派结盟,自然是为了本门的生存和壮大,天山派能够繁荣起来,月眉门自然有更好的臂膀,但是,如果以牺牲月眉门实力为代价,却是万万不可,如今天山燃眉之急,解决此事既对本门无害,自然应该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众女霍然释怀,原来两派结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寒筝作为一个女子,一心想要壮大辛苦培育的月眉门,自然也会牺牲本门了,而吟竹的聪慧和心机深得寒筝的赏识,此女定是大有所为。 寒筝的这点心思,莫浮云自然是看在心中,亦为吟竹而高兴,能当上掌门乃是她从小的志向,如今得到娘的赏识,自然是一大喜事。 想到这里,莫浮云不由朝吟竹微笑,眼中投过欣慰的意思,吟竹却微微侧过,避开莫浮云的眼光,这让莫浮云十分不解,却又无从问起,此事也就一过而了。 倒是丁香和众女聊天时,不时的偷偷看着莫浮云,眼神中那含情脉脉之感,众女都看在眼里,寒筝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将丁香安排给莫浮云做侍婢的念头。 反而是寒筝难得和众女在一起探讨门派之间的问题,众人于是坐在厅中笑声不断,江湖中事飘飘而出。 莫浮云则走到外面竹林处,正不知往何处去,却见李沉夕正在竹林一边。 对于李沉夕,莫浮云还是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感,遂唤道:“李兄。” 李沉夕转过头来,笑道:“莫少门主,我正等你。哪知你竟真来了。” 莫浮云奇道:“李兄等我,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 李沉夕说道:“师傅叫我来,说叫你去密谈一事,事关重大,特地派我前来。” 莫浮云点点头道:“那我先去跟娘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 李沉夕笑道:“此去不过几步路,我听寒掌门她们聊得正欢,还是不去打扰为上策。” 莫浮云同意的点点头道:“那就照李兄所说。” 二人并排着出了门,莫浮云询问道:“容掌门找我可是为了那赤霄之事?” 李沉夕一笑,眼神中突然透出一股杀机,右手迅速朝莫浮云的穴位点去。 杀机,杀气,杀意,这三样完全的呈现在李沉夕的眼神中,莫浮云大感不妙,连忙后退,但是毕竟他的对手是李沉夕——宋无闲,一个比李沉夕还要恐怖的人物。 莫浮云只觉被点的穴位猛然一阵酥麻,全身动弹不得。 宋无闲随手封了莫浮云的哑穴,抬起指尖微微内扣的右手道:“天山扣穴手,纵然你能够移穴转位,亦能将你穴位封死。”说着,将莫浮云携在腰间,飞速的朝山下急弛而去。 当李沉夕递来宋无闲的亲笔信时,容藏风无奈的说道:“有钱人的子弟便是如此,总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大难临头赶快飞。”宋无闲的书信写的内容乃是家有急事,已火速回家。但是在容藏风看来,这断然就是推托之词,两个弟子接连死亡,怕祸事降到他的头上。 李沉夕笑道:“宋师弟虽然贪玩,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是家中真有急事,才来不及告别。” 容藏风摆摆手道:“这件事容后再说,夕儿你且说说对今晚之事有何看法?” 李沉夕迟疑的道:“师傅,徒儿不知当不当讲。” 容藏风说道:“此处又无三人在,有事但说无妨。” 李沉夕说道:“平日里秦师弟虽然贪杯好色,但是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想是受人诱惑,才上竹林小苑。” 容藏风颔首道:“那么杀他的人呢?” 李沉夕沉声道:“定然是他认识之人,而且关系非常之好。” 容藏风赞赏似的道:“不错,我也是如此认为,以你之见,门下弟子中和他最要好的是哪几个?” 李沉夕说道:“和秦师弟感情最好的,莫过于宋师弟,李师弟和徒儿了,只是,哎,李师弟也惨遭敌手。” 容藏风突然面色一变道:“宋无闲是今夜走的?” 李沉夕跟着面色微惊道:“师傅你该不会怀疑宋师弟吧?宋师弟为人虽然……” 容藏风截口道:“夕儿你可知江湖之中,尔虞我诈,切不可轻易信人,你立刻派人将宋无闲追回来。” 李沉夕咬牙道:“师傅,那,倘若他不想回来呢?” 容藏风一字一顿的道:“凭你的武功,莫非还胜不了他吗?快去快回,此事事关本门生死存亡,切不可拖时!” 李沉夕深吸一口气道:“是,师傅。” 看着李沉夕迅速的退去,容藏风皱紧眉头道:“不错了,定然就是宋无闲,造化堂和神弓堂乃至整个天山派的建筑图纸,在他爹派人来修建时都曾阅过,若非如此,还有谁能对天山派如此之熟!可恨!”容藏风说着,一掌拍在木桌之上。 容藏风的生气自然是李沉夕意料中的事情,李沉夕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策马弛出天山派大门,想道,若是等会传来莫浮云再次失踪的消息,他的面色不知会变得如何? 看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宋无闲的掌握之中,而事态是否真会随着他的意图而发展呢? 假借追宋无闲之事,宋无闲有充分的理由带着事先藏匿好的莫浮云,跨马飞驰,来到赤霄等人的住处。 而在路途中,莫浮云亲眼看到李沉夕变成宋无闲的样子,缩骨功只不过是将体形缩小变化,但是这等神力比起缩骨功来更是运用自如,莫非又是天山派失传的绝学之一吗?在月眉门的村子里,莫浮云几乎已经觉得自己所了解的江湖各大门派中事太多太多,哪知来到天山后,却发现自己原如一个未入门的孩童一般,天下之事,原来早已超过自己的想象。 马蹄儿飞快,转过一个一个弯,一道一道山路,翻过一个个山头,来到一片幽静之处,此处回望,正可将整个天山派的建筑尽收眼底。 赤霄似正在练剑,远远的听见马蹄声响,警戒的反手收剑,凝神的看着来的二人,莫浮云他自然是认识,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是何人? 听见有人来了,圆脸师兄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背上依然背着五岳剑,看到正在下了马的宋无闲,眼神中若回忆般的问道:“你是……” 宋无闲笑一笑,右手微微一抖,一柄陋若铠甲般的剑露出来,夜色中闪着暗色的光芒,若不是练过的人,恐怕都看不清楚是何物。 此物一出,圆脸师兄和赤霄同时惊叫出声:“五方单符剑。” --(本卷结束)-- 第四卷 夜色朦胧 第四十五章 天山隐秘 五方单符剑,传说于五代穆帝于房山中所造,剑为五柄,却合五为一,此剑通灵,若非明主,不解其铠。传说只要解开外面层若蚕丝的铠甲便能够让五剑重现,纵若如此,未开锋的剑却依然有着和七剑中任何一剑媲美的力量,传说此剑娇柔若水,幻身若蛇,所以其剑谱名为“妙手”。 宋无闲既手握七剑之一,自是七剑之一,而莫浮云从后面的谈话中才知道始末来。 宋无闲笑道:“自打七岁一别,和三师弟、六师弟已有十三年未见了。” 圆脸男子五岳喜着走过来道:“二师哥,你这样子,我真险些认不出你来了,这几日我虽知有门人密传字条,却不知是你。” 赤霄也一脸激动的走过来道:“二师哥。” 宋无闲笑道:“师傅当年安排大师哥、我和七师弟的去处,并未说明,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倒是你们什么都未变,好认得很。那日我接到师傅的信,便准备前来接应你们,为了避免容藏风的怀疑,只得拖到现在才见。” 五岳笑道:“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赤霄迟疑一下,指着莫浮云问道:“二师哥,他,怎么又绑回来了。” 宋无闲返手隔空解开莫浮云的穴道道:“他根本不怕点穴,为此容藏风还专门按兵不动,想让你们自投落网,殊不知莫少门主又被我抓来了。” 五岳和赤霄不由哈哈大笑,赤霄道:“估计容藏风那张老脸一定特别难看吧。” 解开穴位的莫浮云从马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雪花道:“若我是你们,便不会高兴得太早。” 宋无闲转身过来笑问道:“此话怎讲?” 莫浮云说道:“当年天山七剑名震武林,天山之名亦是响彻朝野,没想到如今天山七剑都变成劫人的盗贼了?” 五岳面色一沉,赤霄则是怒气露面道:“你……” 宋无闲微竖左手,制止住赤霄的怒气,说道:“天山之名,七剑之名,早在百年前便不见了,如今的天山不过是一个另人耻辱的名字。” 莫浮云说道:“若真是如此,你们更应行正道才是。” 宋无闲冷笑道:“天下哪有真正的正道可言,只等容藏风一死,天山便能重新的活过来,对我们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正道。” 莫浮云问道:“我心知你口中所说的乃是百年之前刀剑之争,天山为保门人,才做出无奈之举,但是这又和容掌门有何关系?” 五岳低声提醒道:“二师兄……” 宋无闲摇头道:“无妨,事情皆在我掌握之中,就算说给他听听也无甚关系。”顿一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莫少门主不如跟我们到里面,我且细细说给你听。” 莫浮云又岂是怕事之人,收整面容,便跟着宋无闲走了过去。 林中原来别有洞天,低低的石穴内已经点燃了火把,热气腾腾,冬夜的寒气也变得薄弱起来。 宋无闲坐下,从马背上的皮囊中拿出几杯烧酒来递给赤霄,五岳则出洞去打几只野味。 莫浮云坐在这里,突然之间对三人的感觉发生了变化,本以为三人不过是阴险狡猾之辈,如今想起和宋无闲的相识,心中多了一份猜疑,是否天下真如他所讲,并未有正道可寻? 宋无闲问道:“莫少门主似在思索什么?可否讲来听听。” 莫浮云说道:“只是在想,天下是否有正道?” 宋无闲笑道:“你看哪代帝王没有做过血腥之事?若是真有自韵风流,每天诗词歌赋之辈,到头来便是做了外戚和他人的台阶,古往今来,天下之道,大者,莫过于王道,真正行得王道者,又有几人,平定内乱,稳固疆土,若没有一两个谋士在旁怎行?而谋士之意,往往要达到目的为最重,所谓用计不分黑白,纵然是帝王者,也不过是普通人,要想掌握天下,并非如此容易之事?或许,江湖中,有真正的侠者,仁义为怀,但是当你面对着强大的势力时,是否依然能够保持仁义之念呢?” 莫浮云斩钉截铁的道:“定然会。” 宋无闲笑道:“可惜,莫少门主你身在乱世之中,天下之乱,群雄并起,江湖中也纷争不断,对月眉门有窥视之意的不是少数啊。” 莫浮云扬眉道:“那便让他们领教本门的厉害好了。” 宋无闲笑道:“年轻气盛者,莫过于此。只不过想让你明白,真正能够成正道者,乃是少数中的少数,我决然不在其中,那样的辛苦和累,并非我所愿。”顿一下道:“至于说到和容藏风的结怨,这便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莫浮云静下心来,准备听这三十年前的往事。 三十年前,天山派出了一个天赋异秉的弟子,名叫林野风,这个人也被称为重创后的天山派的最杰出弟子,其十三岁之龄,便学会了天山派的所有遗留武学,在十七岁之时便将其完善和改进,这一点,比起李沉夕十七岁自创刀法,则是可以媲美的。 而下一任的掌门之位自然非他莫属,而他最要好的朋友,便是他的二师弟容藏风,在十八岁的时候,二人立下重誓,要将天池下的秘籍和七剑寻回,从而重振天山派。 二十岁时,也正是天山弟子例行的出外游历江湖,林野风机缘巧合,竟得到传说中的玄秘鼎,传说玄秘鼎中的古文拥有神奇的力量,若是能读懂,便能够呼风唤雨,成仙得道,为了解开玄秘鼎之谜,林野风寻遍大江南北能人异士,终于获解了吟颂古文之法,年轻人自是胆大,容藏风便提出冒险一试,若是能以玄秘鼎打开天池之水,便能下去找到秘籍,林野风深表同意。 二人果然在天池之上,由容藏风吟念秘文,天池水立刻朝两边散开,中间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来,林野风便跳入洞中,准备取秘籍。谁知容藏风竟停止念文,深藏秘籍的天池之水立刻恢复原状,其水之寒,冻彻心骨,纵然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也惧怕,何况只是一个少年英雄。这件事情以林野风的失踪而告终,容藏风则顺利的成为了天山派的掌门。 莫浮云听得一惊一乍的,问道:“这等隐秘之事,从未闻得,只是凭什么确定是容掌门停止念文呢?” 宋无闲说道:“古文一旦开读,若是不用秘文停下,便可开启半个时辰之久,因此而知。” 莫浮云叹一下道:“若真是如此,这容掌门……”虽有疑惑,但是有一点是绝对能够肯定的,那便是宋无闲这几人和林野风有着极大的关系,林野风很可能没有死,而且还获得七剑之谜,如今回来报仇。如此来解释几人的行为便大可理解了,莫浮云心中疑团霍然解开,无论这件往事是真是假,容藏风是否真如宋无闲所说的那样,事情总算是搞清楚了,对方是想要挟自己,以使得容藏风陷入两难之地。 洞外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宋无闲眉头微微一皱,赤霄灵敏的将剑握在手中,转头朝宋无闲看去。 宋无闲低声道:“我出去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赤霄点点头,移动了过来,守住莫浮云。 外面的剑鸣声越来越响,此剑之声自然是传自五岳之手,而且可以听出他是遇到了劲敌,深夜之山,隐秘之所,何来敌人? 宋无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看着百无聊赖的赤霄,莫浮云突然一笑道:“需要我告诉你来的是什么人吗?” 赤霄不屑的道:“纵然是容藏风亲自前来又如何?” 莫浮云摇头道:“容藏风又岂会前来,或许在你眼里,容藏风的确不可怕,但是惹了本门,却是大大的不该。” 赤霄冷笑道:“凡是和容藏风有关系的,都是我们的敌人,何况月眉门在江湖中的名气也见不得比天山派高。” 话音刚落下,薄若蝉翼扑打之声在整个山洞中响起,如同突然出现成百上千只蝙蝠涌出,一时间耳朵里全是蝙蝠叽叽的潮声,赤霄面色先是一惊,随即肃然持剑,剑出鞘,赤光闪,整个洞内又鸦雀无声一瞬,随即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洞中,连正眼都没有看赤霄,只是关切的看着莫浮云,微微俯下身,拉着莫浮云的手,用美若黄莺的声音道:“云儿,没受累吧?” 莫浮云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累。” 能够如此对莫浮云说话的,天下非寒筝莫属了,寒筝笑道:“那我们走吧。” 寒筝说完,边牵着莫浮云朝山洞外走去。 而从寒筝出现,赤霄便呆住了,让他惊讶的便是莫浮云的母亲,天下第一美女寒筝竟是如此惊艳的美丽,而且刚才那暗器手法,虽然只是用内力发出的气劲,未用兵戎,但是已达到超乎自己想象的地步,自己能否一战,还是未知数,赤霄并未将容藏风放在眼里,乃是因为深知天山之学,但是对于月眉门的暗器,刚才那一瞬却有让自己心寒的感觉。 如此想完,寒筝和莫浮云都已走出了洞口,赤霄暗道了声不好,连忙跟了出去,一出山洞,朝林子外一窜,只见外面竟被火把照得通明,数十个人拿着火把将宋无闲和五岳团团围住。 赤霄连忙跟了上去,三个人并排而立,丝毫没有惧色。 容藏风看见寒筝和莫浮云平安回来,再看看眼前三人,忍不住哼声道:“宋无闲,天山派何曾亏待过你,你竟做出如此之事,任你计谋再高,如今却是笼中之鸟,无法施展开来了吧?” 宋无闲沉默一瞬,突然笑着拍手道:“这一步的确是未在我预料之中的,没想到你们竟能用莫浮云做诱饵诱我上勾。” 容藏风转头朝寒筝道:“多亏寒掌门鼎立相助,若非如此,怎能如此快抓到凶手?真是难为莫少兄了。” 莫浮云摇摇头,容藏风朝后面喝道:“来人,送寒掌门和莫少门主回竹林小苑。” 寒筝说道:“不必了,我和云儿一块回去便好。” 容藏风道:“这怎么行,这深夜之中,若有个万一,容某人如何担待得起?若不是这里有事在身,容某理当亲自相送才是。” 寒筝笑道:“容掌门是把妾身看成三岁小孩了吧?妾身无论如何,也是一门之掌,不是吗?” 寒筝的笑意在容藏风的眼中留恋片刻,容藏风连忙打个哈哈道:“那是,那是。”面色一肃道:“来人,给寒掌门备马。” 寒筝和莫浮云骑着两匹马沿着下山的路行去,路上布满了容藏风手下的人手,颇为安全。 边行着,莫浮云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娘,容掌门似乎是赶我们走吧?” 寒筝笑道:“这也是他门派的私家事,我们留在那里的确不好。” 莫浮云迟疑了一下道:“但是,那个宋无闲讲的……”莫浮云便将宋无闲的谈话讲了一遍。 寒筝听完后,说道:“云儿,此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他们的私人恩怨也没有必要我们来插手,冤有头债有主,天山之事本就该由天山之人来解决。” 莫浮云有些不满的道:“此话如何讲起来都有些自扫门前雪之意。” 寒筝面色肃然的道:“娘身为一门之长,做事首先求的是门派的生存,江湖上很多强大的门派时常以正义之名干涉别派之事,却不知门派也有门派的尊严,纵然这件事情是容掌门有错在先,讨理的也只有宋无闲才能去做,不是娘不想帮他们,而是他们也有他们的信念。” 莫浮云仰头道:“那么,如果真有人需要帮助,我们要去帮吗?” 寒筝笑着摸摸莫浮云的头道:“自然鼎立而为,让世人知道,世上仍有正义二字。” 莫浮云重重的点点头,月色下的二人越走越远,远若离尘的烟絮,非凡人所能捉摸。 第四十六章 南下之前 宋无闲和容藏风的事情究竟如何解决的,莫浮云并不知道结果,只是在第二天,众人便离开了天山派,回到月眉门中来,在寒筝嘱咐他准备随自己南下之后,整个门中便以南下为最为热闹的话题了。 此日下午斜日之时,莫浮云正在小屯村的一个屋子里听着屋子主人讲述天下之事,话题便落在了如今西南地区的大夏国上,从明玉珍的出身到如何建立大夏国,从天下各教各派之流,从南到北,纵横千里,神采飞扬,让莫浮云听得都有些神往,只是,有个疑问便是,大家深居此处,为何对天下之事竟能如此了若指掌呢?看来这些人跟一样,都成为娘身后的隐秘力量,不可小窥,一旦到了危机的关头,必定会成为重要的棋子。 每日里除了博览群书,听取逸事之外,而每每自己在湖畔小读之时,丁香总是伴在身边,舞剑若仙,妙人之姿,颇有超凡脱俗之味,于是,这便成为了一个习惯。门中的弟子近千,却也都感觉到了二人青梅竹马之意,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二人都是极为般配。只是,寒筝未曾表态,莫浮云也未曾露出失礼之举,但是在众人眼里,二人之局却是早已定下了,三生之缘,今生圆罢。 吟竹更加的醉心于武学,浑厚的内功加上得天独厚的天分,武艺一日千里,很快便和晁冰婴并驾齐驱,自然私底下也少不了明争暗斗之举,但是幸而都是同门师姐妹,纵然相斗,也总会留下三分情面。二人的争夺也使得整个门中的弟子都刻苦用功,以期能够象二人一样的出众,吟竹的过人天姿,晁冰婴的刻苦用功,究竟谁胜谁负,依然是个未知数。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南下的日子,为了公平的决出七位随行弟子,在十二月十五日举行了门下弟子比武赛,这一场比赛决定的当然不止是南下的弟子,更是为了考核门下弟子的功力进展。 这一切对于莫浮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虽然他每日看似醉心读书,其实却已将门中弟子的佼佼者摸了个透,前七名弟子究竟是何人入选,莫浮云已为它下了定论。但是作为门中的重要人物,他也不得不前去观看。 清晨的阳光化成缕缕光圈,莫浮云睁开朦胧的双眼时,困意依然在脑海里旋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懒散的伸伸腰,莫浮云的眼力虽好,听力却只是普通人的水平,自然听不到门中各个地方的练武声。 虽然听不到,但是琢磨着时辰,也快临近比赛的时间了,正想着,有人在外面敲门。 莫浮云清清嗓子说道:“进来吧。” 门打开来,顺着光束的透入,露出明雅的身影来,明雅生得一副可人的模样,身材娇小,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生气的时候总喜欢瞪大眼睛,一直盯着惹她生气的人。 明雅是寒筝的贴身侍婢,月眉门中门主的侍婢要经过许多考核才能够通过,其武学是得自门主亲传,地位也不同于一般的侍婢,一般照料门主的起居,和远行时跟随。 只是寒筝一向不喜欢人服侍,倒使得明雅和另一个侍女燕秋清闲了许多,平日里也很少见到,二女在门中比较自由,年龄不过十八岁,知书达礼,和莫浮云的关系也不错。 明雅唤了声:“少门主。”然后捧着手里的衣服进了门来,衣服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用银线绣着鱼形的花纹,饰以天山和田玉和琥珀,领口和袖口处以貂绒缝制,显得贵气十足。 莫浮云奇道:“这是……” 明雅捧着衣服过来道:“这是门主亲自吩咐为你订做的衣服,门主叫奴婢服侍你穿好,然后去她那里。”说完,就走过来,要给莫浮云换上。 莫浮云朝后退了退,伸手接过衣服道:“还是我自己来换吧。” 明雅转了转眼珠,突然问道:“少门主,你看门主这次远行,会不会带我和燕秋去啊?” 莫浮云边将外套脱下,边说道:“这要看娘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明雅娇声道:“你便跟门主说一说,我们也想出去长长见识。” 莫浮云哑然一笑道:“好。” 明雅大喜道:“少门主真好。”说完竟凑过来,在莫浮云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吐气如兰的气息在莫浮云的脸庞上打转,莫浮云不由一愣,脸一下红了,明雅也带着羞意道:“别告诉别人哦。”说完,嘻嘻的笑着出了门。 莫浮云有点无奈的将脸上的微红印迹抹掉,也未多想,换上衣服后朝着寒筝所在的房间行去。 待到莫浮云进屋来的时候,寒筝已经久坐在桌旁,桌上虽是些普通的早点,但这样的情景却不曾多见,莫浮云微微躬身道:“娘。” 寒筝说道:“来,坐下,我们母子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共进早餐了。” 莫浮云跟着坐了下来道:“娘一天多有操劳,不必为我如此。” 寒筝笑道:“今日并不忙,只是看看她们近年来的功力长进如何,云儿你一双慧眼当有过人之解吧?” 莫浮云谦虚道:“一切都在娘的掌握中,云儿岂有高论?” 寒筝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但说无妨。” 莫浮云遂说道:“决出七人随行并不难,这七人想来娘已经知道了结果,难的是七人之中究竟谁高谁低?大师姐晁冰婴功力深厚,武功套路已浑厚的掌力运用于兵刃之上,霸道非凡;三师姐安心功力居中,但是心态却超乎常人,应变能力之强,往往能出奇制胜;六师姐丁香以柔劲见长,轻功之高,身形灵活,深得飘悠之道;八师姐晶水心出身武林世家,家传功夫配合月眉之学,自然大放异彩;十七师姐吟竹功力不在晁师姐之下,加上天赋颇高,赛场上必定夺位而归。” 寒筝夹着菜边吃边说道:“那还有二人呢?” 莫浮云笑道:“云儿觉得燕师姐和明师姐可居此二位。” 寒筝呵呵笑道:“这两个小丫头知道在我这里行不通,便到你那里去打主意吧。” 莫浮云笑而不答,寒筝又说道:“云儿你的话应该没说完吧?” 莫浮云一愣道:“还是瞒不过娘。” 寒筝说道:“那就继续说吧。” 莫浮云说道:“安师姐虽然应变能力强,但是毕竟功力稍低,若是和晁师姐和吟师姐斗,胜率不大,和丁师姐应该处于合的状态,晶师姐虽配合使用,但是毕竟年少日短,二者融合不大,碰上晁师姐这等内力见长之辈,也只能屈居下风。” 顿一下道:“若是论起层次,晁师姐和吟竹,安心、丁香和晶师姐应该同一层次,至于明师姐和燕师姐,虽未见过她们出手,但是武学造诣决不会压于前二位之下——毕竟,是娘亲手调教出来的。” 寒筝笑道:“娘上次说起侍婢的事情,云儿可有想法了?此去大夏国山高水远,有人在身边照顾,总是好的。” 莫浮云不服道:“娘是太小看云儿了,再说有娘在身边,云儿也不怕什么。” 寒筝突然有些感伤的道:“若是有一天,娘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莫浮云被这一句话问得眼眶一红,勉强的笑道:“娘,云儿已经失去了一个娘了……” 寒筝止住心里想说的话,缓和气氛的笑道:“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是为娘的不对了,吃饭吧。” 莫浮云恩了一声,觉得寒筝似乎有想说而未说出口的话,但是又不便多问,莫非门中又有什么危机不成,竟能让娘有如此的压力之感?莫浮云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娘受伤,失去了一个娘,而如今这一个,在自己的心里,却不止是一个娘啊。 月眉门-广场除了巡逻的弟子外,所有的弟子都来到了广场,寒筝携着莫浮云出现的时候,场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寒筝的美丽是无人可否认的,清雅淡然的粉面,丝毫没有浓妆,却将那超凡的美丽更加引人注目。莫浮云的美亦是无人可否认的,一身贵气的打扮却掩饰不住那若竹的高洁,如此衬托的二人一出现,无论是在任何的地方都会让其他人黯然失色,在纷争的外界中,也许很难有人想象得到,在这天山之南还有这样的两个人,出天山之日,便是引动天下之时。 在看台下众人,虽然都穿着本门的服装,但是都有些别出心裁的打扮,把自己的美丽表露无遗。在寒筝微微颔首之后,比武大赛正式开始。 虽然众弟子已经知道随行的七人掌门应该心中有数,既然还要开赛,必定是有其他的原因,门下弟子的晋级估计便是靠此赛了,于是纷纷使出混身解数,一时间,月眉门不传绝学便在这广场之上展露无遗,铿锵之声不断,喝彩之声连连,权衡天下任何一个大门派,月眉门的实力决然不会有所低。 妙招一一呈现,但是最终大家想看到的,可能也是晁冰婴和吟竹的战斗,或许这二人心里想的也是一样,所以当二人抽签走进广场的时候,所有的人变得鸦雀无声,心全系在二人身上。 二人齐齐的朝着寒筝拜了一拜,转身便拉开阵势来。 晁冰婴面罩凝重之色,丝毫没有轻视对手之相,右手持月眉,横放胸前,左手将一柄月眉扣在腰间,这乃是月眉门的起手势,一出手便是雷霆万倾之相。 吟竹同样不敢低估这场对于她而言能够在掌门面前真正露脸的比赛,同样的起手势却蕴涵了不同的威力,千年雪参功效惊人,使得她的内力爆发性比起晁冰婴要高出许多。 随着两声轻喝,两道月眉幻成两道弧线交割,二人则同时飞出,手中的月眉当成弯刀一样的相斗起来,宛如花蝴蝶飞舞,伴着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二人尽使妙数,直叫门人瞠目结舌。 二人斗得火热,的确有难分胜负之举,莫浮云看着,心中已有数,萧燕等人边看边点头,颇有称赞之意,此时门外的弟子来报:天山有人送信来。 寒筝于是叫萧燕主持这里,自己则独自前往候客厅,来人却是李沉夕。 李沉夕面色微有倦容,见到寒筝连忙一拜道:“沉夕见过寒掌门。” 寒筝微微颔首,说道:“李少兄不必多礼,不知容掌门派你前来,有何事?” 李沉夕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寒筝接过信,撕开细读来,原来容藏风因天山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来寻找失踪的女儿,特此派遣李沉夕前去,因为李沉夕并未涉身江湖,故而想让他跟着寒筝一道前去,一方面增加见识,一方面寻找出走的容碧然。 信里的内容大致如此,而从中透露出来的隐藏意思,寒筝也猜得到个大概,看来天山七剑的事情的确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至于容碧然的出走,容藏风如此漫不经心的寻找,估计早已派人跟随,而派李沉夕前来,是否有什么秘密任务,不得而知,但是此去大夏国,山高水远,有个男孩子在旁边倒也不错,毕竟很多事情女孩子来做倒不容易了。 寒筝于是招呼李沉夕在此住下,第二日便要起程,顺便手书了一封信,派人遣回天山。 第四十七章 南下前夜2 月眉的夜,是平静而又淡雅的,天上有弦月当空,月下有丝竹悦耳,偶有清脆的少女嘻笑声,这一切都和在天山派的时候不一样,那里的天空虽然因为处于高山之上而空阔,但是却有种稀薄之感,每日里除却练武偷懒的时间,便只有埋头大睡,少有这种轻丝雅静之感。 李沉夕跺着小碎步走出门,英俊的男人月眉门的姑娘们自然也见不过少,但是李沉夕的英俊却让人有种沉醉之感,加上是来自天山派的贵客,自然引来不少姑娘的偷望。 而唯一能吸引李沉夕的却是那琴丝之声,声声入耳,带着种凄美的洞彻,让人无法释怀,而琴音一转,只觉得天地霍然开朗,恍然间那种超越凡尘之感,犹如一道佛光射入天灵,悟性直发。 待到琴声一闭,李沉夕已经来到一道门前,门上清晰的写着三个字“粉黛居”。 李沉夕微微复念着,不觉一拍掌道:“好,好妙的名字……” 李沉夕忍不住的轻轻敲门,里面传来轻悠的声音道:“什么事?” 声音悠悠传来,李沉夕却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不可能忘记,声音的主人便是莫浮云,弹得如此深情的弦,没想到还是莫浮云,李沉夕苦笑一下,只觉得上天捉弄自己一般,深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行去。 莫浮云一曲弹尽,遇到敲门之声,举声询问,却无人应答,心道是有人敲错了门,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对,于是举步走去,推开门时,却见到丁香正在门口。 丁香似正准备推门而进,莫浮云一开门,两人同时一愣。 莫浮云率先回过神来道:“原来是五师姐。” 丁香朝周围望望,说道:“小云你在等其他人吗?” 莫浮云摇摇头道:“不是,五师姐所来何事?” 丁香甜甜的一笑,把身后的手中之物提起来,是一个竹篮子,里面用盘叠着,盘子里放着的自然是食物。 未等莫浮云开口,丁香便将顶盘揭开,合着腾腾热气道:“这是我亲自做的饸饹,卷果,爱窝窝……” 看着丁香如数家珍的点着盘子里食物的名,莫浮云突然有一些感动,说道:“外面冷,进屋再说吧。” 丁香高兴的点点头,将盖子盖上,随着莫浮云走进竹楼里。 虽然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来这个竹楼了,但是这样的夜里,这样二人的相处,却并不多见,丁香将几个盘子全都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拿出筷子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忍不住笑道:“这么多,叫我如何吃得完?” 丁香笑道:“哪让你全部吃完啊,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是拿来让你尝尝手艺的。” 莫浮云夹起一块爱窝窝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说道:“冰糖渣儿的味道,山楂糕的味道,芝麻青梅,全在里面了,很是不错。” 丁香听得赞美,大喜的夹起另一块塞进莫浮云的嘴里。 莫浮云只得张开嘴,在还未咽下上一块的时候吞进这一块,还得咀嚼着发出赞美之词,着实有些难为了。但是看着丁香乖巧的笑意和喜滋滋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她,便只得承受这种美意,此刻的莫浮云,再次明白最难消受美人恩之意了。 月色之下,长亭之中,吟竹迎风起舞,舞带刀飞,一丝一念,毫无杂意,天地间唯有刀意,月眉随手而动,顺势而飞,弧飞旋回,再落入手中,腾迭起步,均是深得月眉武学的精髓。 此刻的吟竹,心中只有武念,今日的对决,虽然她和晁冰婴是平手,但是在自己看来,没有胜便等于是输了,这天下,什么事都可以忍受,但是绝不能忍受的便是输! 刀在飞舞,心在疯狂,气劲崩发,刀气飞割,在思绪的一念中,吟竹逐渐领悟到属于她自己的刀境,一种改变月眉刀法的刀境! 闲情居士远远的看着吟竹的刀法,转头对着身边的寒筝道:“这孩子的刀中,已有了狠意。” 寒筝不已为意的道:“刀若无狠意,便无法伤敌。” 闲情居士说道:“我怕的是,这刀伤的不仅是敌,还有自己。” 寒筝说道:“女儿倒认为,若无进取之心,便需要这份狠意,其他方面,女儿会规范于她。” 闲情居士摇头道:“筝儿,你太小看这个狠字了,这样的狠比起恨来更加的可怕,它可以让人忘情忘义忘己,有一天,若是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便无法规范于她了。” 寒筝扬头道:“爹如此看重于她?” 闲情居士说道:“论资质,她便不在你之下,论其恒心亦是如此,你是多情之人,便少了这份狠意,最终为情而退,这便是你这十年来,武学造诣提升有限的原因啊。” 寒筝苦笑道:“爹看得明白,这十年来,女儿的确是为情所困,武学上进展却是有限,但是这一年来,女儿想清楚了,自觉得武学上精进了不少。” 闲情居士颔首道:“这一年的进步的确是无可否认,如今的你,的确有能力去争夺暗器天下第一的宝座。” 寒筝甜甜的笑道:“谢谢爹的夸奖,女儿尽当竭尽全力。” 闲情居士说道:“此次你南下,我倒也想外出走走,人老了,突然有些想念以前的老朋友了。” 寒筝笑道:“爹你还年轻着呢,不过去看看朋友倒是好事情,你那些朋友可都是江湖上得高望重之辈,若是女儿有空,倒还想跟你一起去。” 闲情居士打趣的答道:“你不是没空,你的时间都拿去争夺名利去了。” 寒筝叹口气道:“女儿倒也想做个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只是人家不要我罢了。” 闲情居士笑道:“筝儿你也别太挑了,其实天下的男子,好的倒是不少,此次南下,便应碰上不少,要不,爹帮你去找?” 寒筝啧道:“爹你是真怕女儿嫁不出去啊,女儿如今真要找如意郎君,一定要比莫天命更加的好。” 无意中说起莫天命,似乎已没有当年的那种感觉,想起当年是何等的痴情和痴守,换来一场空,如今说起,突然变得如此的陌生了,是因为他失踪了,还是,心中另有了感觉呢?寒筝不想去想太多,对她而言,爱情,不会来得如此之早,况且,自己还年轻啊,三十二岁,并不太老吧?寒筝笑一笑,笑得如同冬天的雪花一般的美,一般的冷,少有人能触摸到她的心。 夜色迷雾,随着破晓后的鸡啼声而散开,初阳融化微雪,暖暖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名叫温暖的气息,十人,十马,带着嗒塔的马蹄声沿着下山的路朝着三百里外的哈刺火州弛去。 哈刺火州,地属察合台后王封地和甘肃行省的交界地,也是前往甘肃行省的必经之路,寒筝等女子全都蒙着面纱,一方面是防尘防寒,另一方则是为了避免因为容貌而引起的麻烦,莫浮云和李沉夕则不需如此,在前面开路的晁冰婴,一行弟子中也只有她曾跟着寒筝外出过。 从天山东路下来,直朝着哈刺火州的三百里范围,属于天山三角防区的范围,即是天山北面的的亦刺八里,天山东面的乌鲁木齐和天山东南方的哈刺火州,时察合台后王国家分裂以后,这三区便成为了北汗国用重兵驻守之地,一方面要防止南汗国的残余势力侵入,另一方面又要防止来自甘肃行省和中央势力的不轨举动。 此地便是赤嵌和铁骑盟都不敢插手的地界,但是反而因为如此,这一路行来却倍感压力。 时南方混乱,陈友谅占据武昌,控制长江一带,明玉珍占领四川,势力达到陕西,云南,贵州等地,在江南的张士诚和方国珍,一边和元廷交好,一边和同在江南的朱元璋争夺地盘,并被封为江浙行省左丞相,赐爵衢国公。朱元璋稳坐应天,设浙东行省,一面和元朝联好,韬光养晦,一面则和北方的起义军韩林儿一起对抗元朝。 除去南方的混乱,北方的元廷亦是混乱不勘,从顺帝为声色所好,厌于朝政,十余年间,起用右,左丞相十余人,或为奸佞小人,或为军阀匹夫,或为无能之辈,使得朝廷混乱不勘。 天下已有大乱之色,唯待明主。 三百里的对于天山的马儿来说只需要半天的功夫便足了,这一日出行也选得很好,暖日当空,无风,视野空阔,却是出游的好日子。 骏马飞驰,却也有停歇的时候,来到一处浩瀚的戈壁,和在那茫茫滩上生长。那曾经楼兰、龟兹等三十六国的西域文明三十六国的繁华,那曾经狂嘶的烈马,腾燃的狼烟,飞旋的胡舞,激奋的羯鼓,肃穆的佛子,缓行的商队,以及那连绵万里直达长安的座座烽台……都已被那浩茫茫的大漠洗礼得苍凉斑驳。仅仅千年,只剩下残破的驿道,荒凉的古城,七八匹孤零零的骆驼,三五杯血红的酒,两三曲英雄逐霸的故事,一支飘忽在天边如泣如诉的羌笛。当然,还剩下胡杨,还剩下胡杨簇簇金黄的叶,倚在白沙与蓝天间,一幅醉人心魄的画,令人震撼无声。 临近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突然多了些难民,一个个面色焦愁,携家带小的朝北面走着。 丁香有些奇怪的问道:“怎地这么多难民,莫非哈刺火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筝说道:“应该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 丁香奇道:“起义军打到这里来了吗?” 寒筝解释道:“是朝廷内部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谈。” 众人一路策马东去,一路上听寒筝讲前方的战事,快到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的难民已经显得拥挤不勘了,李沉夕说道:“寒掌门,莫非前面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前去打探一下?” 寒筝并未反对,微微颔首,李沉夕于是下马,快步朝前跑去。待到李沉夕跑远了,寒筝才说道:“冰儿,你跟去看看。” 晁冰婴清脆的道了声是,为了不影响速度,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五姓庄 李沉夕还未跑多久,便看到前面从城里被赶出来的难民和即将紧锁的城门,四个元兵身穿重铠,腰挂弯刀,手持长矛,正在大声吆喝,凶蛮的要将难民赶出。 李沉夕深眉一皱,连忙上前将一个要跌倒的老大妈扶起来,老大妈眼中带着恐慌的神情,根本来不及看李沉夕,便扯着身边的孩子几个踉跄的离去,几做摔倒之行。 此时的李沉夕并未深知水深火热,在战乱中生活的人们疾苦,自是无法体会她们眼神中蕴涵的感觉,抬头再看时,从城里走出的难民已经寥寥无几,而元兵则是大声吆喝,一副要关城门的样子。 李沉夕忍不住心里的气愤,凑过去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兵瞥了李沉夕一眼,咧嘴正欲发狠,眼里却突然一亮,左手突然伸出来,伸出来的速度极快,连李沉夕都有些错觉,觉得此人是个高手。 一瞬之后,李沉夕才看到身后的晁冰婴,和元兵接过晁冰婴递过的碎银子。 此时纵然是蒙面的晁冰婴在这位元兵兄弟的眼里也成了绝色美女的财神爷,晁冰婴从怀里摸出另一颗碎银子,微微一晃问道:“这位大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进去?” 元兵眼盯着银子发神,慎重而严肃的说道:“听说是甘肃那里跑来的,千户已经下了命令了,把这些赶出去,然后关锁城门。” 晁冰婴微微蹙眉道:“那要关多久呢?” 元兵眼神丝毫不离开银子的琢磨了一下道:“估摸着也有三四天时间吧,听说这次乱子不小,兄弟们都愁着呢。” 晁冰婴道了声谢,将银子递到元兵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李沉夕回头看着缓缓关上的城门,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心里倒是骂自己糊涂,若不是晁冰婴来疏通一下,估计刚才又不知出什么麻烦,看来自己的确是涉世未深啊。 回来的时候,李沉夕朝晁冰婴投过感激的一眼,晁冰婴却似未看见,正向寒筝报告刚才的情况。 寒筝颔首道:“三天的时间,我们自然是无法耽搁,既然如此,我们便取另一道好了。” 晁冰婴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傅,这哈刺火州周围除了迷乱的众多峡谷外,便是千里荒漠,听过往商人说,纵然是武林高手也是九死一生。” 寒筝微有神往的回忆道:“的确如此,但是在这哈刺火州和罗布泊的交界处,有一个峡谷,记得二十多年前师傅曾带我走过,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却能直达甘肃地界。” 丁香喜道:“那我们快些起程吧。” 寒筝微微点头,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朝回忆中的地段中驰去。 二十来年间,山谷狭隘不会有什么变化,草绿生死,木老树枯,也依然如昔,寒筝骑着白马沿着踏踏的山路,思绪又回到十五年前。 二十年前,寒筝才十二岁,秦可云十四岁,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其美貌已显得出众,当时的月眉门掌门名为何秀纹,亦是拥有天下美女之称的门主。 月眉门似乎从建立之初,便和美女二字脱不了关系,拜在何秀纹裙下的人亦是不少,最终她选择了名动天下的闲情居士,婚后生有一女,便是寒筝。 月眉门的门主继承乃是选才,而非血统,而且门主之女虽有少门主之称,却要送到村里寄养,然后再看资质定夺。 寒筝亦的确没有让何秀纹失望,其天姿才智都高人一筹,但是另一个女孩秦可云却是样样不在她之下。 小时候的寒筝年轻好胜,而秦可云却已显出大家风范,这一点尤为让何秀纹看重。 在没有任何偏袒的情况下,何秀纹趁外出查核各分舵之时,带着二女前去江湖历练,按照月眉门的规定,女弟子至少要在十六岁时出去历练一番,而十二岁便出门,却是门中少见。 隐隐中念起,才发现当年的自己稚嫩许多,或许在爱情的战争中输给了秦可云也不是那么奇怪,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否便是进步的开始呢?还有进步和改变的必要吗?寒筝心里轻叹一声,在这寒冬之时,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深寒入骨的寂寞。 马儿的鼻息声打断了寒筝的思路,众人也看见了前方不远处停驻的人马,也纷纷停了下来。 前方人马中一个高大壮硕的红衣男子敏捷的翻身下马,大步的走过来,拱手道:“敢问前来的可是寒大掌门。” 寒筝并不惊讶的点点头,男子大喜道:“这么说来,倒正应了盟主的话。在下名叫杜怀让,奉叶盟主之名在此恭候寒掌门和各位。” 杜怀让,这个名字对于寒筝而言并不陌生,此人外号“杜红袍”,乃是叶剑愁手下十员大将之一,其人学得佛门心法“五蕴幻身”之术,功力非同小可,因穿一身红袍,手上使得一根红缨枪,江湖人称“杜红袍”。 寒筝便问道:“不知叶盟主有何事?” 杜怀让笑道:“叶盟主早料得寒掌门不会在城里呆上三日,便命再下为寒掌门带路,好尽快前往甘肃。” 寒筝微微一笑道:“承蒙叶盟主厚爱了,如此便请杜兄带路吧。” 杜怀让返身上马,身边的数十名弟子分散开来,护在寒筝一行人的两翼。 莫浮云微微凑过来道:“娘……” 莫浮云一开口,寒筝便心知他要问什么,低声说道:“既是有人带路,我们也少走些冤枉路,这大白日里来,他们也不敢有何阴谋。” 话也的确如此,寒筝这一行人,也的确不是数十人能够对付的,再说,纵然叶剑愁有所阴谋,要想拿下此行人,也不是如此容易之事。 皑皑山关,掩饰不住潦倒的沙尘,虽无漫天风沙,寒风吹过,却让人有种被历史冻伤的刺骨,昔日的绿林早已化成荒漠,带着一种沧桑之感,由于铁骑盟的男子们都在两边护着,众女倒感觉不到风寒。 行到一处关隘处,前方依稀出现些人影,众人正待奇怪,杜怀让停下马,扭身过来道:“这里本无人烟,前几年,有些不知何处来的元兵跑到这里,做了关卡,在此收费,因为不知来历,我们也无法插手,只得和他们协商之后,对旅客收取少量的费用,也保护好旅客的安全,毕竟是官府的人,盗匪倒是的确少了许多。” 说完,杜怀让又笑道:“盟主知道寒掌门一行人会来,所以便通知在下带路,以免麻烦。”说完,又继续带路,在和元兵的头目打了招呼后,寒筝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哈刺火州外的辖区。 杜怀让吁住马道:“寒掌门,近日来甘肃战事频繁,若是要南下,不若改道而行。”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递过去道:“这是盟主交代再下给的,是盟主当年历游是翻山越岭绘制而成,希望对寒掌门有所帮助。” 寒筝接在手里,细看了一下,说道:“如此便多谢杜兄和盟主厚情了。” 杜怀让说道:“盟主还说希望寒掌门此去夙愿得了。” 寒筝笑一笑,转身勒马前行,剩下后面一阵观望的眼光,面纱下那绝色的容颜,又有谁不想看清呢?此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或许,这便叫缘吧,纵然高手如杜怀让者,亦免不了发些感慨。 寒筝等人驱马慢行,一路上看到的依然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携妻带子的,少不了仓皇之色,丁香不由得问道:“师傅,我们要从哪里走啊?” 寒筝说道:“前方再过三百里便是甘肃境内了,第一站便是沙州路,日前已近傍晚,怕是赶不及了,此地南下便是阿尔金山脉和祁连山的交界处,在那里有一个五姓庄,在傍晚时应该能够赶到,我们便先去此地休息一夜再作打算吧。” 听寒筝的口气,对五姓庄似也不陌生,众人于是跟着策马前去,当夜色渐晚的时候,众人来到一座山谷前,天空上出现袅袅的炊烟,若有房屋在山腰林深之处,显得与尘世辟远而幽静。 寒筝率先下了马来,众人也都跟着下马,朝山腰之上行去。 山腰之上的房屋若隐而出,却是连成一片,数十间屋子,犹如一个村庄一般,只因山腰很平,加上高林密布,倒显得十分惬意,在村庄的外围围着一圈白墙,从外面看过去,便只看见青砖绿瓦屋脊上蹲着些小兽,虽不大却有些气势。 李沉夕自告奋勇的去敲门,众人还正待休息,却听见如雷的大喝一声,然后是大门轰的打开来,十来个精状汉子蜂拥而出,二话没说,手里的棍棒钉耙就朝着李沉夕招呼去。 李沉夕微微一惊,脚下一弹,以为可以轻易避过,谁知这十来个汉子的棍法似不平凡,交错有秩,挥动有序,李沉夕还险些被打中。 随即从大门里涌出的则是一群少年,由一个中年男子带头,手持开山斧,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但是这群人的眼光立刻被前面的白衣白纱的女子们吸引了。 中年男子高高的髋骨,厚实的手臂,显出男人的力量感来,似乎是见到情形与想象中的不对,立马喝道:“先别打。” 精壮汉子们立刻停手,然后整齐的朝后退去,守在大门的两旁,李沉夕则有些尴尬的停在原地,为自己出道第一次出手遇到如此情形而不解,看来师傅说得果然没错,江湖便是藏龙窝虎,别看这些汉子长得象种地的,但是使起招来却似有名家教过的一般。 似乎见是对面是女子,中年男子收敛住狠色的表情,带着平和的说道:“诸位可是山中迷路,若非如此,还请快快离去。” 寒筝微微一笑道:“表哥,十来年未见,可好?” ps:本书将在幻剑书盟推荐,请大家去支持支持q i s h u 9 9 . c o m/book/19815/index.php 第四十九章 突来的重任 被称为表哥的中年人一愣,随即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寒筝,却没有看出个究竟,最后目光滑在周围人上,终于发现了贴在吟竹腰间的刀囊,随即大喜道:“可是寒表妹?” 这话一出来,无论是中年人那边还是寒筝这一头均是窃窃私语,怪不得寒筝知道这里有个五姓庄,原来竟和这里有亲戚关系。 寒筝微微一笑,转头对着莫浮云道:“云儿,快来见过你表叔。” 莫浮云于是上前躬身道:“云儿见过表叔。” 中年人先是一呆,然后则是连声道好,立马扯开喉咙大声的叫道:“好消息啊,寒筝表妹和云侄儿回来了!”随即大笑道:“姨妈她们可都想死你了,快跟我来吧。”然后朝周围的汉子一瞪眼道:“愣着干嘛,还不帮忙牵马。” 周围的汉子们都呵呵傻笑,跟着过来抢着牵马和拿行李,众人倒是空了不少,进了庄子里,立刻有不少的汉子跟中年人打招呼,眼睛则不自觉的落在众人身上,只是这种眼光多是以好奇为主,倒显得这里人性淳朴。 走进庄里,风声小了,沙尘亦是不见了,众女于是将遮面的白纱取下来,露着惊世艳容来,中年人呵呵直笑,和寒筝谈着近些年之事,一边则是爱不释手的扯着莫浮云,好似莫浮云是他孩子一般,这也难怪,莫浮云天生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实在是到了哪里都不吃亏。 还未进正厅,便已有三姑六婆的迎了上来,少不了的寒暄,少不了的热情,也少不了泪流满面的情景,莫浮云亦是从未体会过如此多亲人在场的情景,一时间只感觉心里似乎充满了热情,忍不住想要落泪来。 从谈话中,莫浮云才得知,原来刚才那个中年人,名叫张少恒,确是寒筝的表哥。十来年前,元廷伯颜专政,天下民怨沸腾,于是起义军揭竿而起,多是汉人和南人居多,于是伯颜下令杀尽天下五姓:张、王、刘、李、赵。 而五姓庄便是当时逃亡的五姓之人建立,而寒筝的父亲,闲情居士其实便是五姓庄中之人,姓自然也是五姓之一,寒筝之所以未从父姓,实乃是月眉门规,掌门之女必在村中寄养大,所以姓名自然也改了。 而靠着这种的血液关系,这五姓庄无疑便是寒筝的家,寒筝之前只来过一次,便是当年随母亲出山之时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虽是十来年前的事情,却仍然记忆犹新,身为寒筝的儿子,莫浮云受到的宠爱自然也是有加。 不到片刻的功夫,五姓庄内几百口人都知道了寒筝一行人来了,平静许久的庄内一片沸沸扬扬。 稍做休息之后,寒筝和莫浮云被请到了庄内的议事厅,在厅内高堂之上有一位穿着宽大儒装的男子,年约五十,乃是日前五姓第三代庄主:赵敬仁。 而此人也正是寒筝的亲叔叔,二人的关系自然是非同小可,再加上寒筝执掌天下闻名的月眉门,以一女子之力而闻名天下,庄内的人虽不为外人所知,却也感觉到荣耀之感。身为寒筝之子,莫浮云的地位自然也不可小窥。 得高望重的老人们早已不管这庄内之事,除了重大的节日外,都不出现的,如今的大厅里,剩下的则是年轻的一辈,除了庄主赵敬仁之外,还有一位消瘦的中年男子,年约四十五六,正是庄内的管家:张富恒,名若其人,精打细算,庄内的大小帐目在其手中则是清楚得一目了然。 余下的五位,是五姓之中的下一任当家人选,一个是寒筝的表哥,庄内人气旺盛的赵燃,一个是体型略有富态的李强胜,一个是身材精干,显出一副精明人的刘奇顺,一个是其中唯一的女性,王荀儿,最后一个则是张笑。 剩下的自然是寒筝和莫浮云了,召集了庄内的首要人物,自然是有首要的事情发生。 赵敬仁颔首示意众人坐下后,目光凝重的说道:“庄内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亦没有时间把事情说清楚,如今人都到齐了,尤其是寒侄女来了,我想有必要将事情说一遍。” 寒筝和莫浮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众人凝重的表情,想起傍晚发生的事情,便竖起耳朵听着。 赵敬仁说道:“天下人皆知伯颜之所以要杀尽我们五姓乃是因有起义而起,实则里面藏有天大的秘密,这话要说起,便要从元世祖至元十三年说起了。” “那时,元军兵临南宋都城临安,南宋朝廷无力抵抗,只得投降。南宋小皇帝赵显随南宋宫室被押解到大都。元世祖忽必烈为了安抚尚未投降的南宋军民,封七岁的赵显为瀛国公。” “落难的瀛国公一生经历坎坷,中年时被迫在大都白塔寺为僧,不久,他又奉诏出居甘肃某山寺。有一名称‘赵王’的人,偶尔嘻游山寺,怜悯半白的瀛国公年老孤独,留给他一回回女子为伴。” “延佑七年四月十六日夜,回回女子生下一男孩,此时元明宗和世竦恰巧自北方来到这里,晨起漫步,见寺院上空有龙文五彩之气,寻找到祥云缭绕之所,发现是瀛国公的居室。” “明宗探问其居室中是否有天下重宝,最后却得知瀛国公五更时得一子。明宗随即大喜,和瀛国公商议妥当;把男孩收为己子,并携其母归。这个男孩便是如今的皇帝妥欢帖睦儿,其目便是明宗之妃迈来迪。” 惊闻皇帝竟是汉人,其中故事竟如此曲折,众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天下恐怕又是一片混乱。 赵敬仁继续说道:“后来明宗死,英宗继位,赐死了瀛国公,将这个秘密保密了下来。而我们五姓之祖却乃是当年瀛国公之侍卫,为保护皇子而入宫中,后来不知如何竟被伯颜这老贼查出五姓之秘,遂要杀尽五姓之人,不得已我们五姓之祖才逃到这里,在庄内便有这惊天大秘的证据啊。”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该明白过来,事情应该就和这证据有关。 赵敬仁说道:“伯颜专权,后死,而天下大乱,若是得知这皇帝却是汉人,元廷必更乱,如今朝廷内有哈麻和秃鲁帖木儿做乱,后宫又有奇皇后和皇太子欲自立,地方又有扩廓帖木儿和孛罗帖木儿,已是混乱不堪了。” 寒筝颇有些奇道:“爹既然能成为寒山七友之一,武学造诣非我能及,这样看来庄内高手应该如云才是,为何……?” 赵敬仁叹口气道:“侄女有所不知,你爹之学非庄内所传,乃是异人所授,如今庄里人学的不过是些宫廷里的武艺,不足为外人道也。” 寒筝说道:“既是如此,叔叔请放心,筝儿自当竭力而为。” 赵敬仁严肃的道:“筝儿,你可知此话的严重?” 寒筝冷静的说道:“筝儿虽领弦月眉,身在他乡,但是依然是庄内的一份子,话既出口,必无收回之理。” 赵敬仁沉稳点头道:“好,你和云儿,且跟我来。”说完,朝厅内大步行去。 寒筝回望了五位年龄比自己稍大的表兄表姐一眼,不知何意,五人却是同同颔首,示意寒筝跟去,寒筝深吸一口气,拉着莫浮云的手,朝内行去。 走进大厅内,隐有一长廊,待行到长廊的尽头,乃是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赵敬仁走到一处,脚朝地上用力的一踩,再走到一地,用脚再一踩,如此七八个来回,莫浮云看在眼中,只觉这种步法似在打开机关,颇有五行八卦之妙。 待到赵敬仁停下步子,在房间里一角,随着咔咔的声音露出一个地道的阶梯来,赵敬仁低声道:“跟我来。” 寒筝二人便跟着进去,地道是用天然的石料制成,宽大而庄严,沿途内都有火把照明,显得明亮十分,但是地道内却有着如迷宫一般的无数道门,一看便是机关重重,若不是由赵敬仁带路,二人恐怕早已迷路。 莫浮云暗自摸索其中的门路,只觉得此间必有高手。 终于来到一扇大门前,门饰虎龙盘踞,极具威严感,赵敬仁身形一低,双膝跪下,朝前拜了三拜,寒筝和莫浮云也不敢怠慢,连忙跪了下来。 赵敬仁拜完之后,靠近门,在大门的数个凸起圆钉上有规律的按下,金色大门随之开启,里面金光射出,让寒筝和莫浮云眼前为之一亮:蟠龙之柱撑起的大殿,祥云彩衣装饰的屏风,九龙盘踞组成的地面,紫龙金砖构成的高堂,在上面供奉着一个紫檀色的盒子和一柄长长的宝剑。 寒筝忍不住惊讶的问道:“叔叔,这里是……” 赵敬仁什么都没有说,径自的走向前,走到高堂之前,再次庄严的跪下,对着寒筝说道:“你们且过来,听我讲下文。” 寒筝和莫浮云连忙走过来,赵敬仁说道:“当年明宗死前,心知英宗为人,又因对孩子爱惜,有感于瀛国公,于是秘密派遣我们五祖保护陛下,哪知陛下却自叹天命可归,除了将当年明宗亲笔所书之取子之书传下,还将随身配剑传下,命五祖回到京师,并口渝,一定要告诉皇子真相,若他执意为蒙古人为帝,便以剑赐死于他,再另择帝王,光复我南宋之国!” 寒筝和莫浮云听得同时一震,怎知五姓庄内竟还负有如此重大的使命? 赵敬仁说道:“这几代而来,此秘密代代相传,绝无三人可知,本来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庄主继承人,奈何大哥他生性散懒,不习为旧条所束,才轮到我。如今,筝儿和云儿前来,倒真是了了我此桩心事,整庄之中,便以筝儿你武学最为高强,也最适合担当此重任,需知有此‘紫龙真剑’,便可号令天下汉人,有此令书,便有推翻这大元朝的本钱,此任之重,可谓重过泰山啊。” 寒筝面色肃然一下,突然跪下道:“筝儿谨遵陛下遗命,身为大宋子民,自当为大宋领命!” 赵敬仁深感欣慰的点头道:“好,不愧是大哥的孩子。”说完,慎重的将盒子和宝剑拿起,递给寒筝道:“此盒自中,除却了亲书之外,还有剑谱一本,乃是百年前有人献入宫廷内的,传说乃是当年九大剑宗之学。” 任寒筝如何镇定,接过此物时手亦忍不住抖了抖,所得普通剑法已是不易,没想到今日竟偶得九大剑宗之学,就凭着这四个字,武学何止进步十倍啊,若将剑法融入月眉刀法中,想要得到天下第一暗器之名,岂不是轻而易举? 随后,赵敬仁从桌子上拿出一套金丝样的衣服递给莫浮云道:“云儿,此乃‘金丝锁身甲’,若非上古名器,决难洞穿,穿上防身吧。你乃男儿之身,终将继承大统,他日若厌倦了江湖,便回到这庄里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畅开着。” 这句话似有感而发,不知是对多年未见的大哥的怀念,还是对莫浮云的期待,但是字字出自肺腑,实在让人感动。 莫浮云心知不能拒绝,便伸手接过。 新书lt;醉拥天下gt;q i s h u 9 9 . c o m/book/19815/index.php即将推荐,请大家支持,类型:架空历史;更新幅度:每日两章 第五十章 用心良苦 有血书为证,天下江山将是另一番格局,习得百年之学,月眉必定大放光彩。待到莫浮云陪着寒筝回到房间的时候,寒筝仍然处于笑颜之中,此时无外人,寒筝才将宝剑拿出,只见剑鞘以紫金所铸,镶已翡翠玉石,显得贵气逼人,寒筝轻轻拔剑,剑才露出一丝缝隙来,便见紫气疯涌,似有凝气成龙之相,整个屋内都显得压力十足,一种比起内力来更为恐怖的力量似在蔓延。 寒筝亦被逼得落下冷汗,连忙将剑合拢,吐了口气道:“此剑果有怪异,比起你手中之剑如何?” 莫浮云说道:“一为龙,一为竹,有何可比?” 寒筝笑道:“倒也是,不过,真龙择主,却不知天下何人敢持此剑。”说完,竟将剑递给莫浮云道:“云儿你且来试试?” 莫浮云摇头道:“真龙择主,主若无心,真龙便是无意,云儿无心武林,无心天下,又岂敢称主?” 寒筝轻笑道:“那云儿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莫非象你爷爷一样,做个闲云野鹤之人?” 莫浮云淡淡的说道:“慕竹之高洁,愿终此一生。” 寒筝眼色盯着手中之剑道:“只是,如今使命在身,云儿你也落不得清闲啊,身为汉人,亦必为我大宋江山出力吧?” 莫浮云有些不解的说道:“为大宋出力,是自然之事,但是天下纷争,若由江湖门派介入江山之争,唯恐引起大乱。” 寒筝点头赞同道:“的确,若是有人知晓此物在我手中,必定千方百计想要夺得,而今陛下要寻找的皇子又以酒色闻名,置天下于不顾,将朝政托付于奸佞之人,实难为才。此物一出,天下必更乱。” 莫浮云说道:“所以我才想不通,为什么娘要接管这个使命?” 寒筝语重心长的道:“娘都是为了你。” 莫浮云奇道:“为我?” 寒筝点头道:“人不可能永远的在江湖,云儿你大概也不喜欢江湖,如今天下乱,想要走个闲云野鹤之人,也要有护身之能,若是有一天娘不在了,又有谁保护你呢?娘便是在地下也不安心……” 莫浮云不觉眼圈红红道:“娘……” 寒筝摆摆手,叹口气道:“听娘说下去,当年一心振大月眉,实乃为你亲娘和爹赌气所至,如今已是则心生退意,月眉虽一时壮大,但终究旁支太多,有一天若是我无法掌控,你便无居身之所了,所以我想,若是能寻得明主,夺得天下,有此物为证,便是名正言顺,你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功臣,纵然你不想为官,到时候封王封侯,天下之大,随你走动,随你安身,乐得一生逍遥,岂不乐哉?” 寒筝一说完,莫浮云早已泪流满面,扑入寒筝怀里道:“娘。” 寒筝毫不避嫌的将莫浮云抱在怀里,任他的头埋在胸前,任他的泪水打湿着衣间,微微的泪亦跟着流下,轻声的道:“娘对不起你,若是娘当年没有震断你的经脉,如今的云儿,怕是武功也早在娘之上了,事情也不会弄到如此结局,娘常深夜听你弹琴,悠扬却带着心事,娘知道你想念他们,哎,娘也想念他们,真的,再没有恨,一点都没有,只是想念,若是从此一家能够团圆,那该多好。” 莫浮云紧紧咬着唇,心知以前恨过寒筝,但如今却被这一席推心置腹的话感动着,久久。 心中留下的仍是那份感动,深深的叹口气,自己是决然不会再失去娘的,爹娘,你们又在哪里呢?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莫浮云从怀中摸出那件金丝锁甲衣,放在灯下,金光被火光照得发出颤颤金光,若金蛇般相扣而生,若浮光掠影般的诱人,寒筝将其接过,用手轻触,只觉外层质地柔软而冰静,里面又带着微微的暖气,看来是外镶金丝,内嵌暖玉,实乃妙手天工之作,不愧是帝王赏赐之物。 莫浮云说道:“娘,这衣服还是你穿最合适了。” 寒筝含笑道:“云儿,娘知道你心疼娘,但是你没有武功,穿上才最合适。任何时候,娘都不想失去你。” 莫浮云倔强的摇头,手不自觉的放在右胸上道:“云儿早已经不怕死了。” 想起那稚嫩胸膛上的伤痕,寒筝心疼的苦笑一下,握住莫浮云的手道:“云儿,听娘的话,好吗?” 晶莹的眼中剔透着关切,如玉雕的美丽,如雪白般的纯净,烛摇灯晃,如梦幻一般,莫浮云扬起头说道:“那,娘,我可不可以将它送人?” 寒筝不解的道:“云儿,莫非就不能留着吗?” 莫浮云回道:“我只是,觉得有人比我更需要它。” 寒筝叹口气,摸着莫浮云的头道:“云儿,有时候,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莫浮云应道:“恩,但是,云儿相信自己,再也不会和死亡交错了。所以,才会将它送给别人。” 寒筝吸口气道:“既然你执意要如此,为娘也拗不过你,不过如今有剑谱在手,若让你学得其中招式,只要不遇上内力十分高深的高手,也不会有什么害。” 说到这里,寒筝将包着剑谱的黄布掀开,但见一本沉旧的谱子摆在眼前,上面用篆体写着几个大字“醉梦独剑录”。 人生如醉,半梦半醒,唯有一剑,独一无二。但见谱名,便感觉到其中蕴涵的超然和傲气,如此剑谱,若非傲然之人,若非脱俗之人,又岂能领悟到其中的韵味呢? 寒筝和莫浮云都为这名所惊,互望一眼,除却心头那一丝浮躁之情,俱定下心神来,这才翻开剑谱。 剑者,兵中君子,谦逊以和,放荡不拘,拈花可成佛,弃身亦成魔,剑法之绝妙亦如同君子一般,讲求力不尽时,似水流,力到尽时,由心收。 细翻了剑谱,二人却发现,上面记载的剑招似都都不能连贯使用,而似乎是将各种精妙的剑招摘录下来,有的只有一式,最多的也只有三式,这样的记载方法,若是落入寻找人手中,再精妙的招式也变得平庸无奇,其上无接招,下无续法。 但是若落入武学深厚的高人之手,却无疑是一本宝书,取各门各派之精华为我所用,以行云流水之格局将各种剑法招式相连,但是如此利用,正是考验人的地方,一旦连接有误,便会使得剑招从精化庸,变得画蛇添足,一无是处。 而幸亏,在月眉门的藏书楼中,有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籍,虽然这些都没有剑招在内,但是天下招式,终有万流归宗之象,寒筝自是见识广博,心知其招的妙用,莫浮云虽次之,但是天资聪慧,悟性极强,一有不解之处,便诚心求教,二人通宵一夜,竟将这剑谱读了个大半。 时日已微高,天气明朗,暖阳射入,二人才恍然已是天明,莫浮云匆忙回去补觉,寒筝虽不觉得困,但是毕竟近日来还得赶些路,养好身体才是要事,于是将剑谱放好,依在床上入睡。 莫浮云打着哈欠,推开门,正欲寻床睡下,却见到丁香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多时了,在桌子上放着一碗早已凉了的夜宵。 莫浮云莫明的感觉到心疼,忙轻脚快步走过去,拿起挂在床边的披风给丁香披上,然后静静择了张凳子坐下,屋内没有风,却分明感觉到一种寒意,莫浮云轻叹了口气,丁香在这里等了一夜,她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又何尝不知呢? 深埋着头的她,仍掩饰不住那种空灵的秀气,丝丝长发贴着绝色的容颜,让人忍不住的顿起怜爱之情,莫浮云站起身,准备出门到厨房去煮碗粥来。 谁知一起身,丁香梦呓似的喊着:“小云。”手微微的伸出。 莫浮云又坐下,将她手要触碰到的杯子移开一些,然后轻握住她的手,弯曲着放到披风里,谁知正准备松手时,却发现手怎么也松不开。 随即便听到丁香咯咯的笑声,扬起头道:“回来拉。” 莫浮云忍不住出声道:“原来你早醒了,故意捉弄我。” 丁香哼笑道:“谁叫你一夜不回来,我可是一直等着,困了就睡了啊。”眼光滑动间看到莫浮云放在桌上的包裹,奇道:“这是什么?” 说完,一把打开来,露出金光柔射的金丝锁身甲,面色又惊又喜的道:“好漂亮的衣服啊。” 莫浮云见她喜欢,什么都没想,便说道:“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丁香大喜道:“真的吗?”突然又一皱眉道:“可是好象很贵重。” 莫浮云笑道:“若不贵重,便不送你了。” 丁香娇笑道:“你今天怎么嘴也甜了。” 莫浮云呵呵笑道:“跟师姐学的。”顿一下道:“你先等着,我去厨房给你盛碗粥。” 丁香乖巧的点点头,恩了声。 莫浮云便站起身,推开门,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转了个弯,迎面走来吟竹。 莫浮云轻声招呼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吟竹淡淡的应了声,将月眉反手背在肘后,朝着外面的空地走去,这么早起,自然是去练功。 看着吟竹走远,和那声淡若无声的应答,莫浮云突然感觉到,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经隔得如此之远了,远得连自己已经触摸不到儿时的温暖。 莫浮云心里叹口气,她的理想应该是天下第一吧,远远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呢? 莫浮云停顿一下,终于转身走开了,而吟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感慨呢,是的,自己的理想便是那天下第一,但是真是为了这天下第一,而放弃这份感情,还是……为了丁香呢? 本书幻剑首发;q i s h u 9 9 . c o m/book/19815/index.php即将推荐,请大家支持,类型:架空历史;更新幅度:每日两章 第五十一章 途经村落 虽然从月眉门起程得比较早,离大赛开始的时间也够充裕,但是由于路线的突然改变,必须要翻山越邻前往四川,所以众人在五姓庄并未住多久,便离开了。 按照庄主给的地图,众人便要先翻过贺兰山的西部山脉,经过沙州路、肃州路一带边缘山区,然后进入甘州路一带的西部管辖区域,穿过六盘山和岷山之间,进入陕西行省,然后越过秦岭的西麓和大巴山的中部山脉,便可进入到四川行省的境内。 傍晚-贺兰山-西部山脉没有北疆大漠的辽阔,也没有西疆边陲的高深,贺兰之地给人的感觉带着一种另类的豪迈和沧桑,昔日大辽和北宋征战,烟火连天,党项族异军突起,建立西夏国,昔日西夏国王元昊南征北战,其辖区占据宁夏、甘肃大部分、内蒙古和陕西之地,可谓是盛极一时,后来恒宗统治期间,统治集团渐趋腐败,国势转衰,到后来成吉思汗灭亡可烈,乃蛮并降服汪古之后,终于开始对西夏进攻,千里征战,成吉思汗死在六盘山附近的西江之地,但是这并未改变西夏国灭亡的结局,一切的一切,元兵终于扫平西夏国土,党项之民沦亡三等平民。 山林间有盖天苍松,踏脚处有干枯落枝,一切都如同历史一般的沉寂而发人深思,这一路走来都是偏僻山路,人烟稀少,幸亏有地图的帮忙,不然众人还真迷路了不成,不过久住了月眉清幽之地,到这荒郊之地行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山路虽不崎岖,但是路边杂草虬枝甚多,众人只得下马步行,虽然没有怨尤,但是免不了有些微蹙秀眉,若是被外面的男子看到,倒免不了惹起一番心疼,或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女子的娇柔才显现出来,李沉夕一马当先,手中的弯刀成了开路斧。 深山之中,突地传出些狼嚎之声,引起阵阵狼叫,晶水心有些惧意的道:“那边有狼啊?”她虽出身武林世家,但是却少有到这荒野之中来,想起可怕的狼群,面色微微变白。 寒筝解释道:“这些狼叫声是附近的猎户发出的。” 众人不由得奇道:“猎户发出这种声音,难道不怕把狼群引来吗?” 寒筝说道:“狼群和狼群之间是有区域界限的,这些猎户装成狼群的叫声正是让其他狼群明白,这里又另一组狼群的存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寒筝继续说道:“刚才这几声狼嚎之中,有一只中气十足,气声高亢,长久不落,看来不似普通人家。”这句话,自然是提醒众人,众人立刻警戒起来,西夏虽忘多年,但是当年武帝元昊一柄“雷龙斩”横扫沙场,杀人十万,让人闻风丧胆,被称为天下第一斩的威名犹存,传说他的斩法乃是传自贺兰山一个名为“皓月清风”的神秘门派。 但是无论是西夏国强盛之时,还是殒灭之日,众人都不曾见过这个门派显现,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尽管元朝为了防止西夏复起,多方寻找,但是依然没有这个门派的半点信息,于是关于“皓月清风”的传说便也只成为传说了。 然而江湖和官方不一样的地方,便在于越是神秘便越可信,不少人越过千里前来贺兰山,希望能找到那个神秘的门派和传说中的兵器“雷龙斩”。 但是秘密依然是秘密,便如同九大禁地一般,众人都知道这九个门派的存在,却无人知晓其在什么地方,刀和剑的神话依然只是传说。 狼嚎声越来越近了,众人也明显感觉到其中有一个声音特别的带有中气,这明显是练过内力的表现,似乎是猎人有着天生的敏感,感应到了众人的存在,不一会儿,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从林地里露出了身影。 身穿着自制的皮袄,手持着长长的猎枪,背背着精制的木弓,腰间别着箭囊,同是一副警戒般的眼神,众人并为被这警戒的眼神和奇怪的气氛所干扰,目光也全都锁定在了其中一名身材高大,年龄不过二十一二的男子身上,刚毅若刀削的面孔,坚毅若雕塑一般的眼神,紧抿而不移的嘴唇,任身体的站姿还是这股气势,都明显是一名武者的风范。 猎户们最开始的警戒眼神似乎因为看出众人都是女子而稍微松懈一下,寒筝有礼貌的道:“各位老丈,我等是从天山而来,赶路而去四川之地,如今天色渐晚,不知可否在贵地叨扰一晚?” 虽然深山不知寒暑,此地也有深秋清凉之气,但是毕竟是荒郊野地,夜有蛇虫之辈,虽然众人都有一身精湛武艺,但是毕竟都是女孩子居多,夜晚露宿在外的确不便。 猎户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由一个年长的猎户点了点头,唤道:“赋风,你带她们去村里。” 被称为赋风的年轻人微微颔首,道了声是,眼中不经意的划过众人的兵器,然后抬头朝众人说道:“请跟我来。”说完,把握在手中的那把斧头抬高了些,将阻在前面的杂枝砍断,为众人开路。 众人于是连连朝猎户道谢,跟着赋风朝行去。 无论是猎户的警戒眼色还是赋风的一路无语,都透着一些怪异,但是在确定众人无异之后,爽快答应众人进村子里住一夜,倒也不失为好心肠。 当路途中的参天大树变成灌木丛林时,远远的便看见露出后面的一片村子来,村子不大,二三十户人家,看得出来,这里是以前也是丛林,人工将树木烧毁后,再在上面建房耕田,三面为林,一面靠山。 走得近了,便闻得鸡犬之声,小径交错,小孩子正在嬉笑,有人在井中提水,有人在田里摘菜,大多是妇女和老人,看样子是猎户都出门未归。 也有年轻的小伙子走过,在给赋风打招呼的同时,瞠目结舌的被女子们的美貌所吸引,呆在一边。 于是不到片刻,整个村子里便都知道来了外人,赋风也把众人带到了村长的面前。 村长是一个憨厚的老者,手里提着个烟袋,眼睛始终笑眯眯的,听闻众人远道而来,忙先招呼众人稍等,然后亲自走动去询问何家人有空位,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十个人的住处便齐备了,在招呼众人等会到村长家吃饭后,众人先到自己所住的地方去帮忙打点一下,说来也巧,李沉夕和莫浮云正住在赋风家中。 赋风在前面带路,依然是一声不吭,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再次划过了李沉夕腰间的弯刀,李沉夕忍不住问道:“兄台可是练过武?” 赋风似乎听所未听一般,只是走进自己家门的时候,对着门口一个妇人说道:“娘,村里来了客人,村长叫他们住家里。” 妇人正在门口理菜,听到赋风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莫浮云二人,忍不住一愣,由衷的赞道:“如此标致的公子,世间少有啊。”连忙站起身道:“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莫浮云二人连忙抱拳道:“有劳夫人了。”然后就要跟上去帮忙。 进了屋,屋里简朴如一,却给人一种高深至远的感觉,尤其是在进屋的正厅内,竟高挂着一副高山流水的水墨画,莫浮云看在眼里,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妇人,虽然她的皮肤比起普通女子来说要黑一些,但是比起农村妇女而言,却又要白上不少,尤其是肌肤之上略有润滑之感,玉颈之处依然掩饰不住红润之感,多年劳动也改变不了的娇好容貌和身姿,加上动作得体,加上赋风深怀武学,这里便决然不似普通人家,莫浮云看得出来,李沉夕自然也不是傻子,二人无意间的触碰了一下眼神,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共鸣。 这一眼,对于莫浮云而言,并不异样,但是在李沉夕的心里却闹开了花,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痴恋的那个小女孩,她依然是眼前的他,只是恍然间化成了男子,原来自己所思念的人,却不是女子,世俗之不容,自己之不容,还能剩下些什么?只是,此番随着前来,却免不了的欢喜,李沉夕几乎觉得自己是病了,可是病从何来?既然知道了以前所恋之人是个男子,莫非自己竟会深陷下去?史书有载,古来帝王多少有同性之癖,自己从未相信,如今想起,却猛然后怕起来,若真是如此,岂不太可怕了,李沉夕因而被这世俗的观念吓出一身冷汗,忙端正心情,将对莫浮云的那片异念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如此做,李沉夕突然又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只有一个房间!于是忍不住的问道:“只有一个房间?” 这个问题问出来,未免被人误会,李沉夕连忙改口道:“我是说,不会打扰到夫人和家人吧?” 妇人笑道:“我们家里就只有我和风儿,这一间房一直空着,放些杂物,如今让你们住这里,倒生怕委屈你们了。” 莫浮云应道:“夫人客气了,山居之所,却有雅致之感,能住在此,乃是福气。” 李沉夕连忙应口道:“正是。” 妇人笑道:“公子可真会说笑,小小陋室,何来雅致之说,尽是俗气之物罢了。” 莫浮云笑着道:“夫人太客气了,夫人国色之姿,贵人之态,又岂会俗了?想必必然出身于富贵之家。” 妇人微微叹口气,坦然答道:“妾身二人乃是落难到此,倒叫公子笑话了。” 莫浮云点点头道:“哪里,外面兵慌马乱,亲人失散,实叫人痛心。”见到妇人认真的表情,莫浮云心知她说的是真话,若是落难到次,倒不足为奇了,这么多年来,各国覆灭,天下大乱,权贵皇胄落难为民者,多多。 莫浮云在想这些,哪知道李沉夕心里又想些什么呢?想到今夜要和莫浮云同床而居,不由面有难色,既是不介意,又为何会犯难呢?李沉夕被自己不清晰的想法弄得乱乱的,不断的提醒自己,自己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其实是个男孩子,既然是个男孩子,至多称得上兄弟,兄弟在一起睡觉,有什么奇怪的?李沉夕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哈哈,心里宽慰。 莫浮云和妇人奇怪的看着李沉夕,李沉夕忙掩饰似的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夫人和令公子高姓?” 妇人浅笑道:“妾身姓李,风儿便跟着妾身姓。” 二人于是了然似的记在心里,未谈多时,外面有人带来口信,叫二人前去村长家吃饭,二人于是告辞的出来门。 夜-小村打猎的人陆续归来,各家传来欢呼之声,由村长将打来的野味分给大家,然后各家都分散回去,让莫浮云有些不明白的是,这里的欢喜之气和傍晚初遇时猎户警惕的眼神成了明显的对比,似乎这个平静的小村子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晚饭之后,各人便回到各自的住处,出了门,莫浮云将心头的疑问说出:“李兄觉得这位唐夫人口中之言是真是假?” 李沉夕冷静的回道:“我看,应该是真的。” 莫浮云呵呵笑道:“的确是,落难,姓名,这些都无法证明什么,纵然是真,又有何妨?天下落难者皆多,纵然是皇亲国戚,又能如何呢?” 李沉夕不由叹道:“红尘如梦,几番沉浮,功名利禄,皆从身过。” 李沉夕边叹着,就地坐在了田埂上,月色明朗,无风,有小孩子拾了树枝在烤着飘香的食物,这一片安静让人回味,江湖纷乱,天下五裂,又有多少人能够享受到如此的宁静呢? 低低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道:“跟我来。” 二人猛然一惊,回首见到李赋风渐渐移远的身影,二人对望一眼,忙跟了上去,同时心头大惊失色,纵然是陶醉在感觉之中,有人靠近也不该不知,对于李沉夕而言,显然李赋风的功力超过了自己想象,这一点,莫浮云自然也有所感觉,好奇心引得二人跟着李赋风穿过村子边缘,走进丛林中,直到来到离村子很远的一片有些空阔的山地上。 李赋风从腰间摸出那把砍树的斧头,低声道:“来吧。” 李沉夕和莫浮云对望一眼,有些不知所以然,而显然李赋风叫的对象是李沉夕,或许,叫的对象只是他腰间的弯刀。 但是李沉夕依然将弯刀握在了手中,身体微微一低,右肘朝外,左手扶平,正是“仙池刀法”的起手势“一水无波”。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是对方那种蕴涵着强大爆发力的野兽力量引起了李沉夕比试之心,李赋风手里拿着斧头,一把简陋的斧头,姿势毫无作做,双手低垂,两眼平视,一种高手的境界猛然在二人之间荡开。 莫浮云朝后退了几步,虽然还未开始,但是他已然知道,眼前的两个人已经是年轻一代中少有的高手,气势,神色,和将要展露的招式功力——莫浮云没有见过人使斧头,唯一见过使斧头的人便是那日在天山下小店里看见爹一招杀死漠北七雄后而落荒而逃的追风三斧,在那之后很久的时间里,对于天下第一斧什么,莫浮云都不曾放在眼里,但是如今见到李赋风出招,竟能在瞬间彻底改变了莫浮云对于“斧”的印象,这也让莫浮云感觉到了,任何一种兵器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便如同这把斧头:力若开山,气势磅礴,一把介于轻兵器和重兵器之间的斧头在李赋风的一招之中竟能被赋予开山般的力量,那气势直若冰风一般刮过莫浮云的面颊。 莫浮云也未见人使过弯刀,而当见到李沉夕使出仙池刀法后,他才明白,天山派之所以能名闻天下,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刀是弯,招亦圆,一圈圈如同涟漪荡来,刀劲不断变化不断扩散,任由着李赋风的斧头如何的力道十足,也攻不破李沉夕的防线。 在对过三招之后,莫浮云便看出了李赋风的弱点之处——经验不足,他的招式的确迅猛有力,但是并非圆滑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就在莫浮云看到一处停滞之后,李沉夕也同时捉住了这一点空隙,左手并指,贴着刀身猛朝前刮去,只听清脆之声顿气,弯刀发出的气劲被李沉夕自己震破,散成凌乱的小气劲,若放出数十片暗器一般,朝着李赋风停滞而无法保护的腰部袭去,这一招正是“仙池刀法”中的“碎劲成泥”。 虽然李沉夕这一招暗中减弱了劲气,但是也足够让其退步,然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李赋风沉喝一声,双手举斧,猛然一抡,只见他的内劲猛然如潮水一般倾泄出来,竟将李沉夕发出的气劲震散开来,而在李沉夕一愣之时,李赋风脚下一弹,斧头之力由左侧袭出,直攻李沉夕中胸。 第五十二章 大义盟 面对着强大的来势,李沉夕显出了惊人的胆色,斧头临近胸前半尺之时猛一侧身,右手弯刀以迅猛之势朝上截去,李赋风又是一声沉喝,右腕朝下一挫,斧头贴着手掌旋转,变成手倒握着斧头,而斧头刚好迎上了弯刀。 这一手变化,纵然是莫浮云也不由得喝彩,如此漂亮的化解了攻势,而且截住刀势之后,立刻运功朝下压去,直逼得李沉夕挫身,的确是妙招。 若是李沉夕就此挫身移步,无疑于表明便输了一筹,籍着天山派大弟子的名分,便肩负着天山派的威名,又岂能败于自己之手?李沉夕当即左手托住刀背,大喝一声,微微弯曲的身体爆发出弹身瞬间的爆发力,以刀背迎上了斧锋。 刀背斧锋相撞,电石火光般的一闪,接着便是斧头碎裂,李沉夕双臂发麻。 原来这斧头本就是普通打造,所以在和李沉夕精制的弯刀打斗中早已残缺不少,这样一经巨力碰撞,自然碎掉,二人这一斗,并未分出高下来,却已然起了惜惜之情。 李赋风惋惜道:“下次我找到好的斧头,再和你打上一场。” 李沉夕点点头道:“随时候教。” 三人看天色已晚,于是便返身回家,李赋风依然是惜字如金,而对于各派武学套路并不熟悉的莫浮云和李沉夕,自然无法从其招式中了解其武学背景。 惊醒寒筝的是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其中更有几人之步轻若鸿羽,如此高明的轻功,绝非等闲之辈,寒筝正准备起身去看看的时候,村子里响起一声急促的哨声,随即便从屋子那头传来声音,村长醒了。 寒筝并未急着动,从遇到猎户开始,她便已经注意好这个村子的怪异之处,警戒的眼神和其中许多深藏不露的高手,以莫浮云等人的年龄毕竟是经历有限,眼光更是有限,就拿村长来讲,虽然他一副憨厚的表情,但是眼神的背后透着精明,行动之间更隐含武者之风,若论起武学来,只能用深不可测来说明,而从村子里的其他人看,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更是各有所长,这让寒筝颇有些意外,在这荒山之地,出现了如此众多的高手,究竟是何原因? 所以在寒筝嘱咐众人回各自屋子的时候都嘱咐如果夜里有什么动静,必须听自己口令,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且勿行动。 待到村长离开屋子后,寒筝这才起身,轻脚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微微打开一点,刚好看到数十把火把照亮的村落。 村子的三面已被前来的人团团围住,仔细数来,竟有上百余众,人分两排,前面一排手持钢弩,后面一排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长柄的斩马刀,严阵以待。 只此一看,寒筝已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钢弩这种东西,早已在元朝建国之初下令各地收入销毁,民间不得铸造,而能够一下子拿出五十余把钢弩,而且架势不同寻常江湖人士,其背景颇值得推敲。 村子里除了村长走出来外,还有三十余民壮年男子,一个个手持火把和猎枪,背背长弓,腰别箭囊,整齐的站好位置,村长一改笑眯眯的表情,沉声道:“什么人?”这一声,中气十足,让人不由心寒。 一声低笑传自包围的队伍中,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道:“没想到小小山野之中,也有高手。”话语中声音悠长而沉稳,其功力可想而知。 村长不卑不亢的回道:“论起打猎,这里个个都是高手。” 中年男子遂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道:“我乃御前千户赖木合,奉令追捕逃犯。”说完,一扬手,做了个“搜”的手势。 村长突然说道:“慢,小老汉有一事不明。” 赖木合说道:“什么事?” 村长说道:“我们都是山野莽夫,大半个字不识,不认识什么令牌,也未听过什么铅户铁户的,穿着官服便是官,没穿官服便是贼!”村长说完,身后的村民都齐齐嚷嚷的应和。 赖木合面色微现怒容的道:“穿此便服正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村长回道:“那盗贼如此说了,岂不是可以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了!” 赖木合身边的一个人靠近察木合,做了个杀的手势,察木合摇摇头,低声说了几句,又朗声道:“全体官兵,脱下外套!” 没想到,前来的人还真的是官兵,而且纷纷的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官服来,村里人面色有些凝重,察木合冷哼声道:“搜!”,手下之人立刻冲了下去。 村长大喊道:“里面都是些妇孺孩童。” 元兵哪管得了这么多,朝每个屋子里搜去,而且行动之迅速,不似普通官兵,一言一行皆有武林人士的风范,寒筝猛然了悟到什么——成吉思汗在对各国的征服行动中,能够取得重大的胜利,除了擅用人才之外,便是其情报非常之准,这些情报人员多是来自各国对其政局不满的人士,以重金美色等相许,使其卖命,随着时间的演变,各国纷纷覆灭,但是仍有残余势力在活动,于是这个情报组织的任务便变成了搜寻各国皇室后裔,并将其铲除,其中的组织严密而非同一般的官方组织,而且和民间的武林人士多有联系,其人“美其名曰”称为“大义盟”。许多江湖的败类也正是因为大义盟的包庇而得已存活下来,而大义盟本身也是源自朝廷的组织,所以在朝廷上的势力也更为巨大,非是一般人物能够动摇的,如今朝廷上一手托红大义盟的便是右丞相“托阔帖木儿”。 所有的人都被拉了出来,让众人惊奇的是,莫浮云等三个年轻人却不见了,这一点,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双方都有个共同的想法,此事应和眼前的官兵无关,有人于是在小声询问,最后有人说看见饭后三人朝林子外面走去了,众人于是松了口气。 村长对着寒筝道:“大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本想让你们安静睡一夜,却被这些官兵打扰了。” 寒筝浅笑道:“无妨,只要等会能睡便好了。” 搜查的结果是并无可疑之人,但是在场的江湖人士自然也有明眼之辈,似乎早看出村子里会武的人居多,而且更可疑的便是寒筝一群美貌的少女,有邪意的人早已就大咽口水了,但是明眼的人却一眼看到那腰间别着的月眉,于是有人忍不住的惊呼道:“月眉门!” 话说“月眉门”这三个字一出,在场中人无不震动,赖木合虽是食色之心早起,但是一听这三个字,立刻神色耸动,心知这是一块不容易吃进口的肥肉,连忙大步走过去,说道:“敢问哪位是寒掌门?” 寒筝微微说道:“妾身便是。” 虽以轻纱覆面,却更增艳色之感,赖木合大吞了一口口水道:“江湖上早就传闻门主南下比武,未尝想到竟在此遇见了,实乃缘分。再下也是久闻门主之名,只是公务繁身,不然早就前去天山,拜访门主去了。”说完间,还朝着寒筝身边的几个弟子瞟了几眼,心里大叹,今夜出来不虚,人间绝色可都在此了。 寒筝答道:“赖大人厚爱了。若没有别的事情,那妾身便要贪睡了。” 有美女在此,赖木合的表情自然变得温柔许多,连声道:“好好,再下就和部下在此候着,明日护送寒门主出山。” 寒筝自知不易回绝,当下一笑道:“如此有劳了。” 所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赖木合被这面纱后的一笑迷得差点要摔倒,偏又有装出正经十足的样子道:“应该的,应该的。” 丁香等女若不是界于场合,恐怕早就笑出声来了。 正在这里要圆满解决的时候,莫浮云三人在村外看到如此多的人围着,不分就里的冲进来,正迎上赖木合的视线。 赖木合自也是武学深厚之人,一眼便看出李沉夕和李赋风的武学高深,而莫浮云虽未学武,但是也是未凿之玉。 看到李赋风突然出现,村长的面色微微一变,这一变使得周围的气氛明显紧张,寒筝暗自将此收入眼中,却不动声色。 赖木合忍不住的问道:“这几位是?” 寒筝笑指着李沉夕道:“这位乃是天山派的大弟子,李沉夕李公子。” 赖木合道了声:“难怪。”天山派在察合台汗国和江湖上也着实有不差的实力和影响力,难怪会有如此优秀的弟子,这一声难怪倒是发自真心。 寒筝又对着莫浮云道:“云儿,来见过李大人。” 莫浮云心领神会的道:“见过李大人。” 赖木合早闻得寒筝认了莫天命的儿子做干儿子,如今得见,亦是一惊,这骨骼惊奇,实乃武林奇葩,为何寒筝不教其武功呢?寒筝又指着李赋风道:“这是云儿从小的玩伴,也是山中猎户人家,李大人看如何?”将李赋风说成是弟子,便使得赖木合的猜忌之心顿减。 赖木合仔细看了看,只觉得又是骨骼惊奇,不由得赞赏道:“都说月眉里女子出众,我看这男子也不差嘛。” 寒筝说道:“天色已晚,想来李大人也累了,还是就早休息吧。” 得美女温柔提醒,赖木合忙应道:“是,是有些累了。”然后鼓足中气的道:“就地扎营。” 然后便是目光流连的看着寒筝等美女入屋去,心里的谗虫直犯,回头却又看见手下众人跟自己一个德行,不由得愠怒道:“看什么看,睡觉。” 众人于是连忙睡下,明天还要送她们下山呢,大白天,总有一睹绝色佳容的机会了吧,似乎是由于寒筝威名过盛,就连某些色中饿鬼都觉得一睹其美容便是人生一大幸事,加上她那夺命的月眉,又谁敢动染指的念头呢? 不知其中轻重的弟子们是窃窃私语,嬉笑着二人一组各自回屋,寒筝和村长进了屋子后,村长则是大松了一口气,顿时松懈下来,毫无疑问,是避免了一场大难。 第五十三章 择主之权 大义盟的人滥杀无辜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对年轻一辈有武学根基的男子,美其名曰是残存其他各国皇室余劣,其实私下泄发私人恩怨的居多,这也是为何这么多江湖人生加入到大义盟中的原因,有朝廷的呼吁,举着政治的旗号,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朝廷之乱,引发江湖之乱,二者合一,天下则是乱中之乱,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村长由衷的谢道:“多谢寒门主。” 寒筝回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是啊,空有一身武艺不用,躲在这深山之中,想都不用想,必然有天大的冤屈,对于此类的事情,寒筝本是殊懒于探测别人的隐私了,但是自从得到先帝的紫龙真剑后,自觉身负寻找天下共主的责任,故而倒对李赋风的身世颇感兴趣了,于是问道:“只是我既说李赋风是云儿的玩伴,恐怕此事还得遮掩一二。” 村长点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我想李大娘应该了解,只需要摆脱他们后,再让赋风回来便可。” 寒筝笑道:“村长放心,我会让赋风尽快回来的。” 村长停顿一下道:“别看这孩子安静,但是心也野,恐怕不服管束,要劳寒掌门费心了。” 寒筝微微颔首,算是应着。对付男人,自己又岂会输给别人呢? 翌日清晨的时候,在赖木合一行人的自告奋勇甘当开路英雄之后,寒筝一行人缓缓的离开了村庄,朝着大山支脉下远方的沙州路方向行去。 百余名大义盟的人在前面左右开道,但是眼光都总离不开月眉门的一行人,此时的赖木合打心底感觉到一种高高在上和众人与众不同的感觉,虽然大家都是草莽出身,但是手下的人只有远远观望的份,而自己则可以呆在寒筝这天下第一美女的身边,尽情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少许香味。 一脸的沉醉之像,谁都清楚,几个弟子都感觉出来,不假声色的离得远点,只有寒筝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对寒筝最是了解的莫浮云则和她一样安静,走在寒筝的身边,李沉夕见莫浮云没什么反应,自然也不敢有所造次,虽然心里对赖木合厌恶,但是此时也不敢借题发挥。李赋风一如平时的沉默,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反应。 寒筝终于发话打破了这段时间的冷清道:“如此昼夜还在野外奔波,赖大人真是劳累啊。” 赖木合受宠若惊的道:“为朝廷效力,自当殚精竭虑。”语调一转,得意的道:“不过,此次事情重大,若不是朝廷重视的人,也不会派来。” 寒筝哦了声道:“不知是什么事情,让朝廷如此重视?” 听出寒筝口气中的漫不经心,赖木合急欲表现似的又神秘兮兮的道:“寒掌门,是白莲教。” 寒筝微微心动道:“在北方能和红巾军分庭抗争的白莲教?” 赖木合得意的点头道:“就是这个白莲教。” 寒筝说道:“白莲教不是已经被朝廷剿灭了吗?” 赖木合做出专业人士的样子道:“白莲教的势力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然朝廷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去镇压了,十年前,韩山童号弥勒佛降生,明王出世,勾结刘福通等欲自立,结果事情暴露,被朝廷缉拿,但是他的妻儿却逃跑了。后来刘福通称自己乃是宋徽宗的第八世孙,终为叛贼,我们本来以为韩山童之子韩林儿逃往了江苏一代,谁知道最近才得来消息,他竟反逃到贺兰山中,朝廷这才下旨前来缉拿。” 白莲教乃是孕源于佛教异段,早在东晋时期便有高僧慧远在庐山倡导净土宗,是为白莲教前身,白莲教揉合道教和摩尼等外教武学形成独具一格的武学,在元朝之时,是一个分散在北缉大都,遍布东南,远及西南的组织,势力之大,为元廷所忌,最终因为其参与起义之事而被剿灭,从此四分五散。 寒筝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心里暗暗将此事记下,无论是韩林儿还是刘福通,都是可以成为帝王的考察人选。不过早在至正十五年,刘福通已经迎小明王韩林儿入其王城,这赖木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什么他又说小明王在此出现?看来起义军之事也并未象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赖木合自然不知道寒筝心里的想法,看见寒筝听得如此专心,哪管什么朝廷机密,一股脑的说道:“本官从京城出来后,那是快马加鞭,连夜奔程啊,十天半月是顾不得休息。” 寒筝不动声色的说道:“赖大人如此劳累,应该收获不小吧。” 赖木合嘿嘿笑道:“天道酬勤,此话不假啊,本官一路行来,先是派人将这贺兰山团团包围,然后缩小分细围捕,若是寒掌门有雅志,今夜本官便可为寒掌门演一场好戏。” 寒筝面色不改,口气却应道:“赖大人既然如此有心,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了天下第一美女的参与,夜晚的围剿立刻变得激动人心起来,大义盟的人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晚上在众美女面前大大展示一番,以好受到亲睐。 在休息的时候,总有些大胆的跑到莫浮云一群人旁边,大谈些江湖经历之类,百招不断,至于目的嘛,大约也是人人相同了。当然,对于这个月眉门的少门主,众人也是少不了的巴结一番,毕竟他现在话的重量比起其他人而言要重要得多,若是能够在月眉门中娶一个娇妻,实在不枉来人世间一场啊。 夜色渐近,队伍在一处平地上驻扎了下来,众人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晚上的行动。 虽然是草莽出生,但是也可以看出从军之后,纪律性有所提高,分工明确无误,赖木合在此也颇显权威。 周围的人各忙各的,莫浮云靠着寒筝,低声问道:“娘,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寒筝应道:“云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莫浮云说道:“云儿只是奇怪,既然对方是白莲教的余孽,为何只派遣区区百人前来围剿?不怕途中出什么差错吗?据说白莲教高手如云,纵然如今四散也不可小窥,若是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吧?” 寒筝笑道:“云儿说得是,这也正是其中的玄机所在。” 莫浮云奇道:“什么玄机?” 寒筝说道:“官场之中,若想往上爬,一方面要巴结权贵,一方面则是需要垫脚石。” 莫浮云一点就明的道:“娘是说,有人让他做替死鬼。” 寒筝微笑道:“大致是如此,大义盟中虽然都是些江湖败类,但是武功好的却也不少,不然不可能在江湖上能够兴风作浪,你看这一批人中,都是些三流高手,若是真和白莲教的人斗起来,胜算寥寥。” 莫浮云说道:“那我们跟着他们干嘛?莫非真是去看戏不成?” 寒筝笑道:“自从娘得了这紫龙真剑后,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自然需要到处考察天下奇葩,这韩山童当年也是名重一时的人物,他的儿子,理应前去看上一眼,况且,如果这批人占了上风,我们还可以暗施援手。” 莫浮云这才了解寒筝所有的想法,正欲谈些其他事情,却见赖木合抱着一堆干木料走了过来,二人前面,笑道:“这山野之外,夜晚多有蛇虫之类,今晚行动的时候,若有照顾不周之时,寒掌门和莫少门主还要担待一二啊。” 赖木合说完,又跑到另一边去指挥,霍然间,莫浮云对这个被别人当成垫脚石的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同情心,只觉得人再坏,总也有真诚的时候,就这样一句话,却让自己感觉到有些怜悯之情,若是他就此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恐怕也免不了黯然神伤。 寒筝察觉出些什么,说道:“孩子,他不是你的敌人。” 这话犹如霹雳一声打断莫浮云心头的怜悯,若是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一剑刺进自己胸膛的人,自己是否还会带着悲悯之心呢?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之所以哀怜于他,只是因为他不是自己的敌人,如此而已。 若是他是自己的敌人,这一切都将被改变,莫浮云终于不再说话,他知道,若是再说下去,恐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夜色随风渐晚,鸟啼声和野兽的低嘶声在森林的上空回旋着,直到融进暗黑的夜色中,恐怖微微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如同将要开始的屠杀一般,让人心颤。 寒筝微微扬起头,风吹起面纱的一头,露出绝色的姿容,虽只能瞥见那粉肌玉润的一瓣,却也让人陶醉,陶醉于天下第一美女的艳容之中,这空气早已凝固,时间业已停止,这舔刀刃血的日子,那醉梦生死的日子,猛然间发现这圣洁的一幕,突然觉得以前一切的都是荒废了一般,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一面,让人忍不住要痛彻前扉,只是,今晚的行动还是要继续。 一瞬间的感悟并不代表一瞬之后能够改变,大多数的人和悟交错而过,之前和之后依然如昔。 在厚重的云色掩盖住了弦月之时,大义盟的人在赖木合的率领重要开始了行动,在夜色中行进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寒筝等人终于清晰的看见了此次的目标:一个小小的村落,比起之前的村子还要小些,大约有十一二户人家,如果真是韩林儿所在之地,这样的布置,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人稍微一想,如此重要的人物,不会居住在如此小的村子里吧,村子是在一个平地之上,和之前的村子一样,砍掉树木,建筑房屋,不同的是,村子处于微微的高地之上,比起周围的地势都要高,为了避免狼群和野兽的袭击,在村子的四周外围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沟,内有木板放置,人外出的时候只需将木板搭过为桥便可。 赖木合似也觉得村子如此之小有点不合情理,招来一个鹰鼻鼠面的人细声问道:“就是这样?” 那人毫不犹豫的回道:“大人,周围方圆百里,就只剩这个村子没有搜过了。” 赖木合皱着眉头道:“如果情报不准的话……”赖木合有些后悔在寒筝面前的夸口。 云层被风吹得偏了些,月亮探出头来,微微光芒斜射而下,莫浮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猛然间恍然大悟,低声道:“天圆幻阵。” 第五十四章 迷天幻境 天圆幻阵,乃是阵法一门中的实物阵法:所谓实物阵法,乃是和阵法中的半物阵法相对而言,半物阵法乃是借用实体之物配合天干八卦构成阵法,而实物阵法中每一样物体都是由自己来安排,半物阵法的妙处在于浑然天成,真假参半,实物阵法的妙处则在于精雕细琢,非高手无法参破。 白莲教正是当世之中最擅长于实物阵法的教派,若不是月色透入,莫浮云发现了些蹊跷,恐怕怎么想也想不到这里去。 当然,莫浮云这一声低叫,也只落入寒筝的耳里。 寒筝赞赏似的点点头,低声道:“云儿的阵法的确没有白学,这阵法却也高深,虽然设置简单,却显得五脏俱全,而其中蕴涵些正宗之理,看似从秘门正宗演化而来。”略一思考,寒筝玉手在地上拾起几粒小石子。 莫浮云惊道:“娘,你要破阵?”莫浮云对阵法了解颇深,自有破阵之能,但是看见寒筝的举动,自然也揣测得到寒筝意图破阵。 寒筝说道:“若不破阵,如何能见到小明王的真面目呢?” 莫浮云有些紧张道:“但是,万一里面真是这么少的人,那岂不是害了他们?” 寒筝笑道:“傻孩子,你当白莲教的人真那么傻,况且,还有我们在,不是吗?”说完,右手双指一弹,只听平地之上发出噗噗的几声脆响之后,眼前的村落突然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多了起来,仔细数下来,竟有五六十户之多。 赖木合等人哪知有如此变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村子里的灯逐个的亮了起来,只见一个猎户手持三角叉的走出来,沉声喝道:“什么人?” 赖木合以为对方已经发现了己方,只得硬着头皮,一起身,带着众人朝前走去,火把亮起,大声喝道:“我乃御前千户,追捕要犯到此。” 说话间,百余人已分开来,将村子围起,夜色下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加上火把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声势倒也吓人。 里面陆续走出些猎户,一个个都长得彪汉,不似普通人,最开始的那个猎户应道:“我们都是普通猎户,在此生根已久,没见过什么生人经过。” 赖木合冷笑一声道:“有生人还是没生人,要搜过才知道。” 猎户毫不为意的摊摊手道:“大人要搜,那便搜吧。” 对方如此说,赖木合反而更加犹豫了,刚才那变戏法似的多出来的屋子,众人几乎以为是神鬼之说,以前听说白莲教擅长幻术,都以为是胡说八道,如今在这里,突然觉得有些恐惧之情,猎户们动也未动,笔直的身体如同雕塑一般。 心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赖木合终于挥了挥手:“搜。” 搜,当然要搜,反正去搜的人又不是自己,赖木合突然乐了,原来当官真的不错。 猎户将木板搭好,大义盟的人开始陆续进入到村子里,开始搜查,所有屋子的灯都亮了起来,只是这次搜查和以外的不同,以前总免不了鸡飞狗跳,这次的气氛有些诡异,众人都小心翼翼的。 看着搜查的人员半天没有什么结果,赖木合怎么也不可能就此罢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天下第一美女的面前丢面子,他终于将面色朝下一沉,当官的劲就上来了,指着刚才答话的那个猎户问道:“本官问你,刚才这村子外的幻术,是你们谁设的?” 猎户面无表情的道:“什么幻术,山野之人,读书少,还望大人指教。” 赖木合口气硬硬的道:“刚才之事,本官和手下一干人等都看在眼里,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 猎户丝毫没有惧意的道:“大人觉得怎么解释才叫清楚呢?” 对于对方这种不愠不火的态度,赖木合甚是恼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这些白莲余孽,本官此次来便是将你们一网打尽的!” 猎户抱着双臂冷笑道:“那便要看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句话,似乎已然证明了对方的确是白莲教的身份,而敢说如此的话,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 赖木合哈哈大笑一声,指挥众人道:“来人,将此地一干人等全部擒下,若有违抗者,就地格杀!” 众人于是兴奋不已,无论是已经深入村子里的人还是村外围着的人,都使出了架势,如果真擒得下白莲教人,此次便真是飞黄腾达了。 谁知道灯光突然一闪而逝,月光没了,火光没了,突然一片黑暗的沉寂,寂静得可怕至极,有人在惊呼:“幻术!” 赖木合大声道:“别慌,来人,点火把。” 随即有人小声道:“大人,火把点不燃了。”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赖木合的脸色绝对是难看至极的,人员分散,无法用弓箭对敌,没有光亮,敌友不分,这该如何是好,此时,赖木合才觉得此行有些轻率。 等待,等待,不觉之中,困意袭来。待到天渐渐明亮,周围景色又变得清晰可见,唯一不同的是,村子已经变得没有生气,里里外外躺着的都是大义盟的人。 众人不由奇道:“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筝笑道:“碰到了天下第一幻师‘杜遵道’,有如此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莫浮云眼一亮道:“聂师傅给我说起过这个人。” 寒筝说道:“此人乃是明王刘福通的结拜兄弟,其出身秘门,修得一身幻术,自是号称天下第一,手下功夫也决然不假,昨夜便是他施出这‘迷天幻境’,我看这些人恐怕要在这里躺上几天了。”而若是寒筝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传说中已死的刘遁道也在此地,其中似乎另有玄机可言。 吟竹有些奇怪的问道:“奇怪,白莲教和朝廷水火不容,为什么不将这些人杀了呢?” 寒筝说道:“此正是高明之处,明知道这些是垫脚石,杀了他们岂不是暴露自己的行踪吗?” 丁香问道:“那么,他们就不担心这些人会将这事情禀告朝廷吗?” 寒筝笑道:“他们若是这样报上去,岂不落下笑柄?以后便没脸在朝廷混下去了,所以大多会以没有找到敌踪为由了结了此事。” 众人于是恍然大悟,看来这江湖官场中事都还得磨练几番才能明白。 寒筝转头对着李赋风说道:“小兄弟,此间事了,你便可以安全回家了。” 李赋风说道:“我娘拿了封信给我,叫我到甘州交给一位父挚。” 寒筝哦了声道:“如此,我们便一同上路吧,此去甘州还需一段时间,我们便快马加鞭赶路吧。” 于是李赋风和李沉夕在前面持刀斧开路,众人跟于其后,寒筝则拿出地图,指示方向,一行人走来,倒也轻松。 莫浮云抽了个空闲问道:“娘,你不是说要见小明王吗?怎么,昨夜又没跟上去?” 寒筝笑道:“既然他身边有如此高手,何况我们不能暴露自己有紫龙真剑之事,此间事情便以后再说。” 莫浮云说道:“可是今日他们走了,以后要找恐怕费些时间。” 寒筝望了望天边说道:“有刘遵道这样的高手在旁辅助,相信小明王武学有成之日,便是东山再起之时,到时候再见他亦是不难,此地有个小明王,东边还有个小明王,当真是有趣之事。” 每每听得寒筝教诲,莫浮云便觉得自己受益非浅,只是长期如此着,最初那种亲密的感觉早在不知何时割断了,冥冥间,莫浮云又不由得松了口气,怎会对娘有些非份之想,虽然,本就不是自己的亲娘。想到这里,莫浮云又忍不住愕然,这种念头真是荒唐透顶。 只是,看着寒筝仰望天空时的侧脸,如此的美丽醉人,怪不得有人说,得见寒筝,便要断却红尘之念,原来意思便是说,寒筝之美会让你觉得世上其他女子都是俗物,但是你却得不到她,只得断却红尘之念啊。 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用嘴角的笑意掩饰住心底的想法,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娘,纵然,不是亲娘…… 天边漫漫,似云层之无限,佛光片片,若涟漪之瞬现,爹娘又何在?终于,自己走出了天山,面向江湖,想来,爹当年也是如此的走出来,闯出了一片天下,莫浮云轻轻笑着,自己是否也将有自己的一片天下,是否那一天,爹和娘都会重新回来,三人团圆——只是,那个时候,寒筝又该如何是好呢? 莫浮云心悸似的偷望了寒筝一眼,被她嘴角微甜的笑意所吸引的同时,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内疚,原来她对自己再好,自己却无法为她找到一个心里的位置,他日家人重逢,莫非又落下她一人吗?莫浮云心里有些沮丧,更多的也是谦意,原来不止爹娘欠着她,自己也欠着她的,这份谦意在心底,莫浮云只觉得用生命回报也不在惜。想到这里,莫浮云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不准任何人伤害寒筝,任何人……唯有如此,心里才好受一些。 想到了这里,心里哪敢对她有非份之想,多的便是恭谨,多的便是分寸,多的便是心里给自己加的一道跨不过的槛。 第五十五章 灭门杀神 经过了三日的跋涉,众人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小镇,这是位于沙州路西部名为“白马镇”的地方,北临百里外的沙州路,西接贺兰山,南靠高大的昆仑山脉,东有籍端水流,乃是肥草鲜美之地。 其地势虽好,却也有一大缺陷,便是南靠的山脉中并无出路,使得其地成为死地,若是被困在此,便无法脱身,据说是数百年前有一位将军被困在此,众将士饥渴不行,将军挥泪将其白马斩杀,以其肉血补将士,将士们感恩于此,奋力杀敌,终于冲出此地,后来将军将白马埋于此地,并且开山在山脉之下打出一条秘道来,使其地变成活地,但是在通往秘道之前有一条名为“一人险”的天然绝境,多少年来,此地虽不能成为兵家重地,但是却是休养生息,退步山林的绝好之地。 若干年后,有高人云游到此,深感此处适合生养,于是在此建立起“白马门”,白马门使用的兵器乃是斩马刀,但是这种斩马刀又和普通的斩马刀不一样,更为厚重,更为巨大,长足有六尺,初学时难以运用自如,但是真若练到如火纯清的地步,斩杀敌人于马前乃是吹灰之事,白马门便是当年追随西夏王“李元昊”平定贺兰山的西夏五大门派之一。 后来成吉思汗南下平定西夏,便在此处将白马门全门歼灭,白马镇遂成废墟,十来年后,陆续有人迁入,白马镇才逐渐发展起来,但是无论如何,已经无法形成当年鼎盛时候的局面了,充其量不过一个边缘小镇罢了,而当年那些所谓的秘道和通往秘道的“一人险”也成为了传说。 寒筝不愧为多年行走江湖之人,博闻强识之能让众人都佩服不已,单是从地图上看见名字,便能如数家珍的说出如此多事,众人立刻对这个陌生的城镇充满了感情,当年的豪迈,如今的沧桑,都惹人追忆。 镇中并无多少元兵驻扎,街道上稀少的人群把这里点缀得更为冷清,寒冬时节,没事谁又愿意出来? 镇中的人对于新来的路客并不希奇,但是对于来了这么多漂亮的娘们,大老爷们倒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看着这群人住进了镇子里唯一的“常来客栈”。 才进门,明雅便已经嚷开了,叫小二快些拿好菜上来,众人赶了三天的路,风餐露宿的,也着实要吃点好菜了。 待到齐齐的坐下,才发现客栈里人还真不少,十几张的桌子是坐得满满的,一个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随身的兵器是清一色的吴钩,左臂上捆着显眼的白布,再看那面容,多的是愤怒之色。 众人自是将此等事看在眼中,如此情况,多是江湖仇杀。 小二似乎已被这阵势吓傻了,战战兢兢的端着众人需要的酒菜过来。 突然客栈的门打开来,一个灰蒙蒙的人随着风一般的插了进来,门又霍然的关上,小二却被这情景吓得一跳,手上的酒菜就要翻倒,李沉夕忙伸出一只手,将酒菜的拖盘接在手中,小二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李沉夕扬扬手,自己将酒菜放下来,余光之处已经将来人看了个透,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面相英俊,剑眉宽大,眼神中透着厚重的杀机,轻抿的嘴角是倔强而高傲。他身穿一身灰衣,右肩上背着齐人高的长盒子。 此人一进来,之前的那十几桌的人立刻有了动静,齐齐的握紧了吴钩,站了起来。 来人朝里看了看,眼神划过寒筝等人的时候,免不了有点惊奇之色,一瞬后又恢复正常的说道:“门外来吧。”说完,门又自然的开了,随风闪到门外,此等轻功已是非凡。 客栈里的人立刻蜂拥似的冲了出去,将来人团团的围住。 丁香等人都忍不住的扬起头朝外看去,寒筝则对着吓呆了的小二道:“小二,还不把门关上。” 这声音让小二心头一荡,此生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连忙回过神应道:“是,是。”于是走过去将门紧紧关上,还没松一口气,门外的撕杀之声传进屋来,吓得他一跳。 丁香不解的道:“师傅不是常说,观人比武,可以取长补短吗?为何却不让我们去看?” 寒筝说道:“双方实力相差太多,没有真功夫,又有什么看头?” 吟竹听出寒筝口中的味道,有点不服的道:“这年轻人真如此厉害吗?我看那些拿吴钩的功力也不错啊,而且三四十人。” 寒筝说道:“此人是近几年才在江湖上崛起的一位年轻高手,他每出现在一个地方,都要灭到此地的一个门派,幸好这些门派也大多是无恶不作的类型,但是如此灭门实在太过杀虐,江湖人无法将其归入正派,只得给了个不正不邪的称号,名为‘灭门杀神’,此人背着一个齐人高的木盒,出道五年,却未曾有人见过其中是什么,便可见武功有多高明了。” 丁香悟道:“原来师傅不让我们看,也是为了避免我们和他有冲突?” 寒筝一笑道:“好象已经结束了。” 众人仔细一听,门外果然已没有了声音,,嗅觉中闻到一股血腥味,幸亏是在冬日里,不然众人恐怕已经吃不下饭了,而前后一顿饭的功夫都不到,四十几人竟全部丧命,可见此人的武功果然是高明。 寒筝说道:“吃饭吧,人都走了。” 众人平日里未见寒筝展露武功,此路行来,却觉得她真如天人一般,超越众人太多太多,不由得心底更加的佩服。 不久门外便传来元兵的马蹄声,张罗着收尸的吆喝声,众人酒足饭饱后,便各自进到房间里,准备好好休息,以备明日的行程。 莫浮云的身份在一群人中仅次于寒筝,所住的自然是一间大屋子,一回到屋里,莫浮云便将窗微微打开,偷偷的瞧着外面收尸的场景,果不其然,所有的尸体都如同被重物击下,伤处有大大的缺口,纵然不是要害,却也能流血致死,看来对方所用的兵器十分的巨大,莫浮云颇有些奇怪,那人的身材并不高大,怎能自由挥动如此重大的兵器?况且,使用这种大型兵器,一不小心,便会被敌人趁机杀入,一旦对方近身,便陷入困境。江湖人称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无论是长还是短,都无法做到适中,或许正如刀剑一般,都艺术到了极点,却仍然无法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是以才会有刀剑之争,那么天下究竟有没有一样兵器真的称为“天下第一”呢? 莫浮云深深的思考着这个似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直到寒筝推门而入,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寒筝端着一碗珍珠汤圆进了房来,放在桌子上,温柔的道:“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 莫浮云微微皱眉道:“娘,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寒筝笑道:“怕什么,再如何吃,也胖不了。” 莫浮云撇嘴道:“我不是怕胖,是怕吃得饱了没法赶路。” 寒筝奇道:“又没有叫你现在赶路。” 莫浮云突然狡黠的笑道:“那娘为什么现在进来呢?” 寒筝伸出指头点了点莫浮云的头道:“你个小古怪,竟看得出娘的心思不成?” 莫浮云自豪的道:“当然了,娘如今手握紫龙真剑,自然不同一般,以天下为己任,如今见到这种杀人灭门之事,自然会管上一管了。” 寒筝摇摇头道:“云儿你只猜对了一半,娘并不想管这灭门之事,只是单纯的好奇心。” 莫浮云奇道:“既然娘这么好奇,为什么刚才不在窗边观看他使的什么兵器呢?以你的武功,他一定发觉不了。” 寒筝说道:“他的兵器厚重而巨大,破空之声很是奇怪,估计是特制的奇型兵器,我所好奇的是,这个人的来历和目的。” 原来寒筝的耳力如此厉害,早已在对方在门外动手的时候便已开始观察了,江湖人来江湖的理由千奇百怪,寒筝并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但是为什么她还会对这个杀孽深重的人如此感兴趣呢? 莫浮云霍然明白,娘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高手的,因为这便是她拥有了紫龙真剑之后的使命,哪一个征战杀场的帝王没有罪孽呢?或许,对于成为帝王的条件,杀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如今的寒筝,虽未有号令天下之势,却已有了号令天下之能,这也是后来在紫龙真剑暴露之后,天下传来“得云者,得天下”的童谣,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莫浮云想完,不由叹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都说仁者得天下,可是为什么帝王之手都沾满了血迹呢?” 寒筝说道:“云儿,有些事情,必须要靠武力去解决,有些东西,却又要靠着仁心才能得到,其中的玄机,并非一声叹气便能概括的。” 莫浮云无奈的扬起头笑道:“所以我不是做帝王的材料,便只能当个养竹人吧。” 寒筝突然正色说道:“云儿,只要你想,娘一定让你得到,纵然是帝王。” 看见寒筝如此严肃的表情,莫浮云慌忙摆手道:“娘,不,我只是随口说说,我才没兴趣去当那帝王呢,我只想住在个清清净净的地方,无人管束就好了,也不想去管什么人,若是让我来掌管天下,哈,我肯定头都大了。” 看着莫浮云孩子气的表情,寒筝不由开怀道:“那是因为云儿还小。”微笑中,不由回忆似的道:“娘也有个十七岁的年龄啊。” 听到此话,莫浮云心头有些好奇,却又不得不压抑住这份好奇,毕竟,娘的十八岁,让她恨了十六年,莫浮云不想也不敢也不能去捅破。 第五十六章 浅吻 看着莫浮云,那眉角,那眼睛,那鼻子,那唇,无一不像莫天命,寒筝爱怜的询问道:“云儿你想听吗?” 莫浮云连忙摇摇头,寒筝笑道:“云儿别担心,娘心里已经想开了,不会再伤心,不会再嫉恨了,不然,我们又怎么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呢?” 莫浮云这才释怀,问道:“娘,你和亲娘是怎么和爹认识的啊?” 寒筝眨了眨星眸般的眼神,说道:“当年,有几个凶人潜入本门,欲盗取门中至宝,虽然未成,但是却打伤众多师姐妹,那个时候,本门并无多少弟子,门中寒清,掌门人便快书一封,请来了当时名满天下的你爹。” 莫浮云奇道:“奇怪,当时爹也是棍榜排行第三,为什么就请的是他啊?” 寒筝笑着解释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爷爷和门主也就是我娘是有所交情的。” 莫浮云大喜道:“啊,那我爷爷叫什么名字啊?” 寒筝笑道:“你爷爷和我爹可是一个辈分的,乃是当年寒山七友之一的‘醉仙人’。” 莫浮云大惊道:“原来我爷爷竟是这么有名的人物,怪不得爹如此厉害。” 寒筝说道:“你爹的武功可不是传自你爷爷,听说是因为不服气你爷爷的武功,才自行创出的一套武学,纵是如此,短短二十几载,武学造诣已能位列天下棍法第三,若是真将你爷爷的武功学到手,天下第一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莫浮云不由得连连点头,忍不住的沾沾自喜,原来自己的身世背后竟都是如此有名望的人物,忙又问道:“那我爷爷现在在哪里啊?” 寒筝摇摇头道:“寒山七友,连同我爹,一个个都是行踪不定,恐怕已成半仙之体,如果真想知道,也只有问我爹了,只是我爹如今也云游四方,一切也只看缘分了。” 莫浮云失望的哦了声,然后用吃惊的口吻说道:“我爷爷和你爹是一个辈分的,那我和娘的辈分岂不相差两辈了啊。” 寒筝笑道:“我可不会让你叫我奶奶,我还没那么老。” 莫浮云甜甜的道:“娘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是青春永驻啊。” 寒筝微微一笑,凝视着莫浮云,眼前这个男孩子,比起他的爹真的还要帅气许多,只是他长大后,也应该会离自己而去吧,心里叹口气,继续说道:“你爹来的时候,我和你娘两个人奉了掌门之命,在月沙湾等他,当时竹影摇晃,溪水缓缓,微风拂风,翠色一片,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你娘和你爹便一见终情了吧,可惜那个时候我亦被你爹那倔傲之色迷住,丝毫不知他们已然心心相吸,后来才引出如此多的事情,真是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莫浮云听得感伤,声音有些沙哑道:“娘,对不起。” 寒筝笑一笑,如牡丹般的美丽,摸着莫浮云的头道:“傻孩子,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如今娘最欣慰的,便是有你在身边。” 莫浮云顺着寒筝的玉臂靠在她的香肩之上,忍不住的叹口气,此情此景,丝毫没有绮丽的感觉,只是在寒筝和莫浮云之间如此简单而自然的动作,却是天下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动作。 鼻息里充满着寒筝的体香,微微的,柔柔的,引人入眠,寒筝也感觉到莫浮云身上那微微男人的气息,两个人,就如此靠近着,宛若本就是一体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态,似乎天地之初便如此了,久久的,莫浮云传来微微的酣声,已然睡熟了。 寒筝轻轻叹口气,将莫浮云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将被子给他盖上,这才好好的坐下来,端详着莫浮云。 微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或许是因为有些长,才显得有些女性化,剑眉也很长,显得很锋利,颇有男人味,鼻子高挺,又尖尖的,刹是好看,薄薄的嘴唇,希望不是个薄情之人,当然不是,莫浮云一定和他爹一样,是一个痴情重情之人,寒筝苦笑了一下,这样的话,不知多少女子又要伤心了,或许身在世上,为了心爱的那个人,便不得不去伤害其他爱自己的人吧,为了得到帝王之位,便不得不杀掉其他觊觎这个位置的人,这便是人生,有失便有得。 自己失去了十六年的光阴,只为了恨,那么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寒筝有些迷茫,但是为什么心里又没有失落感呢,似乎莫天命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得离开了自己的生命,他真的成为了自己的过客,但是寒筝深深的知道,自己有十六年的时间,很爱很爱他…… 是否说忘就能忘,是否确定忘了就真的忘了,寒筝不知道,或许,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自从有了莫浮云在身边,似乎生活便已经充实了一样,她心里糊涂的是,莫浮云在自己心里究竟是被看成是孩子,还是莫天命的替代品呢?若是孩子,为何有时又有些奇怪的感觉,若是替代品,莫非对替代品的感觉会重过莫天命本人吗? 寒筝使劲摇摇头,看着莫浮云,手轻轻的抚摩过他完美的脸颊,是否,这个时候我仍然太年轻,年轻得不懂爱情,年轻得不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呢? 寒筝叹口气,抚摩着自己的脸颊,我真的还年轻吗?和自己一样的大的女子,儿子都有这么大了。 寒筝不由得有些沮丧,甩甩头,努力的不想去想什么,莫浮云的气息喘得有些厉害,呼吸紊乱了,汗粒在额头边缘渗出,看来是做恶梦了。 寒筝将身子低了低,手圈着莫浮云的头,使得他的头在自己怀里,然后轻声靠着他耳边道:“云儿,别怕,别怕……” 梦似乎越来越恐怖了,莫浮云的面色变得有些惨白,寒筝不由得心疼,头低了低,想要安慰些什么。 莫浮云突然眼一睁,从梦中惊醒过来,习惯性的双手一撑,头朝上一抬,而嘴不偏不歪的刚好映在了寒筝的红唇之上。 这一刹那,静得之剩下心跳声,静得连唇都忘记了分开来,时间空间全都成了灰烬,天地间恍然只剩下那一唇的味道,莫浮云的面色从惨白变得心惊,寒筝的面色微微一红,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双唇分开,莫浮云支吾着手忙脚乱道:“娘,我……” 寒筝心乱乱的,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初吻,三十几年的初吻,竟然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吻了自己,自己的吻竟然给了他,虽是江湖儿女,但是冰清玉洁的吻是何等的重要,除了自己的夫君,没有谁可以碰的,寒筝心乱得发麻了,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觉,莫浮云在自己心里绝对不仅仅是孩子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替代品。 莫浮云见到寒筝不回话,只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面色沮丧得不知所措的道:“娘,我……”同样是两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见到寒筝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或许是第一次如此近,如此距离的看着,突然有些回味刚才的味道,那有些甜甜的,有些柔柔的,有些暖暖的吻,莫浮云脑袋里突然一片轰鸣,自己在想什么啊,竟然生出如此邪恶的念头,忍不住要骂自己几句。 寒筝终于回过神来,但是脸依然红红的,如何想冷静下来,却冷静不下来,完了,莫非自己竟陶醉在这吻中不成? 门突然被推开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喜道:“小云。”随即错愕而恭敬的道:“丁香见过掌门。” 寒筝心猛地一跳,连忙正色咳了一声,莫浮云跟着连忙束手正襟危坐着,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寒筝咳完,说道:“香儿来了,你们聊吧。”然后看了莫浮云一眼,深深的,旋而走出门去。 莫浮云在心里重重锤了自己一拳,丁香送走寒筝后,看到桌子上的还未吃完的碗里的汤圆,笑道:“原来掌门给你送吃的啊,你肚子可不小啊。” 莫浮云不知丁香有没看出什么,尴尬道:“是,是啊。” 丁香走近了些,奇道:“小云,你是不是病了啊?” 莫浮云咧嘴干笑了声:“没,没有。” 丁香奇道:“你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眼神突然一转道:“小云,你想不想去看热闹?” 莫浮云顺口反问道:“什么热闹?” 丁香小声说道:“去看那个灭门杀神啊。” 莫浮云瞪大眼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丁香扬起头,得意的笑道:“当然知道咯,刚才师傅派我出门去镇里搜集暗语了。” 莫浮云奇道:“暗语?刻在很多地方吗?” 丁香说道:“你这就不懂了,本门的暗语就是各地派遣的弟子或者侦察队伍留下的各方面讯号,为了避人耳目,便需要刻在特殊的地方,并且需要用特殊的组合方法组合在一起,才能够读懂。” 莫浮云哦了声道:“那你知道灭门杀神在哪里落脚?” 丁香嘻道:“就在白马镇外一个小山丘上的山神庙里。” 新书;q i s h u 9 9 . c o m/book/19815/index.php即将推荐,请大家支持,类型:架空历史;更新幅度:每日两章 第五十七章 英雄当出少年 若是以前,莫浮云定然会偷偷的和丁香前去,只是这次,刚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如果现在又溜出去,似乎很不好,于是显得十分犹豫,终于说道:“七师姐,我想这件事情还是听娘的吧,这个人物可不好惹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丁香嘟起嘴,手按着腰间的月眉道:“怕什么怕,再说,吟师妹也去。” 莫浮云瞪大眼道:“小竹也去。” 丁香点头道:“是啊,还是她提议的呢。” 莫浮云皱了皱眉,丁香还好,自己劝得动,吟竹的脾气他不是不清楚,很难劝动,若是告诉娘,她肯定会不高兴,若是不告诉娘,纵然自己和丁香不去,她一个人都会跑去,莫浮云咬咬牙,看得只能陪她们去了,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如果夜晚溜出去,定然逃不过寒筝的耳目,若是之前溜出去,睡觉之时,寒筝自然也会询问,丁香便缠着晁冰婴,借口出去玩,寒筝查房的时候,晁冰婴便一口掩饰过去了。丁香是人见人爱,晁冰婴对自己这个七师妹也甚是喜爱,所以才甘愿瞒了下来。 弦月高悬之时,莫浮云、丁香和吟竹三人终于来到了山神庙所在的那个山丘下,除了莫浮云是一身白衣锦服,二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莫浮云不会武功,吟竹便携着他用轻功前来,好在吟竹内力深厚,带一个人飞也不费力气。 三人来到山丘下,便提起神来,现在要去看的可是手上沾上了数百条人命的灭门杀神,杀人不眨眼的煞星,但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尤其是吟竹,功力一日千里的长进,的确不是擅欺之辈,但是对方纵横天下,灭掉数门,又岂是好与之辈? 不过在山丘下等待也不是办法,最终三人决定,分头搜索一下,看是否能找到可以观察到庙里情形的高处,如此即安全,又可以看清情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竟然真找到一处微高的地面,周围有树丛掩盖,还真是观察的好地方,此地距离山神庙只隔了庙前的一个百丈远的平地,残破的庙里透出柴火熊熊的火光,穿着灰衣的灭门杀神正盘坐在庙中,一动不动,如同一座菩萨。 三人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知道在这深夜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谁的心里都有点期待,月色渐渐的高起,风慢慢的大起来,一个时辰很快的过去了,灭门杀神依然是一动不动。 三人亦是不敢有所动静,莫浮云在揣测着这个人的来历,是啊,二十七八岁的人,却满手血腥,他来自何处,又要做些什么,莫非来到江湖,便只是为了杀这些罪恶的人吗? 耳膜里突然传来震动,是脚步声,三人不由得的兴奋起来,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等了这么久,果然没有白费,待到月光照到来人的身上,三人的嘴都不由得长大了——来人竟是李赋风。 李赋风平静的一步步朝着山神庙走去,腰间别着的是下山时带来的斧头,铁木的柄,光亮的斧身,锋利的刃。 三人眼瞪眼,心里都是同一个声音:他跑这里来干嘛? 李赋风走得近了,在山神庙前停了下来,大声的对着里面道:“灭门杀神,我要向你挑战!” 轻轻的鼻息声从灭门杀神的鼻中吐出,他连眼都没有睁开,带着点懒意道:“以你的年龄来讲,你的功夫算是不错了,不过,不是我的对手。” 李赋风说道:“我能在你手上走过几招?” 灭门杀神轻轻吐出几个字:“两招,三招,一招半,不用招。” 第一个两招,自然是指李赋风,莫浮云也算见过李赋风的武功,和李沉夕不相上下,若是真只能在灭门杀神的手中走过两招的话,那灭门杀神的武功岂不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只是,这后面的三招,一招半,不用招,三人心里不由一震,这不明显是说自己吗?原来灭门杀神早就知道自己三人在此了,但是,他为什么没动杀机,是自己不动资格,还是,他并不想象中的那么坏,怪不得他杀的那些门派都是罪大恶极的门派,三人心里的惧意顿时去了一半。 李赋风突然大声道:“你吹牛!” 三人又互相瞪了一眼,这个李赋风胆子着实的大,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说话,真惹恼了对方,岂不是横尸当场,莫浮云虽然很欣赏这样的直白,但是也忍不住捏了把汗。 丁香投来个眼色,如果灭门杀神真要动手,估计她也会冲上去,吟竹则是没有半点动静,的确,三招,虽然比起李赋风多了一招,但是对她而言是何等的打击。 灭门杀神问道:“你很好玩,为什么说我吹牛?” 李赋风叉着手说道:“你都没跟我动手,怎么知道我的招式变化,凭什么说一定只打得过两招?” 三人听得直点头,对啊,不知道对方招式,凭什么就认为对方一定只过得了两招呢? 灭门杀神说道:“对其他人而言,或许你的招式精妙点,可以多得一招,但是对我言,没有用。” 李赋风哼声道:“我不信!” 吟竹也同时站起来,大声道:“我也不信!”然后拔开树叶,朝外走了过去。 莫浮云皱皱眉,既然吟竹都走出去了,自己也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了,丁香见莫浮云一走,自己便也跟了上去,一下子,三个人便走了出来。 李赋风见到三人走出来,眼中露出个“怎么你们也在这里”的表情,不过见有人支持他,自然更是扬起倔强的头。 灭门杀神终于睁开了眼,朝外看了看,点头赞道:“不错,不错,都是天赋纵才,不知何人门下,有如此弟子?” 吟竹朝莫浮云望望,在此刻,莫浮云挺直了腰,朗声道:“月眉门。” 灭门杀神哦了声,声音微微变柔了点:“天山月眉。”深吸一口气道:“好地方,好门派。”然后转头朝众人望来,月色下,两男两女,正如四朵奇葩,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灭门杀神用手抚摩了一下身边的木盒,然后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朝众人走来。 月色下,坚毅的面孔,稀疏的胡渣,醉星若辰的眼神,宛如深若浩瀚的武功一样让人捉摸,但是奇怪的是,和白天的杀气不一样,在这里的灭门杀神显得平易近人。 灭门杀神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枝,朝众人扬了扬道:“来吧,既然都来了,我便指点一下你们的武功。” 说话间不经意的傲然似乎点燃了导火线一般,李赋风已从腰间抽出了斧头,吟竹的手也按在了腰间。 莫浮云突然问道:“你不会想杀人吧?” 灭门杀神突然笑了笑,笑得很干涩,似乎许久许久没有笑过一样,不知道是笑这个问题太傻,还是笑莫浮云太幼稚,但是笑过之后他回道:“如此奇葩,过早的催灭了,以后岂不是没有对手了?” 李赋风突然把斧头重新插了回去,大声道:“那我不要你的指点了。” 灭门杀神问道:“为什么?” 李赋风傲然道:“因为我以后要打败你。” 灭门杀神又干笑了一下,对着吟竹道:“你呢?” 吟竹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想证明,绝对不止三招。” 灭门杀神还未说话,一个声音遥遥的传来道:“灭门杀神,我看今晚你是没有空指教别人了!” 随着声音落下,两道人影已疾若闪电一般落在地上,惹起地面的微震之声。 众人定眼看去,只见其中一人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白面短须,相貌堂堂,手里捏了把扇子,眼珠子闪烁不定,透出股邪恶的味道,眼神从最开始盯着灭门杀神,到后来直接粘上了吟竹和丁香。 这大冬天拿扇子,自然让人想到是兵器,不然还拿着扇风不成。 另一个也是四十左右,长了一张扁阔面孔,生满了麻子,双臂袖子卷到肘间,露出密密麻麻的汗毛,双手反握着特制的长勾,长达肘后。 二人一美一丑,倒也突出,帅气的那个中年人盯着女子久了,忍不住的谗道:“大哥,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的收获啊。” 丑一点的倒也冷静,说道:“看她们腰间那家伙,兄弟,寒筝那娘们可是惹不得的。” 寒筝两个字如冬天里的一盆冷水泼下,刹那把欲火给浇灭了,咽了咽口水,那模样,直叫人想笑。 灭门杀神口气有点冷道:“原来是‘消魂二鬼’,看样子是为吴钩门的讨公道来了。” 消魂二鬼,自号消魂二君子,老大叫顾子奇,老二叫金白羽,乃是靠着一点歪门邪道的功夫起家,采花盗窃,劫镖杀人,倒是无恶不作,后来二人在打家劫舍中偶得一本秘籍,竟让二人练出些功夫,在这陕甘一带倒也小有名气,和各大门派也多有来往,白天的时候,灭门杀神灭掉了甘肃境内的吴钩门,晚上见二人赶来,估计是来报仇的。 谁知那顾子奇摇摇头道:“顾某前来,乃是为了那个盒子讨些公道。” 灭门杀神冷笑道:“看来你对那盒子是否感兴趣了,可知见过盒子里的东西都要死。” 顾子奇哈哈大笑道:“灭门杀神,虽然名动十三省,可是你以为我们俩是你杀的那些酒囊饭袋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把盒子里的秘籍分出些来,那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木盒中有秘籍?莫浮云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认为灭门杀神每杀一门,便要将门中的秘籍藏于盒中。 灭门杀神突然笑了笑道:“好说,既然二位想看,便跟我来吧。”说完,便径直朝山神庙里走去。 顾子奇连忙和金白羽跟了上去,二人为了防止灭门杀神搞怪,一左一右的走着,看刚才来时的轻功,二人的功夫的确不低。 --(本卷结束)-- 第五卷 青军之变 第五十八章 杀神之威 丁香悄悄的说道:“我看有古怪,那灭门杀神岂是那么好与之人?” 这话刚说完,正是三人前脚后脚的踏进山神庙门中时,只见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庙内射出,众人都忍不住闭上眼,耳中同时听到两声惨叫声,待到光芒一瞬而过时,只见灭门杀神站在庙中,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木盒仍然在地上,火依然烧得旺,唯一变化的是,刚才站着的两个人,如今已变成两具死尸。 顾子奇和金白羽的身体似乎被重物击过一般,腰部缺了个拳头般的大洞,鲜血已经将地面染红,丁香捂住嘴,靠得莫浮云近了些,吟竹和李赋风则完全被灭门杀神的武功震住了。 一瞬,不过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内,两个高手便死了,而且这二人定然是有所戒备的,但是还是死了,更出奇的是,在场之人只见到一阵光芒,连兵器都没有见到,吟竹和李赋风对望了一眼,似乎,两个人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如果刚才那两个人是自己的话,恐怕早已躺在地上了。 在四人之中,莫浮云的眼力最为锐利,他注意到,那个木盒并未打开,而且三人刚进山神庙,顾子奇二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木盒上,与江湖传言一样,木盒里的兵器十分厉害,这样说来,都会误认为灭门杀神本身不过普通高手,而刚才那一瞬的变故,唯有莫浮云眼睛在强光下依然能够看清楚那是一蓬犹如白光的刀,刀身卷成棒子一般,不知为何,却会以棒子为轴心旋转散开,从而化成一柄巨刀,无论是旋转时造成的诡异气息和制人眼花的光芒,还是那一瞬间的攻势,堪称天衣无缝,莫浮云霍然了解到什么——斩马刀,别具一格的斩马刀,莫非此人竟是白马门的后人不成? 高手,江湖上称为的高手,自然有其高明之处,很多人要明白这个道理,只有以付出生命为代价,而聪明的人,却只需要动一动念头。或许,这便是为什么有的人能够生存下来,有的人却只有去死的原因。 李赋风呆呆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终于抬起头说道:“我打不过你,不过,我以后会打败你的。” 灭门杀神,笑了笑,二人隔着两具尸体,在血腥中对话,却如此之坦然,李赋风的胆色似乎早已超过众人,而且他能在没有人指使的情况下找到灭门杀神的所在,的确是拥有了猎人般的嗅觉和本能,几年之后,必定成为一大人物。 灭门杀神说道:“很好,我现在要回家了。”说完,返身走进庙里,将木盒提起,系在背后,然后朝外走出来。 李赋风扬头问道:“那以后我怎么找你?” 灭门杀神说道:“就在这里,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在这里停留一天。”说完,朝吟竹说道:“你也可以来。”,最后又朝着莫浮云和丁香道:“再见,小朋友。” 在四人各不相同的神色和心情中,灭门杀神顺着山路走去,月色渐蒙,有雾气起来,不一会儿,已见不到人影了。 过了半晌,吟竹才恨恨的说道:“真是嚣张,我一定会打败他。” 李赋风深有同感的道:“不错,一定要打败他。” 莫浮云无奈的摇摇头,和丁香对望了一眼,小声道:“还真同仇敌忾。”深吸了口气,感觉到有些凉意了,遂说道:“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其他三人也觉得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于是都准备掉头回去。 四人自然听不到步履若风的声音,只是转身间,便看见从四周飞弛而来的人,一个个手持吴钩,约莫有十来人之多。 莫浮云仔细看去,只见这些人个个身穿劲装,比之前在镇里看到的彪汗许多,其中一个有些白发的五十来岁的男子,看样子便是其中的领头了。 四人心头奇道:吴钩门的人不是死光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那男子眼睛晃过四个小孩,并未如何在意,见到地下的尸体,急冲冲的冲过去,狠狠的皱眉道:“销魂二鬼,竟然死得如此惨。”猛一甩头,手中吴钩一抖,四人只觉得迎面而来一股杀气,逼人后退。 男子恨声道:“灭门杀神朝哪边走了?” 四人对望一眼,莫浮云漫不经心的随手指了个方向道:“那边。” 男子眼神中露出杀机道:“老子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脚步朝前移了几步,吴钩抖了抖,说道:“老子知道你们会骗我,所以我会带你们去找!”说完,一扬臂道:“兄弟们,带上他们!” 吟竹冷叱一声,腰间月眉滑到手中,大声道:“谁敢?” 吟竹带头,李赋风和丁香也跟着摆出架势,将莫浮云围在中间,这里唯有莫浮云不会武功。 而吟竹在这激动的一喊之后,突然有些担心,这里的人个个都不是庸手,若是打起来,怎样才能保护好莫浮云呢? 男子看到眼前这稚嫩的四个孩子,笑道:“想反抗?你可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就就吴钩门第四代门主孙长倾。”声音一低,带着愤恨道:“灭门杀神,你以为我们吴钩门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吗?五十年基业,五十年的生存,兄弟的血,我要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孙长倾说着,有人飞奔来报道:“禀告门主,在山丘西边山路发现灭门杀神的行踪,兄弟们正在拦截!” 孙长倾右臂用力一挥道:“走!”说完,便不理莫浮云四人,是数人脚步整齐,迅速的朝着西边的山路前进,这群人速度之快,轻功之高,看来吴钩门所谓五十年的基业绝非等闲!但是,莫浮云等人身在月眉门,月眉的轻功练于竹之上,深蕴轻功之内涵,所以在三人看来,倒也不足为奇了。 见孙长倾一行人一走,丁香忙问道:“我们去不去啊?” 李赋风二话不说,拔腿就跟了上去,吟竹身影跟了上去,留下话道:“你带着小云回去吧。” 这话,自然是怕莫浮云受到伤害。 丁香露出复杂的表情道:“小云,怎么办啊?” 莫浮云笑道:“我知道你想跟上去,那我们就走吧。” 丁香嘟着醉道:“可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群人好象武功都不错,尤其是那个孙门主。” 莫浮云浅浅一笑,说道;“走吧。”说完,一马当先的朝前走去,对于拥有定光剑,学习了神奇刀谱,又在寒筝指导下学习了杂烩剑招,再加上没有任何人注意他的奇怪或者根本不称为武学的武学,他自信无需惧怕这些人。 丁香见莫浮云走了,忙跟了上去,莫浮云的性格,虽然平和,但是固执起来,却是无人能够阻拦的。 山丘-西边山路无论是吟竹二人还是莫浮云二人,一路赶来看到的都是满地的尸体,纵然是严冬季节,血腥味也终将寒气压倒来,似乎是在刺激着大家,两批人都一直朝前冲去,前方的撕杀一定更加的厉害。 路终于到了,此时在灭门杀神前方是一道悬崖,悬崖的对面是深不可测的山,黑夜的雾色已经将这里笼罩住,这里是白马镇和昆仑山脉交界处的一脉深渊,深不可测,里面浓雾迷绕,毫无生息,乃是一片绝地。 灭门杀神站在悬崖边,身后是陆续赶来而有所顾忌的吴钩门人,虽然顾忌,但是众人欣喜的是,此人已无退路了。 莫浮云和丁香则追上了吟竹和李赋风,四人在靠着悬崖远的地方探出身子来,眼前的情形比起在镇子里见到的情形还要吓人。 吴钩门似乎是倾其所有,约莫有两百来人围成一个大半圆,将灭门杀神团团围住,声势浩大,似乎灭门杀神这时才发现,吴钩门的精兵竟剩下这么多,或许,他也正在等待着他们。 孙长倾大吼道:“灭门杀神,本门和你有什么仇,你竟然狠心杀害本门三百多名弟子,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灭门杀神用嘲笑似的口吻说道:“就凭这群乌合之众?” 轻蔑的口吻,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孙长倾一声令下,两百多人蜂拥的朝着中间的灭门杀神冲去,杀气腾腾,雾色茫茫,随着月色下的一蓬白光,撕吼之声顿起,宛若破札而出的猛兽,白光越演越浓,吴钩在其之下黯然失色,如腐朽之木,根本无法施展其威力。 第五十九章 白马之恨 莫浮云的眼力果然没错,吟竹等人也渐渐的看清楚了灭门杀神的兵器:长约九尺的巨型斩马刀,在他的手中横挥邪劈起来,运用自然,拉起的破空之力,所到之处,便有数人被击飞。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木盒没有打开,刀却出现了,就为了这一个判断的失误,便有多少人失去了性命,但是一柄如此巨大的刀,又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在身上呢?这个秘密,恐怕只有灭门杀神本人才知晓了。 莫浮云则是在杀戮中看清楚了灭门杀神的一招一式,随即贪婪的将其印刻在脑海之中。与此同时,莫浮云心里起了怜悯之心,照这样杀下去,恐怕两百多人都会死在这里,这里真的全是恶人吗?这些人始终是有儿有女有父有母,想到这里,莫浮云咬了咬牙。 丁香的手将莫浮云的袖子紧紧扯住,终于不再看场中情景,咬着唇,抬头望着莫浮云道;“小云,我看不下去了。” 莫浮云看到她眼中的不忍,正欲回答,突然吟竹道了声;“不好。” 疯狂的杀戮依然在继续,鲜血四处飞溅,每一步踩下去,都会听到尸体的翻滚声,内脏的破裂声,充斥着杀气,充斥着邪恶,杀杀杀,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字了,充满悲愤的激战之中,没有人清楚是否还有人是清醒的——也许有一个——弧形的曲线在月色下射出,出手者正是观望了许久的孙长倾! 灭门杀神闷哼一声,只觉右臂一痛,刀势随之一缓,这一缓,恍若海水被截,大山断层一般,这个漏洞已经大得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孙长倾大笑一声,他等待这么久,为的便是要趁其不备打出一个破绽来,手中吴钩一划,直取灭门杀神的手。 十数柄吴钩强势袭来,纷纷袭向灭门杀神空出的背部和手臂,若是真被划中,如此一勾,便尸横当长了,吴钩的威力便在于此,虽然它的威力不刀剑之兵具有杀伤力,但是正因为钩的存在,使得其威力有连锁反映,钩钩相连,削皮刮骨,正是其深蕴之法。莫浮云突然眼睛一亮,喊道:“小竹,快救孙掌门!” 这句话,虽然未让在杀戮红的人有任何反应,却让其他三人同时一惊,吟竹反应出奇的快,腰间月眉已随着莫浮云的声音脱手而出。 而一瞬之后,丁香和李赋风也看清楚了眼前的问题,原来灭门杀神的刀势只在一顿之后,又立刻连上,刀锋直卷孙长倾,周围的几个人早被震开来。 孙长倾心头大震,此刻此景,竟有些不知所措,江湖传言,灭门杀神武功之高,的确毫不虚假,一个如此大的破绽竟要要不了对方的命,反而让自己赔上性命,唯一的理由便是,自己和眼前这个人,功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刀锋刺骨的寒冷,卷起的冷空气犹如致命的杀气一般朝着孙长倾袭来,孙长倾已然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脑袋里一片空明,耳朵里听到什么物体在空气中穿梭接近。 陡然见到灭门杀神的刀锋一转,周围人惊呼几声,纷纷后退,孙长倾眼前同时一亮,只见截下灭门杀神刀的正是八柄弯弯如月眉一样的暗器,暗器在空中旋转飞舞,如有人操纵一般不断的朝着灭门杀神袭下,灭门杀神刀势一档,便有月眉飞出,再陆续弹回,如此绝学,正是月眉门不传绝学笑眉十八式中的“八叶追魂”。 孙长倾霍然叫道:“月眉。”月眉在此,月眉门人必在,天下第二暗器的威力,众人终于有目共睹了,于是立刻有人发现了在身后不远处的莫浮云等人,孙长倾心里猛一阵宽慰,辛苦刚才没和这些小辈动手,得罪了月眉门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救了自己的命,长江后浪推前浪,孙长倾只是觉得,自己并未老,为何偏偏又觉得老了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灭门杀神刀势连抖,将八柄月眉齐齐的击飞,吟竹脚下一弹,身形若蝴蝶翩飞,八柄月眉已然落在了自己手中,此时吴钩门人都朝后退了些,露下一个宽阔的空间来,此时此刻,清醒的众人被眼前情景震住了,满地的尸体,满目的血腥,这真是人做的吗? 莫浮云走了上来,悲愤的道:“非得杀尽所有人吗?” 灭门杀神身形停下,刀也不知去向,两手空空如也,对眼前的情形根本不理不睬,冷然的回道:“我不停下,岂不是任人宰割吗?” 孙长倾激怒道:“血债血偿,我吴钩门纵然倾其所有,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灭门杀神不屑的道:“奉陪到底。”他手中的巨大斩马刀在月光下发出森寒之光,微微触地的刀锋满地的血液,如同贪婪的魔鬼张开吸血的口。 灭门杀神的冷血让所有的人有些不安,这其中也包括了李赋风,最开始对于灭门这二字,不过是一种感觉,没什么大不了,觉得非常的厉害,只是面对着满目的尸体,这种残忍到让人恐怖发毛的地步,让李赋风觉得眼前这个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了,野兽,正是猎人寻找的猎物!李赋风的眼睛发出闪烁的光芒,握紧的拳头带动肩头微微颤抖,这是激动的战意,血腥没有使得李赋风害怕,他知道,一年之后的今天,自己必定会到这里等他——灭门杀神之约!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究竟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灭门杀神微微闭眼,然后猛一睁开道:“昔年我白马门人数百口,均死于各门各派围攻之下,这些人,便是我所杀的门派中人,孙长倾,你的师傅便是其中一个,如今,白马门将要让所有这些门派血债血偿!”说完这句话,灭门杀神冷冷的看着莫浮云等人道:“月眉之名,天下景仰,今日既有门人在此,我便余下他们残命,改日再取。”说完,返身朝着悬崖走去,消失在浓雾之中。 没有人敢去追,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所有人都如同被钉子钉在地上了一般,白马门人重现江湖,大肆杀戮,为的乃是报当年灭门之仇,昔年白马门名盛一时,成吉思汗下令铲除其时,正是动用了当时大义盟的前身力量,这些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纷纷在朝廷的力量下建立了地方门派,成为朝廷的眼线,少有退居深山之中。事情一旦明朗,就代表着更厚重的血腥,究竟白马门剩下的人只有灭门杀神一个,还有有几个?就一个,已有如此重的杀气,若是再多几人,岂不吓人,而且白马门随着西夏灭亡已有数十年的时间,为何到现在才有兴起,那么和白马门并列的其他四门是否也有门人出现?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想象,莫浮云等人来不及听孙长倾的谢意,对于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出手也只是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受伤,只是,这种事情却并非一个人能够阻止的。 莫非,江湖之中要解决恩怨,就必定界于死和残之间吗? 或许在场的人都未发现莫浮云一行人的离去,日前凶煞的人们,碰到了杀神一般的灭门杀神,在喧嚣的撕杀声中冷静下来后,才觉得心里阵阵的恐怖,冷风直往心窝里吹去,一个个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就连孙长倾也被最后的那一刀震得两眼失神。 莫浮云终于明白为何灭门杀神不杀他们,因为,包括孙长倾在内,他们的杀气已然被磨灭,如此恐怖的景象将成为他们心里的阴影,无法拿刀,无法杀敌,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灭门杀神对敌人的判断,手法的运用,无疑比起莫浮云四人而言要高明得多,既留下了人情,又达到了目的,看来,四人还是太嫩了,的确是初出江湖的样子。 待到四人来到城墙根下的时候,此时天依然黑漆如墨,李赋风一马当先的跃上城墙,看清楚没人之后探出头来招呼三人上来。 丁香垫脚一弹,便盈盈飞上墙头,而吟竹一手提起莫浮云,毫不费力的飞身上去,四人之中,唯有莫浮云不会轻功。 只是莫浮云毫不为意,反而觉得如此上墙倒不花费功夫,四小倒笑笑也就罢了。 偷偷摸摸的回到客栈,店小二还在打点,一见四人,连忙要打招呼。 丁香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探头朝楼上望了望。 店小二了悟的傻傻笑了笑,轻声道:“她们都还没起来。” 丁香笑笑,道了声谢,众人轻手轻脚的各自朝房间走去。 莫浮云回到房中,将门关好,兴奋的心情渐渐落下,这才感觉到一丝倦意,自小经脉受损,使得莫浮云的体力大为下降,虽然修行的那张刀谱上的穴位图,唯一感到充实的不过是右臂,至于体力上,并未有所提高,不过莫浮云并未忘记昨日发生之事。 既然娘想弄清楚灭门杀神的来历,自己昨夜也算是弄清楚了,当面自然是不好说,不若写在纸上,这样倒好了许多,不知道算不算是将功赎罪呢? 于是莫浮云从行囊里拿出一张纸笺,提起房间里的兔毫便将昨夜和今晨发生之事一一当然,主角要换成自己,怕寒筝若怪罪下来,也好自己一人承担——记述在上,然后从打开门,到了寒筝门前,从门缝中递进房间内,这才安心的躺上床。 第六十章 肃州路 似乎是出发的日子挑得好的缘故,这日韶光明媚,乍晴轻暖,众人从白马镇出发,准备趟过前方不远的籍端水,前往肃州路的南部小城。 这一路刻意的避过这些大城市,为的也是避免由元朝内部战争带来的麻烦,万一路到锁城闭门之事,没有十天半月是出不来的,若是倒霉点,被将军请去对敌,那却更麻烦了,好在这一路轻松悠闲,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寒筝是早晨起床就发现了门缝里的纸笺,一眼便看出是莫浮云的笔记,而上面记述的事情却让寒筝忍不住一笑,莫浮云四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跟着她们,这一笑,几乎让寒筝忘掉了昨夜的尴尬,轻叹口气,有些幽怨,无论莫浮云对自己如何,自己却是欠了他太多太多,若非自己毁掉他的经脉,多年后的今天,他应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年轻高手。 一想到这里,寒筝便忍不住的心疼,随着莫浮云的长大,心里这份内疚也越来越重,重得无论他做了什么,也不忍责备于他,何况还——不是故意的呢,虽然那是——自己的初吻,只是为何一想起来,又偏偏有些甜意,莫非自己真是那么渴望男人,或者,渴望莫浮云的亲吻吗?这两种都不可能的,寒筝狠骂了自己一句,连忙正色面容,调整心情,看清前方的路。 从至正十一年年开始的大规模起义在黄河以南今河南、湖北、安徽、江西、湖南、江苏以及浙江北部、福建西北部的广大地区蔓延,而在这甘肃地界中,少有起义的气息,除却了荒凉的山丘之外,便是冷清的过往人群和半空偶尔传来的鹰鸣声。 虽然月眉门所在处于地坳之处,冬风无从入,冬季也就不显得那么冷,但是年年寒冬之时,都会选些日子去天山极寒之地练功,所以到了甘肃之地,虽然也有大雪下起,众人身穿轻裘,倒也没有太寒冷的感觉。 由于李赋风要到肃州去,所以寒筝决定众人先将李赋风安全护送到肃州,然后再按原计划赶路。 籍端水是一条源于昆仑山上的一条河流,水流并不大,对于有马匹的寒筝等人而言,倒也好趟过,但是一过了籍端水后,对面的情形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沿途出现了不少元兵把守的关口,用非常严厉的口吻盘查着过往的旅客。 早在忽必烈后期,便把全国分划成为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四等级的制度,在桑哥主政时期,曾有意拉拢南人与汉人抗衡。随着桑哥的失败,南人在朝廷上的地位完全丧失,四等人的划分正式载诸令甲。它们无论在法律、服役、选举、任官等等方面,都享有不平等的待遇。 比如汉民学习枪棍也皆在禁限中,于是因此官府和江湖中人起的冲突自然是不少,而在如今起义军大盛行的阶段,地方政府对于拥有枪棍的汉民管理也就不严厉了,而主要原因则是因为人数太多,真要管起来,反而成乱局,而越来越多的蒙古官员对于管理此类也力不从心,于是不少地方官员选用汉人作为幕僚,和地方的势力有所联系,只要没有大的暴乱,便可以安闲的等着辞官回乡养老了。 所以汉人虽然当不了什么大官,但是在地方上却仍然拥有不可磨灭的势力,尤其是地主阶层,不可小窥,但是无论如何,汉人是不容许参与军政的。 寒筝所带的户籍可不是一般的户籍,乃是各个行省的长官签名的,这其中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所以寒筝有此户籍在手,出入各地各境便可达无人盘问之境。 只是如此一道道关卡过去,纵然没有盘查,到了肃州路外之时,竟已是黄昏时分,看来今夜只好在此过夜,丁香等人则是兴奋不已,出门来第一次到大城市过夜,想来街市里应该有些好玩的吧。 匆匆进城,李赋风按照信上所说的地址前去找人,寒筝则带着众人前往城内最大的客栈“祥云客栈”。 肃州路在甘肃之地临进甘州路,和甘州路一左一右居于张腋河左右,乃是宁夏府路的西方门户,其重要性可谓不言而喻。 时行省之地,掌国庶务,统郡县,镇边锤,与都省为表里。皇帝之下,列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三个主要部门,与其平行的是司天监、都水监、通政监、翰林国史院、宣政院、太仆寺、中政院、宣徽院、大司农司和大宗正寺。 其中具首要地位的自然是下辖六部,统管行省各路总管府,府下州府,州府下州和州下县的中书省,以及掌管蒙古军对、都万户府所和侍卫亲军的枢密院,和对各行省长官拥有监察权利的御史台。 这一系列的官官制度使得在城市中是礼数周到,尊卑明显,才进门,便发现市场繁华,处处歌台舞榭,景色如画,风雅之士与流俗之人各有所好之处,市面上人来人往,直让没有来过城市的众人眼花缭乱,若不是有寒筝在,众人恐怕都忍不住欢声大笑起来。 西夏之国虽灭,而党项之风尚存,再加上汉文化的影响,元曲散曲之类散于教坊之中,配以胡乐之声,倒也雅俗共赏。 而街上女子虽多,却少有美到如众女的地步,男子虽盛,又少有莫浮云之俊者,于是寒筝一行人便是在热辣辣的注目中进得城中,这城中的第一大客栈比起白马镇的客栈不知豪气了多少,收费自然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锭银子一天一人。住在里面的自然也是达官贵人了,好在月眉门绝不缺这点小钱,众人便安心的进了门。 饭菜刚上,便有奴仆模样的人进门来,走到众人面前,对着寒筝恭敬的道:“请问可是寒掌门在上。” 寒筝微微颔首,众人心照不宣的,对方的消息来得真快。 奴仆不敢直视寒筝,弓身从怀里摸出一张拜贴道:“我家主人不敢有劳寒掌门大驾,说如果寒掌门有空,可否接见。” 晁冰婴早从怀里摸出门中特制的肉色手套,戴在手上,将贴子接过来,确定无毒之后才递给寒筝。 为世人不知的是,这种手套其避毒性并不压于唐门所制之物,而且若有毒性,手套自然变色,一查便知;若无毒,手套又是肉色,显示不防之心,的确是两全其美。 寒筝接过贴子,打开来一看,眉头微展道:“原来是陕西平凉府的沈大公子。” 奴仆笑道:“正是,我家公子已在外面候着。” 寒筝将贴子一收,递给晁冰婴收好道:“怎能让沈公子久候,快请。” 奴仆连忙返身道:“奴才这就去告诉我家公子。” 未待众人发问,寒筝已说道:“此人乃是陕西黑白两道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人称‘碧山萧客’沈熙,其人一支洞萧,不仅擅长曲调,‘同心决’更是世间武林一绝,为人广交好友,乐善好施,为武林同道所敬重。”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出,随即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此人年龄不过三十四五,一脸正气昂然,然后微微拱手道:“寒掌门如此夸奖,沈某可真是有愧啊。”随即眼看着莫浮云一亮道:“这位应该是莫少门主吧。果然是天之奇葩,地之灵礁,入眼处让人眼前一亮啊。” 本来和寒筝坐一起的便只有莫浮云,所以众人站起来后,莫浮云显得特别明显,莫浮云谦虚的说道:“沈大侠过奖了。” 寒筝便请沈熙同坐,沈熙笑道:“我担心我这一坐下,不知多少武林同道会砸我家的牌子了。只是,寒掌门的邀请若是不坐,岂不太过失礼了。”说完,便坦然坐下。 其实一进门,到接贴,到沈熙出现,在客栈里的众人便已知道眼前这一行人乃是来自月眉门的人,这江湖之中,什么消息都可以错过,月眉门出行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只是虽然在坐都是达官贵人,但是也不敢贸然前来拜访,毕竟寒筝的冷艳乃是出了名的,也由此可见,她和沈熙的交情并非泛泛。 寒筝问道:“沈公子不在平凉府享福,大冬天的倒跑这里来,必有要事了。” 沈熙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烧酒,笑道:“可不,刚到这里,便碰上寒大掌门了。” 寒筝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你也刚到。” 一杯烧酒下肚,沈熙笑道:“前几日接到阆风派的信函,便马不停蹄的跑过来了。” 寒筝问道:“阆风派不是在宁夏府路那边吗?” 沈熙说道:“这并不是重点,寒掌门这一路过来,不曾听到什么风声吗?” 寒筝说道:“急着赶路,倒忘了这些。” 沈熙笑道:“幸亏在这里碰上了,不然寒大掌门定然会走冤枉路了。” 寒筝奇道:“前面出了什么事吗?” 沈熙面色带点沉重,低声道:“是青军。” 寒筝面色微微一变道:“他们不是已经入川了吗?” 第六十一章 望极钥 沈熙说道:“这群人本就是无恶不作,明玉珍岂能受得了,昨年入川,一个月后便被明玉珍的大军给赶了回来,于是便徘徊在川、宁、陕之间,前几日,我便收到阆风派的快马来信,说青军欲大举入宁夏,八路告急啊。” 寒筝悟道:“原来如此,不过现在倒真是个好时机。” 沈熙点头道:“如今这甘肃之地乃是由中书平章政事‘察罕贴木儿’管辖,正在和大都的‘孛罗帖木儿’争权,如今的青军大不如从前,但是却依然有势力,要知道这元廷对咱们汉人一向藐视,如今帖木儿毫无动静,青军却是在一行千里,若是再拖下去,恐怕阆风派便成了其口中之肉了。” 寒筝说道:“原来如此,这阆风派定是请沈大公子做说客,说动帖木儿出兵了?” 沈熙点头道:“正是。” 二人均是小声交谈,只有莫浮云听得清晰二人的谈话,寒筝说道:“据我所知,这青军乃是当年高邮之战后,和红巾军同时崛起的义军之一,在至正十七年年攻下兴元,北趋凤翔,倒也有不少战绩。” 沈熙说道:“早期是如此,只是这青军之中大多为草寇,一向杀掠祸民,不然也不会被察罕贴木儿一击就散。” 寒筝说道:“此时的察罕帖木儿驻军河南境内,联合张士诚,一心攻克龙凤政权的北面要塞安丰路,你既是游说察罕帖木儿,又跑到这不着边的甘州路干嘛?” 沈熙笑道:“这寒大掌门便有所不知了,青军对察罕帖木儿而言,丝毫没什么重量,但是对于他的养子便不一样了。” 寒筝笑道:“这养子应该就在甘州路吧。” 沈熙说道:“正是,此子名为王保保,据说双臂有神力,能举千斤之鼎,只是察罕贴木儿让他守在此地,实无用武之地,若是能说动于他,派兵前去剿灭青军,倒不失为一良策。” 寒筝说道:“有沈大公子三寸不烂之舌,定然不成问题。青军现在兵到何处了?” 沈熙说道:“在河州路之北,甘肃行省和陕西行省南部的交界处,此次其前来人数号称逾万人。所以寒掌门若是要过去,不若先等几日。待到此事平息后,再赶路不迟。” 寒筝点点头,沈熙站起身道:“如此,便不打扰寒大掌门了。” 寒筝心知沈熙事情紧急,便也不挽留。 沈熙匆匆出门而去,留下几个客栈里贵妇人痴迷的眼光。 莫浮云低声问道:“娘,我们要多等几日再走吗?” 寒筝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吃饭吧。” 莫浮云知道寒筝所谓的看情况应该是等着月眉门分舵的报告,而莫浮云所不知道的是,这一路上却未有月眉门的暗号出现过,这似乎意味着什么? 夜色降临之时,城门将要关闭之前,晁冰婴传来寒筝的话,立刻整装出发。 众人丝毫不敢怠慢,待到齐齐的出了城之后,快马加鞭之中,寒筝说道:“关于青军的事情,我已经叫你们大师姐讲给你们听了,在这甘陕交界,临近昆仑山脉之地,靠近四川地界入口处有我们月眉门的一处分舵,入夜前我已经派香儿在城中搜集门下弟子有可能刻录暗号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如此的情形说明有可能分舵出了事情。所以我们现在要连夜起程,前往分舵的地点查明事情。” 众人面色立刻肃然起来,若是分舵的人已经遇害,有可能面对的敌人便是号称万人的青军。 寒筝对着丁香嘱咐道:“虽然是夜中,但是也要密切注意途中有可能刻下暗号的地点。” 丁香点点头,两只眼睛雪亮雪亮的,在月眉门中,只有掌门得意的弟子才能学习暗号之学,以此来辅佐门主之职,其实这样也表明了,学习暗号之学,也就意味着成为了下一任门主的左臂右膀,乃是护法之职的必学之一。 丁香聪明伶俐,的确堪当此责。众人快马加鞭,但闻耳边风呼草啸之声,沿着山路欲从肃州路赶往数百里外的分舵之处,若是普通的马匹自然是要花费几天的功夫,但是众人所乘的马都是天山牧场上的顶级宝马,日行千里不为怪,在经过一天的奔波,在第二夜的入夜前,顺利的来到了一座山岭之前。 此地北临宁夏府路,南抵岷山,西南靠阿尼玛卿山,东南远接秦岭之地,东跨黄河,地势之好,不言而喻。 只是,如此好的地势,作为分舵的所在,其隐秘性几乎不存,一旦出了事情,便会成为敌方首攻的对象。 莫浮云便深信分舵定另有所在,果不其然,寒筝指挥众人朝着山岭下一条不起眼的小径前行,走进山坳之中,此地土地贫乏,蚊虫较多,实和月眉门清幽之处大相径庭。 终于,寒筝停在了森林的一角,带着众人钻进一堆烂木丛中,竟发现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来,众人于是点起火把前行,曲径通幽,却又七弯八拐,岔道其多,若非寒筝带路,众人早就迷路了,莫浮云深蕴阵门之理,走了不久便知此中蕴含命理之学,八卦之术,在天然石洞之中,以人工开凿迷道。 行到一处拐弯,突闻微弱的唆唆声,这声音如此熟悉,正是月眉所发出之声,目标指向众人手中的火把,只是在场众人皆不是庸手,尤其是晁冰婴和吟竹,举手之间,竟将对方射来的月眉安然无恙的接在了手中。 在对方一声惊讶中,明雅冷静的喝道:“掌门人大驾,还不去禀报。” 火把照亮了明雅手中所持的掌门信物“碧月令”,也照亮了守卫在这里的那名弟子稚嫩的面庞,那名弟子惊慌得行礼,然后又急匆匆的打开里面的秘门,引了众人进去。 秘门之后,别有洞天,细水长流,暖气入怀,绿草不为冬日所冻,百花不为寒气所凋,倒是一片桃源之景。 石洞一侧,几个女子匆匆大步而来,盈盈下拜,其中一个年长的,约摸三十五岁,柳眉秀目,紫衣罗裳,风韵犹存,眉心那颗美人痣让人印象深刻,此人乃是这里的分舵主,人称“月华霜天”柳采莲;站在她身边的一位年纪稍轻,二十八九的,亦是个绝色女子,朱唇红袖,玉目细腰,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却正是人称“碧草清香”宋叶梦。二人身后的十几个女弟子面色肃然而恭敬,眼中自然免不了羡慕来自总部的几位弟子和那位传说中的莫少门主。 而莫浮云的超人吸引人,自然连柳采莲和宋叶梦也不例外。 寒筝在稳稳的坐在了石洞内的主座后,一边给众人做了介绍,便招呼众人坐下,然后开始询问近日来的情况。 柳采莲说道:“劳门主费心了,此次未曾派遣弟子前来通告,实是事出有因。” 寒筝说道:“柳舵主不必多礼,我亦是刚听到青军的消息,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 柳采莲微笑道:“属下实是未曾料到门主如此短的时间便到达了肃州城,不过,此次青军入甘,弟子们却打探到一个可靠消息”,神情凝重一下道,“是关于‘望极钥’。”寒筝眼一亮道:“百年前江湖上的天下十大凶器之一的‘望极钥’?” 柳采莲点头道:“正是。” 寒筝若有神往的念道:“相传此物乃是春秋名匠所制,此物传说大若铜锣,却有着数十种用法,最厉害的莫过于若衣物一样穿戴于身体之上,使得身体各处均能于其相通,其器内藏数百道锋利刀刃,一经从内侧弹出,可谓是穿金洞石,使一人能抵万人之力,此物深埋地下数千年,百年前被一江湖落魄人偶然得知,钻研出其用法后,便在江湖中大开杀戮,死在其手中之人有数千之众,其人便被称为‘屠魔’。后来,此人无故消失,此器也随之不见。” 寒筝娓娓道来,众人顿时心生寒意,要知道百年之前乃是武学兵器大盛之时,而这百年的时间,无论是武林还是兵戎上,走朝着一个畸形的方向发展,新兵器甚多,但在声望上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古代名匠所制的兵器,更重要的是,如今门派纷繁复杂,一牵而群动,除了少数如灭门杀神之类,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寒筝轻蹙秀眉道:“你是说,青军已经找到了望极钥?” 柳采莲说道:“比这事情更加的严重,青军首领白喜喜不知从何找到了此物,又找来一个闭不出户的巧匠,日夜研制,竟铸造出了数百只望极钥!” 众人大惊失色,此物一人用已是十大凶器之一,若有百只,岂不所向无敌了? 柳采莲继续说道:“而且他们还制造了火枪,每人佩带。” 寒筝说道:“如此说来,万人之众必定是虚张声势了。”若是万人佩带火枪,的确不太可能,尤其是元朝对制铁冶铜方面控制得十分严格。 柳采莲说道:“掌门睿智,据门下弟子的勘察,此次青军人数约摸三千人左右。” 寒筝说道:“虽是三千人,配置如此厉害的武器,足比元军的正规军还要厉害。”沉吟一下,说道:“你立刻派遣弟子前往肃州路,找到沈熙公子,将刚才这些情况报告给他。” 第六十二章 略谈战事 柳采莲朝宋叶梦说道:“此次事关重大,梦师妹亲自跑一趟吧。” 宋叶梦微微颔首道:“属下立刻前去。” 寒筝嘱咐道:“此次事情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宋叶梦深有体会的道:“属下谨记。” 寒筝继续对柳采莲问道:“柳舵主对王保保此人了解几多?” 柳采莲说道:“说起此人,怕是话长,恐怕要从元廷矛盾说起了。” 寒筝点头道:“也好,让她们都听听此事,以后行走江湖倒也要学会耳听八方。” 柳采莲遂说道:“如今朝廷之上,不外乎四大势力,一是身为右丞相的‘孛罗帖木儿’,此人是蒙古人,乃是成吉思汗侍卫孛罗带的六世孙,兼官河南行省平章政事,颇有战功,驻军在大同;一则是官居中书平章政事,兼知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陕西行台御史中丞的‘察罕帖木儿’,此人在至正十一年,便招募沈邱子弟,号为‘义兵’,与龙凤政权的刘福通作战,屡屡获胜,掌握着河南山东和陕西三省的地段;三则是当今元廷惠帝的高丽皇妃奇氏加上其太子爱酋识达腊,要知高丽和元廷一直是若即若离,虽以联姻之势为盟,却又有时刻独立之心,奇氏一心想让儿子当上太子,其中的意图自是再明了不过了,所以她一心想拉拢孛罗帖木儿和察罕帖木儿二人。这二人可谓是各有所图,自然是愿意和其合作,但是私下又争夺地盘。而第个势力嘛,我是认为便是惠帝本人。” 众人一路上倒也有些耳闻,都奇道:“惠帝此人不是贪色纵欲,不理朝政,于这三股势力怎可同日而语?” 柳采莲说道:“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清,但是感觉此人为帝却不可小窥,若是不然,在三方势力之下,依然能够万好无整,决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孛罗帖木儿和察罕帖木儿引入密宗喇嘛之术,使得惠帝沉迷于酒色之中,其私下争夺也是越演越烈。” “王保保,又叫扩廓帖木儿,此人乃是察罕帖木儿的养子,传说乃是西夏党项族人,其人臂举千斤,一根八丈红枪横扫八军,铁胆弓万人之军取人首级,但是孛罗帖木儿一直瞧不起他,趁其出兵西部剿灭义军之时,竟派兵将其驻地的大同攻下,这才是其驻军在大同的真正原因。要知大同之地,后通大都和运河之地,若是严守,要攻下也是不易,所以王保保只好退居肃州路,可谓是吞了一口怨气。” 柳采莲刚说完,莫浮云突然轻吟了声道:“我明白了。” 声音虽轻,但在山洞内还是起了微微的回声,众人的眼光齐齐的望向了莫浮云。 寒筝询问道:“云儿你明白了什么?” 莫浮云说道:“云儿只是有些揣测。” 柳采莲说道:“少门主才智过人,门下弟子早就闻之,纵然是揣测,定然也有十分道理。” 莫浮云对于这种恭敬不由尴尬一笑。 寒筝说道:“既是揣测,云儿便说出来无妨。” 莫浮云回道:“云儿是想沈熙公子说服王保保的原因。” 寒筝笑道:“是何原因?” 莫浮云说道:“明为对付青军,实为夺回大同!” 寒筝说道:“刚才柳舵主都已经说过了,大同乃是易守难攻之地,况且大同乃在黄河中游以上,若要攻去,需越过整个陕西行省之境,怕是不易。而且王保保护守卫的甘肃行省乃是眼前之物,没有道理舍近求远吧。” 寒筝话一出,众人立刻觉得分析得合情合理,除非王喜喜的脑袋有病,不然怎么会转战千里攻击牢不可摧的大同呢? 莫浮云笑道:“若是以一个省的代价除掉一个政治上的强敌,我想是划算的吧。” 众人都以惊讶的眼光看着莫浮云,被这句话吸引住了。 莫浮云继续说道:“青军毕竟是草莽之寇,但是却又不是一般的草莽之寇,看明玉珍据四川而自立,而后王喜喜便被赶出四川,便可知其感受了。若是王保保能说动其父舍弃陕西,而在甘陕交界之地布以重兵把守,一强一弱,相信王喜喜会立刻将整个陕西纳入囊中而自喜,而此中,孛罗帖木儿必定也会派军出战,欲占陕西为己有。” 寒筝继续发问道:“惠帝自然是不会管这些事情,察罕帖木儿的确也有能力放弃陕西,但是孛罗帖木儿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此情形便知察罕帖木儿的意图,他定然会派重兵把守要塞之地,若在调集河南行省的兵力,便将青军困于囊中了。” 莫浮云笑道:“如今元廷大军正忙于和刘福通的龙凤王朝开战,若是河南行省能够调出重兵,其地必定为刘福通、张士诚、朱元璋和山东的田丰、王士城所趁,五虎吞食,焉能余下,孛罗帖木儿已是有心无力!再加上,王保保以前便是大同驻军,对大同自是了如指掌,如果他故意泄露情报,必引青军入城,到时候青军攻下大同,王保保在突出奇军,不但灭了青军,而且使孛罗帖木儿落下个大脸,可谓一箭双雕!” 莫浮云精辟的话语,竟将天下大事分析得井井有条,在场众人莫不佩服,寒筝亦忍不住的夸奖道:“云儿此番话,已不在沈熙之下。” 柳采莲带舵中弟子齐齐拜下道:“少门主睿智,实乃本门之福,弟子佩服。” 莫浮云连忙将柳采莲扶起来道:“柳舵主快起,有舵主这样的女中豪杰在,才是本门之福啊。”言语中真挚不二,神色中不卑不亢,不骄不奢,已隐有少门主之风了。 而莫浮云果是没有辜负寒筝的期望,未出茅庐,已将天下分析得头头是道,若是再经历几年风雨,他日寻得明主,以其辅佐,天下必定大定了,而莫浮云便可荣华富贵,到时候封王封爵,逍遥半生。 寒筝如此想着,心里好受多了,只要自己能给的,便去都给他,一定要让他幸福而快乐着。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众人也都是累了,但是今夜依然有事情要做,寒筝吩咐众人先下去休息,待到晚点的时候,前去不远处的青军驻地一探究竟,毕竟是草寇之众,若是让其肆意扰民,涂炭生灵的话,便是不该了。 寒筝心里想着,此次前去,除了一看望极钥的究竟外,若是能将其火枪全部损坏便是最好了。 石洞内通道极多,内有石室,若非已知道是石室,决难分出,各种石凳石椅石床,设计巧妙,布置得秀气大体,虽在山洞中,却光线柔和,甚至除却了潮湿之感,此等设计若没有能工巧匠,必定无法完成。 寒筝将莫浮云送进房间后,说道:“云儿,今晚的行动你便不要去了。” 莫浮云一愣,说道:“娘,我不怕。” 寒筝温柔道:“云儿,此次不同一般,一边有望极钥这样的凶器,一边又有火枪这样的武器,对方人数又多,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娘怕照顾不到你。” 理由似乎合情合理,莫浮云只好点点头,应道:“那娘要小心。” 寒筝笑一笑,转身离开,朝自己临时住下的石洞行去。 莫浮云心知寒筝此次欲前去,恐怕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想一试在剑谱上学到的绝学,有此绝学,使得本为江湖一等一高手的寒筝又朝前迈了一步。 莫浮云虽学习剑谱以来,领悟了不少招式,但是从未试过,寒筝走后,右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薄薄的腰带下面便是柔韧的定光剑,无人知晓它的光芒,但是终有一天,会照耀世人。 莫浮云想着想着,便觉得困意袭来,不由得进入梦乡而去。 在另一个房间内,寒筝从行囊中摸出紫龙真剑,室内立刻紫气顿升,凛绕四周,玉手轻扶其上,只觉得暖气入体,行于八脉之中,顿时身心舒畅,久之,连夜赶路而来的疲劳竟一扫而空。 寒筝心中大喜,此剑果然是宝物,手握剑柄之上,凌然之气入心,正气之感生怀,就连内力都若有上升之感,寒筝观摩良久,才将紫龙真剑收入鞘中,将背于背上,外覆以披风遮盖,是极好的隐藏,然后再从行囊里取出数柄月眉放于掌中,端详良久,已是许久未动过此物了,从行囊中取出来的月眉不同于一般的月眉,比起一般的月眉稍厚一些,在月梢之位,有一个小小的圆纽,仔细看去,原来这薄薄一片月眉竟是由许多更薄的月眉重叠而成,但见寒筝手在圆纽上一按,月眉呈不同角度弹出,刹那间变成一个周围都冒出锋利刀刃的圆盘来,这乃是由月眉门中能工巧匠精心设计出的新式月眉,虽然样式大多一样,却有不同的威力,寒筝手上拿着这枚,内置火药,一经用内力掷出,遇物则爆,威力惊人。此物经研制出后,还未经过使用,寒筝此次带了几枚出来,也是为了备不时之需。 寒筝拿出几枚,放在右边的腰囊中,然后从贴身的衣中取出剑谱来,认真钻研起来,其中的剑招甚是迷人,寒筝心道,百年之前的盛况可想而知,剑者,兵中之君,果然是名不虚传,若是剑谱大盛天下,恐怕学习其他兵器的便在少数了。 如是想着,寒筝已沉迷进那诡异莫测的剑招之中。 本书首发幻剑;q i s h u 9 9 . c o m/book/19815/index.php已在推荐,请大家支持,类型:架空历史;更新幅度:每日两章 第六十三章 青军 残月朦胧,轻寒凛凛,小宴阑珊,在青军驻地的帐篷大营中,青军首脑白不信,大刀敖和李喜喜等人正在欢宴,虽无舞燕翩翩,亦无歌珠贯串,却有美酒之品,三人同时在向一名红袍老者敬酒,只见此老黄发赤鬓,虎眼狮口,身穿的那身猩红袍子煞是引人注目。 白不信,此人长得如同一尊金刚一般,面如黑铁,眼如刚珠,年约四十五,未曾入青军时也曾混迹江湖之中,以一对虎头斧称雄于山东之地,后来因为黑道之事惹怒了山东第一大门派“中天门”的门主“醉蓬莱”笑沧天,笑沧天在当时已是位于天下五大榜之一的枪榜第二位交椅,白不信自然惹不起这等角色,连夜逃出了山东境内,从此便混迹在甘陕之地。 大刀敖,身材魁梧,颔蓄黑髯,是个标准的山东大汉,原名叫敖力,年约四十,家传一手连环刀法,虽然粗劣,无法与正宗的刀剑之学媲美,但是其人力大无穷,加上练上了金刚罩之类的横体功夫,使起重约百斤的大刀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普通高手自然难敌,久而久之,竟然在甘陕之地闯出了些名声,于是占山为王,自封了个“大刀王”后,还自称“关公转世”,打造一柄青龙偃月刀当兵器。 李喜喜,长相颇为儒雅,也有些英姿翩然,只是双眉稍短,眼角生花,一眼看去便有奸象,此人年纪最轻,不过三十出头,曾经在官府里当过小官,倍受元军长官的欺压,就在此时,他认识了白不信和敖力,三人一拍即合。 时至正十五年,红巾军领袖刘福通称砀山夹河迎来韩山童之子韩林儿,立为皇帝,建国曰“宋”,建元“龙凤”,此便是当今义军的第一势力“龙凤政权”,然后此人拆鹿邑太清宫材木,在毫州建筑宫阙。尊其母杨氏为皇太后,杜遵道、盛文郁为丞相,刘福通、罗素平为平章,其弟刘六知枢密院事。 半月之后,杜遵道突然失踪,刘福通遂为丞相,加太保、事权一归,然后根据“门弟子孰先后之,创乱之孰魁“为准,颁授官职,以号令群雄,一时声势大振。 从此年到至正十七年间,由元廷派遣而来的答失八都鲁一直和刘福通的军队作战,在至正十六年时,复职为湖广行省左丞相的太不花进据南阳、嵩、汝等州,军势甚盛,两军夹击,遂收复河南等地。 至正十七年二月,元廷以河南大捷诏天下时,刘福通和韩林儿的军队已经跳出外线,向山东、河北以及关中地区发展。 在大势之下,刘福通本人,以大军进去汴梁,另分军三路,长驱西进和北伐。由手下大将分别深入晋冀、关中和东北挺进。 白不信三人正是见此有机可乘,率领手下人马攻下兴元,北趋凤翔,只是好景不长,奉元廷之命由河南赴援的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将其打退回了四川,并且攻克秦、陇之地,最后再设计,以间谍诱使义军陷入重围,城内城外夹攻,青军大败,最后只得败走四川。 察罕帖木儿乘势收复泾州、平凉等地,将刘福通逼回回守安丰,而在沉息了五年之后,李喜喜三人终于再次出山了。 李喜喜边敬酒边大笑道:“此次有谷老师加盟,必定旗开得胜啊。” 白不信笑道:“正是,我实在没有想到原来人称‘一指翻天’的谷呈瑞谷老师竟然是敖大哥的亲叔。” 敖刀喜形于色的道:“二叔为人甚为低调,若非此次事关重大,我亦不敢有所惊动。” 谷呈瑞自傲的说道:“刀儿的事自然就是我这叔叔的份内之责,没想到几十年未出江湖,尽是些宵小鼠辈在梁上窜。” 李喜喜翘起拇指赞道:“谁不知道谷老师一双巧手,一双神眼,再精密的物件,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够制作出一模一样的出来。我们所有的人实在是佩服不已。”李喜喜如此说着,话中倒也有八分真,谷呈瑞此人的确一双巧手,一双神眼,凡是见过的武器暗器都能够模仿出来,只因唐门暗器一向秘不外传,故而有了窥视之心,也正是如此,当年惹怒了唐门门主,人称“丹素客”的唐彦。 唐彦此人,擅于暗器,年仅三十岁便荣登天下五榜之暗器榜魁首,从此五十年来无人能逾其锋,但更值得尊敬的是,其人乐善好施,在五十大寿之时宴请天下豪客前往,谷呈瑞乘机化名潜入,偷取各种精密的暗器,但是唐门戒备是何等的严格,眼看要盗走的暗器,便被发现后,唐彦勃然大怒,幸亏谷呈瑞跑得快,不然小命便在此地了。 后来唐彦向天下发出英雄贴,追缴谷呈瑞,谷呈瑞只得躲入深山之中,一躲便是三十年。 敖力是久闻家里有个如此的叔叔,终于从母亲那里打听到其隐藏之所,前去痛称自己遭到了唐门的驱逐,事实上,自从明玉珍占领四川,自立为王后,唐门的确也成为了其背后的强大支柱之一,只是,在军事上唐门并未派人协助明玉珍的行动,所以敖力此说乃是想激起谷呈瑞出山之念头。新仇加旧恨,再加上三十来年埋头深研武器之学,使得谷呈瑞相信,如今的自己已今非昔比了。 况且谷呈瑞在深山中偶得了十大凶器之一的望极钥,更是气焰高涨,巴不得杀回四川,一血前耻,在李喜喜等人分析大局之下,谷呈瑞不得不压抑一下,赞成先北上。 谷呈瑞颇为得意的说道:“今天还有件好消息要宣布,我那居住在秦岭的小兄弟已经答应前来助阵。” 白不信忙喜道:“谷老师的小兄弟不知是何许人也?” 敖力得意的道:“就是天下斧榜排行第三的‘雪金刚’秦昼锦。” 秦昼锦,自言南宋迎北侯之后,小时得异人所授,后手持“风头斧”,行于陕甘河南一带,颇有侠名。其人内力奇异,可在挥斧之间释放出一种寒气,让人如临寒窖一般,失去了灵活性的人和兵器,自然无法与斧头这样的重兵器相媲美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李喜喜和白不信互望了一眼,本来他们以为将谷呈瑞请来,便能够助三人完成大业,如今看来,似乎权利方面已经朝着敖力方向转了,以前商量的三分天下之谋,似乎已有行不通的可能性了,看着笑意昂然的敖力和谷呈瑞,二人有些引狼入室的感觉,总有些不甘心。 夜深人静,莫浮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石室内微微的暖热,门口用竹帘遮挡,因为门中都是女子,所以这样也无大碍,莫浮云终于心里有些烦闷的站起身,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的,于是掀起竹帘,准备到外面走走。 才一走出门,却发现通道外的大厅里一侧站着李沉夕,李沉夕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袍,仰望天窗外的明月,月色皎洁,光芒透地,将李沉夕映得如同仙人一般的高洁。 莫浮云脚步刚才踏出,李沉夕便已发觉,转头发现莫浮云,面色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表情转瞬不见。 莫浮云含笑抱拳道:“李兄,小弟有些闷,不想出来却惊扰了李兄的沉思。” 李沉夕连忙回过神来,也跟着抱抱拳道:“有道是明月共赏,李某又岂敢独贪。” 莫浮云展眉道:“有李兄如此雅人伴月,想来明月亦不会寂寞了。” 李沉夕笑道:“明月若是寂寞,纵然再多人陪也无用,有道是三人同酌,明月同醉,不若取些酒菜来,贪杯几否,也不枉费明月之情。” 莫浮云笑道:“李兄都如此说了,我若退却,便是不懂礼数了,不过再下不甚酒量……” 李沉夕说道:“无妨,几杯足矣。” 莫浮云说道:“既是如此,我便差人去找些酒菜。”转头一想,自己去叫人甚不方便,于是便走到丁香的住处,轻轻的敲动竹帘道:“六师姐,六师姐……” 喊了几声,里面并无回声,莫浮云心道,看来是睡得很香,便走到晶水心的房间门口,轻敲道:“八师姐,八师姐……” 如此一个来回,莫浮云敲遍了所以的门,却发现大家都睡沉了一般,猛然之间,心里一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似乎整个空间里已没有了生气一般。 莫浮云将此情形告诉给李沉夕,李沉夕面色一变,问道:“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莫浮云说道:“这里是本门的分舵,能出什么事情?我直接去叫门下之人好了。”刚才是因为不方便,现在为了证明无事,莫浮云便走到另一个通道,挨着敲分舵弟子的门,没想到,和刚才情况一样,竟无一人响应。 李沉夕突然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纵然是分舵,纵然在这么隐秘地方,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莫浮云猛然心里一凉,月眉门分舵的规矩自己是清楚的,不可能没有巡逻的人啊,连忙大叫一声不好,冲向众女的房间,李沉夕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待到推开帘子,二人同时抽了口凉气,人已经不见了,再跑到分舵弟子的房间里,人同时也不见了。 莫浮云面色大变,又立刻的冷静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全部不见了,不可能是偶然的。 第六十四章 紫龙染血 李沉夕也跟着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蹊跷,分舵的人竟然全不见了。” 莫浮云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要立刻去找我娘。” 李沉夕也跟着冷静下来,点头道:“不错,找到寒门主再说。” 二人连忙带好随身用品,摸着依稀记得的前来的路寻去,莫浮云熟知月眉门里的机关构造,自然很熟练的找到了开启洞口的开关,二人出了通道,见马匹还在,连忙牵了两匹,回到最初的山邻之中。 李沉夕皱眉道:“出来倒是出来了,但是青军驻地又在何方呢?” 莫浮云回忆似的说道:“我曾在娘随身携带的地图中看过此地的地形,若是青军驻扎在此,必定在一个地方。” 李沉夕和莫浮云对望一眼,心中都很明白,此去定然十分艰险,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高手,一个深藏不露的智才,面对着一万多装备精良,又拥有传说中十大凶器之一的望极钥,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 二人骑上快马,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寒筝在柳采莲和宋叶梦的陪同下,穿着夜行衣,躲过了重重关卡,终于来到了更加严密守卫着的大营驻地。 寒筝一行三人避过青军驻地附近的暗哨,来到离大营的外侧,透着明亮的月色朝大营里望去,只见营内篝火堆堆,将士们在营帐外七八成群的围在一起,举杯畅饮,似在为最近的胜仗而庆祝。 在地上已经有不少喝得烂醉如泥的士兵,众人划拳论酒,就连军营外守卫的士兵也干脆坐在地上喝起酒来,毫无军纪可言,寒筝暗自摇头,如此军队纵然有再厉害的武器,也不过争一时之雄罢了,顿时对这青军的评价也降到了零点。 避过这些昏醉的眼睛,寒筝三人慢慢朝着大营里摸索而去,毕竟对方人数众多,寒筝只想早些结束事情,便问道:“放置兵刃的地方在哪里?” 宋叶梦有些尴尬道:“平日里这营里十分难近,而且连绵数百个营房,但是只有靠北边的几十座营房看管最严格,属下只能揣测地点在那里。” 寒筝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前去一探。”说完,身形若流水般的一转,数年未见,宋叶梦和柳采莲互望了一眼,心里暗暗吃惊。 北部的营房显得有些大,似乎是重要的官员居住之所,寒筝三人正欲分头寻找之时,只听一座大营里传来功力十足的笑声。 这笑声引起了寒筝的注意来,宋叶梦和柳采莲用眼色等候着寒筝的指示,寒筝做了几个手势,让她们二人先去勘探,自己则到大营里探个究竟来。 寒筝的轻功娇龙决已达臻化之境,使出来后,身形形成的空气波动比微风还要轻,营帐厚而呈白色,纵然里面灯光明亮,有人贴在外面,也看不见,所以寒筝安心的贴在营帐外,右手伸出一指运起内劲,在营帐上震出一个小洞来,凑过眼色朝内瞧去。 营帐内正是白不信、敖力、李喜喜和谷呈瑞,四人弹手尽欢,酣意正浓,李喜喜邪笑道:“今夜,我们还特地为谷老准备一份大礼。” 似乎看出了李喜喜的意思,谷呈瑞有些坐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却又得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假意推迟道:“李少兄太客气了,老夫前来助阵,只为亲情,这礼物边免了吧。” 白不信连忙敬酒道:“谷爷实在太客气了,这礼物是我和李兄孝敬你老人家的。”说完,凑近谷呈瑞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谷呈瑞两眼猛然放大,大喜道:“当真?” 白不喜和李喜喜对望一眼,同时笑着点点头。 敖力有些不知道二人骨子放的什么药,隐约中又感觉到些什么,便问道:“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李喜喜笑道:“今日乃是望极钥铸造成功之日,明天之后我大军便可齐发出战,所向披靡,为了感谢谷老,我和白兄特地准备好的,敖兄,你也有份的!“敖力从两人眼神中读出些淫邪的味道,不由食指大动的道:“既然酒意到此,不如二位兄弟带我和谷叔去看看。” 谷呈瑞为敖力说的这句话用眼神赞赏了一下,李喜喜站起身道:“来,我们这就去。” 说完,四人携手出了营,朝另一个营房行去,寒筝亦对此礼物有所兴趣,怪不得今夜营房如此松懈,原来今日才是望极钥仿照成功的日子,那么这礼物又到底是何物呢? 虽然谷呈瑞四人的功力都不弱,但是身在营中,加上酒意正浓,寒筝使出绝顶轻功跟在四人后面,也未曾发觉。 走到一处营房门口,李喜喜神秘的将门帘扯开,然后将烛火点上,四人跟着进门,随即传出惊叹之声。 寒筝连忙飞身贴进营房,再次震开一个小洞,朝着营帐内看去,这一看,心里却不由得一凉。 入目处,营房里红烛高照,红被暖炉,宛如新婚之夜一般,而在被子之类竟躺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绝色女子,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心和晶水心。 猛然一种不好的预感罩在寒筝的心头上,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在山野之中多年,早已忘记了女人的味道,如今见到这美丽得如天仙一般的女子,谷呈瑞两眼早就放出光来,老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色心涌动,李喜喜笑道:“谷老满意否?” 谷呈瑞连声赞叹道:“不错,实在不错。” 白不信说道:“如此,我们便不打扰谷爷了。”说完,一把扯住眼睛都看直了的敖力说道:“走吧,你也有一份。” 敖力被这话挑得心里欲火猛燃,急着就要朝自己的营房奔去。 白不信和李喜喜对望一眼,大笑道:“大哥,你还真急了。还有更好的在后头呢,要不要看看?” 敖力忍不住吞吞口水道:“更好的?” 寒筝此时心急如焚,如果安心和晶水心都在此的话,其他弟子估计也凶多吉少,云儿又……只是,听他们口气,被擒的人都分散开来,如今若要将谷呈瑞一把制住,救出二女又不惊动其他人的话,只怕不易,虽然自己功力进展很快,但是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一招就制住谷呈瑞。 眼看着谷呈瑞一步步的走进,眼神痴迷,白不信三人越走越远,若是他们再走远点,分散开来,自己便找寻不见他们了。 寒筝一咬银牙,右手将紫龙真剑执在手中,左手猛然将营帐的一侧震开,混着摇曳的烛光,只见紫光幻若电光一瞬,谷呈瑞大叫一声:“什么人!” 这一声什么人才叫到一半,剑气便已洞穿谷呈瑞的喉咙,带着那份不相信事实的眼神而落在地上。 寒筝来不及惊讶自己这一剑的迅速和力道,竟然强大如斯,不过这也是偶然得手,刚才谷呈瑞已有七分醉意,加上毫无防备之心,在这绝妙剑术之下,自然是难已脱身。 但是效果已经达到了,谷呈瑞的叫声惹得营房外一阵惊动,寒筝连忙拍拍安心和晶水心,轻唤了几声,二女却是昏昏沉沉,丝毫不见醒来,寒筝不敢呆太久,一手一个,连忙闪身从破碎的营帐外闪出,闪身起落。 白不信三人听到叫声,连忙跑回来,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围了过来,将营帐一打开,众人同时惊叫出声,怎么说也是一流高手的谷呈瑞,竟然横尸当场。 敖力悲戚一声,眼红的叫道:“怎么会这样,究竟是……” 白不信再次和李喜喜对望一眼,李喜喜连忙朝周围吩咐道:“还不去捉拿刺客!” 周围的官兵连忙大声喊叫:“有刺客,有刺客。”于是整个官营里混乱一团,众人一边心悸,连谷呈瑞都死在对方手里,何况是自己,于是都是十来个人一起,点燃火把,心惊胆战的在黑夜里捉弄刺客。 为了避免被暗哨发觉,李沉夕和莫浮云来到离营地几公里外的地方便下了马,将马系在一个隐蔽之地,然后由李沉夕携着莫浮云施展轻功朝营地飞奔而去。 见到营房守卫宽松,但是莫浮云毕竟不会轻功,万一被发现便麻烦了,于是二人商议,由莫浮云在外望风,李沉夕潜入营地,寻找寒筝。 李沉夕刚进营地不久,里面突然便传出捉弄刺客之声,莫浮云大叫不好,见到营地里人影闪动,把守越来越严厉,心里不由大为紧张。 敖力早就悲愤的冲出了门,带着大堆士兵去捉弄刺客了。 剩下白不信和李喜喜二人,对谷呈瑞的死似乎有些无动于衷。 白不信仔细的看了看谷呈瑞的伤口,眼神有些不信的道:“对方好生厉害,纵然谷爷喝多了,要想一招制命,也是不易。” 李喜喜抱着手冷笑道:“越厉害越好,让敖力那小子送死去吧,这和我们计划的结果丝毫没有出入。” 白不信笑道:“正是,本来想以这两个小妞结束老头的性命,如今让别人结束了也不错。说起来,还多亏了弟妹。” 李喜喜笑一笑,身边此时已经多了个人,竟是月眉门分舵的宋叶梦。 第六十五章 尔愚我诈 李喜喜将宋叶梦揽在怀里笑道:“梦儿为了为夫,不惜潜入月眉十年,可谓是忍辱负重,如今便是大功告成之日,若是将寒筝抓在手里,这天下的豪杰便要为我们所用了。” 宋叶梦媚笑道:“你们可要小心了,那可是带刺的花儿。小心啊,吃不到,被刺伤了。”边说着,边伸手一指点在李喜喜的鼻子上。 李喜喜陪笑道:“夫人说笑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至于白兄嘛……” 白不信笑道:“弟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说话间,已是蠢蠢欲动了,若想要天下英雄归降,便要赢得寒筝芳心,芳心如何赢得,对他而言,只要先夺得她的肉体,她便自会怪怪听话了。白不信边想着,边想起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将要被自己享用的情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李喜喜眼里透出一丝冷色来,宋叶梦说道:“我还得先出去,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李喜喜关心道:“娘子,恐怕她已经怀疑你了。” 宋叶梦笑道:“放心吧,她顶多是怀疑,没有证据也不会将我如何的,况且我们还有她的那些弟子在手里,无需惧她,我找寻机会将她制住,一切便好办多了。” 白不信说道:“那敖力……” 宋叶梦说道:“放心,在这之前,我会让他……”冷眼盯了盯地上的谷呈瑞道:“跟他一样的。”说完,摇身而去。 白不信被她的冷艳打了个寒战,斜眼看了看眼中充满欲望的李喜喜,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寒筝利用夜色不断的腾挪位置,好让士兵无法发现自己,只是手上两个弟子并未有清醒的先兆,正在此时,却看见李沉夕的身影在黑暗中潜行。 寒筝从地上摸出一粒石子打出去,李沉夕灵敏的发现了寒筝的所在,连忙跃身过来,见到寒筝手上的人,松了口气道:“寒掌门,原来她们在这里。” 寒筝见到李沉夕在,忙问道:“你可见着云儿了?” 李沉夕忙回道:“少门主和我在一起,我们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 寒筝皱皱眉道:“看来是个阴谋,门内出叛徒了,可恶。” 李沉夕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寒筝说道:“你将她们保护好,我去寻找其他人。” 李沉夕将弯刀持在手中,将二女保护着,坚毅的点点头。 寒筝身形一幻,腾挪起身,瞬间不见。 还未行得多远,便见宋叶梦和柳采莲从两侧飞了过来,一脸的紧张的叫了声:“门主。” 寒筝心下警惕,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右手时刻放在腰间的刀囊处,现在事态严重的是,不能让她们扯离,如果判断是她们二人之一,无法保证另一个人的安全,况且撤离之后,莫浮云便不安全了,只能让她们呆在身边,也只有自己小心一点了。 柳采莲紧张的道:“门主,现在怎么办,把守越来越严了,再不撤,就麻烦了。” 寒筝简单的说了句:“门内出事了。”说完,将门中人失踪的事情简单说了遍,二人同时大惊。 寒筝将此事说出,也是想看出二人的破绽,哪知二人样子并无叛徒之色,这倒让寒筝心下一沉,如今,如何办才好? 正在想着,听见一声大喝道:“什么鼠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寒筝眼神朝前一瞄,发现喊之人正是敖力,看此人的样子,应该是青军首脑,寒筝心中猛然有了主意,朝身后二人说道:“你们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说完之时,双手之中,已有了数柄月眉,许多年来,寒筝已未用过超过三柄以上的月眉了,而此次她拿出了四柄,目的也只是为了——一击而成。 敖力正大声喊着,手上持着的青龙偃月刀被内力震得发出嗡鸣之声,却见幽幽幻月,轻若萤光半点,利胜千军之刃,天空中突然发出的嗡声,带着众人的惨叫声而起,场面突然间变得十分诡异。 敖力沉喝一声,双手将大刀一横,朝着前方袭来的三点幽光砍去,力道之大,在砍出之际便已听出轰雷之声,只是半招未出,敖力却突见幽光散开,突然幻成数百点轻火,眼前模糊一瞬,身体上突然有些灼热之感,等到清醒过来之时,背后已经有一炳尖锐之物抵上了。 鼻子里闻到隐隐的香味,女人,敖力猛哼一声,对手竟然是个女人,心头怒火一起,正欲动,寒筝沉声道:“你再动半分,这辈子就休想再动了。” 敖力被这声冷语惊得心差点停止,周围的数十个士兵纷纷被暗器所伤,惨叫一片,同时这也惊动了周围的士兵,寒筝有敖力做为挡箭牌,丝毫不惧,擒贼先擒王! 殊不知,此正中了李喜喜之计,李喜喜在远处看着,不由笑道:“都说寒筝冰雪聪明,不过也是个弱女子,岂能和我相比。” 白不信拍手喜道:“借她之手,杀了敖力,这样便再无阻碍了。” 李喜喜正眼都没有瞧白不信,心里冷笑道:再除掉你,整个青军便收入我李喜喜的囊中,利器相辅,加上我的智慧,这天下,迟早是我囊之物了! 想归想,李喜喜大步的穿过士兵,指着寒筝道:“什么人,竟敢来此行刺,还不快把敖将军放了。” 白不信跟在后面,也跟着大吼道:“还不快放人。” 寒筝冷笑一声道:“放也可以,把你们擒来的姑娘,交换。” 李喜喜冷笑一声,斩钉截铁的道:“青军乃是军纪严明之军,绝不会向刺客妥协!” 敖力面色一变,正欲说话,寒筝将手中的月眉再朝着敖力的背抵近了些,敖力眉头一皱,瞪了李喜喜一眼。 李喜喜视若无睹的背着手,眼光斜线中瞄到了藏在一边的宋叶梦。 宋叶梦心领神会的伸出右手,手指猛然一弹,一道青光瞬间精细的透过人群,朝着敖力的要穴射去。 寒筝是何许人也,自然知道有暗器射来,右手猛然一挥,用内劲将暗器震得老远,正欲说话,却见敖力突然面色一变,身体抽搐一下,一声不响的朝地上倒去。 白不信假戏真做的大吼一声:“你竟然杀了敖将军,上啊!”双斧落手,化做旋风一般的朝着寒筝罩去。 众人也都以为寒筝刚才那一挥手,是用招数杀了敖力,一见白不信都出手了,纷纷长矛横起,朝着寒筝刺去。 寒筝面色一变,此时真是百口莫辩,见众人袭来,随手夺来一根长矛,要杀出一条路来。她哪里知道,李喜喜早就在敖力的酒中下了毒,死是迟早的,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而已。 寒筝一方面不愿大开杀戒,另一方面又想杀出路来,处处留手,反而使得自己陷入困境之中,毕竟蚁多咬死象。 柳采莲不由紧张道:“不如我们去帮忙吧?”正说着,突然觉得胸口一凉,在毫无防备之下,宋叶梦的月眉已经插进了她的胸膛中,鲜血从雪白的衣襟中喷出,刹那间染红了眼。 柳采莲两眼瞪得老大,带着没有力气的手指着她道:“原来,是你……” 宋叶梦冷笑一下,抽出月眉笑道:“我宁愿杀了你,也不愿你当他们的菜,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说完,站起身来,看着围困中的寒筝,毫不为意的将月眉插回腰间。 这情景,却被李沉夕看在眼里,只是李沉夕要保护两女,也不敢轻举妄动。 寒筝的功力自然是惊人的,营地本来就不够宽大,数十个士兵无法施展长矛的攻势,这倒给寒筝带来了方便,但是围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却又比较烦恼。 莫浮云正在紧张的时候,见到营地里的撕杀声越来越大,营外守卫的人也越来越少,心下突然一动,拣了一块大石头,轻脚轻声的闪到一个守卫旁边,一下砸下去,眼见没人发现,这才将他拖到一边,利落的换上他的衣服,然后赶快冲进营里去。 却说寒筝一边杀敌,一边却也看到了宋叶梦和李喜喜正在眉目传情,心里愤恨不已,却又不敢有丝毫松懈,若是逃走了,几个弟子肯定惨遭蹂躏,是已一边抵抗,一边思考着方法。 李沉夕则在一边寻找着时机,若是能一把擒住宋叶梦,一定能够使众人脱围,但是,只是怕自己功力不够,弄巧成拙,反而把身边两个人给暴露了。 正在犹豫着,突然听见营地一侧一声轰隆的爆炸声响起,然后便起一片火光,李喜喜等人俱为一震。 宋叶梦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到大火起来的方向,李沉夕见此情景,不容迟疑,脚下猛然一弹,一把弯刀就架在了宋叶梦脖子上,大吼一声道:“都给我停下!” 中气十足的声音引得在场众人同时一震,李喜喜见到突然窜出个年轻男子,竟将宋叶梦擒下了,连忙大声叫道:“你想干什么?” 寒筝趁此机会连忙闪身,跃到李沉夕旁边,迅速的将他身后不远的两个弟子携在手中。 李沉夕大声道:“把她们交出来,我便把她交给你!不然……”李沉夕边说,弯刀一翻,月光下,冷得生寒,冬季之月,众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第六十六章 脱困 白不信迟疑道:“李兄……” 李喜喜猛然一皱眉道:“好,我放人。你们不得伤害她半根毫毛。” 白不信惊道:“这能行吗?” 李喜喜咬牙道:“有什么不行,我们的障碍已经除了,用她们来换梦儿,也值了。”说完,一招手,叫身后的人去把人带来。 寒筝又叫道:“叫人准备几匹快马,还有,她们中了什么毒?” 宋叶梦面色上丝毫没有惧意的说道:“蒙汗药而已。”说完,从怀里摸出解药来。 寒筝冷哼一声道:“我倒是小瞧你了。”从解药里摸出一颗来,递进宋叶梦嘴里。 宋叶梦似是心知寒筝心性,也不吭声,一口将药吞下,眉头都不眨一下。 人终于带来了,除了晁冰婴一行人外,只多了一个人,寒筝冷声道:“其他人呢?” 宋叶梦说道:“杀了。” 寒筝沉声道:“你说什么?” 宋叶梦冷笑道:“我不杀了她们,莫非让她们被这些男人侮辱吗?这也算是为了她们好。” 寒筝咬咬牙,面色变得铁青色道:“宋叶梦,我还真看错你了。” 宋叶梦冷笑道:“十年前就看错了。” 李喜喜在一边道:“人马都准备好了,放人吧。” 寒筝咬牙道:“送我们到营地门口。” 于是双方慢慢的移动到营地门口,李沉夕大声叫道:“少门主。” 外面却毫无声响,寒筝面色微微一变,却突然见到士兵群中一个人影窜出来,面色有点乌黑的叫道:“我在这里。” 等到莫浮云钻进寒筝这边,李喜喜如初梦醒,大叫遗憾,如果逮住这小子,说不定事有转机,只是他哪里会知道莫浮云会在自己的营中呢? 待到将解药喂下,众人都苏醒了过来,来不及解释这里的情况,在寒筝吩咐下,众人齐齐的上了马,李喜喜紧张道:“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寒筝说道:“还有一个!”寒筝指的是柳采莲。 宋叶梦平静的回道:“也被我杀了。” 寒筝怒不可斥咬咬牙,但是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将宋叶梦朝地下一扔,众人齐齐的骑上快马,朝夜色中飞弛而去。 李喜喜连忙将宋叶梦抱在怀里,心疼的道:“梦儿,没事吧?” 白不信在一边道:“要不要追?” 李喜喜怒道:“废话,赶快派人追!”白不信连忙带了一队人前去追赶。 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火已经扑灭了。 李喜喜气道:“是哪里着火了?” 士兵突然有点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李喜喜怒瞪了他一眼道:“说。” 士兵终于说道:“是兵器库。” 李喜喜眼猛然瞪大道:“望极钥有事没?” 士兵说道:“全毁了!” 李喜喜一拍大腿道:“寒筝,我饶不了你!”此时,李喜喜最后悔的便是制造了谷呈瑞的死吧,如今谷呈瑞一死,望极钥被毁,青军再也不能称为青军了啊。 正气愤着,突然宋叶梦喉咙一甜,吐出一口乌血来,李喜喜面色大惊道:“梦儿。怎么拉?” 宋叶梦苦笑一笑道:“好个寒筝,刚才那不是蒙汗药的解药,而是毒药啊。” 李喜喜嘴唇颤抖不已,眼角润湿的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叶梦双手捧着李喜喜的脸道:“我最遗憾的,是看不到你争夺天下了,你记得,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把这天下夺到手啊!” 李喜喜紧紧握着宋叶梦的双手,泣不成声,只是猛的点头。 宋叶梦眼角也流着泪水,死期将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哀。 李喜喜把她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心里发誓,发着最毒的誓言:寒筝,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众人在夜色中飞弛,听得李沉夕将事情讲清楚,众人这才明白,想起女儿家的清白差点断送在这些人手里,心里通通抽了口凉气,吟竹咬牙切齿的道:“师傅怎么竟将宋叶梦给放了?” 寒筝面色不改的说道:“此时,她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莫浮云看着寒筝变冷的脸,突然有些心疼,她是在自责的,认人不准,竟然一次性失去了这么多门下之人,还差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她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个打击啊。 莫浮云将马儿靠近了点,轻声道:“娘,别自责了。” 寒筝摇了摇头,说道:“如何才能不自责呢?” 莫浮云说道:“至少,我们已经替她们报仇了。” 寒筝说道:“以三条命换那么都条命,太不直得了。” 莫浮云说道:“但是,我将他们的望极钥全烧毁了!这样至少以后避免了更多的人死伤吧。” 寒筝愕然一下道:“原来那把火……”看着莫浮云,心里有忍不住的欣喜道:“云儿,你又长大了。” 莫浮云说道:“希望娘能因此释怀一些,世皆俗人,孰能无错呢?” 寒筝手握和包裹着紫金真龙剑的白布,低头沉吟道:“世皆俗人,孰能无错,紫龙染血,又是否是罪恶的先兆呢?” 随着被救出的,还有一位女子,穿着布衣,只是问她如何,她都不言不语,众人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带上她连夜赶路。 连夜赶了几天的路,众人终于来到四川行省、河南行省和陕西行省的交界处地带,这里群山绵延,势力复杂,乃是官方无法管辖到的三不管地点,此地北靠秦岭,南越大巴山,中跨汉水,北有天下闻名的豪士的“傅追风”,东有麒麟门,汉水之上则有掌管汉水潮运的大帮“一水连天”,越是靠近四川境内,各门派的势力都变小很多,这些都已被四川第一大门派,如今倍受大夏国国王器重的唐门所占据。 傅追风的得名,一是其人使得斧头便称追风斧,斧头长八寸,以金刚所制,能催万物,柄长二尺五寸,以紫桐木所制,二则是其人姓傅,年轻时闯荡江湖,颇有侠名,年过五十之后,归隐于秦岭之下,立有“追风庄”,乐善好施,其人在武林中声望颇高。 麒麟门自是不言,自从建立起,便以威武著称,门下弟子在江湖中亦多有实绩,虽然门派不大,但是论起势力来,亦不输于一流门派,只是自从北辰砂失踪后,麒麟门也一蹶不振。 至于一水连天,帮主名为“殷勤雷”,使得一手好枪法,并且将火器秘制于船上,于是收服了以前的水贼,从而建立了一水连天,此人和大夏国和各方势力联系紧密,因其在家排行老三,人称“殷三爷”,少有人敢去动其霉头。 众人本来是对之前之事仍有介怀,尤其是吟竹肯定是将那李喜喜是恨得死死的,但是幸好并无大事,而且死伤如此多弟子,加上毁掉了对方的武器,也算是有些安慰,吟竹便将此事记在心上,想来他日一定要向李喜喜好好算这比帐。众人翻越过十几个山头,临时找了个山头休息,待到定下心来,却发现此山钟秀独具,灵气十足,青松满山,绿阴蔓天,渐渐显出着北边不同的天来,南方环境的出现,使得众人惊叹不已,众人正在闲谈之时,外出捉点野味的李沉夕回来告知,在山一头发现一汪清泉,竟冒着暖气,看似是温泉之水。 众女听得此消息,不由大喜,爱美之心人皆有,何况都是些美若天仙之人,连赶几天夜路,早已臭汗一身,听到冬天有此温泉,再加上此地森林密密,温度并不高,虽然有违礼数,但是若能在此清洗一下,一洗疲劳之躯,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在李沉夕的带领下,众女一同跟去,来到这温泉之前,用手轻触水温,正是带着微微暖意,若是裸身于这温泉之中,决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只是温泉毕竟只有一个,按理而言,是由寒筝先洗,众人余后。 最后寒筝则不介意众女一起沐浴,毕竟之前时间紧迫,众女皆是疲劳十分,精神紧崩,寒筝既然如此说了,众女不由雀跃不已,嘱咐李沉夕和莫浮云守在泉外百米之外。 耳边传来悉索的衣服摩擦声,是女子们在脱去衣服,李沉夕不由得有些脸红,莫浮云心有体会的拍拍他肩膀,似做安慰之意的道:“李兄且莫太重礼数这东西,小弟身在月眉之时,入眼处皆是女子,虽然门规甚严,总免不了遇见些春色,也就一见而过,不入心便好了。” 李沉夕点点头,调整好心态,说道:“受教了。”只是莫浮云给他的安慰却让他莫名的想起了宋无闲,这个被自己视为兄弟一般的人,却原来是一个卧底在门中二十余年的人,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对他只有遗憾,却始终提不起恨来,这遗憾是否是知道今生无法于其为友。 想着想着,忍不住心里长叹一声,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身,是否就注定,纵然身边无一人,也得站得如同青松一样的刚直呢?失去挚友,李沉夕终于开始朝着男子的成熟迈进了一步。 清水嘻嘻,绿木油油,隐约中传来女子们的轻声细语,若是平常男子,早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了,只是,李沉夕和莫浮云都非寻常人也,李沉夕背负双手,仰望苍天,莫浮云随手在地上拔了根草茎,咬在齿间,享受着野外闲游之乐。 本书首发幻剑,正在热烈推荐中,请大家前往支持. 第六十七章 千里寻郎 李沉夕和莫浮云正在自得其乐,突然闻到一阵异香,随即便是女子们的惊叫声,二人暗道不好,连忙准备有所动静。 寒筝听到二人的动静,连忙高呼道:“没有事。” 短短一句,截住了二人的所有行动,只是香气越来越浓,却有浓而不腻之感,嗅之而心静,二人不由奇怪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的主角却是一个意想不到之人,便是跟着众人从青军大营里解救出来的那个女子,之前因为身穿着布衣,未经梳装,只是透出一份清秀来,未想到刚才在众人劝解之下,女子终于褪却衣服,下到水中。 众人还刚在为其洁白如玉的肌肤赞叹不已时,女子的身上竟发出一种异香来,众女痴叹不已,却闻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泉水洗落风尘,却洗不去哀怨。 初时下水的时候,众女都是羞羞答答,如今听得女子幽幽之声,倒也都心静下来,瞄眼之中互相打量起来.这女子之美并不亚于众女,年龄亦不过二八,只见她腰细如柳,曲线玲珑,肌肤白里透红的犹如粉雕玉琢一般,一张瓜子脸上,一对杏眼灼灼,两条秀眉弯弯,真是闭月羞花貌,沉鱼落雁姿。 众女心里赞叹,互相打量,却是个个若出尘仙子,温泉热气微腾,恍若薄雾之中,似有飘飘欲仙之感。 众女打量完毕,目光却落在了寒筝身上,只见她正洗着飘飘长发,用手轻拨着堆在耳畔的浓密发丝,口微启,目轻闭,睫毛浓如墨迹,宛如公主之姿,高贵之气跃然而起,众女不由默默臣服,要想达到掌门这样的气质,不知要过多少年呢。 却说寒筝听得女子哀怨,便问道:“看你小小年纪,却叹声如潮,若是为了被擒之事,大可不必如此,你家在何处,我们便送你回去,也好让你父母安心。” 其实一路行来,女子似乎也对众女有所好感,如今裸裎相对,将心比心,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小女子名叫香菱,乃是渭水人士。” 丁香不由奇道:“渭水?离这里几十里路啊。他们把你拉这么远,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香菱摇摇头道:“是我自己离家出走,来到这附近的时候,被他们捉住了。” “离家出走?”众女心中十分奇怪。 香菱面上突然闪出些红晕,眼神朦胧的道:“小女子家住渭水,父亲以卖豆腐为生,后来有幸娶得我娘,听说我娘生我之时,香气满室,似兰似麝,正是因为我出生以来的香气,周围的纨绔子弟都前来提亲,但是我爹眼光甚高,亦未答应。” 香菱一边说着,一边陷入美丽的回忆中去,沉醉的说道:“那日,骄阳似火,我正在河边洗着衣服,看着清凌凌流淌过的河水,不由唱起了村间小调,那时他牵着白马,一身戎装的从远方走来,他的歌声雄浑而苍凉,他每唱一句,我就觉得心似乎被敲打一下一般。” 香菱大胆的说着这些,听得众女纷纷神往,这坠入爱情的滋味竟是如此之好吗? 香菱继续说道:“我当时便收拾好衣服,有些心慌的低头离开,谁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听他低声对我说‘我是吴国公手下大将常遇春之孙常保森,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一定娶你做老婆。’” “他说他要到大夏国去,我便决心在此等他回来,可是爹却突然告诉我,要将我嫁出去,我只得连夜逃了出来……” 众人霍然明了,眼前这个女子竟有如此痴心,只是常遇春的大名,天下闻名,时韩林儿建立龙风政权,封朱元璋为江南行省、行枢密院长官,后来又升中书省左丞相,位列吴国公。常遇春乃朱元璋手下一员大将,天下之贼,闻其而名而溃,可见其威名之盛了。 寒筝看着香菱痴痴的表情,恍然间回到了少女怀春时的景象,恍然已是十数个年头过去,虽然容颜不改,青春却已然逝去了。 众女皆对女子佩服不已,心里也都想要见一见这个一眼就能让香菱迷恋上的男子,常保森。 幸而去四川乃是同路,虽然尚且不知常保森前往四川是何意,也只有先行一路再说了。 李沉夕和莫浮云随口聊着些话题,大多是二人所在的门派中事,笑谈之中,李沉夕突然站起身来小声道:“有人。” 莫浮云面显凝色,李沉夕侧耳倾听,说道:“少门主在此守着,我前去一看。” 莫浮云点点头,道了声小心。 李沉夕轻脚朝前走去,行到一处,感觉来人便在前方,连忙闪身隐在林中,拨开绿阴朝前望去。 却见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白衣男子,长须满面,凤眼慈容,手持羽扇,颇有长者之风,此人身后跟着数名手持钩镰枪的男子,一个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精壮十足,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之人。 来人突然停了下来,双袖一抖,抱拳道:“晚生乃一水连天帮中师爷长孙诸义,奉帮主之命前来候月眉门寒门主尊驾。烦劳公子前去通告一声。” 李沉夕心头不由一惊,此人功力好深,不仅知道自己所藏之地,更知道自己是男儿身,忙应了一声:“请稍等。”忙转身朝回路返去。 和莫浮云将事情一说,莫浮云便将声音微微调高了些,说道:“娘,一水连天派人来请。” 寒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在里面回道:“让他们稍等片刻。” 丁香奇道:“他们速度好快,我们走的是山路,在此地休息竟也被他们知晓了。” 寒筝说道:“一水连天乃是汉水流域的一大帮派,若是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那岂不早被人端了老巢,前年我来这里,也曾在一水连天休息了一宿,看样子,今日要再去叨扰一番了。”话虽简单,但是从寒筝口中却听出些熟悉的味道来。 众女都生在高山之中,不曾见过江水之雄浑,一听如此,心里倒是高兴起来。 寒筝既然如此吩咐,莫浮云便走出去,叫来人稍等片刻。 长孙诸义等人见到莫浮云和李沉夕出来,俱是眼前一亮,二人宛如鹤立鸡群一般,长孙诸义自认见过俊杰无数,如今见到二人,心里亦忍不住暗赞一番。 待到众女着装出来,已是半柱香的时间,香菱的体香却也奇怪,裸体之时,香气四射,一穿上衣服,香味却随之消失,变成普通人一般。 长孙诸义老远就看见寒筝等人出来,连忙低声吩咐众人别失了神,高声呼道:“长孙诸义见过寒掌门,寒掌门金安。” 长孙诸义提醒之下,身后之人也都跟着躬身,一脸恭敬之色,不敢有半点唐突之意。 寒筝身穿白色宫装,一副雍容华贵之像,微笑道:“两年未见长孙先生,先生神采依然。” 长孙诸义连忙回道:“寒掌门过奖了。”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帮主因为染病在身,无法亲自迎接,还请寒掌门勿怪,车马已经在山下准备着了,请寒掌门移驾。” 寒筝边移动莲步,边询问道:“殷帮主染病了?” 长孙诸义声音微微放低道:“帮内最近出了些事情,有人趁帮主不在之日,盗走了帮内的‘龙门令牌’,致使整个汉江大乱了一阵,帮主也被气病了。” 寒筝奇道:“原来如此,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一水连天的帮地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连寒筝都不知道消息,可见一水连天制度之严,消息封锁之密了。 长孙诸义低头回道:“此事已由三堂会省,严密查访,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寒筝了解到这个份上,也不再多询问了,长孙诸义也言尽于此,低头顺眉的在前面带路,面对任何贵客,他都始终以谦虚为礼,是以才能在人才辈出的一水连天中脱颖而出,以三十几岁之龄便升为首席师爷之职。 一水连天以帮主为首,下设三堂,名为“紫末堂”,“佩星堂”和“武耀堂”,将汉水重要地段一分为三,为了避免三堂各有争执,在三堂交汇之处,设以师爷之位,总师爷下纳数十名师爷,多是文弱书生,一方面,这便使得书生的地位有所上升,使得一水连天成为许多有识之士的落脚地,另一方面,这些书生也发挥自己的智慧,提出许多政策,将一水连天治理得井井有条,一水连天因此而发展起来,其实力在水系帮派中可谓是居第一位。 一水连天声名如此之好,惹人嫉妒也是理所当然,不过龙门令牌乃是由殷勤雷随身携带的帮中最高令牌,一向不离身边,如果说此物失踪,那对方也是个狠角色了。 山下的车马非常之豪华,镶金镀银,不仅显出气派,也见得殷勤雷对寒筝的看重,经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众人终于来到了一水连天的总帮地点,被称为“水云岛”的地方。 第六十八章 一水连天 其实此地并非一个岛屿,只是因为三面环水,另一面设以浮桥连山,所以有岛之称,此地特点便是水下暗礁众多,若非熟悉此地之地,万无法乘船进入岛中,再加上守卫严格,外人决然进不来的。 岛上湖光山色,楼宇鳞次栉比,墨廊小筑,假山游迹,实让人留恋忘返,边走着,长孙诸义便说道:“为寒掌门和诸位准备的是岛上的‘水竹阁’,这边请。” 寒筝说道:“长孙先生不必带路了,我带她们去便好了。” 长孙诸义边恭身而退,寒筝带着众人沿着水上长廊朝水竹阁走去,远远的便看见,和水天融为一色的阁楼,建于人工湖上,育以水竹片片,绿叶蔓枝,丝毫没有受到冬日的影响,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人工湖建于岛中,与岛外江水遥相呼应,阁楼再建于湖中,别具声色,最初建立的时候名为“聚水阁”,后来为了迎接寒筝而来,撤去花团锦簇之色,特移种水竹于此,更名为“水竹阁”。 对于殷勤雷如此兴师动众,绝非仰慕之情,毕竟其人已经过了五十,而且有三位妻子,育有一子二女,而其中的原因,只有少数有内情的人才知晓。 原来殷勤雷和寒筝竟是大有关系,殷勤雷的父亲名为“庾长信”,江湖人称“清心拂尘”,其人出身道家,手持拂尘行侠天下,其侠高义,为世所景仰,位列“寒山七友”之一,殷勤雷从小随母姓,所以并无人知晓其背景,而一水连天之所以声势如此浩大,这便不难理解了,能够知道其内情的人,定然是江湖中得高望重之辈,既是如此,便没有谁敢去惹一水连天的麻烦。 而有了这层关系,也难怪殷勤雷见到寒筝的时候也得叫声“姑姑”,初时连寒筝都觉得有些尴尬,久而了,却也习惯了,倒是殷勤雷的子女特别的喜欢寒筝,虽然寒筝没来几次,但是每次前来都兴高采烈一番。 基于这层原因,来到这水竹阁里,便如同住在家里一般,而且这水竹阁自从寒筝住过之后,便俨然成了其行宫一般,平日里都有人打扫,保持到纤尘不染的地步。 寒筝让众人自行挑选房间后,又招呼莫浮云放好行囊后来到自己房间,这才将和殷勤雷的关系说了一遍,免得等会殷勤雷跟其称兄道弟之时出些尴尬。 寒筝说完这些,便准备前去看望殷勤雷了,正待要走,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声叫道:“寒姨。”按照辈分而言,该叫婆婆了,但是那样便将寒筝喊老了,堂堂天下第一大美人啊,但是同辈相称又不甚好,于是便低一级,叫声姨。 声音清脆得如此一声翠鸟,寒筝边朝着莫浮云笑道:“这是殷家的大小姐,殷红杏。” 殷红杏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双手握住寒筝的玉手便有痛声大哭之感道:“寒姨你可来了。”这声末了,才发现有个潇洒男子在旁边,只看一眼,便为莫浮云的俊气所惊,忍不住一愣,恍然间想起江湖传闻,面露喜色道:“这位一定是云弟了。” 从殷红杏进来,莫浮云便将她打量了一遍,体型微韵,但是风姿绰约,颇大家闺秀的气质,见到殷红杏叫自己,便作礼道了声:“小弟见过杏姐。” 殷红杏不由赞道:“早已听闻云弟是知书达礼的才俊公子,今日一见,比起传言更甚。”言语间,不由得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莫浮云身上去了,倒是忘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 待到寒筝斟好茶,招呼殷红杏坐下,殷红杏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连忙说道:“寒姨,你可得救救舍弟啊。” 殷晴雷三子之中,以殷红杏最年长,二十三岁时许于汉中名士许有壬,成婚已有五年,育有一子,名为许天聪,二女名为殷燕燕,如今年已二十五,却因眼光甚高,虽然这门槛都被踏破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如意郎君,三子名为殷思南,只因其母生其时难产而死,母姓有兰字,殷晴雷便因思念而用偕音为其取名,殷思南生性好动,喜武刀弄棍,父亲对其又宠爱有加,所以他年龄虽才十八,武学造诣比起同龄人来倒高出不少,在江湖中也搏了个“汉水小白龙”的称号。殷红杏口中的舍弟自然便是指殷思南了。 见殷红杏紧张至此,看来必定事大,想起前面长孙诸义的话,寒筝正揣测此事是否和龙门令牌失踪之事有关,殷红杏已将此事娓娓道来:“上月有一黄眉道人前来拜访家父,家父一向好与人交往,何况道人和爷爷也是出身同门,故而接见,并与其同游江景,行到一处建筑,道人面色剧变,停步掐指,随即卜算,说此地下有灵物栖息,有蠢蠢欲醒之兆,便劝家父将此物拆除,以供灵物脱身而出,否认必遭大难。” “家父对此自然是一笑了之,本月中旬之时,紫末一带暗礁出现事故,家父前去处理事情,走时匆忙,未带上龙门令牌,舍弟那日进得家父房中,便拿了此物,籍此出外炫耀,谁知路中竟然将此物丢失,于是有人借此物在帮中乱发指令,幸亏及早发现,不然后果不勘设想。” 殷红杏继续说道:“家父回来后知道此事,怒不可赦,你也知道,当时正在气头上,于是要叫下人将弟弟绑上,要以帮规处置。家父当时情急,自然没有想到帮规中对于盗窃至高令牌的惩罚,是死罪。” “等到家父冷静下来,话已出口,哎……” 寒筝边喝着茶边接口道:“所以你父亲就想出装病这一招,将帮内事情暂时移交给秦副帮主。” 殷红杏说道:“这是秦副帮主建议的,由他来主持局面的话,事情关系到帮主之子,对他而言,不好解决,所以只好拖着,希望能籍此找出解决办法。只是话一出口,又无法收回,却是如何才好?” 寒筝说道:“这倒是拖延时间的一个好方法。” 殷红杏急道:“所以还请寒姨想办法救救舍弟啊。” 象是有意考验莫浮云一般,寒筝侧过头对莫浮云说道:“云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呢?” 莫浮云回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能找到那黄眉道人,以他之言,封众人之口,再好不过。” 殷红杏皱眉道:“这个方法,家父也提及过,不过派人出去寻找,那道人早已不知踪影。” 寒筝说道:“此事既然能拖些时候,便勿需惊慌,我想先去看望一下你爹。” 殷红杏连忙道:“好,爹也很想念寒姨呢。” 三人一起来到临近殷晴雷住所外面的会客厅里,帮主所居之地,戒备森严,都是心腹的汉子才得以入内守卫,所以纵然殷晴雷在住所里一点病都没有,在外面却可以渲染得重病在身一样。 寒筝如此跟莫浮云聊起,莫浮云深以为然,从进门到坐在大厅里,十步一卫,三步一警,守卫之人俱是劲装打扮,统一的穿着黑色的袄子,手持着长枪,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愧是汉水之上的第一大帮。 赞叹是有的,但是对于莫浮云而言,却没有起半点的“如果将来我也要这样”的野心,对目前的他而言,如果真有野心的话,唯一的便是手刃拆散家人的黑衣人,那冷冷的声音,那冰凉的兵器,在莫浮云心里是不可磨灭的记忆。而莫浮云也深信,爹和娘是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一定。 随着浑厚的笑声,殷晴雷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面色中虽带些忧虑,却依然掩饰不住霸气的神采,狮鼻虎目,冥冥中有一股威严。 殷晴雷开口就朝寒筝问好道:“姑姑。”然后仔细的朝着莫浮云打量,忍不住赞道:“这就是少兄吧,若非有惊世之才,撼天之能,岂能有如此之姿。” 殷晴雷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倒叫莫浮云不好意思了,虽然傲气已久居心中,但是在前辈面前,谦虚几句又未尝不可,莫浮云便做礼道:“前……世兄谬赞了。” 莫浮云的临时改口让殷晴雷好感大增,忍不住又夸了几句,然后才对寒筝说道:“近日周边战事不断,武林中不少沉息已久的门派和魔头都有出没,姑姑此次前去四川,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寒筝说道:“我虽在路上,但是一路上也收到不少情报,听说长白白衣门和衡山铁剑门都有门人在江湖上露面的消息。” 殷晴雷说道:“不止如此,云南黑水门、还有蛰伏三十多年的一些魔头都有露面,而且看不断出现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四川大夏国。” 寒筝奇道:“长白白衣门乃是刀宗之一,衡山铁剑门也是剑宗之一,云南黑水门擅长秘术,再加上一堆魔头,莫非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不成?” 殷晴雷面色微沉道:“若是宝物出世,引得群人前去倒还好;大夏国王也广发英雄贴,召集天下高手为其所用,若是利欲熏心,贪图大夏国的高位也不错;但是,若是有人能够鼓动如此多高手,在江湖恐怕会形成恐怖的势力。” 寒筝点点头道:“天下纷争,江湖纷乱,的确难以把脉,我自会多加小心。” 殷晴雷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姑姑可曾听说,近日来麒麟门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冬江春色 莫浮云连忙竖起耳朵,麒麟门,不是二叔所在的门派吗?当年娘和二叔一起失踪后,如今再次听到麒麟门的消息,莫浮云不由有些激动。 寒筝摇摇头,殷晴雷说道:“当年北辰砂北上后,就失踪了,麒麟门在等候了一年之后,终于选由‘高逸兴’接管了门主之位。” 寒筝面色微变道:“此人不是当年被逐出麒麟门的叛徒吗?” 殷晴雷说道:“正是,但是不知为何又重返回来,并且得到门主之位,而且听说此人被逐出师门后,便跟了陈友谅。” 寒筝不由叹口气道:“百年基业,便将毁于一旦。” 殷晴雷说道:“看来姑姑也不看好陈友谅。” 寒筝说道:“前有被主夺权之行,后有自封皇帝之名,此人骄横过妄,锋芒太露,难成大器。” 殷晴雷笑道:“从前谈起各方战事,姑姑总是不屑谈之,今日怎地振振有词起来,照殷某来看,如今天下各方势力,唯有朱元璋有大势之能,但是若姑姑振臂一呼,当个女皇却非难事。” 寒筝一笑而过,并未在意,转开话题道:“天聪年少气旺,此次惹下麻烦,倒也是个教训,对以后倒也大有好处。” 殷晴雷叹口气道:“他的调皮,姑姑也知道,但是如今事情出了,总得解决,我也知道找到黄眉道人是解决的方法,但是此人突然消声匿迹……” 寒筝若有所指的说道:“若是此人突然出现,倒不知是好是坏了。” 莫浮云突然说道:“找人扮一个不就好了?” 此言一出,寒筝和殷晴雷突而一呆,然后同时露出欣喜的笑意来,殷晴雷猛地一拍大腿,大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日黄眉道人来访,见到其人的都是我的心腹之人,只需找人来扮便可。”笑罢,殷晴雷对着莫浮云大笑道:”少兄真乃是我的福星啊。”说完,连忙起身道:“稍等片刻,我且去将事情吩咐下去。” 看着殷晴雷走开,寒筝笑着对莫浮云道:“世间之事真真假假,云儿无心之言倒是解了一道难题。” 殷晴雷稍后回到大厅,春风满面,寒筝见他心病已除,便起身告退,毕竟周车劳顿,从青军营处出来就没有休息过,如今便可安心休息几日,然后快马前往四川境内。 莫浮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未感到有多累,说也奇怪,似乎是练了那怪图上的经脉图后,体力便有所上升,纵有困意,却未感觉到疲劳之感,然而丹田空空,便对这内力之事失去了兴趣。 稍做小憩之后,莫浮云从走出屋子,却见院子四周的房门紧闭,众人皆在贪睡。 如此美画之景,若不浏览片刻便是浪费,第一次来到汉水之边,对眼前的建筑和景观,莫浮云都充满了好奇,便慢慢的跺着步子,不知不觉已走出小岛来。 岛上的帮中弟子早已得到帮主吩咐下来的命令,对这位月眉门的少门主充满了好奇之心,究竟生在众香国中,是何等一番滋意的美事?只是如此微微一想,便忍不住心猿意马来,加上莫浮云风度翩翩,凡是见过他的帮中弟子早已羡慕不已了。 沿着水上长廊行进,一边欣赏着如画的山景,一边又为汉水里的倒影所震撼,悠悠清水,鱼儿潜游,少去了江湖的烦扰,多了些隐士一般的清净,实在很难想象在这汉水第一大帮竟有如此景致。 正驻步观景,却听远处水流中传来声音,莫浮云眯眼凝望,却见水上一艘小船上,正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位身穿白衣莲裙,水上的雾气微微,让莫浮云看不见她的容貌,只是耳里不断传来女子身上丁东的环佩声和隐隐飘散来的幽香。 另一名女子似是丫鬟,手里拿着根小桨,轻轻滑着水。 白衣女子则是卷起袖角,昂首朝上看去,嘴里猛说道:“停下。” 莫浮云顺着她的视线朝上望去,原来离水面五六丈之上,有一只飞鸟在盘旋着。 白衣女子脚下猛然一弹,轻盈的高升三丈有余,右手朝上一招,掌心朝外一翻,袖角中射出数条白练,直朝着飞鸟卷去。 飞鸟轻鸣一声,双翅一展,在白练还未飞至之时便抽身离去,隐进水边林中不见。 飞鸟跑了倒不要紧,关键是现在女子身悬半空,而小船离她又有三丈左右的距离,却见女子不慌不忙,手肘朝后一缩,白练飞卷,人凭空的打了个转,倒射回船中,而船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莫浮云忍不住的道了声:“好。”虽只看女子展露了一招半式,但是莫浮云对女子的轻功程度已了悟在心。 似是见到行廊之上还有人观驻,丫鬟忍不住噫了一声,白衣女子的眼睛却比二人都厉害,一眼便看清楚了廊上的莫浮云。 这一看不要紧,只是眼神却久未离开,丫鬟见她不语,说道:“小姐,又是来提亲的人,真讨厌。” 女子则是脸上红晕一升,说道:“划过去看看。” 丫鬟大奇,抬头看到女子的表情,忍不住调笑道:“小姐,你该不会……” 女子也不言笑,只是嘴角含了些笑,待到船朝长廊上靠近过来,丫鬟才看清楚莫浮云的样子,忍不住惊道:“怪不得,这公子可真俊。” 雾色变浅,莫浮云也看清楚女子的长相来,只见此女身材婀娜,明眸的眼中透着一股高雅,白衣一袭,又带着端庄,看得清楚后,莫浮云才恍然,此女长得和殷红杏相象,定是那个眼光甚高的殷燕燕了。 靠得近了,殷燕燕对着莫浮云含情的道:“要不要上来坐坐?” 莫浮云朝船盯了一眼,笑道:“这船只能坐两个人。” 丫鬟朝边上靠了靠,殷燕燕也朝船头靠了靠,中间还真空出一个位置来。 莫浮云倒也有兴趣尝尝坐船的滋味,不由应道:“好。”于是提脚跨过廊栏,就要朝着船上踩去。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一脚踏在船板上,另一只脚刚准备踏过去,却听到丫鬟咯咯一笑,然后船猛然朝外划去,莫浮云大叫不好,身子直朝着水里落去。 看着莫浮云狼狈落水的样子,殷燕燕不由哈哈大笑:“看你还敢来提亲。” 莫浮云叫苦不停,幸好手抓住廊桥的一块,不然还真全都掉下去,自己可是不会水的,看着二女笑出声来,莫浮云只道遇人不淑,暗自苦笑,悻悻的爬上廊桥来,无奈的道:“殷小姐,我可不是来提亲的。” 丫鬟笑得花枝招展道:“你不是来提亲,莫非是来游玩的不成?你以为一水连天是景点不成?” 莫浮云被丫鬟的话逗笑了,笑道:“此等美景,比起天山之色来讲,实在毫不逊色。” 殷燕燕突然一愣道:“你,你是天山来的?” 莫浮云笑道:“正是,在下莫浮云,见过燕小姐。” 丫鬟猛捂住嘴道:“他不会是天山那个……” 这次轮到殷燕燕吃惊了,想要作礼,见到莫浮云那落汤鸡的样子,却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推了推身边的丫鬟,低声道:“走了。” 丫鬟也吃吃的一笑,划着船迅速的离开,剩下莫浮云湿淋淋的站在长廊上,遥望二人消失在水雾之中,多少有点怅然之感。 莫浮云回到岛上阁中的时候,众女正聚在院里的石桌旁品着下人送上来的香茗,见到莫浮云如落汤鸡一般的回来,忍不住齐声大笑。 晶水心笑道:“少门主莫非是嫉妒我们洗了温泉,也跑去洗了一回不成?” 莫浮云尴尬的笑了笑,丁香笑骂道:“就你这嘴,从不饶人。”然后对着莫浮云说道:“小云,水房的水都烧好了,去洗个澡吧,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莫浮云点点头,进了屋子拿了几件衣服朝水房走去。隐约中又听见晶水心对着丁香说道:“怎么啊,师妹这就心疼了。” 走到水房外,莫浮云轻敲了敲门,确定没有人,这才进去,然后将门反锁上,水房中央是一个池子,洗澡的时候只需拉动手柄,引热水下池,调和水温,便可以进去泡澡了,这也是对于女子们的待遇,莫浮云便跟着享福。 边洗着,莫浮云又不由想起殷燕燕来,那一颦一笑之中,虽然少了寒筝的那份沉着,却不失为迷人的味道。莫浮云不由自主的将她和寒筝做了比较,清醒过来后却猛然一惊,莫非自己冥冥之中竟对寒筝有非份之想不成?越是如此想,越是想起当初那一吻,那一吻——是她的初吻吗?莫浮云心里一甜,顿生绮念来,又连忙将其压下去,使劲摇摇头,这才松了口气。 第七十章 刀剑之招 洗完澡后,莫浮云回到房中,寒筝却已然在自己房里,见到莫浮云进来,笑道:“燕燕当真有些调皮,不过若知道你是天山的人,倒也不会如此。” 莫浮云呵呵回道:“莫非娘是来替她道歉的不成?” 寒筝说道:“你觉得呢?” 莫浮云摇摇头道:“以她的性格,应该做不出道歉这种事情来。” 寒筝说道:“养不教父之过,这事刚传到他爹耳朵里,连忙叫我来给你说声不是。” 莫浮云说道:“他也把我看得太小气了吧。” 寒筝笑道:“做事,有时候做些多余的事情,未免不是好事情,至少表示得出真心。你先准备一下,等会他们在大厅宴客。” 莫浮云点点头,寒筝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莫浮云道:“这是我参悟本门的三式刀式和秘籍之学写出来的五式连贯剑法,路上没有时间教你,你便自己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问我。” 莫浮云忙将纸笺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谢娘。” 三式刀法是来自本门九如意上之学,传说中刀宗之术;五式剑法亦是剑宗之学,莫浮云心情激动,自己已是太过幸运,纵然没有内力,却已然接触到了上层的刀法和剑术,念及此,连忙朝纸笺上看去:三式刀法名为如意三决,自是取九如意之名而来:第一式:“独坐幽篁”。这一式乃是三式之起手式,没有传说中刀式的霸气,带着一种肃杀而幽静之势,一刀挥出,万物沉寂,全有全无,无有无无,天地间唯有此一刀而已。没有霸气的霸气,更让人心性神往。 第二式:“明月相照”。万物沉寂,天地幽明,此刀为日月之光,生育万物之灵,第一刀将对手笼罩于刀势之下,让人分不清楚究竟目的何在,此式分化二极,以情形而生变,专夺人大穴所在,再以蜻蜓点水之势,一式中隐两杀招,谓之明月相照。 第三式:“空山不语”。能语者谓灵,灵尽则不语,刀势到了尽头之处,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同海纳万物,看似山空无柴,实则内隐多重杀招,不言不语,精神已和刀融为一体,继第二式之后,再生奇变,刀势迅猛无敌,疾风般夺人性命。 莫浮云看罢三招,心里陡然抽了一口凉气,光是想象中三招已如此厉害,若是将三式练成岂不厉害之极,前三招已有如此威力,那么九如意上的九招刀法若是凑齐,岂不天下无敌? 然而,这九如意之上的绝学仅仅是刀宗之一的刀法而已,想到此,莫浮云再次对刀剑之学充满了神往,百年之前,刀剑大盛之日,究竟是何等模样? 看罢刀法,莫浮云连忙翻到背面,看这五式剑法,剑法为了和刀法之如意相配,便取名为“离相五剑”:第一式:名为“青丝暮雪”,剑式若丝般轻柔,却又带着深雪般的寒彻,一被剑式所缠,便无处脱身。 第二式:名为“散尽千金”,剑式变幻,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限,十剑,百剑,千百剑,剑剑寒光,宛如浪子散财,剑芒直朝四面八方,不仅可以自保,更是杀人利招。 第三式:名为“残云归夜”,寒光陡失,剑式由松散凝合,而凝合之时却又不成为一束,中途之中陡然转式,以彩云归月之势直袭敌。此招诡异多变,在诱敌之时已致敌于死命之下。 第四式:名为“新雨飘飘”,剑式在第三式散之未散,聚之未聚之时再次散开,花为点点星雨,笼罩敌人周身大穴,宛如新雨初下,让人毫无预感,躲之不急。 第五式:名为“斜风骤雨”,这在五式之中是唯一凌厉的招式,剑式以斜向为主,专攻人弊端之处,剑式快疾雷裂,宛若凭空霹雳夹杂于骤雨之中,让敌人无从生还。 看完这五式后,莫浮云心头再次震惊,剑法虽不如刀式隐含霸气,但是诡异莫测,只是此时的莫浮云还未曾懂得君王之道,只觉得剑中所含之诡异实在有损君子之风,然剑式中所含的雷厉之风亦让其羡慕不已。 其实莫浮云早已在那刻有脉图的纸上习得一式剑法,虽不知以何命名,如今看得五式后,心中豁然开朗,便有了将此式加入五式之后的心思。 临夜之时,在岛内的大厅内,众人汇集一堂,殷晴雷、殷红杏及其丈夫许有壬、殷燕燕,唯有殷思南未放出来。 殷燕燕见到莫浮云,便忍不住的掩嘴笑起,殷晴雷面色一沉,说道:“这么大了还没规矩,还不过来见过莫叔叔。” 殷燕燕不服的道:“他年龄还没有我大,我才不叫他叔叔。” 殷晴雷哼道:“我叫你叫你就叫。” 殷红杏在后面用肘抵了一下殷燕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的脾气,弟弟的事情他还在气头上呢,你就别惹事了。” 莫浮云见情况不好,忙道:“不叫也罢,论年龄,燕小姐的确是大我几岁的。” 哪个女子不注重年龄,殷燕燕还以为是莫浮云讽刺他,赌气似的道:“叫就叫。”然后便乖乖的做了个万福,甜甜的道了声:“叔叔。”说话间,却狠狠的瞪了莫浮云一眼。 莫浮云只得哑巴吃黄莲,苦笑一下。 殷晴雷倒也消了气,说道:“少兄你别怪她,她是年轻不懂事。” 莫浮云笑答道:“哪里哪里,燕——侄女乖巧得很。”莫浮云临时改口,气得殷燕燕直咬牙。 殷晴雷此时将李沉夕介绍给众人道:“这位李沉夕李少侠,乃是天山派的掌门大弟子。” 殷红杏和许有壬还未道好,殷燕燕抢先赞道:“李少侠风度翩翩,谦谦公子,定然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了。” 李沉夕自然聪明得很,朝着莫浮云苦笑一下,笑笑道:“李某不过平庸之态,哪里有女子看得上眼。” 殷燕燕连忙说道:“我便觉得李公子很好。” 殷晴雷喝道:“此等话,怎可轻易出口。”本来李沉夕在年轻男子中也算是凤毛麟角之选了,但是不知为何殷晴雷对女儿说的话却断然打断。 殷燕燕不满的朝着父亲瞪了一眼,朝李沉夕走近了一点,吃饭的时候便靠着李沉夕坐下,一边趁着父亲不注意朝莫浮云做了个鬼脸。 莫浮云对着李沉夕宽慰的一笑,暗幸幸亏她没有缠上自己。 似乎因为殷思南的事情就要解决,还有寒筝的到来,殷晴雷显得特别高兴,在他的一在挽留下,寒筝见西去的时间尚有宽余,便决定多住几日,殷红杏则自告奋勇的想明日带她们去附近的小城游玩一下,众女听到此消息,自然是高兴不已。 殷燕燕听到此消息,转了转眼珠,没有说话。 待到夜宴之后,众人散去,莫浮云和李沉夕二人走在后面,跺步慢行,一边闲聊着。 殷燕燕则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大声叫道:“喂。” 莫浮云开口道:“燕侄女在叫你。” 李沉夕撇撇嘴道:“我觉得是在叫你。” 莫浮云辩解道:“她如果叫我,该叫叔叔。” 李沉夕笑道:“看来这一声叔叔倒是喊到你心里去了,不过我也不叫喂。” 二人一边争辩,一边朝前走,倒是将殷燕燕抛在脑后。 殷燕燕听到二人的谈话,不由为之气结,大声喊道:“两头猪!” 莫浮云和李沉夕同时转过身来,瞪大眼道:“什么?” 殷燕燕马上摆了个事不关己的姿态,抬头朝着月亮,自言自语似的道:“怎么猪也会说话了。” 莫浮云和李沉夕便同时转过头去,发誓不理殷燕燕。 殷燕燕见二人走开,连忙又追了上来,拍拍两人的肩膀道:“喂,你们明天别跟我姐去。” 莫浮云和李沉夕对望一眼,不解其意。 殷燕燕说道:“我姐只会带你们去普通人玩的地方,要是跟着我嘛……”殷燕燕故意停顿一下,等待二人的反应。 哪知二人根本没什么反应,似乎对出游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一般。 殷燕燕急道:“真是服了你们,你们可知道我要带你们去哪里吗?” 二人同时摇摇头,殷燕燕得意的笑道:“当然是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了。” 二人脑海同时闪过一个词语,殷燕燕看着二人眼神,见似乎勾起了他们兴趣,嘻笑道:“错了,不过无论是在何地,有一个人保证你们感兴趣。” --(本卷结束)-- 第六卷 灵蟒改命 第七十一章 江南苏楚 李沉夕觉得奇怪的道:“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能够让我感兴趣。” 殷燕燕神秘兮兮的道:“楚方玉。” 莫浮云两眼猛然一亮,拍手道:“江南才女楚方玉?” 殷燕燕哈的笑道:“正是。” 李沉夕见莫浮云有些动容,奇道:“少兄,这楚方玉是何人?” 莫浮云赞道:“天下才女,唯有江南苏楚,二女不仅工于诗词歌赋,其才情不下于李清照之下。当年朱元璋派外甥养子朱文正攻下婺州,擒得江南才女苏妲妹,献于朱元璋,朱元璋为名正三军不为美女所顾,毁掉大业,当众杀掉苏妲妹。” 李沉夕怒道:“杀一女子,而震三军,岂不寒了天下名士的心?”眼前似乎看到被绑向刑场的苏妲妹,一缕鲜血随着鬼头刀划过的弧线飞溅出去。 莫浮云点头道:“正是,后来朱元璋厚葬苏妲妹,在其墓前立下‘罪己碑’坦然承认失误,后来又三顾茅庐,终于请得浙西四贤出马,刘基、叶琛、宋濂和章溢出山,如此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而楚方玉便是和苏妲妹齐名的才女,据说其才情惊人,容貌亦是天下一绝。” 莫浮云细细数来,如数家珍,这些自然是得源于聂纪雨的教诲。 李沉夕这才明白事情始末,点头不已,殷燕燕则是有些佩服的道:“我还以为你居在深山中,不闻天下之事,没想到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莫浮云眼神直视着殷燕燕说道:“若是楚小姐真在此的话,莫某人便定要仰慕一番了。” 殷燕燕只觉得他目光如炬,夜色之下,正气浩然,不由得一惊。 李沉夕也说道:“世间有如此奇女子,李某也要见上一番。” 殷燕燕正色道:“人倒是在城里,见不见得到,倒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月色下,三人三影,对影成形,而殷燕燕此时真正的看清楚二人,只觉得二人在自己所见过的男子中真的是鹤立鸡群一般,昂尔出众,只是若要将他们比出高下,却又难上加难了。 莫浮云回到房中,静下心来,脑海里浮现出纸笺上的招式,忍不住心念一动,从腰间抽出定光剑来,油灯下,定光剑竹般的剑身闪出微微毫光,如同处处都是灯芯一般,却又无从燃起,莫浮云手持定光剑,按照记忆中的招式一招招使出,剑化刀式,虽无足够的霸气,但是招式上却是做足了,剑使剑招,更是流畅无比,似乎每一式都是为自己量身而做似的。 莫浮云舞得正高兴,突然轻微的一声“咦”传来,莫浮云面色微变,连忙将将剑收于腰间,沉喝一声:“谁?”然后快步打开门,打开而来,却见无人在外。 莫浮云自信自己绝对不会听错,对自己的听觉他绝不怀疑,自己会剑法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但是更奇怪的是,堂堂一水连天中,竟然有人到此偷窥,莫浮云不得不注意了。 思酌一下,莫浮云连忙朝着寒筝所在的房间走去,却听身后衣炔身一起,身体突然一轻,一只手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莫浮云暗道不好,右手按腰,定光剑立刻落在手中。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似乎也惊奇莫浮云的速度,另一只手连忙点中莫浮云的穴位,想要制止住他。 他却不知莫浮云根本不怕点穴之功,待他动手的时候,莫浮云的剑猛然一划,竟将他的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来,黑衣人闷哼一声,趁着莫浮云剑势未成,一掌拍在莫浮云背心上。 莫浮云只觉一股强劲的内力从背后压入,咬住牙硬是没叫,倒是一个踉跄逃离了黑衣人的控制。 虽然有伤在身,莫浮云立刻竖剑在手,准备使出如意三决的第一决“独坐幽篁”。 黑衣人右臂被剑划伤,鲜血满地,看似伤势也不轻,如果此时莫浮云高声一喊,黑衣人必定处于劣势,黑衣人眼神一转,朝着莫浮云狠瞪了一眼,身形朝后一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莫浮云则将剑一收,再也压不住体内沸腾的血液,张口吐出一口血来,嘴里充满了腥味。 莫浮云用手将血擦了下,费力的迈步走到寒筝的门前,无力的敲了敲。 寒筝轻声道:“是云儿,进来吧。” 莫浮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门一推,跟着门打开一起朝地上倒下去。 寒筝见到满身是血的莫浮云就要倒在地上,大惊失色,连忙一个箭步射来,将莫浮云扶起,叫道:“云儿?” 莫浮云已陷入昏迷之中,寒筝连忙探下莫浮云的脉象,这才知道他受了严重的内伤,连忙将其扶到床上,从行囊中拿出门中特制的药丸和银针,先让其服下药丸,然后解开莫浮云的上衣,再将银针刺在其周身大穴上。 原来莫浮云从小经脉被毁,穴位处已堵塞,若是用内力强行疏通经脉为其治疗,恐怕会对身体不利,所以只能以药为主,加以银针贯通穴位,药透其身。 看着莫浮云面色苍白渐渐变红,寒筝一颗心才放下来,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莫浮云终于睁开双眼,费力的说道:“娘,有人。” 寒筝忙制止住他道:“先别说话,娘都知道,定是有人偷窥。” 莫浮云点点头,心情也跟着平息下来。 寒筝压抑不住怒气的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娘定会为你讨回来的。”莫浮云的身体便如同一般没有练武的普通人一般,纵然是江湖的三流高手对其重力一击,也能将其打成重伤。 莫浮云苍白的一笑道:“我也用剑伤了他的手。”说到这里,莫浮云不由得自豪的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对敌,虽然,只有那短短的时刻,却让他终身难忘。 寒筝埋怨道:“你这傻孩子,怎么不叫人呢?” 莫浮云摇摇头道:“我相信我能够应付。” 寒筝不再说什么,再说下去,便会伤到莫浮云的自尊了,什么话都要适可而止,只是,让莫浮云陶醉在这小小的快乐中,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莫浮云渐渐的睡去,寒筝心里却百感交集,唯有对莫浮云,自己才是最无私的,这三刀五剑之式乃是自己苦思冥想而得,想好后便交给他,无需任何的代价,这便是世间的亲情了吧?想起刚才见他满身是血的进来,自己心慌意乱之时才明白他在自己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要,这一年来,莫浮云已将莫天命的影子渐渐的脑海里驱逐出去,想到这里,寒筝不由一笑,却不知是好是坏,好的是自己不再为相思所苦,终于能够正眼的面对莫天命了,而不好的……眼神不由落在莫浮云的唇上,心里一惊,想起那日被吻之事,面上红痱红一抹,刹是动人。 不知从何而来的忧虑,寒筝轻叹一声,不免有些伤怀之感。 直到清晨的时候,寒筝才离开房间,去见了殷晴雷,将昨夜发生之事说了出来,殷晴雷听了不由大吃一惊,有人在一水连天重伤了月眉门少门主,此事若是传出去,哪还得了,一水连天岂不颜面尽失? 殷晴雷连忙召集人手,对岛内岛外进行严密查找,定要将伤了一只右臂的黑衣人找到。 一宿过去,莫浮云的伤势稍有好转,但是仍然是重伤在身,但是依然心有想法,待到李沉夕前来,寒筝才知道二人要同游的消息。 李沉夕在寒筝的面前自然不好表露出去见楚方玉之事,只得说是同游,寒筝倒也不加怀疑,只是嘱咐李沉夕一定要照顾好莫浮云。 待到寒筝一行人在殷红杏的带领下先行离开后,莫浮云也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房间,殷燕燕一脸兴奋的闯进门来,却见到莫浮云一脸惨白的憔悴样子,奇道:“你受伤了?” 莫浮云点了点头,说道:“伤是有伤,不过丝毫不妨碍出游。” 殷燕燕撇了撇嘴道:“看来楚方玉的魅力还真是大,连莫少门主都情不自禁,带伤前去,说不定会传为一场佳话。” 莫浮云一脸正色道:“莫某并无非份之想。” 殷燕燕说道:“好拉,看把你急得,走吧。”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又觉得胸口有些疼,李沉夕连忙上去扶住,莫浮云笑着一摆右手,道了声谢,说:“我没问题。”说完,跟着殷燕燕出门而去。 李沉夕凝视着莫浮云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昔日思念的那个小女孩,真的就是眼前这个男子,而遭受到最好朋友的背叛后,李沉夕更是不自觉的在莫浮云的身上多投注了一份感情,无论如何,莫浮云都是他心目中愿意去亲近,愿意做为最好朋友的人,莫浮云虽不知道李沉夕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不过和他也是相谈甚欢的君子之交,堪称好友了。 汉水一脉有一座江城,依山而建,与水为邻,在汉水流域里虽算不上什么繁荣之地,却是一个人杰地灵之所,因其僻静而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久而便成了文人墨客的相约之所,昔日浙西四贤会聚金陵,论诗谈文,而楚方玉一本《荆楚会咏》引得众人侧目,于是便有了江南才女之称,殷燕燕便说这本书便是楚方玉在江城所做。 殷燕燕竟会知道如此隐秘之事,莫浮云不由有些吃惊,心下怀疑她会不会是楚方玉的闺中秘友,如此一文一武,倒也不失为良伴。想归想,莫浮云最终没有问出口。 第七十二章 画鉴 来到江城,这里显得出奇的宁静,连人走路都带着慢悠悠的样子,天下大乱,欲得江山者,谋士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看朱元璋立下罪己碑,学刘玄德三顾茅庐便知道文人的重要,任何一方势力绝对不会也不敢拿文人开刀,于是这江城便有了一番特别的地位,围绕着它的各个势力自然不肯向对方妥协,于是江城便成为了一水连天所辖的城市,以江湖之风来管理城市,而其中的微妙关系,自然是当局者清。 殷燕燕一上岸,城门口守门的帮中弟子便忙过来行礼,这位大小姐在江城之中,自然也有一番地位可言了。 一进城门,殷燕燕煞有介事的说道:“楚方玉就在城中。” 莫浮云正奇怪着,这事情,她不是早说过吗? 接着殷燕燕奸诈的一笑道:“不过,至于她在城中哪里,还是留给你们去找吧。”说完,飞也似的带着丫鬟跑开来。 二人应变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殷燕燕闪入人群中,更何况,二人对此地地形不熟,加上莫浮云有伤在身,自是无法跟去。 莫浮云苦笑一下道:“看来我们是太轻信于她了。” 李沉夕干笑道:“莫非我们要在这里听一天的说书不成?” 莫浮云说道:“既然都来了,便找找好了。” 李沉夕摸摸头道:“我对这些诗词可是一点都不懂,真要和那些文人打交道,还是你来好了。”李沉夕一心练武,对诗词之学自是不甚感兴趣。 莫浮云苦笑一下道:“李兄有所不知,对诗词我也是半路出家。”莫浮云自幼学习养竹之术,临到上年成为少门主之后,才在聂纪雨的安排下对诗词有所学习,然而莫浮云对美诗美文也仅限于欣赏,所以自称半路出家。 李沉夕呆一呆道:“这下可如何是好,能知道楚方玉所在的必是些文人墨客,莫非我们便这样直直的上去询问不成?” 莫浮云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纵然寻不着楚方玉,到处走走也好。” 二人于是在街中闲逛,二人都未曾在城市中呆过,纵然是一座小城,对他们而言都充满了新奇,另一方面,二人则是希冀遇到寒筝一行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寒筝他们却在江城外十里的另一座城市。 一路行来,二人不知不觉走入茶坊之中,莫浮云笑道:“正觉得有些累了,倒正好歇歇。” 李沉夕便招呼小二过来砌上两壶茶,茶坊中无人说书,却有两个妙龄女子弹着小曲,正是元代名家关汉卿的《望江亭》,李沉夕不懂品曲,只好喝茶,不过喝茶也是当水一般的喝,来回不断的叫上小二砌茶,倒是引人侧目。 后来李沉夕也觉得不好,干脆叫小二换上大一些的茶碗来,这才了事。 莫浮云稍好一些,对元曲四大家稍有了解,但是听得久了也有种曲不应耳之感,正待离开,却听到旁桌的一人说道:“听说今夜的‘画鉴’之会来人可不少,不仅公望先生、叔明先生都到了,连隐居已久的王冕先生也到了。” 另一人拂须说道:“正是,为兄也是听到此消息,才急急的赶来,此次来人之多,不知道罗兄可曾知晓?” 姓罗之人笑道:”岂能不知,听说楚小姐也要亲临,此次不但能论诗品画,更能一睹楚小姐之容,欣得其才,何其乐哉?想来鲁兄也是此意吧。” 姓鲁之人毫不拘谨的笑道:“正是。” 李沉夕一拍手道:“哎,真是踏破铁鞋无密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莫浮云边喝茶边悄悄说道:“看来上天还是厚待于我们,等会我们边尾随其后,自然能见到楚方玉。” 李沉夕嘿笑一声道:“老实说,听得少兄如此重看楚小姐,我倒也有些想见的念头了。” 莫浮云笑道:“纵逸不拘,卓而不群,此乃人之本色也。” 却见姓罗之人和姓鲁之人兴高采烈的谈论,一谈就是几个时辰,而其间,李沉夕已经去了几趟茅厕,幸亏二人耐性还好,而且从罗鲁二人的谈话中,倒知道了《画鉴》的不少事情。 原来这画鉴之风还和元朝名士赵孟俯有关,赵孟俯本系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秦王德芳之后,自幼聪慧,读书过目成诵,为人才华横溢,仪容出众,诗文清远,书画双绝。宋亡之后,元朝为了稳当人心,便将其留在元朝为官,时官居一品,名满天下。这也是元朝中唯一一个任过一品大员的汉人。 赵孟俯一门的书画,在元初时称誉于大江南北,其在京为官之时,敢于佞臣桑哥作斗,一时为人称颂。 后来赵孟俯之子赵岑在江城隐居下来,无心政治,成日和文人墨友谈诗论画,正因如此,元廷对其的控制也渐渐放松下来。画鉴之会乃是每年一次,一月冬时,江城一处寒梅绽放,众人聚于一厅之内,一边欣赏寒梅之傲骨,一边谈诗论画,传为当世美谈。 这罗姓之人和鲁姓之人也正是江南颇有名气之士,分别名叫罗子善和鲁为君,此次更是应邀而来。 莫浮云和李沉夕跟着此二人从茶坊到酒楼,从客栈到市井,一直转了大半天的时间,午时才见二人慢悠悠的拣了条不起眼的小道行去。 二人连忙跟了上去,穿过小道,老远便闻到阵阵的梅花香味,小道尽头,入眼处便是红漆的大门敞开,两个小厮恭敬的接过来访者的拜贴,一一请进。 门口早已陆续从各个方向来了人,门边红墙绿瓦,看得到微露的秀竹和檐角,莫浮云说道:“原来还需拜贴和请柬,我们都没有。” 李沉夕抬眉说道:“这么低的墙,飞进去就好了。” 莫浮云摇头道:“不妥,怎么说这赵岑也是帝王之后,如此贸然进去,恐有不妥。”说完,一转念,大步朝前行去。李沉夕不知莫浮云打的什么算盘,但是连忙跟了上去。 莫浮云走到罗子善面前,装做惊奇的道:“这位可是子善兄?” 罗子善转头看见莫浮云,莫名中顿生好感的问道:“兄台是?” 莫浮云笑道:“罗兄大名鼎鼎,自然不识小弟,小弟偶读得罗兄《步虚录》,便时常心生一面之情,哪知今日竟在此地遇见了。” 罗子善连忙说道:“再下只著有一部《明楼诗书卷》,怎可于前世名家的《步虚录》相比呢?” 莫浮云一拍脑袋道:“啊,小弟时常将二书放于一起,今日见到罗兄,心一急,倒是说错了。” 见有人如此称赞自己的作品,罗子善自是满心欢喜,连忙要将莫浮云介绍自己的好友鲁为君。 莫浮云抢先开口道:“这位定是子善兄的好友鲁为君鲁先生了。” 鲁为君也满心欢喜的笑应着,莫浮云连忙拉过李沉夕,东拉西扯的和二人闲聊起来。 当罗子善路过门口,呈上拜贴和请柬之后,小厮看着四人相熟的样子,便未加询问,再加上来往人客甚多,小厮也实在忙不过来。 一进门中,莫浮云和李沉夕同时松了口气,若是刚才小厮非得要请柬,恐怕还得费些口舌,不过毕竟是文人所在之地,要混进来的确也容易,加上二人生得俊俏斯文,倒和文人无异,李沉夕为了来见楚方玉,也将随身兵器都留在了房间中,空手而来,但是如果有学武之人见到李沉夕,自然也会一眼看出他会武的事实。 随着罗子善二人沿着竹林小道进到院子之中,莫浮云倒为之一叹,院内有数十张石桌,每桌可坐八人,石桌下有一炭洞,放入炭烧,坐在石桌子附近的人便不会觉得寒冷。院中四处都是高大的梅树,开放着寒梅之花,阵阵飘香袭来,引人沉醉。 一眼望去,早有数十人在场,只是并未见到有女子在场,而罗子善则将莫浮云二人引到一桌旁,一边熟识的跟周围人打招呼,一边坐下来。 罗子善一边指着远处的人,一边跟莫浮云二人介绍,莫浮云才知道今日来的重要人物,便是有画界四大家之称的黄之久、王叔明、倪云林和吴仲圭,然后便是画技不下于四人的隐士王冕。此次画鉴虽已品画为主,但是诗画相通,所以来的诗人亦是不少。 似乎时辰未到,众人也都笑谈着,谁也着急,倒是小厮来回给各桌上酒,忙得不亦乐乎。 莫浮云不胜酒力,倒是李沉夕闷了半天,总算有发泄的地方,和桌上的人尽兴的喝着。 突闻有人说道:“赵兄来了。” 声音立刻传遍众人耳膜,然后众人齐齐的站起来,只见院子对面的大厅走出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眼神含威不露,笑意隐蓄而不发,环视四周之时,目光落在莫浮云和李沉夕身上,略做停留后,拱手笑道:“赵某来迟了,诸位请勿见怪。” 李沉夕低声对莫浮云说道:“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莫浮云心里微微一动,能让李沉夕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此人的武功必然不在其师傅之下了。是了,世传赵孟俯于书画中悟得绝世武学“妙悟八法”,只是从未有人见过,这定传给了其子。 赵岑话说完,便听有人笑道:“做主人的迟到,可要自罚三杯。”说完,便举起杯子来,倒满酒。 赵岑笑道:“齐兄此言差矣,此次主人却不是我,乃是楚小姐。”说完,便微微侧身,厅里慢慢走出一个白衣女子来。 第七十三章 才子佳人 女子一袭白衣,明眸皓齿,秀骨风清,肌肤赛雪,完美的身姿宛如玉雕的美人,每一处都精雕细琢,移步间,环佩轻响,淡雅笑意中隐现非凡的气质。 众人不由呆立片刻,场中鸦雀无声。 此女正是楚方玉,楚方玉莞尔一笑道:“方玉有礼了。” 众人连忙醒过神来,那罚酒三杯的话也早被吞回肚里去了,众人皆叹道,此行不虚。 李沉夕也愣了愣说道:“此女果是神韵,看来苏妲妹亦是不会差到哪里去,朱元璋竟能狠下手来斩下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心如铁石。” 莫浮云听得心道,此等女子,确实让人有心生爱意,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不会痛下狠心的,何况是个无辜的女子呢?只是人在其位,有的事情是非得去做的,我能救你,却又不可救你,我能让你活,却不得不让你死,混合着最大限度的矛盾,这就是身在高位的代价! 赵岑说道:“楚小姐之名,天下闻名,楚小姐之诗,乃是天下称道,谓之以奇,真是将我们这群男儿比下去了,今次这画,诸位可要拿出真功夫,若是再被楚小姐比下去,我们恐怕都要拜楚小姐为师了。” 众人纷纷大笑,楚方玉亦笑着盈盈说道:“方玉此来,只因仰慕诸位大名,未敢有比试之心。” 一文人立刻说道:“若见到楚小姐之名,却不见其诗其画,那便美中不足。”众人纷纷称是。 赵岑说道:“我看楚小姐便题画一幅,既为今日画鉴之开场,又偿了众友心愿。” 楚方玉便不再推辞,款款移步到院中画台,挥毫为画,众人纷纷起身,围成一团。 莫浮云和李沉夕也凑了过去,只见楚方玉玉指纤纤,温香满园,挥毫若洒,所画的虽是枯木竹石,却别有一番味道,一经画完,只见一长须老者立刻拍手道好,摇头吟道:“潇洒幽篁不受尘,千年古木篆书文,果是诗如其画,画如其诗,当有王维之深意啊。” 众人纷纷称道,楚方玉笑道:“献丑了。” 赵岑连忙叫人将此画挂于院中,然后笑道:“楚小姐倒是画完了,接下来倒是看大家的了。” 说完,众人一边饮酒做诗,一边有人到画台上作画题诗,乐不开怀。 一人画完,众人品鉴完后,赵岑便令人将画置于院中挂上,让大家可以细品。 李沉夕不甚懂画,低声问着莫浮云道:“少兄,你看何人画得最好?” 莫浮云虽不太懂诗,对画却是情有独钟,心性爱竹,在聂纪雨的调教下,对画倒是有一番研究,看罢众人画风,轻声说道:“吴老之画大开大阖,神气逼人,一笔一墨之神韵,暗敛其中;黄老之笔风格特妙,一木一石形态俱佳,不假雕饰,妙趣天成;王老之画淡雅有致,苍劲古朴。” 莫浮云声音虽低,却被周围人所听得,鲁为君转身大奇道:“莫兄年纪轻轻,品画之味却高之又奇,不知为何未品王老和倪老之作?” 鲁为君嗓门颇大,这一说,倒让众人都侧目过来,眼神便都停在莫浮云和李沉夕身上,只觉得二人风度翩翩,若玉树临风,光是风姿便已惊人。 楚方玉和赵岑也盯着二人,仔细看来,赵岑眼神深邃,楚方玉则是一脸平静,然而眼神之中却有想听下文之色。 莫浮云谦逊的回道:“王老久居山林,乃天下之名隐,于山为朋,梅为友,画中墨梅无骨,万蕊千花,一墨生万韵,实乃自成一派;倪老之画古淡天然,雅意正浓,脱却纵横习气,胜于五彩。” 莫浮云一说完,众人皆哗然一片,楚方玉听完,眼中大放异彩,鲁为君则又将莫浮云对吴仲圭四人的评价说了出去,众人又惊又叹,这等评语甚是中肯,若非心境足够之老者,定无法说出此语,所以莫浮云年纪轻轻,能出此语,定非凡才。 其实,品画之术乃是对心境之评,莫浮云经历生死之变,父母之失,又得以闲情居士琴音引导,从小以竹为伴,心境早异于常人,品画来,自是于同龄人不一般。 王冕此时越众而出感叹道:“得小兄之评,老夫甚有忘年之喜。”说完,指着自己的画说道:“便请小兄为老夫之画题诗一首吧。” 王冕此人孤傲狷洁,纵有横才万千,却不愿为世所用,故而在文人之中亦是享有盛名,如今他竟开口向莫浮云求诗,一方面是对莫浮云评价之肯定,另一方面则是让众人对莫浮云刮目相看。 王冕所画的乃是墨梅图,莫浮云虽不擅写诗,却聪慧过人,众情款款,长辈之约,自是不好推辞,缓步行到画前,心绪微动,便意从心来,题笔便写上: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此句一出,众人皆叹,王冕更是欣喜不停,忍不住拂须哈哈大笑,此句不正是对他一生性格之写照吗?傲气横天,狷洁若此,笑着笑着,忍不住泪流满面而来。 却有人不服气的道:“少兄之言,虽是评价,却自言甚高,莫非在场中便无人之画能真入眼界不成?” 众人停顿一下,莫浮云突然指着大厅内的那副画说道:“若是再下没看错,那副应该是赵老的《幼舆丘壑图》吧?” 赵岑说道:“不错,正是家父之画。”画的是晋代名士谢鲲放达不拘,优游寄迹于一丘一壑的故事。此图为绢本,大青绿,山石树木细笔空勾填以青绿,吸收了顾恺之〈洛神赋图〉的画法,极为古朴雅拙。 莫浮云赞道:“书如雄剑倚天,画若长虹驾海,已无须多言。”已以死之人的画来堵住众人的口,刚才说话之人立刻无言已对。 李沉夕突然一拉莫浮云道:“时候不早了。” 莫浮云也感到似在这里呆了大半个下午,再在这里留下,不免被人针对,连忙假回家之意,给众人告辞而去,赵岑见莫浮云执意要走,也不好挽留,只是路过楚方玉身边,莫浮云有意无意的盯了楚方玉一眼,忍不住说道:“此行不虚。” 这话之深意,似乎有所唐突之意,但是楚方玉却被这话一震,眼见莫浮云潇洒离去。 二人出了门来,莫浮云才大吐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幸亏出来了,若是被留下,可就遭了。” 李沉夕奇道:“这是为何?” 莫浮云笑道:“我可是江郎才尽了,装尽了斯文,若是再给他们题诗,还不露馅?” 李沉夕笑骂道:“还真是装尽了斯文,不过能来见楚小姐一面,倒真是不虚此行。”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李沉夕的语气故意重了一下。 莫浮云自然知道自己对着楚方玉说的话逃不过李沉夕的耳朵,不过,能见如此佳人,的确是不虚此行。只是今日一别,何时再能相见?天地渺茫,唯待天缘。 二人一路走到城门外,殷燕燕却早已在船上等候着了,见到二人来了,连忙招手。 待到二人上了船,殷燕燕笑道:“你可是出尽了风头。” 这个你,自然是指莫浮云,莫浮云倒有些奇怪的道:“你知道?” 殷燕燕笑道:“我为何不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手心里哦。” 李沉夕不解的道:“既然知道,早送我们去见她不就得了。” 殷燕燕拍拍手道:“那样不就不好玩了吗?”说完,不怀好意的盯了盯莫浮云。 莫浮云毫不理睬的道:“我可是有伤在身,谅你也不敢把我推下水。” 殷燕燕笑道:“是啊,我当然不敢了……”话说中途,突然身形一转,一把朝着李沉夕推去。 谁知李沉夕早有准备,双手按住船身,身形猛然朝上升去,殷燕燕一个扑空,收势不急,直接就朝水里冲去。 丫鬟惊叫道:“小姐……” 李沉夕腾空落在莫浮云身边,二人看着水里的殷燕燕,不由哈哈大笑。 殷燕燕杏眉横露,哼道:“好,有你们的。”待到丫鬟把船划进,爬上船来。 殷燕燕对着丫鬟说道:“朝岸边划。” 莫浮云不解的问道:“朝岸边划干嘛?” 殷燕燕说道:“莫非你想让我这个样子回家去不成?” 莫浮云笑道:“那也未尝不可?” 殷燕燕冷哼道:“本姑娘不干,这船可是本姑娘的,本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莫浮云和李沉夕只得苦笑一下,这倒是,船的确是人家的。 第七十四章 灵蟒 船划到岸边后,殷燕燕带着丫鬟朝林中走,回头看见莫浮云和李沉夕不动,叫道:“你们呆着干嘛,快跟本姑娘上来,万一碰到山贼怎么办?” 李沉夕低声咕隆道:“那只能说山贼倒霉。” 莫浮云站起身道:“我们要是现在不上去,倒霉的就是我们。”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人只得跟了上去。 走进去不远处,殷燕燕就叫二人去拾些干木柴,等会生火烤衣服,然后叫丫鬟把地面的草丛弄平。 二人乖乖的朝远处走,准备多弄点木柴,待到二人走远了,殷燕燕见丫鬟还在认真的弄草地,推了她一下道:“还弄什么,走了。” 丫鬟奇道:“怎么,不弄了吗?” 殷燕燕哈哈笑道:“还弄什么,走了。” 丫鬟瞪大眼道:“小姐,我们就这样走的话,他们怎么办啊?这里离岛上可有好几里的山路。” 殷燕燕一把拉着丫鬟就走,边走还边说道:“怕什么,大男人走几里路算什么。” 丫鬟低声道:“那个少门主可是你叔叔……” 殷燕燕朝着丫鬟古怪的看了眼道:“你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丫鬟连忙辩解道:“我是怕老爷……” 殷燕燕摆摆手道:“怕啥,走。” 丫鬟只得乖乖跟着殷燕燕走了,只有从心里可怜两个可怜虫。 莫浮云和李沉夕累得满头大汗的抱着干柴回来时,才发现殷燕燕二人早就不见了,莫浮云大叫了声不好,连忙朝江边跑去,远远的见到一艘小船变成小点。 李沉夕从后面跟过来道:“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就这样把我们给耍了。” 莫浮云苦笑不得的道:“看来,我刚才该一脚把她踹进江里,这样谁也不欠谁了。” 李沉夕说道:“现在怎么办?” 莫浮云说道:“还能怎么办,赶山路回去。幸亏才几里路。”说完,二人只得走山路回去。 幸亏这南方的山并不象北方的山那样积雪满满,所以一路走来倒也不是那么费劲,只是莫浮云有伤在身,又不肯让李沉夕背他,二人便慢慢的行着,日落西山之时才回到一水连天的总舵。 二人还未入岛,便早有帮中的人去通知去了,殷晴雷和寒筝亲自迎了出来,一脸歉意的道:“少兄,李少侠,哎,燕燕实在不懂事,还望二位别见怪,我已经惩罚她了。” 莫浮云连忙说道:“世兄且勿责怪于她,同龄人,闹着玩而已。” 殷晴雷感激道:“少兄不见怪是最好了,你们没回来,我们都没开饭。都饿了吧。”说完,引着二人过去。 殷晴雷和李沉夕走在前面,寒筝看着莫浮云,担心的道:“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有没有事,燕燕那孩子,也太不象话了。” 莫浮云浅笑道:“娘,没事,就是有点累。” 寒筝说道:“累的话,娘扶你回房去,把这边饭菜端过来?” 莫浮云摇头道:“这样的话,燕燕岂不要受惩罚?” 寒筝只得摇头:“你这孩子……” 在莫浮云的一再劝说下,殷晴雷总算消了气,把殷燕燕叫了出来,殷燕燕照样毫不领取的对着莫浮云做了个鬼脸。 饭后,各人都回到自己房中,唯有寒筝和殷晴雷前往了议事厅,二人坐定后,殷晴雷语气沉重的说道:“我已经派人严查了岛上所有的帮中弟子和昨日今日往来于岛上的人员,没有发现右臂受伤的。” 寒筝说道:“如此说来,便是外人潜进来了。” 殷晴雷回道:“是,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对方会在水竹阁?” 寒筝说道:“粗略的看来,如果对方的目的在一水连天,身在水竹阁很可能是因为这里常年无人居住,而我们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对方的目的在月眉门,恐怕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我们此次前来,乃是走的小道,能够知晓的人并不多。” 殷晴雷说道:“姑姑分析得正是,我已经派人严密守卫在水竹阁外,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倒是燕燕这孩子,让少兄吃苦了。” 寒筝摇头道:“小云这孩子没事,你倒要注意一下,若是对方是瞧准你来的……” 殷晴雷爽朗的一笑道:“如此肖小之辈,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寒筝微微皱眉道:“我倒是觉得,事情隐约有些蹊跷,那个黄眉道人的影子老在我眼前晃动,莫非他所指之地真是宝地,引来贼人窥视不成?” 殷晴雷点头说道:“既然姑姑说了,我即可便派人前去将那楼层推了,掘地三尺,倒要看下面究竟埋了什么!” 寒筝说道:“一起去吧,若真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莫浮云躺在床上,累了一天,倒不想动,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楚方玉的绝世容颜来,其温文尔雅之态,盈盈若水之姿,才女之称的确引人留恋,莫浮云不由一笑,倒真是不虚此行。躺着一笑,胸口一闷,便忍不住咳嗽几声。 门外传来敲门声,莫浮云便叫道:“进来。” 便见丁香端了碗水进来,说道:“门主叫我把药给你拿过来。”说完,便要便将药丸从怀里摸出来,要走到床边来喂给莫浮云吃。 莫浮云笑道不用,接过药丸和水,一饮而尽。 看着莫浮云气色变好,丁香说道:“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谁伤你这么重,我定然饶不了他。”看样子,寒筝已经将莫浮云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即使不说,莫浮云的内伤也是一看便知。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下一次,若是被我碰到,定然饶不了他。” 看着莫浮云笑着说得肯定,丁香不由笑道:“你用什么方法制服他啊?”在丁香的眼里,莫浮云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了。 莫浮云笑一笑,没答话。上一次是第一次对敌,那样的距离,自己被击中是难免的,若是下次正面交锋,自己绝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一剑伤敌,莫浮云也对自己的剑术充满了信心,想到这里,倒有些跃跃欲试之感。 一水连天总舵因为建立在岛屿之上,其势力范围内三层外三层,以严密著称,多是心腹之人,所以消息难以外泄,既是有人潜进,定是高手无疑,寒筝提议殷晴雷半夜推倒建筑,并加以挖掘,自是有引敌之意。 无论对方是何目的,如此大的声势来挖掘,并且是在半夜,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定然有重要的事情,而对方必定会寻得一处位置来窥视,殷晴雷便在各处设好人手,环环相扣,密切监视各方行动,在规定时间以暗号相报,以确定平安无事。然后再大张旗鼓的加派人手立刻拆除那日黄眉道人所指的建筑。 一个时辰之后,建筑便被拆除,殷晴雷说过要掘地三尺,虽然石基都是一块块巨石,众人干得满头大汗,石块一块块的被搬运出来,堆积到一旁,地下却没有什么发现。 有弟子走过来禀告道:“帮主,再挖下去就要见底了。”见底之意,即是岛下与江水相连,若是再挖下去,恐怕挖出个水洞来。 殷晴雷面不改色的吩咐道:“继续挖。” 叮叮当当的挖掘声将莫浮云等人也都吸引了过来,众人大不解,这是在干什么。 殷晴雷便将黄眉道人所说之事说了下,众人权当是在看希奇,看到底会挖出什么来。 挖出的结果便是在一个弟子一锄之下,挖到了石底,江水朝上涌了涌,如今是枯水季节,江水水平面比岛低,所以并未朝上冲起。 殷晴雷并未吩咐停下,众人只得继续挖,只到挖出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大水坑来,再朝周围挖了挖,亦未挖到什么东西。 丁香等人自然认为此是无稽之谈,江湖术士之语,有何可信之处?当然,唯有莫浮云暗料可能是诱敌之策。 有人早已悄悄来报,并未在周围发现可疑人物,殷晴雷便将话传递给寒筝。 二人小声商议一下,估计贼人或许已经离岛,或者便是心机颇深,不能轻易引动。 殷晴雷正准备叫众人散去,突然水底又朝外涌了涌,泛出无数的气泡来,有经验的弟子惊道:“下面有东西。” 气泡泛起的面积越来越大,接着水坑周围的石头都摇晃了起来,给人一种整个岛屿都在晃荡的错觉。 殷晴雷连忙招呼弟子朝外散开,手持武器,倒要看下水下是何怪物,根据气泡的面积而言,当真是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 气泡在连续的升起,炸开之后,终于猛然的朝上涌起,江水从水坑里冲出,溅了周围的人一身,而随着江水而涌出的则是一条巨蟒。 巨蟒身躯庞大无比,一眼看去,几乎要数人联手才能抱住其腰,其冲出之石,竟将水坑周围的巨石也跟着撞破,可见其威力之大。 殷晴雷面色微变,连忙吩咐弟子们再朝外散开,这种巨物真是前所未见。 丁香等人却是新奇万分,丝毫不觉其可怕之处,倒是寒筝连忙让众人朝后移开,若真是打斗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月色之下,巨蟒吐信,发出滋滋之声,只见其眼如明珠,黑白相间,更奇怪的是,额间有一圆物,明亮若晶,全身麟片更是白中泛冰,给人一种眩目的感觉。 第七十五章 蟒珠 见巨蟒并没有攻击之意,众人倒也放下心来,殷晴雷说道:“真没想到,那黄眉道人所言不虚,果有这等灵物居于水下,若真不把这挖出个洞来,恐怕它会把这岛给拆了。” 寒筝点头称是,说此物恐有千年之久了,恐怕这一山一水都和其灵气相关。 正说着,却听得巨蟒昂首,对月吐信,身体开始变得晶莹透明,随即化成一道白光朝天冲去,瞬间消失不见。 众人唏嘘不已,这莫非是传说中灵蟒化龙之实吗? 灵蟒飞升,寒筝则另有主意,对着殷晴雷说道:“灵物之侧,必有不凡之物。这水底,说不定有什么。” 殷晴雷也大是同意此话,连忙叫了几个水下功夫老道的弟子,吩咐他们下去一探。 几个弟子自是好奇心十足,比起少年人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亦不差,下去半顿饭的功夫,便有弟子从水下冒出,双手里抱着一个长约三尺的古朴盒子,殷晴雷接在手上,只觉得十分沉重,再细看此盒,似乎一次性铸成一般,竟然找不到打开之处,只是上面书写着漂亮的篆文,不知何意,只得递给寒筝。 寒筝接过手来,也感觉到十分沉重,细读篆文,便念道:“蟒珠。” 众人奇道:“这是何意?” 殷晴雷奇道:“若是指灵蟒的内丹,但是灵蟒若无内丹如何飞升,定有他意。” 寒筝说道:“无论如何,灵蟒定是吸收此物之灵气而得道飞升,此物必定是仙品无疑。” 殷晴雷笑道:“既是仙品,便是姑姑所有。殷某这等凡人,自是受用不起。” 寒筝一愣,料不得殷晴雷如此大方,殷晴雷道了声:“且勿推辞。”便招呼众人将水坑填上。 香菱突然凑过来,说道:“寒门主,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讲。” 寒筝说道:“但讲无妨。” 香菱说道:“在我还未出走之时,我家附近也有灵物飞升之事,当时全村人都看见了,一条白龙飞天而起。” 寒筝面色一变,惊道:“什么?白龙飞升。” 香菱说道:“反正就是看到一道白光从远处冲天而起,村里的老人说,那是秦皇的坐骑,是条白龙。” 寒筝想起香菱的家,脑袋里急剧转动一下,将两事一联系,霍然开朗,忙对殷晴雷问道:“那黄眉道人可有什么特征?” 殷晴雷皱眉想了想道:“看不出来,就是眼神很锐利,似乎能洞穿人心一般。” 寒筝了悟似的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回去的路上,莫浮云忍不住的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寒筝点头说道:“猜测到七八分,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莫浮云说道:“娘莫非是认为这事情跟那个常保森有关?” 寒筝笑道:“正是,而且还和那个黄眉道人有关,若是我料得不错,那黄眉道人定是人称精通奇门八卦的浙西四贤之一的刘基了。” 莫浮云眼珠转了转,说道:“常保森加上刘基,香菱所在之地——不正是阿房宫之址吗?挖土出灵——”想到这里,莫浮云大叫一声道:“莫非竟是自断龙脉之行?” 寒筝摇头说道:“刘基自知奇门八卦,当然也知道龙脉乃天命所归,若是妄而断之,祸延三代,致使灵物飞升,恐怕另有其意。” 莫浮云说道:“那么,刚才,那条灵蟒究竟是什么?” 寒筝揣测的说道:“那条灵蟒恐怕乃是汉水之灵,不过无论如何,灵蟒飞升,汉水之地不再有灵,一水连天恐怕也即将遭战乱之灾了!” 莫浮云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寒筝说道:“此是天命,正如得了这紫龙真剑一般,非人力能为。” 莫浮云哼道:“这朱元璋甚是可恶,若是我来选明主,定不会选他!”一想起苏妲妹的死,莫浮云更是怒从心来。 寒筝说道:“若不选他,你要选谁?” 莫浮云心情烦闷的说道:“谁也不想选。” 寒筝微笑道:“是因为他们都不够好,是吗?云儿的眼光也越来越高了。”说完,将手中盒子递给莫浮云道:“云儿你且拿去看看,说不定能琢磨出什么来。” 莫浮云接过盒子,突然奇道:“好轻。” 寒筝心念微微一动,见到莫浮云一手托着盒子,奇道:“真是奇怪,盒子到了你手里倒变轻了,看来此物定是和你有缘。”顿一下说道:“你先行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莫浮云点点头,托着盒子朝屋里走去。 寒筝则是左思右想之后,汉水之灵飞升,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若是一水连天卷入战事,秧及百姓,实是不好,得先跟殷晴雷说清楚才行。 然而若真是通过这件事情看清楚了朱元璋的险恶用心,倒也只值得称道的一件事情,既然莫浮云都不喜欢,寒筝自然不会将这紫龙真剑交予朱元璋了。 莫浮云回到屋里,行到桌子旁,将盒子放好,在油灯下仔细观看,对盒子倒没什么感觉,倒是觉得篆文真是漂亮,这大概是受了白天和文人一起的影响。 看着看着,莫浮云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沿着盒子上的篆体触摸,然而手一触到盒子上的文字,所到之处竟变得如水一般的柔软,稍微用力,竟还朝里微凹进去,莫浮云惊奇不已,边将手掌贴上去,然后迅速离开,便看到盒子上出现自己的手掌印痕,陌路清晰,然而慢慢变浅,又变回篆文的模样。 但是变化归变化,莫浮云弄了半天,依然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莫浮云想了想将腰间的定光抽出来,只是用定光剑凑近盒子的文字时,盒子却变得坚硬无比,用定光剑无法割破。 莫浮云只得放弃,再次试着将手重压下去,看能否触摸到里面的东西,只是按到一定程度,便再无法朝下按下。莫浮云左臂不行,再用右臂,右臂一接触到盒子,感觉立刻有些不同,似乎是因为右臂练过那奇怪的穴位脉络图的关系,穴位一点一点的如同燃烧一般,莫浮云看着自己的右手掌放置在盒子上,自己丝毫没有用力,盒子却自动的如波涛起伏,篆文变成旋涡一般朝着莫浮云的右臂涌去。 暖流不断的从莫浮云的掌心中涌入,冲破阻碍的穴位,开始遍布莫浮云全身的经脉,随即盒子突然裂开来,里面出现二颗鹅卵石大的明珠,顺着莫浮云的掌心吸入,沿着经脉落入到莫浮云身体的不同部位。 一系列的剧变之后,终于停止了下来,莫浮云摸摸身体,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浑身精力充沛,心中不由大喜,莫非这天地奇珍将自己的穴位打通了不成?连忙举手就试,一掌朝着桌子上拍去,这一拍却引来手掌火辣辣的痛,桌子反而没事。 莫浮云正待奇怪,却见已经裂开的盒子底下有着两行篆文,上书几字道:“千年江山,王气不易”。莫浮云琢磨了一下,却不甚懂,便拿着盒子进了寒筝的房间。 寒筝见到盒子打开,不由大喜,听完莫浮云的描述后,大惊道:“千年江山,王气不易,这不是正是说这明珠之内乃是千年王气吗?” 莫浮云吃惊的道:“那我……” 寒筝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心知莫浮云并无当王之意,便说道:“无妨,这王气早被这灵蟒吸去许多,所以你吸收了之后,并没有增加内力,只是体质增强了不少罢了。” 待到莫浮云走后,寒筝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莫非天将大任于云儿不成?不然怎么他竟得到王气之物,王气者,又称为龙气,和龙脉、帝王相称为三相,三物齐而称帝,朱元璋坐镇金陵,此地正是百年龙气,江山不易之地,后又经过刘基为其选葬龙脉祖坟,加上其又有帝王异相,三者几乎全齐,为何又出来一个王气?现在联想起常保森和刘基一路行来,莫非是就是引动各地之气飞升而去,天下便只剩下唯一之龙气不成? 莫浮云躺在床上,觉得体内突然多了二个鹅卵一样的东西,甚是奇怪,用手触摸,还隐约能够摸得到,觉得好玩之际,便想着如果它能移动多好,正如此想着,哪知其中一颗真的移动了起来,在经脉中运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莫浮云大喜,连忙闭上眼睛,将这些球在体内转来转去,体内于是产生一股接触盒子时的那种暖流,遍布全身,舒服得让人昏昏睡去。 睡梦之中,莫浮云的身体凭空浮起,隐约间一条白色巨蟒伏在其身下,俯首吐信,又隐而不见。 传说汉高祖刘邦起义之时,有高人为其测相,言其“祖籍阴德,面相奇伟,足抵称王,唯无龙气加身。”遂指引其寻千年灵蟒杀之,用鼎火烧其七七四十九日,炼出四颗红红的“灵蟒之珠”,千年灵蟒未化龙,食其精华便可吸收其未成形的龙气为己用,以己身二相渡化龙气。 刘邦食得两颗,其二由高人置于一物,然后化鹤而去。 莫浮云在睡梦中隐约记起此等传说,半梦半醒中似与一头白蟒在水中嬉笑…… 第七十六章 大夏国 至正二十三年二月初,十年前在袁州起义失败后逃亡的彭莹玉、徐寿辉、邹普胜和倪文俊以“倡弥勒佛下生,当为世主”,聚众起义,亦红巾为号,起义军奉彭莹玉为祖师,与韩山童、刘福通虽同奉白莲教,但流派不同。 起义军以蕲水为都城,建国号为天完,推徐寿辉为皇帝,改元“治平”,建莲台省,分置官属,推邹普胜为太师。 早在至正十七年时,明玉珍便率领斗船掠粮于川陕之间,其乃是随州土豪,身边亲兵便是乡里的子弟兵,时徐寿辉攻占荆湖州郡,明玉珍便率众降附,被任元帅,后来四川行省右丞完者都、左丞哈临秃在重庆募兵,义军元帅杨汉率众五千应募,惨遭杀害。 杨汉的将士逃离后恰于明玉珍相逢,乃说以重庆可取而代之,明玉珍左思右想之后,设计进入重庆,完者都不战而逃。旁近的州郡随之克降,徐寿辉则任之为陇蜀右丞。 待到至正十八年,完者都再次率军来攻,明玉珍擒而斩之,自是蜀中郡县尽归其有。 后来徐寿辉被其部将陈友谅所杀,明玉珍遂绝不与通,自立为陇蜀王,据蜀中自守。 至正二十二年三月,明玉珍称帝于重庆,国号“大夏”,建元“天统”,立子升为太子,防周官设六卿,以戴寿为冢宰,万胜为司马,张文柄为司空,向大亨、莫仁寿为司寇、吴友仁、邹兴为司徒、刘祯为宗伯。置翰林院,内设国子监,行科举取士,去释、老而专奉弥勒法。将全蜀分为八道,定赋税十取其一,诏告天下! 明玉珍乃武将出生,自然对武林中有识之士更为器重,亲聘八十高龄的唐门老门主“丹素客”唐彦为国师,此次暗器大赛乃是大夏国建国以来的第一次,明玉珍亲下诏书,召集天下武林同道共赴盛宴,其用意不言而喻。 所以此次来参加的除了各大被邀请的门派和豪侠名士之外,更有慕名而来的的各路英雄,也有各方派遣而来的探子,一时间,正邪云集重庆府,风云莫测。 为了防止探子的渗入,明玉珍命唐门负责,封唐天印为“知客将军”。 唐门现任门主“唐天印”,人称“一指沙”,其名乃是应了佛经里“一粒沙中藏世界”之语,更是对其暗器手法的至高描述,此人年已六旬,乃是唐彦的嫡传子,据说暗器手法已在其父之上,以沙为器,洞穿十里之外的钢板,举世称奇。 唐天印在重庆府到周边界上设八道十六路三十二防关卡,有请柬的自然无条件放行,有名气的自是有条件放行,无条件的如果有各地声望名士的推荐函,同样无条件放行;而对于没有名气的年轻人,需要递交户籍之后,以十人一组集体出发,这样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想到国中谋生,自然户籍是要提交的。 虽然这个办法不能完全的防止探子进入,但是起到了很好的筛选作用,不仅各路的英雄都连连称道,明玉珍也奖励黄金千两,良马百匹等,以资嘉奖。 寒筝一行人一进大夏国境内,便有唐门专门的护卫队护送到重庆府,当然,能得此殊容的在来客中自然是屈指可数。 莫浮云所认识的第一位唐家弟子便是唐笑,是唐天印的侄子,其母是唐天印的妹妹,嫁于三代以外的远房表亲,故而也姓唐,按照唐门授于学习暗器的规定,最高深的暗器只能由门主代代相传,唯一人可学。其他的门中弟子则分为亲子和外子两路,亲子便是指有血液关系的,统一教授,然后按其学习进展再因材施教;外子则是前来求学的弟子,而这些人大多是只学到皮毛功夫,后来由于偷窃之类事情常有发生,故而唐门取消外人入内的规定,门下弟子全是由血液关系的弟子组成,故而许多远房表亲的子孙也在其列,唐笑便是其中之一。 唐笑年约二三,在莫浮云看来,做事认真而不失风趣,一路上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说起话来又让众人欢笑不已,知道除了寒筝和晁冰婴外,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大夏国,于是有空便和众人将大夏国内的一些风土人情闲聊,这一路十几天的路程下来,便宛如相交数年的好友一般了。 有风趣的人在身边,自然也少不了捣蛋的人,这个人就是殷燕燕,对着其爹死磨烂缠之后,终于以出去见见世面的理由成功出逃,混入寒筝一行人中,捣蛋的对象自然就是莫浮云和李沉夕了,二人一路之上着实中了不少招,苦笑不得间却又多了几分无奈。 进到重庆府的时候,已是傍晚的时候,唐笑将众人带到城市的东区一座名为“新竹居”的院子里,唐笑解释说,门主知道寒掌门喜欢清净,便在此建了一处宅院。 寒筝自是颇为感激,待到唐笑走后,众人这才进到宅子里。 宅外四周都有军中的兵士守卫着,甚是安全,宅院自然比起在一水连天的住处要大得多,全宅分为一轩、二楼、三阁、四园,宅子中部为淳化轩,东西两室由莫浮云和李沉夕居住,以淳化轩为轴心,北面为玉玲珑阁,由吟竹和香菱居住,玉玲珑阁的北面则是鉴园,内置奇珍异宝,据说乃是明玉珍亲自下令摆放,以让众人资赏。 淳化轩的东面为待月楼,上下二层由寒筝和其侍女燕秋、明雅居住,待月楼东边则是视野比较空旷的茜园,东可观皇宫群殿,南可看市井夜色。 淳化轩东南面为渊映阁,位于待月楼的正南方,由晁冰婴和安心居住。 淳化轩的正南方为如园和大正门,栽种着各类竹子。 淳化轩西南面为静莲阁,由丁香和晶水心居住。 静莲阁的正北面就是霞翥楼,也就是淳化轩的正西面,由殷燕燕和其丫鬟玉竹居住,霞翥楼的西面是清园,内置假山溪水,风景如画。 如此的分配众人都满心喜欢,宅外四面除了正大门外,三面也都有侧门可供出入,门外则是由唐天印亲点的兵士负责宅外的安全。 而宅内唯一的外人就是由唐门派来的厨师,自然也是可靠的。 寒筝将众人住处安排好了后,有唐门弟子送来信函,大意是众人车马劳顿,今日便好生休息,明天唐天印会亲自上门拜访。 寒筝见今日无事,边嘱咐大家早点休息,众人也都劳累了十几日,总算到了地头,巴不得早点睡觉。 莫浮云和李沉夕行到淳化轩,淳化轩分为东西两室,只通过一个垂花门便可连接,二人正在称道轩里的摆设颇有雅境,便看到殷燕燕从推门闪了进来。 二人便知道今夜若想早睡,断然没有可能了,果然见殷燕燕睁着天真一般的双眼问道:“你们想不想出去玩?” 莫浮云和李沉夕连忙同时摇头道:“不想。” 殷燕燕眨眨眼道:“你们有没看到我现在装束不同吗?” 二人仔细瞧去,果见殷燕燕将发丝束后,取掉金簪之类的头饰,手拿折扇,身穿锦服,霍然象个贵家公子哥。 莫浮云笑道:“若非知道你是女儿身,这一看,还倒真象个公子哥。” 殷燕燕拍掌笑道:“要的正是这个效果。”说完,把门推开,把丫鬟玉竹给拉了进来,只见玉竹也是同样一副打扮。 李沉夕算是服气了,问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殷燕燕潇洒而熟练的将手中折扇一收,啪一声打在手上,说道:“带你们去男人喜欢去的地方。” 莫浮云和李沉夕同时瞪了瞪眼,喜道:“楚怀玉来了?” 殷燕燕走近了几步,用折扇连点二人的头道:“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一个楚怀玉,姑奶奶今天带你们去逛青楼。” 莫浮云和李沉夕不由一呆,同声惊道:“青楼?” 殷燕燕连忙嘘了声道:“小声点。”然后得意的道:“没去过吧?” 李沉夕终于深吸口气,对着殷燕燕道:“真是服了你了,连青楼也去逛。” 殷燕燕说道:“你可别想歪了,自古青楼出才女,所谓出淤泥而不染,在这烟花之地,才有奇女子。” 莫浮云倒是赞同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此话我倒是甚为赞同。看来我这侄女定是找到有备而来。” 殷燕燕得意的道:“这重庆府的青楼以十二坊最为著名,据说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娇美动情,而里面最出名是一名当红女子,名为‘芝兰’。据说此女琴棋书画样样皆能,不压于江南才女之下,而且生得娇媚动人,只是她千金难得一面缘,自是无人一亲芳泽。” 莫浮云有些心动的道:“芝者,王者之味;兰者,幽谷之草,此女能取此名,看来似有不凡之处。” 殷燕燕喜道:“看来我们莫少门主已经动心了,李大公子呢?” 李沉夕苦笑道:“你们都要去,莫非我一个人还能留在这里独眠吗?” 殷燕燕大喜道:“那你们快梳理一下……”说完,懊恼的道:“看你们那苯手笨脚的样子,也不会,算了,姑奶奶亲自动手了。”说完,玉竹对着李沉夕,殷燕燕对着莫浮云,仔细为他们梳理了一遍,再搭配好衣服出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惊讶出声:这样打扮之后,竟然英俊又增加了三分,气质自然出众。让人疑为是皇宫子弟一般。 殷燕燕一边仔细看着莫浮云,一边为自己的杰作而沾沾自喜,一边不觉为莫浮云的风采所迷倒,而玉竹在一边早就看呆了。 第七十七章 富贵坊 莫浮云一边照着铜镜打量了一下,一边说道:“看来娘要为我安派个丫鬟是对的,不知道燕侄女是否有意?” 殷燕燕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啐了一口道:“下辈子吧。” 莫浮云笑道:“下辈子也行。” 李沉夕哈哈大笑,殷燕燕为之气结,暗道自己精神不集中,中了圈套,连忙岔开话题道:“快走吧。” 王都的夜色自然不同一般城镇,显得大气而恢弘,过往的人群也非同一般,巡逻的侍卫个个威武,偶然路过的游侠,携手同行的贵家公子,豪门车马的队伍,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夹杂着各种不同身份的人,然而莫浮云四人同行,如鹤立鸡群,引来不少女子侧目。 殷燕燕似乎早已打听清楚,这次倒是顺利的带着三人来到“富贵坊”,门口的公子哥早已是鱼贯满群,时进时出,那是络绎不绝。 李沉夕看到这坊名不由一愣,又些不信的问道:“你说那个‘芝兰’就在这里,这坊名还真够俗气的。” 门口的龟奴早就盯上了四人,听到这话,连忙勾头哈腰的过来道:“公子爷,这千金难买一笑,莫非还不富贵吗?俗是俗了点,但是却是名副其实。” 莫浮云浅笑道:“这倒是,的确是名副其实。” 龟奴巴结的道:“三位公子爷可真是英俊不凡,进了这门,我们坊里的姑娘们可是要可要闹开花了。”声音一低,说道:“不过我知道,三位公子爷定是冲着‘芝兰’小姐来的……”话说到这里,故意的一顿。 殷燕燕什么话也没说,从袖子里翻出一锭银子,递到龟奴手上。 龟奴眼放精光,忙接过来,献媚的说道:“三位来得真巧,今天晚上正是‘芝兰’小姐十八岁的生日,幸亏今个三位来得早,再晚点,这门槛恐怕都踏破了。”声音又一低,说道:“这里面啊,有些人谁也得罪不起,这不,早派人把守了个个地方,谁去了也是碰钉子,不过,怕惹芝兰小姐生气,所以又没有声张,早有不识抬举的人,想闯进去,结果就被这样扔了出来。”龟奴还对扔这个字专门用动作形容了一下,引得玉竹噗嗤一笑。 殷燕燕又从袖子里翻出一锭银子递给龟奴,龟奴打了个哈哈道:“小的废话就不多少了,带四位爷从另一条道进去,保证无人阻拦。”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 跟着龟奴走进去,果然四人一来,姑娘们的眼光那可是直了,李沉夕则是心疼那两锭银子,悄声对着莫浮云道:“这两锭银子就这样随手给出去了,这在天山可是能管一个人吃几个月的伙食了。” 莫浮云小声回道:“一水连天是什么地方?那是掌管了汉水的交通命脉,周围运什么都得从哪过,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别说一锭银子,百两黄金在她看来也是九牛一毛。” 李沉夕这才有些惊叹殷燕燕的身份,看来有时候用金钱做比方,才能够让人感觉到真实的差异。 在龟奴的带领下,四人果然从一个侧门悄悄进得一个大厅内,厅里的人不少,但是并不拥挤,厅的正门似乎有几个威武汉子守着,不让人进来,看来龟奴说的话却是不假,若从那头进来,的确会小费一些功夫,初到此地,不惹是非才是上策。 这里似是富贵坊的后院,显得特别的安静,莫浮云四人进来,站在后面,只见前面的人都朝着厅内的二楼望去,二楼的门前以卷帘遮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但是无疑,芝兰就在里面。 这时有倒水的小厮过来,殷燕燕又摸了一锭银子给他,打听前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小厮一边欣喜的摸着银子,一边低声告诉三人:“这些公子爷来头可大了,那位是尚书家的张公子,那位是京城第一富商的大公子,还有那几位……”小厮将周围众人的底细给道了个尽。 李沉夕的眼光则落在角落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身上,其中一人年纪应该颇轻,但是面黄肌瘦,看不出什么表情,而之所以吸引李沉夕的不仅是他别于汉族人的打扮,更是那腰间的弯刀,李沉夕忍不住暗惊道:云南黑水门! 云南黑水门,百年之前便称霸苗疆的一大门派,其兵器之弯刀也有中原刀剑之美名,百年之后,依然久行不衰,然天山派后立天山弯刀,和苗疆弯刀并称天下两样弯刀,刀势不同,刀法各异,却从未有所比较。 而苗疆弯刀以诡异见长,黑水门更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天山弯刀以大气见长,李沉夕自是其中能领会精髓的天才刀客!看着那柄若月牙一样的弯刀,李沉夕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腰间的弯刀上,颇有些心动,刀客的天然斗性,油然而生,此刻的李沉夕恍然明白,此一生,必是属于江湖,为求刀之境界,孜孜不倦! 莫浮云则和殷燕燕仔细听着小厮的介绍,这里是官家公子也有,名门富商也有,江湖豪侠也有,名士文人亦在,细数之下,小小的厅里陆续来人竟有上百人居多,看来芝兰之名,果有点名不虚传。 众人虽有小声说话,但厅内仍然安静如昔,此时二楼之内突然传来一阵激越的琴声,琴声清越高亢,一瞬而逝,让人不解。众人虽不尽解其中之意,但是都兴奋不已,因为那是芝兰弹的琴音。 然后便看见珠帘微卷,一个玲珑的丫鬟走出来,拉了拉从房顶悬下来的一根绳子,绳子一动,发出清脆的铃声。 随即便听到厅外走来匆忙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富态的四十来岁的女子穿得花枝招展的进来,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相互打着招呼:“赛老板好。”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富贵坊的老板娘,人称“赛金银”。 赛金银一边拖着富态的身体走着,一边堆满笑的,这位公子,那位大侠的客气着,眼里直冒着金光,这些人可都是有钱的主,直到走上二楼,丫鬟悄悄在赛金银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赛金银连忙点点头,丫鬟又退到屋里。 赛金银堆满笑意的说道:“今天这么多公子爷来捧姑娘的场,姑娘十分高兴,说了,今个如果谁送的礼物合她心意,便可进来一叙。” 厅内的人听到此话,振奋不已,平日里想见芝兰那是千金难买,今天只要谁猜中了芝兰的心事,自然便水到渠成,最高兴的莫过于赛金银了,芝兰自然只取一样,那么其他的都落入自己腰包了,赛金银的笑都堆得把皱纹都挤出来了。 厅内的人,若是没有黄金千两,那肯定是不会来的,豪侠虽然无钱,但有的是武功,那上高山下深海,采来的滋补之品,奇珍异宝,可不一般。文士无钱,手中墨宝可就值钱了,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文武之士,各有所长,谁能中标,还是个未知之数。 众人自是早有准备,什么名贵字画,胭脂水粉,珍珠翡翠,真是应有尽有,李沉夕朝着殷燕燕望了望,殷燕燕无辜的抬头望天,说道:“我没准备什么礼物啊。” 莫浮云心念一动,笑着道:“今晚之事,成败就在我了。”说完,从殷燕燕手里拿过折扇,然后叫过小厮,让他帮忙准备一下文房四宝。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其他人,众人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三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都目瞪口呆,千里挑人的人选,在这里竟然同时出现三个。 赛金银自是识人无数,见到三人,便知道身份非同小可,连忙招呼小厮去准备文房四宝,厅内的人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猜测到其人是想写字做礼物,但是如此是否太过轻易了? 就连殷燕燕都觉得此举太过轻率了,得不到还不如不得,莫非莫浮云写的字比起刚才那名人字画更为亮眼不成?倒是李沉夕对莫浮云信任有加。 这期间,那个丫鬟也被惊动得出来看了几眼,又悄悄的返回。 文房四宝很快备齐了,莫浮云接过笔墨,并未写在纸上,而是背着众人,在殷燕燕的折扇上题了两行字“身落凡世不染尘,曲高和寡待知音”。 此句只有李沉夕和殷燕燕二人看到,殷燕燕是首次见到莫浮云字,倒颇有些惊叹,只是二人看到莫浮云的题的字,便了解到他的意思了,定是他听懂了刚才那瞬琴音,有感而发。 待到油墨干后,莫浮云将折扇合拢,递了上去,所以的礼物一一由赛金银手下的小厮送到二楼,交由丫鬟,丫鬟一件件送进屋去,再一件件带出来。 众人犹如听候判刑的罪人一般,每一件物品带进去,都提心吊胆,每一样物品送出来,都万分失落,不过奇怪的是,那失落后的神色中似乎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倒是莫浮云三人颇有些清闲,按照李沉夕的话说,真要想见,来个窃玉偷香不就成了?此话一出,惹得莫浮云和殷燕燕二人放声大笑,看来李沉夕真被殷燕燕给教坏了,而这笑声,倒是引得众人不满的瞪眼。 最后一件送上去的,便是莫浮云的折扇,众人对这件物品没有丝毫的兴趣,若是这都能中芝兰的心事,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是没有想到,丫鬟出来,手中却没有带着折扇,反而是高声叫道:“送折扇的公子,姑娘有请。” 众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暗中揣测这折扇究竟写了什么,看也知道是临时准备的,竟能猜中芝兰的心事?只是莫浮云风度翩翩,气质过人,众人又忍不住暗自佩服,神色中却又露出一股惋惜之情来,想见芝兰之笑,却又有提心吊胆的感觉,莫非此中尚有古怪不成? 第七十八章 芝兰 殷燕燕和李沉夕同时大喜,殷燕燕推了莫浮云一把道:“你小子真走了桃花运了,只是本姑——本少爷看不到姑娘的容颜,不甘心。” 莫浮云笑道:“你若真想看,我便用我一只画笔将芝兰小姐的容颜画下,让你挂到卧室里去好了。” 殷燕燕啐了一口,小声道:“要挂也是挂我自己的。” 李沉夕突然说道:“我们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等你?” 莫浮云笑道:“你莫非以为我还要在这里过夜不成?”说完,笑一笑,在众人羡慕的眼光朝前走去。 正要上楼时,一个黑影闪电般的窜到楼口,挡住了莫浮云的步伐。其行动之快,让人惊呼不已。 莫浮云丝毫未感惊慌,认出此人就是李沉夕刚才所说的云南黑水门的人,笑问道:“这位兄台有何事?” 男子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弯刀刀柄处,左手自然垂下,面色冷然的道:“本少爷想见之人,无人能见。”男子边说着,几个随从模样的男子也跟着走到这里,拦住莫浮云去路。 这男子刚才送上的乃是一颗黑色的硕大珍珠,此乃苗疆特产,中原难得一见,只是不知为何未入芝兰之言,赛金银忙走过来,说道:“哎哟,这位大爷,这位公子可是芝兰小姐亲点的……”话还没说完,男子身边的一个随从弯刀猛然出鞘,赛金银吓得连忙往后闪。 弯刀出鞘,有人开始叫道:“云南黑水门!”,几个豪侠也跟着变脸,不少人已经开始朝后退,这云南黑水门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据说出手绝不留活口,而且多干赶尽杀绝之事。 而且这苗疆之地的人多于毒蛇类为伴,众人面色已经开始变色。 倒是李沉夕大步走了过来,不少人已经看到他腰间的弯刀了,黑水门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不少人跟着惊呼道:“天山派!”江湖上,能使弯刀的门派很少,唯一出名便是这天山派,看见李沉夕风度翩翩,身穿白衣如雪,自然让人莫名的联想其天山派。 众人纷纷朝后散去,让出一个大圈的位置来,两派相遇,看来战事一触即发! 莫浮云见李沉夕来了,朝后退了几步,和李沉夕并肩站着,男子面色依然很冷的说道:“天山派?” 李沉夕抱拳说道:“在下天山派大弟子李沉夕。” 男子面色依然很冷,说道:“你想从这里过?” 李沉夕摇摇头,男子说道:“那很好。” 李沉夕却摇完头说道:“不过,我的朋友要过。” 男子说道:“要从这里过,就要问问我手中的刀。” 李沉夕笑一笑道:“正想领教。”说完,朝莫浮云点点头,莫浮云会意的朝后退了几步,和殷燕燕站在一起。 男子鼻子哼了一声,身边的四个随丛朝上涌了上来,其中一个早已弯刀在手的男子身形一纵,弯刀划过弧光朝着李沉夕劈去。 江湖上两柄弯刀,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李沉夕身形微微一低,右手弯刀猛然出鞘,斜势一挡,硬是将对方的弯刀逼退过去,来人不由退了三尺,可见李沉夕内力强悍,从小雪山中练习的内力,比起气候明显舒适的苗疆而言,自然爆发力要强很多。 四个随从一见此景,立刻准备围了过去,却见为首的男子微微抬手道:“慢!” 男子朝前越了一步,说道:“天山弯刀,久仰盛名。” 李沉夕依然含笑道:“彼此彼此。” 男子继续说道:“我乃黑水门少门主乌飞。”说完,从腰间缓慢的拔出弯刀。 李沉夕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凝重,从乌飞拔刀来看,此人的武功已经如火纯清了。 天山派大弟子对黑水门少门主,便是两派的第二代高手之间的决战,无论谁胜谁败,此一战绝对会名震江湖! 荣誉之战,刀术之博,二人必是全力而为! 李沉夕身形微微前弓,右手肘斜摆,弯刀之刃于肩齐平,左手反掌朝下,乌飞同样是身形微微弓起,惟独右手反握弯刀,刀刃直逼对手,左手按于右拳之上。 起手势相差如此之大,可见刀法上也是大相径庭,在场虽然没有绝顶的高手,但是见过世面的豪侠却也不少,再此场合,不由自主的充当起专家来了,战势未开,便已开始品说起来,众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能看一场前所未有之战,也算对今夜失落的一点弥补了。 殷燕燕低声的对着莫浮云问道:“你看谁会赢?” 莫浮云毫不犹豫的吐出三个字:“李沉夕!” 两个人同时动了,如同惊弓之鸟,离弦之箭,弯刀在动之时已化形出手,在空中刀锋相碰之时,二人的刀势如火烈山崩般的展开,只见刀势如虹,一招一式都夺人眼魄,冷然的刀锋在空中发出呼啸之声,所到之处,如将空气割开一般。 李沉夕弯刀在手,左手亦不停歇,顺势一掌朝乌飞胸前劈去,乌飞又岂是好与之人,怎会将胸口大穴让于对手,右手持刀迎上,左手在中途将李沉夕的左手截住,二人一刀一掌,打得不亦乐乎。 黑水门弯刀的诡异果然名不虚传,刀势似有鬼神莫测之变,再加上刀法不同于中原刀法,使出来自然是让人目瞪口呆,而天山派的弯刀亦是大气十足,使出来充满霸气,尤其是李沉夕使来,举手投足间已有一种气势,二人你来我往上百招,汗水湿了衣衫,却未分出胜负来。 李沉夕自是想快些分出胜负,然而对方招式诡异难测,自己有几次都险些栽到手里,只得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突然李沉夕眼一亮,找到个空隙,本来袭向乌飞右臂的刀势中途猛然一变,划了一个漂亮的半弧之后,猛朝斜下方使去,直袭对方抬起的右腿。 乌飞惊得冷汗一冒,此时右腿依然抬高,如果再收回,对方刀势可以再变,便控制自己的右半身,连忙弯刀朝下一点,正巧刀尖点中李沉夕的弯刀刀背,乌飞臂力猛压,欲将李沉夕的弯刀压下。 李沉夕左手猛地挥出,一掌朝着乌飞劈去,乌飞慌忙使出左臂一挡,李沉夕刀上压力一失,刀势再往下划,乌飞仓皇后退,左臂和李沉夕一碰,立刻颤抖一下。 众人皆知乌飞定是被李沉夕击伤了,果然乌飞朝后一退,闷哼一声,左臂微微颤动,弯刀持在手间不动。 李沉夕暗叫侥幸,若非乌飞急功些切,自己恐怕占不到这便宜,拱手道了声:“承让。” 乌飞面色剧变,朝身边四人一招手道:“今日不算,他日再战!” 李沉夕大方的道:“随时恭候!” 见到乌飞带着随从出去,众人皆是欢呼不已,此一战,李沉夕就此成名,也压下去了苗疆弯刀的威风,大长了汉人的气势。 殷燕燕和莫浮云也跟着上来道喜,李沉夕惭愧道:“这乌飞功力不再我之下,只是太急于求成,不然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其实,李沉夕心知自己若是使出自创的刀法,自是有成功机会,奈何想用天山刀法一显其威,所以一直未用。 莫浮云笑道:“两兵交战,求的就是心境,李兄胜在心境之上,可谓当之无愧!”说完一笑,朝楼上走去。 众人虽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而此人和天山派的大弟子走在一起,莫非也是天山派的人不成?众人揣测之际,纷纷询问,李沉夕和殷燕燕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莫浮云行到楼上,微整衣装,丫鬟早在此恭候,见到莫浮云上来,微微一笑,卷起珠帘道:“公子请。” 莫浮云笑着进到屋里,只见屋里装置典雅,古香古色,闻得见轻轻檀香味,听得见悄然丝竹声,只见屋里的一个女子正临窗弹琴,琴声低沉缓慢,若流水遇石,心急却不由得缓行,李沉夕心弦不由一动,走到桌子旁,自己倒了杯茶水,边饮茶边听起琴来。 这女子定是芝兰无疑,只看背面之婀娜便知姿容决然不在自己所见的女子之下,却是一曲终了,女子用黄莺般的声音说道:“身居凡世不染尘,曲高和寡待知音,公子一言说中芝兰心事,实让芝兰感激。” 莫浮云浅笑道:“若非姑娘琴音妙转,愚笨若再下,又岂能听懂?” 芝兰说道:“公子自非木纳之人,妾身却实想知道这曲高和寡之言何解?” 莫浮云说道:“曲高和寡者,自是心性超越常人,若要细说,我想姑娘的心里应该最是明白。” 芝兰说道:“莫非不说,便无人可知?” 莫浮云说道:“姑娘既如此说,再下便大胆一猜?” 芝兰说道:“公子请说。” 莫浮云说道:“但凡曲高和寡者,便是有不同于俗流之抱负,而居于青楼之上之奇女子,想是有重大之隐情,不足为外人道,心中惆怅不勘,日渐憔悴,只得寄心于琴音,以图知音。” 芝兰身形微微一震,缓缓转过身来,看到莫浮云时,忍不住的眼放神彩。 第七十九章 百味斋 只见芝兰之容,果如兰花之草一般,生于幽谷之间,自然资色不同凡人。清气透骨,眼角生波,果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莫浮云忍不住叹道:“世人皆到千金难买姑娘一笑,今日得见,尚知千金实在太便宜了。” 芝兰轻轻一笑,顿若满室生花,说道:“公子且勿来讨芝兰欢心,以公子之气质,必定身出大家,见过的女子自是不少,芝兰这等俗态,如何值得千金?” 莫浮云说道:“姑娘此言差矣,再下不过下人出身,只是途遇贵人,方有今日。”莫浮云谈吐之间早有不凡,此话却也的确说自内心。 芝兰说道:“为龙者,自不甘为浅水所困。”说罢,似心有所感,返身坐到琴边,十指连弹,琴音若水,思绪如潮。 莫浮云听得其中心情激动,一时间难以平复,知其心中定有隐藏之情,不足为外人道,交谈至此,对如今而言,已是极限,故而不做声响的退了出去。 一出珠帘,厅内早只剩下殷燕燕和李沉夕二人,其他人早已怏怏而去。 见到莫浮云出来,二人惊呼一声,殷燕燕连忙拉住莫浮云道:“怎么样?” 莫浮云笑答道:“果是奇女子。” 殷燕燕颇有点诧异道:“能让莫少门主如此称赞,看来传言果是不虚。” 李沉夕说道:“人家是千金难买一笑,看他这个样子,今天定是尝到了甜头。” 莫浮云笑道:“千金难买一笑,那我今日可真是占足了便宜。” 李沉夕拍了拍莫浮云肩头道:“既然你承认了占便宜,那便最好了,今晚的酒钱便是你付好了。” 殷燕燕拍掌喜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李沉夕此时不再如以前同行那么拘束,能开言饮酒,自是将二人当成最好的朋友,心中之结也终于放开来。 莫浮云笑一笑,对着殷燕燕说道:“燕大小姐,带路吧。” 大夏国-重庆府-百味斋百味斋,人称京城第一食府,斋分三楼,地占千方,来人是络绎不绝,彻夜是灯火通明,据说这里的掌柜乃是前代御厨之后,因躲避战乱而来于此,尝得川菜百味,遂潜心在此研究菜决,其子成年之后,便和父亲的徒弟一起建立了这百味斋。 生意自然是越来越好,就连达官贵族升官贺礼之时办宴席,也在这里请厨子过去。而生意火热,百味斋的掌柜也未忘记自己出身平民,其菜谱之中,有许多价格低廉的小菜,所以也吸引了普通市民前来。 再者,斋分三楼,每楼以栏隔为四区,楼楼之中以四道楼梯相连,每区除了一目了然的许多酒桌外,还有数十间包厢,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做到互不干扰。 小二见三人气度不凡,自然不敢怠慢,倒是李沉夕觉得喝酒要热闹,便询问小二哪里最好。 小二忙说二楼的东区,俱是武林侠士们常聚的地方。 三人便一起上了二楼东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东区数十桌,已经有十来桌上坐满了人,众人见到三人上来,都忍不住打量一下。 莫浮云三人刚坐下,便见有个直憨憨的壮汉子过来抱拳道:“敢问这位兄弟是否就是天山派李少侠?” 李沉夕点头称是,汉子连忙大喜,指了指和他同桌的那几人说道:“李少侠今晚大胜黑水门,我们几兄弟是钦佩不已,若是李少侠不嫌弃,可否赏脸共饮几杯?” 李沉夕朝莫浮云和殷燕燕看了眼,莫浮云说道:“李兄便去吧,我是不胜酒力,来凑热闹。” 李沉夕便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便跟着汉子一路过去。 待到二人走到那桌,殷燕燕才低声对着莫浮云说道:“看他那身油兮兮的样子,我连食欲都没了。” 莫浮云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便招呼小二过来,让殷燕燕点菜。 和李沉夕一桌的那几个汉子,名叫“汉北五虎”,在汉水一带也小有名气,此次前来,自是想要某个武官之位,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楼上的好几桌人,看到眼前这个英俊男子就是今晚大战黑水门的李沉夕,都忍不住上来结识这位少年侠客。 看到众人频频敬酒,殷燕燕忍不住的说道:“这些人还真奇怪,不就是打赢了场仗,还真象出名了一样?” 莫浮云说道:“这中原武林和苗疆之地本来在武学上就是两脉,加上黑水门的人在江湖中名声并不好,但是偏偏又是武功诡异,无人可制,如今李兄胜了这黑水门,自然是替中原武林出了口恶气,再加上天山派在江湖之中的地位颇高,李兄这名大弟子乃是有望成为未来天山派掌门之人,这些江湖人士自然要前去结识一番了。” 殷燕燕朝莫浮云盯了盯,小声道:“你说,你要是把身份抖出来,这些人会不会一窝蜂的过来?” 莫浮云笑道:“你莫非想背我回去?” 殷燕燕奇道:“当然不想。” 莫浮云说道:“那就收起你的坏念头,我可是不象李兄酒量那么好,三杯下去就躺下了,到时候李兄也是醉熏熏的,就你一个人清醒,莫非你想一人背我们二人回去不成?” 殷燕燕吐吐舌头,这才将鬼伎俩收了起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样的热闹自然也引起某些人的不满,须臾之后便听到有人冷哼的说道:“什么天山弯刀,我看就是狗屁弯刀。” 声音一落,众人纷纷怒容齐发,朝着发言之人看去。 却见此人身穿蓝色的长袍,面色消瘦,唇上有两抹八字胡,看上去便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一脸阴沉的样子,看到众人盯过来,眼神里早已是不屑的表情了。 和此人同桌的是一个同样消瘦的男子,只是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脸上的表情象是从陶模里印出来的一样。 李沉夕被几桌人围着,自然看不到外面人的情形,然而莫浮云从上楼开始,便开始注意周围的人,这二人面色阴沉,似早有不满,除这二人之外,楼上还有几个人也引起莫浮云的注意。 离此二人不远的一桌,有一个红脸的长袍老者,面色红润,如同长期饮酒过渡,然而其两眼混沌之间带着一种眩目的神光,可见是人醉心不醉,莫浮云在月眉门三个村子里,见到的武林人士自然不少,听到的武林事迹自然不比任何人少,有如此明显特征的人,莫浮云便知道此人乃是以一双火云掌名闻于世的山东豪侠白仇。 此人据说和中天门的笑沧天关系菲浅,在他的身边有个红衣女孩,年龄跟莫浮云差不多,头上梳着几个辨子,系上铃铛,头微微一动,便有清脆的响声,加上人长得可爱,便显得更为可爱。 除此之外,在另一侧的中年妇人和其身边的女子也引起了莫浮云的注意,中年妇女端庄淑丽,宛然大户人家的妇人一般,而唯一让莫浮云感兴趣的便是她发笈上的那蝴蝶形的饰物——天下暗器第三家“燕山蝴蝶谷”也到了! 在她的身边的几个女子长得倒也秀丽,其中一人更是姿色不压于殷燕燕之下,莫浮云心道,据说那蝴蝶谷的谷主也是年近六十的老太,看来这些人只是门下弟子了。蝴蝶谷的成名暗器便是“蝴蝶”,似蝶之形,承蝶之意,多年来,死在蝴蝶之下的江湖高手已是不计其数,不然,又怎能称为天下暗器第三家呢? 见到有人刁难,李沉夕抱拳道:“若是刚才惊扰了二位,还请包涵,但是请勿辱及再下师门!” 李沉夕回答得不卑不亢,在场众人都纷纷点头,称道其有涵养。 蓝衣人冷哼道:“辱骂你师门又怎么样,老夫在江湖之时,你那破师傅见到我也得尊一声前辈。” 李沉夕眉头一皱,说道:“既是前辈,又何必句句相逼?” 蓝衣人正待说话,却听见红袍老者白仇大喊一声道:“谢老头,你有闲功夫和晚生后辈过不去,干嘛不来和我白仇过几招?” 白仇的话将楼上之人立刻轰了一遍,火云掌白仇,此人的名声在江湖中也是一流的高手,而且此言,道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是蓝衣人的身份! 众人还未了悟过来,倒是莫浮云开口道:“毒蝎‘谢三’。” 第八十章 斗毒 莫浮云的开口倒让红袍老者和中年妇人吃了一惊,二人是早已看到此人,只是见他不似习武之人,所以未加重视,如今见他利索的一口道出蓝衣人底细,倒显出其不凡之处,白仇对其不由多看了几眼。其他人听到毒蝎谢三的名字,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毒蝎谢三乃是三十年前江湖上的魔头之一,据说其本是一个猎户,在深山中寻得了一本“毒蝎功”的武林秘籍,在修炼之后,便整日于蝎子为武,每日食蝎百只,全身充满剧毒,其武器乃是用如同蝎尾一般的奇形兵器,锋尖置于蝎毒,一经蜇中,若无其解药,便要痛苦数日而亡。 谢三此人性格暴躁,一言不和变伤人性命,故而结怨甚多,再加上孤僻不已,不与人为伍,占据一处山谷为生,养蝎无数,擅入者必死。此人自三十年前便已不出江湖,如今突然出现在大夏国,是否也是为了谋取荣华富贵呢?只是唐彦为人正直,莫非会收这等魔头入军不成? 莫浮云的提醒无疑让李沉夕心里有了底,那便是注意他的毒。 而莫浮云的话也让谢三瞪了他一眼,冷笑一下,说道:“没想到三十年不出江湖,连小后生也记得我。” 莫浮云说道:“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谢三并不领情的说道:“即是如此,我便送你一样好礼!”说完,右手一抖,只见黑黑的一物朝着莫浮云掷去。 在场众人同时一惊,料不到谢三突起杀心,李沉夕一脸紧张之色,只是想要出手,已来不及了。 白仇面色惊讶,同样是应变不及,蝴蝶谷一群人倒是冷言旁观,事不关己,或者是——跟莫浮云一样,已经看清楚了此物的真面目——毒蝎。 殷燕燕还以为谢三扔来的是暗器,连忙扯着莫浮云躲开,莫浮云轻声道了声:“是蝎子。”殷燕燕听了惊叫一声,吓得面色惨白。 似乎谢三并无杀莫浮云之心,只见蝎子落在了二人的酒桌之上,蝎子呈幽黑之色,一看便是剧毒之物。 莫浮云手在酒桌下将殷燕燕的柔荑握紧,轻声道了声:“不要怕。”然后抬头朝着谢三笑道:“前辈美意,晚生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竟举起手来。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然而惊呼之余又透着几分怪讶,这个年轻后生既然能够一口叫出毒蝎谢三之名,又岂会不知蝎上有毒?既知道蝎上有毒,定是有克敌之方?如此想着,不由得都平静下来,尤其是李沉夕突然想起,莫浮云是养竹人,训蛇克毒便是其从小必备的技能之一。 莫浮云自然是胸有成竹,教授他训蛇克毒的人不是别人,乃是人称蛇奴的江湖异士,其人以逾百岁高龄,一生与蛇为伍,研究各种毒素,勘称百年内天下第一使毒之人,是以月眉门的解毒丹攻效非凡。 莫浮云早已在蝎子到桌之时便有了对策,只见他右手伸出,拿起筷子夹了几样小菜,一边说道:“我看这蝎子面黑肌瘦,似是营养不良。”将几样菜夹着混合在一起,放在蝎子的面前,只见蝎子突然一歪身形,就倒在了桌子上。 莫浮云一边指桑骂槐,一边轻而易举的杀死了毒蝎,引来众人的欢呼之声,李沉夕也松了一口气,白仇更是一脸笑意,道了声:“真人不露相啊。” 殷燕燕总算松了口气,突然想起自己手还在莫浮云的手里,偷偷的瞄了莫浮云一眼,只见他微带浅笑,神情自若,殷燕燕的心里突然有些微颤,想要把手收回来,却一直没有动。 谢三的面色变得很难看,说道:“看来阁下竟是高人,我谢三倒要领教了。”说完,站起身来。 莫浮云松开殷燕燕的手,站起身来道:“请。”十来年深得蛇奴真传,莫浮云对天下奇毒自上了如指掌,第一次对敌便有得心应手之感。 二人走近得隔了十几步的距离,周围人则散开个大圈子,以免波及,李沉夕见到莫浮云满脸自信,但是心里还是悬着的,而一向调皮惯了的殷燕燕也一脸紧张之色。 谢三从包里摸出一个竹筒来,将盖子打开,朝桌子上倒出一只小若蚂蚁的蝎子来,冷笑道:“此蝎乃是我花三十年培养出来的‘细蝎王’。你若敢将他吞下去,我谢三便服气了。” 众人万料不到,谢三竟然提出食蝎,白仇忍不住的叫道:“小兄弟,且勿跟他一般见识。” 李沉夕也说道:“少兄,算了吧。” 殷燕燕双手捏着衣角,想说话又欲言又止,但是眼圈不知道怎么红了。 就连蝴蝶谷的人也有些动容,忍不住的站起身,朝这边望来。 要知道,蝎类之毒,又称为异毒,因为它的毒性并不能以正常的身体形态来衡量,然而这种用三十年时间培养出来的蝎王,必定是毒性极强,蝎子放在桌子上,只见整个桌子立刻变成了乌黑色。 莫浮云此时颇有点骑虎难下之感,然而蝎王出现,自己体内的两颗鹅卵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莫浮云只觉周身有一种燥热之感,心念中竟然有将此物吞下去的想法,更重要的是,聂纪雨曾给莫浮云算过卦象,绝非夭折之辈。 莫浮云想到这里,一手抓起蝎王,吞了下去,这一动作,不仅全场人惊呆了,就连谢三也呆住了,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真敢吞下剧毒蝎王,这——连自己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克制住他的毒性! 莫浮云一吞下蝎王,只觉得一种蝎子体内的毒素猛然以数万倍的速度猛然沿着经脉里猛然扩展而去,不过脑海里意念一起之时,全身已乌黑一片。 殷燕燕看在眼里,不由眼泪直冒,就要朝着莫浮云扑过来,李沉夕连忙一把拉住她道:“别,有毒!” 殷燕燕泣不成声,白仇不由惋惜的一叹声,其他人都不由叹声少年俊才,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倒是谢三的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就在莫浮云全身发黑后,突然颜色渐渐好转起来,缓慢的变白,身体上隐约看见白色的鳞片在浮动一般,众人忍住这份好奇,心提到嗓子眼里了,李沉夕见事情似乎有转向,连忙连忙拍拍殷燕燕,让她先别哭。 说也奇怪,本来毒性充满全身的莫浮云,体内的两颗蟒珠不迅速的动起来,暖流开始将蝎王的毒性慢慢的吸收,莫浮云也在眼睛一片模糊之后,神智恢复了过来,看来这蟒珠真的是灵物,竟然能够吸收蝎毒,倘是如此,自己恐怕已是万毒不侵之身了。 莫浮云深吸了口气,全身肤色继续变白,变得如同白雪一般的白润,最后竟然连脉络都看得清楚,然后白色渐渐转为肤色,直到莫浮云睁开眼时,众人似从莫浮云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精光,显然,莫浮云平安无事! 众人不由连声鼓掌,大赞不已,李沉夕其实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白仇惊叹不已,这究竟是什么内功,竟然有如此神效,要说内功,都是在毒性还未发作之时将其压抑住,然后慢慢化解,而这个年轻人似乎是让毒性完全发作之后再将其化解,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真是神功。 殷燕燕早就蹦到莫浮云面前,关切的问道:“没事吧,吓死我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莫浮云自是感动不已。 其实莫浮云实属侥幸,他虽服下了几颗解毒丸,却低估了蝎王的毒性,然而蟒珠神效,也正是由毒性激发出来,这让莫浮云也感觉到自己眼神突然锐利许多。 谢三玩毒一生,哪里见过如此神功,亦忍不住动容的道:“好功夫,谢某算是服了,小子留下个名字,谢某不愿输给无名之辈!” 众人纷纷望着莫浮云,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莫浮云还未说话,倒是殷燕燕哼了一声道:“老头,你听好了,打败你的就是月眉门的少门主,莫浮云,莫少门主!” 月眉门,莫浮云,此六字一出,众声齐嘘,在众人的表情上呆滞多过惊奇,月眉门之名,天下闻名,而莫天命、秦可云和寒筝之间的爱情纠葛也是世人皆知,一年前,寒筝认了莫天命和秦可云之子为义子,江湖早就传了个沸沸扬扬,据说此子虽不懂武功,却脱俗得如同金童一般。 前几日便听闻月眉门在唐门护送下入京,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就见到了月眉门的莫少门主,众人呆滞片刻之后,哑然一片,谁说莫浮云不会武功?不会武功能有刚才那一下? 谢三听了倒也服气,说道:“好,好个莫少门主,此次老夫认栽了!”说完一拱手,带着身边的年轻男子扬长而去。 经过莫浮云身边的时候,莫浮云突然感觉到什么,但是并未说话。 第八十一章 正面对敌 谢三一走后,周围众人纷纷上来拜见,蝴蝶谷的人则在听到莫浮云之名后,悄悄离去。 白仇大步走过来道:“少门主神功果然不凡,以后要是谁敢跟我老头说少门主不会武功,我老头第一个跟他拼了。” 莫浮云对白仇早有好感,不由笑道:“前辈见笑了,晚生那点微末之技,岂能和名闻天下的火云掌相比!” 李沉夕也乘机过来为刚才白仇为他出面而道谢,白仇立刻哈哈大笑,自觉得面上光彩的对着身边的红衣女孩说道:“惠丫头,看到没,连莫少门主都夸我头子的火云掌?” 被称为惠丫头的女子不屑的摇摇头,自顾着玩弄着手里的铃铛道:“我就是觉得不怎么样,比起我爹的‘定天枪’差远了。” 定天枪,名列天下枪榜第二人的山东中天门笑沧天的独门兵器!此话一出,莫浮云细看了看女子,说道:“原来这位是中天门笑门主的掌上明珠郭惠郭小姐,失敬。” 郭惠也不答礼,说道:“看吧,我的名气也不比你小。”说完,就蹦蹦跳跳的朝着外面跑去。 白仇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小丫头,不懂什么礼貌,少门主和少侠见谅,再下住在北门的迎宾馆中,后会有期。”说完,便追了出去。 殷燕燕不满的说道:“这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目中无人,不就是个中天门的千金嘛。”以一水连天在江湖上的地位而言,的确比起中天门并不差。 莫浮云说道:“若是论江湖中的地位倒也一般,若是论起另一个身份,恐怕我们都得退避三舍了。” 殷燕燕奇道:“什么身份?” 莫浮云说道:“她的姐夫就是安国公朱元璋,她的姐姐郭宁莲乃是朱元璋的二室夫人,她的两位哥哥郭兴和郭英都是朱元璋手下的大将。” 二人这才了悟过来,如今朱元璋在各个势力中可谓是声势浩荡,尤其是善待俘虏,不杀投降之兵,更是在各地引起强大反响,日渐壮大,怪不得这女子这么目中无人。 这一暴露身份,喝酒是免不了的了,幸亏有李沉夕在旁,帮莫浮云饮了不少,莫浮云才得已靠着清醒的步子回到宅子里,此时已是巳时了。 李沉夕喝了不少酒,进屋后便到自己房间昏昏睡去,倒是莫浮云依然清醒着,伸手在衣襟里摸了一下,看到一张字条,打开来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城北乱坟岗”。 莫浮云看完,舒了一口气,原来在谢三离开时,走过自己身边,迅速的将这张子条留在自己的衣襟之内,这样做的目的,莫非是因为比武不甘心吗?但是莫浮云直觉这里面似乎并非如此简单,但是此时城门已关,凭自己现在的功夫要想出城,莫非爬出城吗?莫浮云不觉哑然失笑。 莫浮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这要去,恐怕就要叫吟竹帮忙了,以她的功力,带自己出城应该不成问题,莫浮云如此想着,便推开门,朝北面的玉玲珑阁走去。 沿着石板路走着,莫浮云突然眼睛一亮,发现一道黑影从前方墙上跃过,朝着玉玲珑阁飞去。 莫浮云经过蟒珠消化了毒蝎之毒,意外的将眼力提高,使得他在夜间视物毫无阻碍,只是他此时并未发觉而已,只觉得眼睛比平日里清晰许多。 莫浮云见有贼人进来,连忙跑了过去,过了一道垂花门,莫浮云突有所感,猛然一转身,只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自己视野里。 淳化轩和玉玲珑阁之间被假山和起伏的院墙阻隔,此时莫浮云站在的垂花门正是两地之间僻静之处,莫浮云却丝毫不紧张,他清楚的看到这个人,正是当日在一水连天袭击自己的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随手将路旁的一根竹子拔起,双手似刀锋一般两头削断,握在手中当成武器,说道:“世间懂得剑法的人,屈指可数,今日我倒要领教一下莫少门主的剑法。” 看来此人是有备而来,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莫浮云并不知晓,而他现在也愿去想,手轻轻按住腰间,定光剑若蛇一般弹身而出,落在莫浮云右手之上。 正面对敌,此乃莫浮云第一次,对莫浮云而来,自然意义非凡,他的心也冷静到了极点,手中除却了剑,已无其他。 黑衣人似乎未料到莫浮云的心境竟能达到止水之境,随手一挥手中竹棍,劲气四射,莫浮云衣炔扇动,定光剑剑身抖动。 黑衣人似看出破绽一般,身形一弹,右手棍子随手挥出,上可袭莫浮云之手,下可罩其双腿。 定光剑和别的剑不一样,虽似软剑,却偶尔又呈现出坚硬如钢的一面,以莫浮云目前之能,只是习惯其软剑的特性,而无法掌握它变化为钢的规律,剑身一遇到黑衣人的劲气,便被震得抖动,然而剑法却也随着抖动同时展开,离相五剑第一式“青丝暮雪”霍然出手,剑尖微微抖动之时,如同蓬丝一般幻成数十柄剑直将黑衣人的棍式挡住。 黑衣人似料不到莫浮云的剑法精妙到此,连忙棍式一变,将棍尾一提,掌内内劲一吐,棍子带着冲劲朝着莫浮云胸口射去。 莫浮云连忙侧身闪过,剑式依然不变,遥指黑衣人周身大穴。 黑衣人轻笑一声,身子若鸿雁飞起,同时随手拔起两根竹子,出手时将竹叶错枝震掉,变成两根竹枪朝着莫浮云刺去,定光剑削铁如泥,竹子自然不在话下,莫浮云几剑连划,黑衣人手中便只剩下短短两根,却见黑衣人不慌不忙,将手中竹子震成碎片,漫天花雨的朝着莫浮云一洒,这等低劣的暗器手法自然难不倒莫浮云。 莫浮云一式“散尽千金”出手,十剑化百剑,竹片变成碎末落地,此时黑衣人手中的竹子又朝着莫浮云袭来,莫浮云举剑抵去,要知以定光剑的厉害,对方纵然内力再足,以竹劈来,定然是竹破之局。 定光过处,竹子果然被劈成两半,然而出乎莫浮云意料的是,对方内劲突然变柔,只见前端裂开的竹片突然朝内凝合,朝着莫浮云胸前刺去,而莫浮云的剑则被卡在竹子中,莫浮云心头大惊,连忙将剑一扭,破竹而出,而同时竹尖也就要刺中莫浮云的胸口。 正在此时,空中嗡声突起,月眉似花袭来,黑衣人连忙闪身,避过月眉,莫浮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吟竹正站在院墙之上,双手捏着月眉,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黑衣人见来了人,身形朝后一跃,飞入林中不见。 吟竹连忙弹出,就要追上去,莫浮云连忙道:“不用追了。” 吟竹便停下步子来,故作冷静的问道:“没有伤着吧?” 莫浮云感激道:“幸亏你来了,我是太低估此人了,没想到他的招术如此奇特。” 其实吟竹早在黑衣人跃入院子时便已知晓,出来之后见到二人打斗,一直未做声响,直到莫浮云危机之时才跳出来解围,更重要的是,在这打斗中,她才发现自己故作的冷漠亦遮盖不了自己对莫浮云的一片深情,然而,冷漠,是不得不需要的。 吟竹说道:“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莫浮云说道:“就是那夜在一水连天打伤我的人。” 吟竹眼中的露出杀机,一瞬而失,说道:“你知道他是何人吗?” 莫浮云摇了摇头,说道:“对了,我有事找你。”说完,便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和想法说了一下。 吟竹沉吟一下,点了点头,莫浮云之所以找吟竹,并非因为她的轻功是最好,而是因为她也是养竹人出身,对于毒物早已熟知,若是一般女子,碰到意外情况,岂不早失了神,所以在莫浮云看来,吟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莫浮云如此想着,突然觉得每次都要吟竹带自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奈何本门中的轻功要内力催动,所以自己无法学习。 其实天下轻功自己也了解不少,莫非没有内力便无法学习轻功不成?莫浮云决然不信,然而在此时,他必须乖乖的跟着吟竹出城。 城北-乱坟岗夜黑风高,明月无朗,这城北都是战争死去的士兵,大多是元兵,死后随便拉到这里埋上的,每一脚走过的地方下都可能躺着几个元兵。 到夜里的时候,风吹过,带着些腐肉的味道,时常有野狗出没于此,在明玉珍登基后,曾派人对此处清理了一遍,但是因为埋葬的是元兵,故而未做大的改动,只是多埋了几层土,将腐味去掉。 视野之内除了前面那片林地,其他都是空旷的草地,风吹过,似乎有孤魂野鬼的叫声一般,若是普通人,早就吓到嗓子眼去了。 莫浮云和吟竹从小时候便要常去深山采竹,故而胆子比起常人来说大得多了,胆子,是一个养竹人必备的条件之一。 二人的身影一出现在这里,便看到谢三突然从一处地里冒了出来,朝二人招招手,低声道:“这里。” 莫浮云二人便跟了过去,只见谢三原来在一个土坑里,二人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也未想便跳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唐门来访 谢三紧张的朝周围望了望,表情上带着明显的惧意道:“没人跟来吧?” 莫浮云摇了摇头道:“不会有人跟来。” 谢三松了口气道:“那是最好了。”然后突然扑通朝着莫浮云跪了下来,莫浮云正奇怪,谢三说道:“少门主大人有大量,早先多有得罪。” 莫浮云说道:“切磋武学,乃是正常之事。” 谢三咬咬唇道:“老朽是钦佩少门主的功夫,老实说,那细蝎王,连我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克制毒性,何况还是在毒性发出之后呢?” 吟竹有点不耐烦的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三欲言又止,突然下定决心似的道:”老朽中了毒。” 莫浮云奇道:“中毒?” 谢三叹口气道:“正是,这也是丢脸之事,不然老朽为何隐居三十年又出山呢?” 莫浮云说道:“川蜀之地虽有名医,但是解蛇蝎之毒,却是苗疆更好,前辈为何不去苗疆反而来川蜀呢?” 谢三说道:“实不相瞒,老朽是被迫的。” 吟竹的眼睛闪了闪,说道:“原来是有人下毒,然后逼你来此?” 谢三点头道:“姑娘说得正是。” 莫浮云自然感觉出了某些味道,能够使出毒逼迫谢三就范,其人定然可怕,然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谢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便停下声,看着莫浮云,带着些期望。 吟竹对眼前这个曾经心狠手辣的人没有半分的好感,尤其是长相丑陋得让人恶心,她断然的说道:“你如果还在这里卖关子,我们可没有闲功夫陪你了。”说完,一把拉起莫浮云的手道:“小云,我们走吧,被掌门发现了,又得怪罪下来。” 莫浮云心知吟竹此话一半是真一半也是为了逼谢三说出背后隐情,也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年轻人性子本来就刚烈,不向人低头。 谢三连忙将二人拉下,紧张的探出半个头朝土坑的四周望望,竖起耳朵又听了半天,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咬咬牙说道:“老朽说是能说,但是公子一定要为老朽先解毒才行。”谢三确信莫浮云的解毒功夫定然能解去身上的奇毒。 吟竹又截口道:“先说,再给你解毒。” 谢三隐含怒气的看了吟竹一眼,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这个女人现在得罪不起,为了自己小命,谢三反复想后,决定先说出来,沉吟一下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老朽自从中毒之后便反复发作,试了数百种解毒之物都无从解除,后来便在谷中收到一条纸条,叫老朽来到重庆府,老朽前几日便来了,住在指定之地,便收到另外一条纸条,上面便要老朽在暗器大赛上施毒。” 莫浮云和吟竹心头一惊,对望了一眼,吟竹奇道:“既然是能毒你,自然毒术比你高,为何要让你来下毒?” 谢三摇头道:“老朽也不知道。”声音一顿,说道:“老朽已经说了,快为我解毒吧。” 莫浮云想按所学之术为谢三解毒,便拉过谢三的左手,正欲探脉,突觉体内蟒珠又开始动起来,沿着经脉朝手臂行来,最后落在掌心之处。 而谢三则觉得体内郁积的毒气如同被吸出一般的朝着自己左手手掌流去,然后在莫浮云右手之中形成一道古怪的景象:只见从谢三左手中不断冒出毒气,环绕着落入莫浮云右手掌心之上,形成一个毒气缭绕的小球。 谢三看得惊奇,莫浮云自己也忍不住惊奇,这蟒珠不但能吸毒,而且能够识毒,当真是一大奇宝,吟竹看在眼里,却不想问什么,一心练武,心无旁羁。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谢三只觉得全身轻松起来,毒素已除,莫浮云掌心已悬起鹅卵般的毒球,站起身,随手朝着外面的一块石头扔去,石头立刻变成乌黑之色,然后溃烂般的跨掉,化成碎末和乌水。 谢三看着,心惊肉跳,这毒果然厉害之极,幸亏被解了,不然自己被如此控制,实在有些不甘心,回想之余,不免有些感激莫浮云的道:“少门主大恩,谢三记下了。那谷中我是无法再住下去了,便要另辟居处,若是有缘,他日再会。”说完,哑然失笑一下,自己练毒数十年,如今却连一个后生都不如,这江湖,混下去又什么意思?一想到这里,背微微的驼了,似乎老了几十岁一般。 看着谢三走远,莫浮云沉思一下说道:“既然对方能够施毒,却不施毒,千里迢迢找到谢三,把他逼出来,让他来做施毒之人,如非自己想做解毒之人,便是想找一个替罪羊,一个天下闻名,别人不会怀疑到自己的替罪羊。” 吟竹看着他沉思,突然想起很多,很久以前,他就象个大哥哥一样的保护着自己,然而当自己练武之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强大,而他却变得弱不禁风,如今,再次发现,他还是那样的高大,吟竹心里不由得一甜,原来什么时候,他都能保护着自己。 翌日-宅院-如园-待客厅一大早,李沉夕便收到天山派弟子传来的关于容碧然在重庆府的具体地址,便立刻出了门,随后丁香送来早餐后,告诉莫浮云,掌门叫他用完餐后便去如园的待客厅,唐门门主和唐大小姐已和门主在厅中叙聊了。 唐门之规便是绝密之学代代相传,只穿嫡系子孙,若是女子,若要结婚,便需男子入赘,自然,象唐门这种大家,想入赘的人自然是鱼贯长龙一般。唐门门主唐天印即有其父之美名,江湖中向有美名,倒是其女,出了名的火辣,据说她十五岁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倒也平安无事,只是第二天,城里便传出昨天几个流氓被割掉了耳朵,唐天印这才知道是自己女儿所为。 唐家大小姐原名为唐子盈,当她生下来的时候,活象个男孩,其父大喜,以为老来得子,然而余下便知是个女孩,只好取名叫唐盈,心有不甘之余便加了个“子”字,以慰己心,唐子盈长大后却真是女大十八变,亭亭玉立,俏丽若花,似乎是女子爱美之心所至,她自做主张的把名字改为唐盈,虽然着装越来越有女人味,脾气却一点都没改,谁要惹了她,割耳朵断手断脚那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便有了“唐门小辣椒”。这重庆府内外,没一个敢惹她的。 莫浮云进到厅里的时候,抬头便看见正在和寒筝笑谈的唐天印,六十来岁,果有长者风范,再看旁边的那位仰头望着天花板,显得极其无聊的女子必定就是传说中的唐门小辣椒了,梳着两个长长的小辨,秀眉盈长,双目韵神,粉唇娇艳欲滴,恰似珠环约素腕,肤如细凝脂,任谁也想不到美丽的模样下有火暴的性格。 唐天印看见莫浮云风度翩翩的行来,忍不住拂须赞道:“这位定是莫少门主了,神清骨秀,果是不凡。” 见莫浮云得到唐天印如此夸奖,寒筝心里自然也是吃了蜜一般,连忙招呼莫浮云见过唐门门主。 莫浮云作礼拜道后,坐到一边,唐盈却看都没看莫浮云一眼,唐天印看着自己女儿如此不懂规矩,只得暗自摇头,回过神说道:“不是还有位李少侠吗?” 莫浮云答道:“李兄一早就出门了。” 唐天印道了声可惜道:“昨夜李少侠大战黑水门少门主,可谓是一战成名,如此少年英雄,老夫真想见识一番。” 寒筝还未得到消息,听到此,便说道:“沉夕乃是天山派大弟子,其武学已得天山真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天印再次欣赏般的看着莫浮云,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欢喜感道:“真要说起人才,莫少门主昨日可也是大出风头啊,如今府城里可是人人皆知。” 寒筝奇道:“这是为何?” 莫浮云哪里敢说起昨夜一起出去喝酒之事,倒是唐天印将实情抖漏道:“昨夜李少侠大战黑水门之后,莫少门主在众目之下,打败了毒蝎谢三,这谢三,寒掌门自然是知道的,毒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莫少门主年纪轻轻,便能将其打败,真的是不凡,今早火云掌白仇见到我,一说起这事,对莫少门主那可是赞誉有加啊。” 莫浮云这才知道是白仇说出去的,不由得有些尴尬。 寒筝这才明白,看来是他们昨夜溜了出去,不过对于莫浮云能够在用毒上面打败毒蝎谢三,寒筝心里也觉得奇怪,如果是蛇奴出手,那倒很是正常,不过教给莫浮云也就是一般的解毒功夫,要打败这种研毒数十年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其中缘由,也只有余后问了才知晓。 但是见到莫浮云一入江湖便名声大噪,而且火云掌白仇,此人眼光也甚高,能够如此称赞莫浮云,定然是有让他折服之处,寒筝心里倒也舒坦不少。 莫浮云连忙谦虚应答,以运气好自居。 第八十三章 欲擒故纵 唐天印不由苦笑一下,说道:“寒掌门你可真是幸运,你看我这丫头,哎。” 莫浮云倒是说道:“唐小姐禀性而为,乃是真性情……” 话才说出口,唐盈哼了声道:“书呆子。” 唐天印连忙拉下脸来道:“不得无礼。” 唐盈反瞪了他一眼,拍拍手,跳起来就朝外面走。 唐天印暗叹一声,尴尬道:“寒门主,实在是有些失礼,失礼了。” 寒筝笑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唐天印熟知女儿的脾气,倒也不再去管他,便和寒筝闲聊起来,莫浮云见无自己的事情,便退出厅里。 才出了厅,往回走,却见到唐盈弄了根竹子,用竹叶拨弄着小溪里的游鱼,见到莫浮云走过来,叫了声:“喂,书呆子。” 莫浮云愣了愣,表情露出询问的态度。 唐盈将竹叶抛进水里,走了上来,上下打量了莫浮云几下,说道:“外面的人把你传得如此厉害,可是又有人说你不会武,你到底会不会武功?” 这个问题,莫浮云自己也很难弄明白,便模棱两可的答道:“略知一二。”用知而非会,便让人琢磨了。 唐盈撇了撇嘴,绕着莫浮云转了半圈,说道:“看你那底气不足的样子,看你那走路的姿势,的确是半袋子功夫,不过,你的名气还不错,长得也还行,明天来府里报道吧。”说完,迈开步子,又停下来,说道:“顺便叫上那个什么李沉夕的,到南院来。” 莫浮云看着唐盈走远,哑然一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待到唐天印走后,莫浮云对寒筝说起昨夜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寒筝不由目光凝重,嘱咐莫浮云定要小心,看来此次暗器大赛危机重重,欲将燕秋和明雅派给莫浮云。 莫浮云却道有李沉夕在身边足够了,内心里却有种想要对敌的欲望,越来越纯熟的剑法,越来越锐利的眼光,需要的是越来越强的对手,此刻的莫浮云,真盼望那个黑衣人再次降临! 对于黑衣人的再次出现,让寒筝感到常保森和刘基已经来到了京城,他们此次的目的会不会和暗器大赛挂上钩?或者,只是针对大夏国皇帝呢?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李沉夕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容碧然,原来从容碧然出走日起,容藏风便已派遣弟子沿途跟踪保护,一直到了这大夏国内,容碧然也是从未出过天山,一路上感觉十分惊奇,来到重庆后,更是四处游完,乐而不停,待到李沉夕收到消息,找到她住处的时候,她又跑去玩了。 莫浮云正想着李沉夕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回来,却在中午的时候见到了李沉夕。 莫浮云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容小姐了?” 李沉夕倒了杯茶,大口的饮尽道,摆摆手道:“没有,我是来告诉你,谢三死了。” 莫浮云震得站起身来道:“什么?” 李沉夕说道:“有人在城外发现他的尸体,而后在他的住处发现他随从也死了。一招毙命,都说是仇家所为。此人以前树仇太多,如此死了倒也不希奇。” 莫浮云心里却有另一个想法,死在昨夜交谈之后,这却是希奇的地方,而且是死在城外,昨夜他就说要另辟居处,分明是要出走之意。身为棋子的谢三就这样死了,那么,必定有另外一颗棋子出现,而且这颗棋子必定比谢三更加的完美。 李沉夕说完后又匆匆离去,要在容碧然的住处等她回来。 莫浮云左思右想,此事究竟如何办是好,以现在自己的人力脉力,根本无法找寻到什么线索,若是告诉娘的话,她必定不让自己插手,莫浮云想来想去,一个人浮现在脑海里。 第二日-唐门-南正门莫浮云一大早便来到了唐门,然后找到了南正门,门口的几个小厮见到是位年轻公子,什么都没问,就放他进去了。 莫浮云正待奇怪,走过入口处的小路,过了院门,来到一个大院子里,只见院子里早已七七八八的来了一大堆人,都是年纪轻轻的公子和少侠。 众人见到莫浮云英俊非凡,都不怎么搭理于他,莫浮云倒也懒得说话,在花台处坐了下来,心里揣摩着唐盈玩的什么鬼把戏。 正想着,只见唐盈穿着一身红色劲装走了出来,身边跟了两个同样劲装打扮的丫鬟。 众人见到唐盈来了,都齐齐的拜了拜道:“见过唐大小姐。”口音中,明显的许多外地口音,看来不少是从外地过来的。 唐盈还没发现莫浮云在其中,只是扫了一眼,似乎没有发现,倒是旁边的那个丫鬟眼尖,看到花台那里还有个英俊男子,凑到唐盈耳边说了句话。 唐盈这才发现莫浮云在,见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便把眼神回过来,朝着在场众人说道:“本小姐要在你们之中挑两个人,陪本小姐明日去打猎。” 众少侠兴高采烈的应了起来,不少已经开始把自己的名头给抬出来了,什么小白虎大猛虎的一大堆,都成动物园了。 莫浮云叹口气,若非为了要事,自己还真不想来看这等笑话。 院外来了几个弟子抬过来两座武器架,放在院子里,在唐盈火辣辣的目光鼓励下,众少侠开始一对一的比试起来。 莫浮云瞥了瞥正在比试的二人,见到的是漏洞百出的招式,不由暗自摇头。 其实这些人的功夫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二三流的高手,之所以在莫浮云眼里会觉得漏洞百出,乃是因为莫浮云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了解,再加上所接触到的武学又是最上层的刀法剑法,故而才会有如此看法。 唐盈跺步过来说道:“莫公子,这些少侠武功如何啊。” 莫浮云说道:“唐大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唐盈低声道:“我可是对你优待哦,等会比出两人来,你只要把其中一人打败就好了。” 院子里的人看到唐盈走到莫浮云旁低声说话,都有些羡慕和嫉妒,看莫浮云那身打扮便知道是贵家公子,幸亏——给众人的感觉是不会什么武功,看来是抢不了随从的位置了。 莫浮云说道:“我可没什么兴趣,我来这里,是为了和唐小姐谈笔生意。” 唐盈眨了眨眼,笑道:“哟,看不出来,莫公子还是商人的材料,说来听听。” 莫浮云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做好了,你可以在你爹面前扬眉吐气。” 唐盈瞥瞥嘴道:“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我爹面前扬眉吐气,事实上,我已经很扬眉吐气了。” 莫浮云说道:“那唐小姐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唐盈抬抬头,望望天,漫不经心的说道:“那要看莫公子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了。” 莫浮云没有说话,看来这个刁蛮大小姐还不象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不过,莫浮云又岂是普通人,站起来,对着唐盈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再下打扰了,告辞。”说完,扬长而去。 唐盈没料到莫浮云话说半截就走,呆了一呆。旋而没有事一样的看院子内的人比武。 重庆府-城南-李氏大宅明朗之色由窗外射入,将书桌前一片地方映成白色,刘基随手将十二枚铜钱洒落在桌上,眉头微展之后,右手拿起一根细长的铜丝,将铜钱一一串上,放入随身的竹筒中。 自从习得算卦之术后,五十多年来,每早一卦是刘基的习惯,在宽阔的书房之中,除了面目清瘦,宛若仙人一般的刘基外,还有一个身形标准的年轻男子,常保森。 常保森站在刘基身侧,看到他微露愁容,恭敬的询问道:“先生,莫非有什么不好之相?”先生之称,乃是朱元璋请刘基出山后特定的称谓之一,不封其官,称其先生,一是敬重其高洁,二则也符合了刘基闲云野鹤的习惯。 刘基昂头拂须思索一下道:“真是奇怪之极,几日不见,天数突然变化,似乎有人应了天命一般。” 常保森不解的问道:“恕保森愚笨,不解先生所语。” 刘基解释道:“人之出生,便已有定数,此生何向,业已定下;然天之不可测,又使人命中有所变数,若是机缘巧合,便能够得天赐鸿福,如鱼跃龙门,升仙得道也不足为奇。” 常保森若有所悟的道:“先生之言莫非是指如今有人得了机缘?” 刘基点头道:“不错,短短几天,这星辰之中便升起一颗新星,只耀在这京城之内,所幸此子得了蛇身,未成龙形,此生能为侯王之相已是大幸,不足为惧。” 常保森说道:“那这大夏王?” 刘基说道:“大夏王命中注定有帝王之相,乃是天命,天命不可违,然我夜观天象,此人命不久矣。明玉珍亡后,其子明升继位,丞相万胜和知院张文柄不和,必生纷端,此番我们一路行来,大夏国守将自以为蜀中地险,足已自持,故而守事不坚,他日水陆两道并伐,水以瞿塘峡溯江趋来,陆由秦陇趋成都,必能收复此地。” 常保森佩服道:“先生一卦定天下,主公有先生之辅,真乃齐天之鸿福。保森一路跟随先生,才知道什么叫才思浩海,胸存万物。” 刘基拂须笑道:“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才能成大器。” --(本卷结束)-- 第七卷 雾锁大夏国 第八十四章 避灾之道 莫浮云慢悠悠走出唐门,一路上看似闲逛一般的时而朝后瞥一眼,果然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跟在自己后方不远处,这个丫鬟便是唐盈身边的其中一个。 莫浮云心头笑了笑,自己只把话说了一半,这火辣性格的唐盈果然忍不住好奇心,想要弄个究竟了。然而自己若是将全心放在让她帮助之上,似乎又有点本末倒置了呢? 正在走着,突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对着莫浮云说道:“请问阁下是否是莫浮云莫公子?” 莫浮云对这样的称呼多少有些好感,称公子而不称少门主,让自己有种无官一身轻的感觉,便颔首应声。 小厮朝一边指了指道:“我家主人对莫公子仰慕已久,恰逢相会,想请公子前去喝一杯。” 莫浮云顺着小厮的手指看去,只见前方酒楼之上,有一位相貌奇伟的青年男子正朝其拱手,只见其穿着华丽而不染俗气,眼神自信而不倨傲,颇引人注目,而莫浮云一眼则看出其非汉人,虽然这个男子从相貌打扮穿着上看,都和汉人无异。 对方以礼相待,莫浮云倒也未曾拒绝,上得楼来,才知道此人名为张帛,乃是北面来的商人,在京城内有一家很大的布料店,平日里南来北往的做生意,是京城里富有的大商人之一。二人坐定后,张帛为莫浮云斟上一杯酒后,笑问道:“莫公子大战毒蝎谢三之事,张某早有耳闻,只是最让张某羡慕的,却是莫公子于千金之中能见到芝兰小姐一面,张某听说公子以一纸书扇道破其琴音所含,不知可有此事?” 莫浮云暗道此人莫非也是个流连花丛之人不成?只是见他眼神清澈,纵然是问起青楼奇女之事也未感到奇怪,这便是漠北之人的豪放性格,莫浮云认为自己的眼力绝不会看走眼,毕竟,月眉之地,本来就是窝合台后王封地,那里的元人可比中原而言多多了。 对于张帛的问话,莫浮云微笑着点点头。 张帛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说道:“莫公子可要小心了,之前见过芝兰小姐的人可都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莫浮云不由奇道:“还请张公子明示。” 张帛象似叙述着一件好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道:“这芝兰小姐大约是一年前来到京城,一来便红遍了半边天,第一个见到芝兰面的是知院大人的大公子,然而在三天后便上吊自杀了,死因不明;这件事情没有谁认为和芝兰有关系,于是渐渐的淡忘了,时隔不久之后,一个文人也见到了芝兰小姐的面,三天之后同样上吊死了;第三个见到芝兰小姐之面的人,乃是江湖中一位有名望的大侠客,然而在三天之后同样的上吊死了。这三件事情一联系起来,大家便知道定是有人欲占芝兰为己有,于是有点年纪的,爱惜生命的便都纷纷敬而远之,唯有那些不怕死的年轻公子哥,才会为了去见芝兰一面而一掷千金。” 莫浮云自是听出其中大有蹊跷,然而听后却附之一笑道:“我已是见了,看来如今要补救却也晚了。” 张帛笑道:“敬而远之,乃是避灾之道。” 莫浮云回道:“现在算起来已是第二日了,莫非明日我便要死去不成?”莫浮云笑了起来。 张帛也笑了起来道:“莫公子所住之所,有月眉寒掌门在,自然是铁壁金汤,只是还是小心为上。” 莫浮云笑着干了一杯道:“多谢提醒。” 酒落下的一个角落处,唐盈正和丫鬟一起偷偷的望着酒楼的情景,唐盈咕噜道:“奇怪,他怎么在这里喝酒?莫非刚才那番话是骗我的不成?”说着,唐盈又暗自否定了自己的回答,他有什么理由来骗自己? 莫浮云和张帛告别之后,下楼之时,自然一眼便瞧中了尾随而来的唐盈,不待唐盈隐好身形,反而笑着大步走过来道:“唐大小姐,真巧,刚出了门,又在这里碰上你了。” 唐盈自然不会露出尾随而来的迹象,把头一昂,趾高气扬的道:“今天天气不错,出来逛逛而已,没想到莫少门主走了这么久,原来才走了几步距离。” 莫浮云说道:“碰到个朋友,些许聊了几句。” 唐盈说道:“这人好似京城里经营衣料店的,看来莫少门主人缘不错,才来几天,便已结交了不少朋友,听说那个芝兰倒是很不错,总有人为她神魂颠倒。”唐盈口气中不露的刺自是让莫浮云觉得有意思。 莫浮云笑应道:“芝兰小姐的确不错,不然怎能称为奇女子?” 唐盈撇嘴道:“只怕见了面,却做了短命鬼。” 唐盈的这句话似乎在印证了刚才张帛说的话,只是莫浮云怎会对此担心?洒脱的一笑后,心里突然察觉到了些什么,这件事情既然大家都知道,芝兰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为何又要见自己呢?见自己不等于将自己推向死亡吗?莫浮云眼一亮,心却跟着一紧,莫非,这件事情深有内情,而她竟是了解其中之人不成?莫浮云有一种要去找芝兰问个明白的冲动,却又知道,这事情马虎不得,还是得先将毒的事情查明才是。 唐盈见莫浮云的面色转变几下,还以为他真是怕死了,本来仅有的一点好奇和好感随着不屑的一哼后而离去。 莫浮云心知这个刁蛮小姐必定此次不能帮助自己了,而要让自己去信任其他的人,却是很难的,莫浮云想来想去,看来只有李沉夕才能帮自己。 不过李沉夕既去找他师妹,依照容碧然的习惯,一时半会必定回不来,莫浮云便只好回到宅子里,随便在书房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斜阳下沉,月色渐起,已是入夜时分,仍然不见李沉夕的身影,淳化轩里就只有莫浮云一个人在,风声突起,窗户被吹得发出吱吱的响声,似在预示着要发生什么事情。 莫浮云坐在离窗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书,灯光微晃,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读书的雅兴。 莫浮云的耳朵从小便听力非凡,再加上常年的锻炼,使得它和内力高深的高手一样,具有极强的听力,而他的眼睛却和普通人一样,但是自从服食了蟒珠之后,莫浮云的眼力也变得锐利许多,再加上所学的武技,便很难用正常的级别来衡量他的武功深浅了。 有人溜进了窗,莫浮云没有看到,但是却听到了,声音很轻,轻得随风一般飞了进来,莫浮云知道,来人就在自己身后,他的耳朵从小听月眉门中师姐师妹的轻功步伐长大,自然对轻功的步履了若指掌,来人的武功并不算高明,若这个人便是命案背后的人,或许自己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声轻呼传自身后之人:“原来是你呀。”是个女子,然后随着一阵香风,一个女子坐在了莫浮云的面前。 只见此女红唇轻点,两眼带着一股傲然,不过面色稍有疲惫,正是容碧然,莫浮云不由奇怪,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容碧然笑道:“你不就是月眉门那少门主嘛。” 见莫浮云有点奇怪,容碧然说道:“那天我走的时候,你们正上山,我刚好瞧见。”然后朝周围看了看,说道:“这里环境不错,我刚要进我的住处,便发现我师哥在等我,我便跑来了,乱跑倒跑到这里来了,幸亏遇到熟人。今晚我就住这里,你不介意吧。” 容碧然一口气说完,也不管莫浮云答应不答应,走到房间的床上,一头就栽了下去。 莫浮云苦笑不得的看着容碧然,这哪里是借住,跟霸占差不多,不过,她或许没有料到,隔壁就是他师哥李沉夕的住处吧。 莫浮云暗自摇摇头,看来今晚得守在这里了,不然明早自己醒来,人不见了,倒是不好跟李沉夕交代,还是赶快将这野蛮小姐带回天山,要不然,若是跟唐盈混在一起,还真说不定闹出什么惊天的事情来。 夜风袭得猛了些,莫浮云站起身来,将窗户一一关上,徘徊了一下,走进床边,将被子给她盖了上去,容碧然微微的翻了翻身,嘴里梦呓似的叫道:“师哥。” 莫浮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只是盖被子之时,觉得此时不吵不闹的容碧然倒的确是个美丽女子。 莫浮云将烛火挑亮了些,门外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莫浮云连忙站起身,推开门,见到来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丁香有些奇怪莫浮云的手势,莫浮云却也不做声,只是出门将门关上,丁香将手里的袄子递给莫浮云道:“今天上街买的衣服,看见有合适的,就顺便买了件给你。” 不露声色的关心,却体贴入微,莫浮云也不好拒绝,便接到手中,笑了笑。 丁香朝屋内探了探头,说道:“他这么早就睡了?”这个他,指的是李沉夕。 莫浮云没想解释太多,便轻恩了一声,丁香便小声问道:“听说这次暗器大赛比以外各界多了好多人,还有许多江湖名士呢,大赛还要在皇宫的外庭举行呢。” 莫浮云心里一动,说道:“外庭?让这么多江湖人士进到外庭,对皇帝而言,似乎有所不妥吧?” 第八十五章 疑虑 丁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师傅说,此次唐家家主邀请了许多世外高人前来坐镇,所以皇帝才会有持无恐。” 莫浮云心中又动了动,问道:“都是什么高人?” 丁香摇头道:“师傅没说,我也没问,不过唐家的人应该知道吧。” 莫浮云微皱了下眉,又是唐家人,自己是从他们口中套不出什么来的,若是这毒事件的背后有所政治关系,事情便更加复杂了,想到这里,莫浮云便想立刻找到李沉夕。 莫浮云想到这里,问道:“你知道本门在重庆府的分舵在什么地方吗?” 丁香点了点头,将地址说了出来,又说道:“这么晚了,若是没什么急事,便不要去了。现在外面人多人杂的,也不见得十分安全。” 莫浮云笑道:“没事。我只是去问问李兄的所在。” 丁香指着屋里奇道:“那,这里面是……?” 莫浮云小声道:“李兄找的那个师妹。” 丁香哦了声,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来得及询问,莫浮云便抄了条路朝外走去,丁香连忙跟了上去,解释说,怕莫浮云找不到路,还是自己带他去为好,于是二人便一起出了门,朝着月眉门在城中的分舵走去。 莫浮云并不想丁香牵涉到这种事情来,但是在见到李沉夕之前也没办法将她支开,分舵的舵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算起辈分比寒筝还高一些,莫浮云不仅顺利的得到了李沉夕的地址,而且还得到了想从唐盈那里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东西——近日重庆府中各地前来的各路高手,其实莫浮云一开始想到唐盈,乃是为了不露痕迹的得到所有高手的名单。为什么不更简单的从月眉门这边来呢?也是莫浮云的一点私心,想暗自做好这件事情,在寒筝面前露露脸。 莫浮云不露声色的说想了解一下最近到重庆的人物,分舵主便将近日的调查递呈了上去,年轻人对江湖高手有所仰慕之心,倒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件事情结束后,分舵主并没有将此事汇报上去,这也让莫浮云松了口气。 由分舵的弟子将二人送来容碧然的客栈住处后,莫浮云嘱咐弟子送丁香回去,几番功夫之后,丁香才放心的回去了。 莫浮云来到容碧然二楼的房间时,李沉夕并没有睡,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来人是莫浮云,便赶快迎了出来。 莫浮云正准备敲门,却见李沉夕已经将门打开来,暗赞了一声好功力。 二人相对一笑,冥冥之间,二人从陌生到相识相交,已经成为好朋友了,莫浮云便将容碧然闯到淳化轩的事情说了出来,李沉夕大感意外,然后莫浮云才谈到正题,将那夜和谢三相见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沉夕紧皱眉头,心里也有些些山雨欲来之感,二人虽出身名门,然而未出过江湖,如今重庆府内天下各路英雄聚结,其声势浩大,场面之浓重,让人震撼,此等世面,是二人前所未见的,欲放手一博,实须胆量,然而二人所最不缺的便是胆量! 莫浮云将从月眉门得来的各路高手给李沉夕说了下,莫浮云在小屯村里受到各门各派来隐居人的熏陶,自然对天下各门各派了若指掌,李沉夕在这方面,反而不如莫浮云,只得询问莫浮云的想法。 莫浮云说道:“我虽对各门各派,江湖隐士魔头有所了解,然而我们的人手不足,如今之为又无疑于大海捞针,着实有些困难。” 李沉夕似乎也了解到莫浮云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寒筝,如果有寒筝帮忙,这件事情便变得轻松多了,然而他并没有多少什么,身为一个男人,总是要坚强和自立的,十八岁的莫浮云,男人的尊严和独立已经开始旺盛的占据了身心。 莫浮云沉吟一下说道:“所以我辗转想来,总觉得这个芝兰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至少她应该知道些事情,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对我们有所帮助。” 李沉夕回道:“我同意这点,之前接触过芝兰的三个人有官家,书生,又有侠客,若真是背后有人,恐怕武功颇高,这几日我们要更加小心。”李沉夕下山之前,容藏风再三嘱咐找到容碧然后立刻返回,而如今莫浮云有危险,自己自然不能脱身,不过也正好告诉容碧然,将师傅的话告诉她,然后纵然她再多玩几日,这样一方面顺了她的心,另一方面也好让她安分点,只要不乱跑动,晚一些带回天山也应无妨。 莫浮云不会轻功,自然无法监视芝兰,这个重任就只有落在李沉夕的身上,由于富贵坊在夜间是最热闹的,李沉夕决定在午夜之后进行监视,二人于是在客栈门口分手,莫浮云则回宅内将容碧然看好。 然而当莫浮云回到淳化轩的时候,却发现屋里一片凌乱,容碧然业已不见了,莫浮云心头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容碧然却从业已打开的窗户中跃了进来,一副激昂的样子,手里握着随身的弯刀。 见容碧然没什么事,莫浮云心也放下一大半,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容碧然舒了口气道:“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贼子,竟然想跑来暗算本小姐,幸亏本小姐警觉,不然就着了道了。” 莫浮云心中一动,说道:“普通人怎敢到此地撒野,你可和他交过手?”如果交过手,莫浮云便可推测出对方的门派。 容碧然却摇摇头道:“没有,他似乎不愿意和我动手,当时他从窗户翻进来,我就已经醒了,他见了我,转身便跑,夜太深,我也没看清楚他的样子,我追出去便不见他的人影了。” 莫浮云又问道:“那他的体型?” 容碧然说道:“体型比较瘦小,矮矮的。” 莫浮云心头又是一动,对方不愿意和容碧然动手,是否是因为知道认错了对象,能来此,定然是有目的,目的是否就是自己?又摇一摇头,这宅子里的人员分布,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若是如此,他真有目的,大可把容碧然当成月眉门的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不动手便跑,诱敌之计?既然有所目的,那必定对月眉门的深浅有所知晓,诱敌之计便可排除,莫浮云越想越深入,旋而坐到桌边,认真沉思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来。 容碧然看见莫浮云坐了下来,不由得仔细的盯了盯他,这个相貌英俊至极的男子和李沉夕很有些相似,那股认真的样子,只是李沉夕身上有着一股武者的气势,英气非凡,而莫浮云却表露出超越年龄的平静,如同一池秋水,似能一眼看穿,却又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这张脸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容碧然看着看着,突然有些好奇的感觉,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必定是因为自己的美丽,然而这个身在美女丛中的男子对自己始终没有多看过,这倒让容碧然突然起了些好胜之心,虽然她也见过月眉门的女子,但是心里却一直不服,如今见到莫浮云这个拥有决定性因素的人,脑袋便开始盘算着一个念头了,若是能夺得莫浮云的青睐,那岂不等于将月眉门的女子都给压了下去?想到这里,容碧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笑声将莫浮云惊醒来,看到容碧然花枝般的笑靥,暗道了声美,瞬间又恢复正色,说道:“我刚去和你师哥见过面了。” 容碧然自然是将莫浮云那一瞬的变化收入眼底,正欲说什么,听到莫浮云这句话,一惊道:“什么?” 莫浮云便将李沉夕奉他师傅之命跟随月眉门前来,以及李沉夕决定再在这里多呆几日的事情告诉了容碧然。 容碧然听完,显然松了口气道:“师哥竟然做这样的决定,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吧?”敏感的转向莫浮云道:“你们是不是私下在做什么事情?” 莫浮云愣得一笑,这女子,好细的心眼,想来是对李沉夕了解得十分透彻才能够如此确定的说这句话,笑而不答,是承认还是否认? 容碧然使出水磨功夫的道:“你告诉我嘛,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一方面是为了征服莫浮云,容碧然将调皮的性子收了起来,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能够帮上李沉夕,此时的容碧然,心理上突然分成了两半,两个男人,各自占据了一边,一个是真爱,一个是欲望。 容碧然的话,莫浮云不是不心动,的确,容碧然的武功也不低,毕竟是由着容藏风亲传下来的,如果有她帮忙,事情也好办些,而且可以掌握她的去向,不必再让李沉夕为她的来去烦恼,然而,她毕竟是容藏风的女儿,若是有了什么闪失,自己又不好交代。 容碧然看出莫浮云的心思,连忙说道:“我保证不添乱,不乱跑,保护好自己。” 看到容碧然急切的样子,莫浮云倒忍不住一笑,这个小时候那么刁难过自己的任性大小姐,恐怕一直没有把自己认出来吧。如果在她能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对自己有所帮助倒也是件好事。 第八十六章 心乱 于是莫浮云便将毒事件跟容碧然说了一遍,容碧然听得一惊一乍,暗自庆幸自己有这个决定,这可比起到处乱跑好玩多了,多想之余,又不由得多看了莫浮云几眼,这个男人,原来心思果然比平静的外表细微多了,任谁也不会将这种事情联想在他的身上,听完莫浮云的话,容碧然还猛的点头,很是赞同把芝兰作为疑点,并提出让自己去富贵坊做卧底的提议。 莫浮云连忙阻止,这是什么荒唐提议?若是传出去,容藏风恐怕要将自己的头给纠下来了。 容碧然见提议被否决,只得摊摊手道:“那我能干什么?” 自然有用处,然而却不是现在,莫浮云便嘱咐容碧然先去睡觉,明日还得将她到来的事情给寒筝说,这样也避免被人撞见后尴尬。 容碧然便老实的躺在床上睡去,莫浮云再细细的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终于觉得还需要等待,如今离暗器大赛还有三天的时间,时间,是否充裕? 莫浮云想明白的一点便是:若是今晚的黑衣人是有目的而来,必定会奇怪为何淳化轩住的是个女子?只是,形迹暴露后,他若是将自己做为目标,下一次下手又会在哪里呢?与其自己被动,不如自己主动! 翌日,莫浮云一大早便起来,向寒筝禀告了容碧然的事情,寒筝最近一直忙于赛前的准备,除了重要的应酬,都一律推掉了。 听莫浮云说完,寒筝则吩咐说,今天晚上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务必按时回来,莫浮云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这几日都没见莫浮云,今日见时,突然感觉到他成熟了许多,寒筝暗道,这是否是错觉? 太阳高升之时,莫浮云已经来到了临山寺前,临山寺是重庆府中的一个寺庙,因临山而建,视野空阔,再加上皇恩浩荡,宠幸有加,是以香火旺盛。 莫浮云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是诱敌之计,必须要给对手一个下手的机会,一个他认为能够下手的机会,当然,这样,自己也是承担了不小的风险。 莫浮云一路装作虔诚信徒,烧香拜佛,然后又独自前往空寂的后山,在上面转悠了好大一圈,却未曾发现有人跟踪,尾随在其后的容碧然亦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倒让莫浮云更为疑惑,莫非昨晚之事真的只是凑巧吗?然而见过芝兰的三个人都是死于第三日,而今天,便是第三日,他们三个人都是在自己房间内上吊自杀,当然,自杀是仵作说的,是否自己非得要死于屋中才算呢? 立于高山之上,眼观天地云海,微风拂面,百松昂然,莫浮云突然觉得自己太急于解开谜团,反而使自己的主动变得更为被动了,索性一笑,将跟在身后不远的容碧然叫了过来,既然来到此地,不若真正的畅游一番好了。 下午的时候,莫浮云和容碧然来到客栈中,李沉夕所带来的消息就是,芝兰未曾出过门,只是她的丫鬟曾经到布庄去过一趟。 ■水面,莫浮云暗自留了心眼。 容碧然留在了客栈,莫浮云则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宅子里,因为,今晚有重要的客人,寒筝都说是重要的客人,那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人了。 今晚的寒筝穿得淡雅非常,身不染尘的仙子之气显得更为超凡,临在月色下看去,恍然真是仙女下凡一般,莫浮云倒不由得看得呆了,暗自赞叹道,其他女子,和寒筝比起来真是凡物——然而不觉的是,自己不知何时,竟已将寒筝当成女人来看待了。 观摩着时辰差不多了,寒筝带着莫浮云便在北面的门等候着,莫浮云心下更为奇怪,这是寒筝第一次主动的去等候人,看来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正想着,门打开来,迎头出现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只见他相貌伟岸,身壮体高,一脸威武之气不同凡人,两眼神色飞扬,又若利剑穿透人心,在他跟前的是一个身材偏瘦的青年男子,面白无须,凤眉细目,莫浮云脑海里猛然闪出一个念头来:太监! 能够带着太监前来的,莫非面前这个男子竟然是——大夏国皇帝明玉珍不成? 莫浮云忍不住朝寒筝看去,却见寒筝果然准备半跪下去,同时说道:“民女寒筝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浮云不敢迟疑,连忙跟着跪下念起。 明玉珍笑着道:“两位且勿多礼,起来吧,说起来,本皇不过是统治着大夏一隅的土皇帝罢了,没必要如此大礼。” 寒筝回道:“陛下英德,天下皆知,民女之礼,乃是由心而发。” 明玉珍满意的笑笑,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划过寒筝时,明显的隐含了一些味道,莫浮云将这眼神看在眼里,再看着寒筝笑容可掬的样子,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不舒服,想来,聪明如寒筝,不可能不明白明玉珍的那种意思,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但是莫非这就是委曲求全?莫浮云从未想过寒筝竟也有这样的一面,而从心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寒筝突然有了一种属于自己的那种占有般的感觉! 因为宅内没有大厅,所以就在北面的鉴园会客,园内珍草无数,奇宝遍地,也颇显隆重之色,整个谈话莫浮云表面上都恭敬一许,但是思绪却恍惚不定,眼里只有明玉珍那略有暧昧的神色和欲动之势,等到明玉珍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还在发着愣。 送走了明玉珍,寒筝顿时松了口气,回到园里的时候,却发现莫浮云早已不见了,微微皱眉,想去寻找,却又停住了脚步,终于叹了口气,朝待月楼行去。 莫浮云心情烦闷的在清园的小径上走着,连声叹气,一个女声从旁边传过来道:“哟,莫大公子,怎么老是叹气啊?” 莫浮云没有抬头,听这调侃的声音便知道是殷燕燕。来到重庆府后,她俨然成了几个女子的头,整天带着众女逛街购物,不亦乐乎,所以莫浮云连毒事件都没有找她帮忙。 殷燕燕和她的丫鬟玉竹是刚从外面回来,身后跟了几个店铺的老板,抱着一大堆的布料,回到霞翥楼的时候,从窗口看到莫浮云一脸颓废的在清园行着,便特地跑下来看看。 莫浮云拣了个位置,靠着一处较为平整的假山坐了下来,仰起头,看着明亮的夜空,无论人的心情如何,天地却不随之而改变,明天依然是晴朗的天气。 殷燕燕也跟着坐了下来,自然她对眼前这个男子不无好感,平日里潇洒自如,到底有什么事情竟让他烦恼如此。 莫浮云似乎在问自己一般的说道:“你说,是不是再高傲的人也有委曲求全的时候?” 殷燕燕不以为意的笑道:“如果你无法掌握一切,便总有低头的时候,纵然是表面的。” 莫浮云心里默念了一下,如果你无法掌握一切,便总有低头的时候,是啊,纵然知道对方有心,却必须要周旋应付,因为那是一国之君,莫浮云苦笑一下,的确有些无奈,毕竟不能一走了之。只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第一次感觉到寒筝的无奈之处,莫浮云的烦闷之情便可想而知了。 莫浮云也不再说话,站起了身,寻了个方向离开清园。 殷燕燕看着莫浮云的背影琢磨了一下,终于跟了上去。 莫浮云显然因为明玉珍来访而造成的不快而忘记了今晚就是传说中的第三日,见过芝兰之面的第四个人便是他。本来他是准备晚饭之后前去容碧然的客栈,找到二人,三人联手,看能否弄清楚死亡之秘,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情,忐忑的回到淳化轩,突然有种想要一醉方休的冲动,于是又打开门,准备出去。 才打开门,却看见殷燕燕在门外的过道上,也不想她为什么在这里,便拉着她出门而去。 殷燕燕猜想,这个高傲的男人必定是遇到了不能低头而低头的事情,所以不快,心里隐隐的有点心疼,若是平日里,谁敢一把拉住自己的手朝外面走,自己定是将他一把掀在地上,纵然这个人是莫浮云,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只得任由着莫浮云拉着自己,如同情侣一般的朝酒楼行去,看着莫浮云的侧面,殷燕燕莫名的朝着他靠拢了些,原来再坚强的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越高傲却越让人心疼啊。 第二次来百味斋,只是为了图个清净,二人在二楼包了间厢房,莫浮云执意要了烈酒,大口的饮下去,却被那辛辣之味呛得连声咳嗽。 殷燕燕连忙拍着他的背,一面叫小二拿米酒上来,一面心疼的觉得此时的莫浮云便如同一个孩子。 莫浮云摆摆手,叫退了小二,举起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干。”说完,又是一口饮尽,这一杯下去,身体里如同烈火一般燃烧,从喉咙一直烧到肚子,莫浮云忍不住苦笑一下,这种痛苦跟无力让人心酸,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自己,实在不想寒筝对任何人虚与委蛇,不想她对任何人假以颜色,莫浮云心中的痛苦也只有用酒来浇灭,一杯一杯的喝下去,神智早已不清醒了。 殷燕燕见劝不动,只好陪喝,她自小江中长大,帮中弟子们每日必有酒为伴,所以殷燕燕的酒量可是相当的好,这等烈酒对她而言,自然不算什么。 莫浮云喝了十来杯之后,终于抵抗不住酒劲,瘫趴在酒桌上,嘴里咕噜着不清楚的话语。 第八十七章 刺客 殷燕燕便叫来小二,包了一辆马车,将莫浮云送回宅子,然后将他挽回了淳化轩。 对于深蕴武学的殷燕燕而言,扶着莫浮云回房并不是什么难事,将莫浮云扶到床上躺下,再给他盖好被子,殷燕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江水之中,遥望廊上有一个白衣公子,心动之余却又起了调笑之意,将他捉弄下水,而后才知道原来他并非是来相亲之人,心里明显感到那份失落。殷燕燕自然是眼界甚高的女子,不然也不会一直等待着,在所见过的众多男子中,莫浮云的确是最好的一个,虽然他不懂武功,也正是因为如此,殷燕燕才找借口跟来重庆,这一切都是在观察莫浮云是否适合自己。 坐在屋子里,看着醉过去的莫浮云,殷燕燕暗自心恍,从未对一个人心疼,也从未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暗自伤神,从未想要清楚别人心里的秘密,而今这三样都一起到来,莫非自己真的是爱上了他不成? 殷燕燕有些心烦意乱,终于站起身,推开门出去。 待到殷燕燕走后,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莫浮云的呓语,不久后,一道黑色的人影从房顶上潜了下来,身如鸿毛一般的轻柔,落在地上不溅起一丝的灰尘,这等轻功决然的不凡。 黑影慢慢的靠近莫浮云,右手抬起,聚合起内力,慢慢朝着莫浮云腹部贴去。 莫浮云身体正燥热着,此时翻了个身,背朝着外面,黑影只得将臂一弯,朝内贴去。就在黑影要触进时,门外又响起了响动声,黑影连忙身形一跃,飞到屋梁之上。 进来的是殷燕燕,手里捧着醒酒汤,此时的莫浮云又翻了过来,面色燥红,浑身的不舒服,殷燕燕连忙将他扶起来,又将醒酒汤喂了下去,莫浮云这才稍微老实一点的躺好。 殷燕燕转身将碗放在桌子上,却听到莫浮云嘴里吐出一个字来,殷燕燕听得明白,不由一愣,好半会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头不自觉的朝上一望。 视线内,竟然有一团黑影,殷燕燕杏眉一展,厉声道:“什么人?”说话间,一掌朝着黑影劈去。 黑衣人哪里知道殷燕燕会抬头发现自己,如今见行踪暴露,也同时一掌朝着殷燕燕劈去。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迎头而上,两掌一接,殷燕燕忍不住朝后退去几步,心血起伏,黑衣人一掌试出殷燕燕的内力比自己低许多,心里自然也塌实了很多,为了不让殷燕燕叫人,他脚一弹,如狼虎之式抓向殷燕燕,殷燕燕心知其内力比自己高,自然是硬碰不得,只可惜没有兵戎在手,想要开口喊叫,却被对方爪风所袭,不敢有所分心,只得在房间内躲避闪跳,只要手接触到花瓶之类便掷过去,一方面干扰对方的攻击,一方面希望这种破碎声能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只是整个宅子何其大,不过投掷花瓶倒的确让黑衣人有些气急,不过花瓶很快就扔完了,殷燕燕心里大急,这黑衣人不仅功力比自己强,而且招式老练,单打独斗自己断然不是对手,而且此人隐藏在淳化轩,莫非竟是对莫浮云有所企图?殷燕燕只得拖延时间一般的闪躲着。 黑衣人似已瞧出殷燕燕的企图,在临近莫浮云床前的时候,在殷燕燕朝外闪的一刹那,他突然一转身,掌式反手朝着莫浮云打去。 殷燕燕一急,连忙跃过来,大叫道:“不要!”一掌跟着劈出。 谁知这乃是黑衣人的诱敌之计,掌式未临莫浮云,已一转身,凶猛的一拳朝着殷燕燕当胸轰去,这一拳隐带风雷之声,若是被这一拳轰中,非死也是重伤,殷燕燕被拳劲袭来的劲气压得一阵心悸,却已经没有办法婉转局势,如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对方拳劲的掌握之下。一种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这一拳终于不偏不歪的轰在了殷燕燕的胸口上,然而殷燕燕却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心脉被震碎的疼痛感,入眼处,黑衣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视线朝着自己的胸口瞧去,殷燕燕低头一看,黑衣人的胸口不知何时冒出一柄剑尖,黑衣人的身后也出现了莫浮云半仰的身形,他的手里捏着一柄竹剑。 黑衣人似不相信自己竟会死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里,不过当时他全心的将注意力放在殷燕燕身上,背后已是一个大破绽,可谓是死不暝目。 殷燕燕从惊慌中清醒过来,连忙奔到莫浮云身边,不由自主的投到他怀里哭泣起来,刚才面临那死亡的感觉,着实的让人害怕,虽然那个时候有些大义凛然,然而过后却忍不住感到自己的脆弱,自己并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啊。 莫浮云有些疲倦的拍拍她的背道:“殷大小姐,你这哭鼻子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殷燕燕一边哭一边说道:“传出去就传出去吧。”说完,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瞪着莫浮云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保护你。” 莫浮云看着她哭得面带梨花,不由浅笑道:“知道,所以谢谢。”然后将枕头边的手绢递给她道:“若是不嫌弃,就用吧。” 殷燕燕嘟着嘴将手绢接过,感觉到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样子不太好,便转过身,背对着莫浮云擦着眼泪,心里哀怨的叹了一声,自己这么脆弱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以后可该怎么办?奇怪的是,自己为何会在他面前哭泣,莫非真的是害怕死亡吗? 莫浮云的眼光转落在黑衣人身上,他下了床,慢慢的靠近黑衣人,当然,虽然这一剑是刺中了他的心脏,然而有了自己的例子,他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喝了醒酒汤后,他就已经有些神智,后来被花瓶声惊醒,才暗自将定光剑从腰间撤出,抓住时机准备刺伤黑衣人,哪知黑衣人是存心要杀殷燕燕灭口,所以自己也不得不给其致命的一击,希望从尸体上有所发现,莫浮云心里祈祷着,虽然是第一次杀人,然而他的心平静得如同一池秋水一般。 莫浮云慢慢的靠近黑衣人,殷燕燕也擦干了眼泪,二人在这种环境和事件之下,不由得亲近了许多,莫浮云也算是救了殷燕燕一命,殷燕燕此时才感觉莫浮云并不象表面上那样的文弱,更好奇的是,他手中那柄竹剑,在烛光下发出幽幽的萤光,似非凡物。 莫浮云手持定光剑,用力的将黑衣人的身体挑翻,然后挑掉他的面罩,只见此人相貌粗鲁,两眼死后依然瞪着,一面的凶像,莫浮云看完,却抽了一口凉气,他从尸体上发现了一个大的疑点。 莫浮云随即蹲下身,手在黑衣人的衣服内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果然从腰间摸出一个金制的腰牌,上面刻着“十四”。 殷燕燕被尸体的眼睛吓得靠着莫浮云,双手不自觉的抱着他的左臂,平日里高傲得目中无物,此时却娇小得小鸟依人,或许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 莫浮云呐呐自语的道:“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了。”十四,那就是说有十三,或许更多,由于赤嵌的事情,莫浮云不由联想起各个杀手集团来,当今天下五大杀手集团,活跃于北疆的“赤嵌”,活跃于中原的“血戒”和“赤月”,活跃于东南部的“秋雨楼”和活跃于西南的“夕阳”。 莫非这竟是来自夕阳的杀手?月眉和夕阳素无瓜葛,莫非竟是赤嵌和夕阳有所交易?想到这里,莫浮云发现自己方向搞错了,此事的起因是见了芝兰之后,而且,夕阳的组织应该是汉人组建,不太可能出现元人为杀手,莫浮云开始联想起张帛来,这个告诉自己三人之死的元人,而且芝兰的丫鬟也去过他的店铺,是否他和芝兰又所联系,而其中又透着什么隐秘呢? 殷燕燕看着莫浮云捏着金牌不语,忍不住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莫浮云点点头,但是没有多说,只是说道:“看来得出去一趟。”说完,便走到西屋里去,殷燕燕连忙跟了上去,说道:“这尸体怎么办?让寒姨来处理吗?” 莫浮云截口道:“不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一想起傍晚时发生的事情,莫浮云对寒筝便不免有些气愤。 莫浮云边说着,边从西屋的一侧找出一根绳子,然后对殷燕燕说道:“我们把他抬出去。” 殷燕燕此时也恢复了些胆气,二人便将黑衣人抬到清园里,扔进了荷花池中。 月色映照之下,谁也想不到如此美景中暗藏着死亡,莫浮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从那一日自己面临死亡和经历死亡之后,死对于他而言,便不算什么,如今杀了人,心里泛不起任何的波澜,似乎心里冷酷得如同冰点。 殷燕燕认真的瞧着莫浮云,只觉得此刻的他和往日里完全不一样,那份冷酷,那份不以为意,突然让自己捉摸不透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真的爱上他了,想起这点,殷燕燕的心里突然多了份甜蜜,忍不住靠近了些,寻找已久的人,梦里希冀的人,如今就在咫尺之间,殷燕燕笑了笑,背起手,松了口气,有此郎君,此生何求? 第八十八章 汗国旧事 话是由莫浮云先说出的,目前而言,他的确需要帮手,何况对方的实力超乎自己想象,一个排名十四的杀手的功力已经远在殷燕燕之上,若非房间狭小,不适合打斗,恐怕殷燕燕早已死在他的拳下了。但是他并不想殷燕燕因此而受到伤害,殷燕燕对此自然是心里甜蜜,却坚持要参加,自己虽然武功不算一流,但是轻功却不差,不然也不会在室内和杀手缠斗这么久。 这一点也的确是有说服力的,于是,当夜在淳化轩莫浮云的房间内,莫浮云、李沉夕、容碧然和殷燕燕组成了四人小组,开始商议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如今的疑点已经集中在了两个人的身上,那便是张帛和芝兰,如果说谢三的是张帛或者其幕后的人派遣而来施毒,其目的又是何在呢?这其中必定有纷繁复杂的原因,此时离暗器大赛仅剩两日。 殷燕燕说道:“对方今晚没得逞,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莫浮云说道:“这正是检查出谁才是幕后者的时候了。” 容碧然奇道:“这是为何?” 莫浮云说道:“如果前三者的死亡都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作为第四人的我,必定也要死去,不然对方的计划便前功尽弃,如今刺客死了,对方很可能一计不成,便生二计。现在刺客已死,对方恐怕也知道计划失败了,他们应该在想另外的计划。” 李沉夕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莫浮云说道:“引蛇出洞。”说完,朝着三人扫了一眼,续而笑着说道:“既然他们要杀我,我便送上门去。” 李沉夕皱眉道:“如果是我一人,碰上厉害的高手,想要全身而退,也定会找到方法,但是四个人一起,况且不知道对方深浅,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一旦应变不及的话……” 李沉夕的担心自然是有必要的,然而莫浮云截口说道:“你们不用去,我一个人。” 殷燕燕面色一变,紧张道:“这怎么行,你又不会武功!”殷燕燕并未对莫浮云的那把竹剑产生怀疑,以他从小养竹的身份而言,身边有把竹子做的剑也是正常的事情,至于杀死了刺客,那也是刺客的疏忽所致,所以殷燕燕并不觉得莫浮云有武功。 李沉夕和容碧然也都点点头,二人也是不同意莫浮云一个人去冒险,毕竟,对方随便派一个杀手就已经是江湖二流高手,而且对方的目的显然是致莫浮云于死而后快,如果真出了问题,如何向寒筝交代? 莫浮云自然有方法说服众人,于是说道:“你们都忘记了,我的毒功可不比别人差,而且我随身带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药,只要轻轻一洒出,一里之内的人烟,全都无法使力,更别说杀我了。”莫浮云这话是谎话,哪里来的什么毒药,然而三人却深为信服,一个能打败毒蝎谢三的人,那毒功自然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了。 为了让三人放心,莫浮云还声称,此毒一出,对方瞬间麻痹,无法动弹,所以纵然对方突然袭击也没有关系,莫浮云说得自信满满,三人终于完全的放心,不过最后殷燕燕将一个烟花筒递给了莫浮云,这是一水连天特有的联系方式,烟花筒朝天喷出后,便会在天空中放出大大的一水连天之名来,殷燕燕等人便可以立刻找到莫浮云的所在。 莫浮云将烟花筒揣进怀里,在三人小心叮嘱之后,便出门而去。 此时深夜已过,近逾黎明之时,只因是冬日,天色依然带着浅黑,闹市早已停歇,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从宫里运杂物垃圾出门的人,莫浮云独自的走在街上,呼吸着清晨纯净的气息,丝毫没有一点担心。 他的精神完全的集中在了耳朵和眼睛上,似乎身体的功能便只剩下听力和视力一般,在走过了三条街之后的一个拐弯,莫浮云猛然的停下了脚步,拐弯处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灰衣男子,二十五六岁,相貌端正,他的表情平静得出奇。 莫浮云心里却是佩服他的轻功,其实眼前这个男子从自己一出宅子便跟着自己,在自己走进这条街的时候,立刻施展轻功,到了这边尽头处等着自己,如此迅速的速度,而且没有一丝紊乱的呼吸声,此人的武功不知和李沉夕相比较如何? 莫浮云停了下来,直视着男子,男子则是转身择了条路,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说完就径直的朝着一条街道走去,似乎并不关心莫浮是否要跟来。 莫浮云自然是跟了上去,这和他预料的情形有些不一样,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便是,其幕后之人似乎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更增加了莫浮云的好奇心,事情突然要水落石出,莫浮云的心头却有些不安。 随着灰衣男子,莫浮云来到城北的一个宅子里,宅子很旧,似乎很久已无人居住,但是入目处,却毫无尘埃,看似一个清幽之士的居所,正想着,灰衣男子将莫浮云领到宅子的客厅外,便转身离去。 莫浮云转头一看,却见张帛正坐在大厅的高处,朝莫浮云微一招手,另一个椅旁已经奉好了茶水。 莫浮云心道,果然是这个张帛,元人久居于此,必有深厚内情。 莫浮云如此想着,走过去坐下来,也觉得有些口渴,便举起杯子,饮了一口茶,入口初轻醇无比,不由赞道:“好茶。” 张帛仔细的看着莫浮云,笑问道:“莫少门主是自持毒功了得,还是认为张某不会下毒?” 莫浮云又饮了一口,说道:“阁下若是想杀我,刚才便可以了,何必把我请到这里来?” 张帛笑道;“正是,之前的事情多有歉意,还望莫少门主海涵。” 莫浮云说道:“阁下的意思,莫非是现在已无杀我之心?” 莫浮云此话只是试探,然而张帛竟真的点头说道:“正是,莫少门主无武防身,却敢引蛇出洞,可见胆色非凡,张某此生最是佩服有胆色之人,因此,想和莫少门主交个朋友。” 莫浮云说道:“那么,前三起事情也是阁下所为了?” 张帛毫不为意的点了点头,莫浮云说道:“不惜放弃计划,来和再下交朋友,恐怕不是只为再下胆色过人这么简单吗?” 张帛哈哈笑道:“既然莫少门主喜欢开门见山的说话,张某又岂能只打哑语呢,莫少门主心里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张某知无不答。” 莫浮云倒有些犯难,张帛表现出来的豪爽一如之前,然而他如果真对自己说出所有,是否自己被请入瓮中了呢? 想归想,莫浮云还是开口问道:“阁下是否是元廷之人?” 张帛微微愣了一下,旋而了悟到莫浮云问这话的原因,赞道:“不愧是在北疆生活久了的人,竟然一眼便看出我是元人,至于你问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莫浮云说道:“这世间的确有许多摸棱两可的事情,看来阁下的立场倒是十分模糊。” 张帛笑道:“不,我的立场很清晰,之前,我是元廷的人,而今,已不再是,或许,我可以告诉莫少门主我的身份。” 莫浮云眼亮一下,张帛说道:“莫少门主可还记得窝阔台汗国?” 窝阔台汗国,乃是当年成吉思汗封子辖区的时候,在北方和察合台汗国齐名的辖区,西靠岭北行省,南接察合台汗国,西靠金帐汗国,也曾盛极一时,然而此区因为族属众多,时常起些纷争,随着元朝力量的衰落,窝察合汗国也就处于崩溃的阶段,真正导致了窝察合汗国在政治上灭亡的则是其最后一任汗王,以为天高地远,不顾下属反对,娶了一名汉家女子为妻。 在元朝的法律中,没有规定蒙汉不通婚,然而这一点,几乎是为所有的皇亲国戚默认,纵然汗王将此事隐瞒,也终于泄露了出去,在王子诞生之日,汗王收到了元廷的传讯,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窝察合汗国随即发生动乱,汗王的汉族妻子和那名王子也不知去向。 这件事情的始末,对南方的汉族而言,可能并不太关注,而莫浮云生就在北疆,所以对这番事情倒是一清二楚。见到张帛突然问起此事,点头之余心里不由打了个结。 随知张帛接下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一般,张帛说道:“那名汉家女子便是我母亲。” 莫浮云一惊,如果张帛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张帛便是有着蒙汉两族血统的王子,这在蒙汉如今争夺激烈的时候,夹在其中,必不为双方所容。 张帛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金箔来,递予莫浮云,莫浮云接过手一看,却见乃是王子的赐名薄,上面还印着窝察合汗国的金印,有此一物,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不假,莫浮云只是心里想不通的是,对方远来此地,谋划杀人,又是何意?然而莫浮云却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而言,自己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越是容易引发两种后果,要么是走不出这个大门,要么便是成为他的心腹,然而莫浮云并不喜欢这两种结果。看他说话如此淡然,但是亡国之恨,被囚之父,必定是心怀愤怒的,远赴他乡,以此谋划,莫非是为复国不成?莫浮云思路急转,脑袋里突然出现一条清晰的路线来,在张帛和芝兰之间也划出了一条关系来。 第八十九章 常保森 正想着,却听到厅外传来银铃般的响声,莫浮云转头一看,却见芝兰莲步轻移而来,正欲说话,却见芝兰轻启唇道:“这位公子骨风脱俗,定然是舍妹口中的莫少门主了?” 莫浮云心里大讶,天下有芝兰已是佛怜红尘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她的姐姐? 张帛站起身,迎了上去,跟莫浮云介绍道:“这是芝兰的姐姐,名叫芝岚。”然后笑着对芝岚说道:“你怎么来了?” 芝岚风情万钟的媚笑了一下道:“我听见下人说莫少门主来了,便赶忙来看一眼,以便求证舍妹口中的话,没想到一见,真是人如其名,倒是打扰你们了。” 莫浮云自然也看出二人的关系不凡,对于芝岚的称赞,便谦虚笑答,或许有个女子在场,倒没有了剑拔弩张的味道,不过,如果这个环节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话,那么张帛此人的心机便是颇深了。 芝岚突然笑着对莫浮云问道:“莫少门主可有心仪之人?” 莫浮云微微摇了摇头,芝岚若有点拨的说道:“那觉得舍妹如何?” 莫浮云暗笑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了吧,之前,莫浮云认为芝兰虽人在青楼,却淤泥不染,却为奇女;然而现在看起来,其人乃是一枚相当厉害的棋子,于是印象也减少了几分,只不过贸然否定,对自己十分不利。 好在张帛说道:“莫兄弟才来一会,你就来说媒了,若是莫兄弟不愿意,你莫非还要赶莫兄弟走不成?” 从莫少门主到莫兄弟,从芝兰到芝岚,莫浮云猛然了悟道,这二人现在可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想要将关系拉得亲密些。 芝岚于是说道:“好吧,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今日莫兄弟来了,我便亲自去下厨弄几样菜来。”说完,便盈盈的离去。 张帛笑着对莫浮云道:“莫兄弟可真有口福,我这做主人的可都是求天求地才能得到她亲自下厨一次。” 莫浮云笑了笑,他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吃饭。有时候,不语,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也正容易表明意思。 张帛的表情从笑意转到平静,突然问道:“莫兄弟是否还在怀疑我?” 这一说,莫浮云倒又觉得有些歉意,的确,别人将元朝王子这么大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若是自己一抖出去,他的性命便不保了,除非他从来没有让自己出去,然而自己若是假意奉承,出了门后一翻脸,这也有可能,此等大事,若无把握,便如此做了,莫非真的是想肝胆相照不成? 张帛突然说道:“我也知道,一时间很难让你相信我的诚心,不错,我来这里的确是为复国而来,初时,莫少门主也的确是我要杀的对象,因为芝兰乃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哎,只是,我又为莫少门主的气质所吸,不忍下此手,最后衡量再三,终于决定国事为大,哪知莫少门主似有天命,其实我下令的那一刻,便已然有些后悔了,所以刚才说的那番话,其实是有内疚之情的。” 张帛抛心一般的说话,莫浮云的确又信了几分,然而从小的经历让他不至于那么的相信一个人,至于他亲口说到芝兰是棋子,莫浮云不由得想起明玉珍那双眼睛,猛然打了个机灵,莫非芝兰是为了钓明玉珍上勾不成?那么目的又是什么呢?莫非真象宋徽宗一般将李师师娶回去不成? 那么施毒又是何意?很有可能是施毒者解毒,以博取谢意,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施毒这必定是恶贯满盈的黑道中人,正因为这样,所以谢三才成了最好的人选。自己演出一场戏,从而获得明玉珍朝廷的支持,自己在北方为主,便可和其夹击元廷在甘肃宁夏的势力,从而达到复国的目的! 莫浮云想到这里,又想通了一些,觉得张帛的心机的确很深,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有复国的可能性,然而这个朋友交与不交,莫浮云仍未下肯定之语。 谁知张薄续而说道:“为兄的话便言仅于此了,至于投毒之事,因为莫少兄的出现,我也打算就此打住,不想让莫兄弟惹上什么麻烦。至于芝兰,呵,莫兄弟可要慎重。” 莫浮云便明白芝兰的重要性,也不想多说什么,面对一个精心的复国之举,站在他的立场上,只要自己不干扰,便没有什么危险性,而且对方如此的剖心长谈,自有深意,想得到自己的帮助,的确有月眉之助,声势上自然大了不少,然而莫浮云对此并未感兴趣,终于拱手离去。 张帛看见莫浮云离去,微微摇了摇头,不再有所言语。 后来,这其中发生的事情,莫浮云后来粗略的告诉了其他三人,其中当然隐瞒了张帛的身份,所以对于张帛是何目的,也只由得三人去猜测了。 由于暗器大赛即将开赛,容碧然便借此次事情邀功,缠着要等到大赛结束之后才肯回去,其实李沉夕倒也想开开眼界,于是大胆做主,二人便留了下来。 莫浮云的心思便回到了暗器大赛之上,此次暗器大赛的参加者,乃是天下暗器精英的再排名,加上由盛名至极的唐门主持,外加大夏国王明玉珍的鼎立支持,明显有招纳天下英雄为我所用之举,所以前来的各路豪杰的数量和质量比起以往各榜各界大赛都多出许多。 目前集中于重庆府的势力主要分为五部分,第一乃是窝台合汗国王子张帛,其已在大夏居住多年,其用意是联合明玉珍,夹击甘肃、陕西一代的元朝势力,以达到复国的目的;第二乃是长白山白衣门的势力,白衣门乃是刀宗之一,据说其和高丽国有着密切的联系,此次前来大夏国和和可能是代表元廷内的高丽势力和明玉珍寻求合作;第三势力乃是起义军各派势力中最为看好的朱元璋,其派遣刘泊温前来大夏国,一路上乃是为了侦察各方势力所为;第四股势力乃是占据湖南福建一代的方国珍,一向隐居的衡山铁剑派据说已得相助于他,此次派门人北上,自是有所图;第五股势力便是大夏国本身,其势力内部纷乱,目前最为看好的自然是唐门,深得明玉珍器重。 按照门派而言,此次来参加暗器大赛的几个重要门派分别是:一直处于当世暗器第一家的唐门、暗器第二家的月眉门、北方中书省的蝴蝶谷。 莫浮云正分析着局势,吟竹推开门走了进来,告诉莫浮云最近香菱的行踪有些古怪。 莫浮云敏感的问道:“莫非是她找到了那个常保森不成?” 吟竹轻声道:“你断然不知道那个常保森是什么人。” 莫浮云奇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吟竹说道:“你还记得那夜在竹院里碰到的那个黑衣人吗?差点伤了你的。” 莫浮云大惊道:“原来他就是常保森!”这样说来,那夜他是来找香菱的,却无意露了行踪,那么之前在一水连天夜里偷窥自己练剑的也是他了!这样一来,莫浮云心里霍然开朗,看样子,一水连天的事情果然和刘基有关,不过这样也让自己因祸得福。 不过一想起常保森,莫浮云便起了心,连忙向吟竹询问香菱所去的地点。 吟竹自是知道的,便带着莫浮云朝外走去。 小溪之旁,远离闹市之中,这清幽之处,只有在城郊才能找到,香菱半眯着眼,一脸陶醉的躺在常保森的怀里,任凭那粗犷的男子气息将自己窒息。 常保森嘴里含着根草根,眼睛盯着前方,若有所思,老实说,这个女子自己不是不喜欢,然而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如果能将这个女子送给主公,岂不是一件美事,自己父亲虽位高权重,然而主公朱元璋的周围良将颇多,一旦自己父亲去世,自己的保护伞便没了,论打仗,论武功,论才能,自己不比父亲高明,凭什么保住自己的地位?唯有靠着朱元璋,从见到朱元璋第一眼的时候,他便觉得此人定然是花心之辈,一旦时机成熟,定然是广纳妻妾,不然干嘛想做皇帝?想来,他杀死才女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心痛不已吧。 低头看看香菱,鼻子里传来她身体上淡淡的自然香味,常保森不由得有种冲动,连忙运起压了下去,暗道这女子真有诱惑力,自己这情场老手见了却依然控制不住心性,可见此女天姿,若是送给朱元璋,来个金屋藏娇,自己必定是高官俸禄,取之不尽啊,想到这里,常保森觉得牺牲一个女人,来换取一生荣华,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香菱被笑声惊醒,慵懒的笑道:“怎么了?” 常保森回道:“我在想,我要带你回金陵。” 香菱惊喜道:“真的吗?” 常保森笑道:“当然。”然后抬起头,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了,你先回去吧。” 香菱满怀甜蜜的笑笑,点点头,常保森便一直送她到宅子外的大道上,目送她进到宅子里去。 送走了香菱,常保森并没有转身就走,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莫浮云。 第九十章 惨重的交手 第一次没有穿黑衣面罩的相见,常保森带着笑容,莫浮云没有笑,一脸的冷静,不过二人都知道,一场相斗是免不了的了,有的人,就如同宿命的敌人一般,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要分个胜负——甚至你死我活。 吟竹在旁边看着莫浮云,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莫浮云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任何的脆弱呈现,突兀出来的是一种武者的光芒。 二人同时移动脚步,静静的朝前走,转身进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微微的暗灰底色,慢慢涌动出的杀气,充斥在空间中。 常保森右手轻陡了一下,两根铜色长棍分别从两袖中漏出,握在手中,双棍一合,变成一根半人高的棍子,常保森握住棍子的手又动了动,从棍子的两头弹出两道锋利的钢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寒意的光芒。 莫浮云心如止水,目间无物,腰间的定光早已握在手中,自己如竹一般的屹立当场,这等的空灵,这等的境界,让常保森和吟竹都份外惊奇。 常保森心里突然其来的感觉到一种嫉妒,这个他并不认识是对手的人,突然之间产生的这种境界让自己产生了杀机,然而就在同时,常保森身上突然发出铃铛一般的轻脆响声,这不是刘基先生给自己探测化蛇之人的东西吗?常保森突然明了过来,怪不得此人和当日变化如此之大,原来乃是改了天命,有化蛇成王之气,才会如此。心里杀机顿时又起,既然刘基先生都说此人留不得,正好借此杀了他! 想到这里,常保森脚下一弹,身形猛地射出,右手猛然一挥,强横的劲气带着铜棍朝着莫浮云腰部拦腰扫去。 此等强横之力,莫浮云自然不敢硬碰,脚下朝后轻轻一弹,让腰部躲过铜棍,同时一式“散尽千金”出手,但见剑尖突然幻化千点萤火,看似分散,却无一例外的越过铜棍朝着常保森的右臂点去。 常保森为莫浮云这一剑而惊,右腕一晃,铜棍反转一圈,拦下莫浮云的剑式,同时身形倒射,左手一拳朝着莫浮云的肩部打去。 莫浮云身形连转,脱离常保森的拳劲范围后,反手一剑,又是一式“散尽千金”打去,若渔家灯火连天,连绵不断的朝着常保森的左拳刺去。 常保森虽然武功并不算一流高手,然而从小跟着父亲久经沙场,加上朱元璋身边高手如云,见识自然和普通人不同,经验老道的他很快看出莫浮云虽然剑招精妙,然而内力不足,步法不稳,一念到此,常保森信心大涨,右棍左掌同时开弓,一直将莫浮云朝巷内逼退而去。 这可苦了莫浮云,每次一剑刺去,常保森根本不躲,反而是用使劲内力一挡,莫浮云的剑一接触,立刻遭到对方内力反弹,幸亏早有蟒珠改变体质,再加上蝎王的功效,不然早已被震得吐出血来。 以莫浮云此时的剑术,无法达到无内力抗衡对方的地步,无奈只得右剑离手,左手一接剑在手,莫浮云只觉得右手脉象突然雄浑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沿着两条经脉朝手掌渡去,一剑刺去,常保森还以为是象刚才那样,一棍抵来,哪料却感觉到一股不输入自己的内力袭来,再加上定光剑本来就是上古名器,这一剑刺去,竟将棍子削了一个口子来,常保森一个失神,竟差点被剑刺中。 常保森哪料得莫浮云突然又有了内力,连忙闪身避过,吟竹高声叫了声好,看见莫浮云剑术精妙,心里自然欣喜不已,脑海中不由得竟有了和莫浮云仗剑江湖的幻想来。 常保森不信有此变化,棍法一变,由大势变得沉稳,棍棍携刃出手,刀刀直刺莫浮云的周身大穴,莫浮云自知自己并非有所内力,步法断然是不稳,唯有不动身形,靠着精妙的剑术和右臂的奇力将对方的棍法封死。 毕竟,剑乃是高于普通兵器的兵戎,而剑术自然也是高于普通兵谱之学,其精妙之处,如菩提散花,奈人寻味,所以莫浮云纵然内力不如常保森,经验不足,但是定下心来,靠着自身的奇力和多年下来的剑术,常保森竟然占不到半分好处。 莫浮云则是将常保森当成了试剑对象,不仅将离相五剑演了遍,竟然还以剑化刀,将如意三决也演化了一遍,越演起来,越是得心应手,莫浮云此时自信自己已能对付江湖二流高手,而潜在的力量自然无可估量。 常保森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得使出煞手竟然占不了丝毫的便宜,心里自是气愤之极。他猛然抽身一退,反手棍子一甩,棍头的尖刃突地朝着在巷外的吟竹射去。 吟竹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莫浮云,为他的剑术而痴迷,哪里料得常保森竟会对她下手,不过毕竟她可是学飞刀出身的,所以对于常保森射出的飞刃,她只一闪身,便躲过了。 飞刃落在地上,却又听得微微一声响,突然一声轻脆的响声,竟如火药一般朝着周围爆炸开来,吟竹一不小心,被爆射开的碎片袭中,一声惨叫。 莫浮云本来看见常保森突然对吟竹出手,亦未慌张,他深信凭吟竹的功夫自然是可以躲过的,然而没想到这兵戎中竟暗藏火药,一经撞击,就会发生爆炸,听到吟竹的惨叫声,莫浮云心头大惊。 就在这一瞬间,常保森的手便已经动手,刚甩出去的棍式突然回收,棍子的另一头的兵戎朝着莫浮云的胸口刺来,速度之快,劲道之强,莫浮云已避无可避! 不知为何,这个情景是如此的相似,就象当年那个黑衣人朝自己一剑刺来一般,莫浮云突然变得十分的冷静,冷静得如同一尊死神,他的眼里突然放出骇人的光芒,剑,随手刺出,直刺向常保森的胸膛。 常保森没有料到莫浮云的反应竟然如此的迅速,一般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早已呆滞了,哪怕是呆滞一瞬间,常保森就有杀死莫浮云的希望,然而莫浮云面对死亡竟然比死亡本身还冷静,冷静的眼神,冷静的出手让常保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不觉一慢,胸口便被莫浮云的定光刺中。 常保森也是个血腥之徒,连忙将身体朝右移了半寸,同一时刻,常保森的刃刺中了莫浮云的左胸,而莫浮云的剑则刺中了常保森的右肋。 常保森忍痛咬牙一笑,将棍刃抽出,朝后一闪,莫浮云却依然冷静的如同一尊死神,连胸口都不捂,一步一步朝着常保森走来,剑握在手中,血滴在地上,那是常保森的血。 常保森被这莫浮云的冷静吓住了,似乎是鲜血的缘故,他似乎在莫浮云身上看到一条白色巨蟒,正在咧齿吐信,眼中毫光生寒,身上杀气逼人,肃杀中隐藏着霸者之气,常保森忍不住大叫一声,连忙施展轻功飞退。 莫浮云没有因为死亡而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这一个伤口早就留下了,不过胸口毕竟是人体重要的部分,大量的流失血液使得莫浮云体力消耗得很快,费力的来到吟竹身边,吟竹已经昏迷了过去,莫浮云坐在地上,将吟竹伏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摸了一颗门中的救心丸放入她口中,然后探了探她的脉象,非常的紊乱,因为男女有别,又不好检查是哪里受了伤。 莫浮云只得摸出殷燕燕给自己的烟火筒,呵,还真派上用场了。 当殷燕燕、李沉夕和容碧然来到巷子里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莫浮云和吟竹满身是血,象一对同命鸳鸯一样。三人连忙将二人抬了回去,立刻去通知了寒筝。 寒筝最近几日一直忙于暗器大赛的准备,一听到这件事情,立马赶了过来,看到莫浮云左胸满是血,吟竹则躺在了床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莫浮云这才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寒筝连声叹气,没想到对方竟然下如此狠手,显然是为了杀莫浮云而后快,寒筝立刻派人前去请大夫。 莫浮云的伤并没有大碍,左胸的心脏早已枯竭,此次刃伤只伤了肺叶,流血太多,需要静养,其他的倒无妨了,倒是吟竹伤得颇重,右臂和腰部分别受了重创,更严重的是碎片已经渗透到体内深处,大夫更是自觉医术不够,说此等伤势,就算是御医前来,恐怕也毫无办法。这一点,寒筝倒是深信,因为大夏国建立,明玉珍称帝,所招纳的所谓御医都是重庆府稍有名气的医生罢了。 有的医生更是直言让众人早点准备后事,众人自然大惊,尤其是莫浮云,自觉是自己牵累了她,若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定然内疚一生。寒筝身为一门之主,风度自然不比常人,先是用药物镇住吟竹伤势,然后准备派人将吟竹送往武昌路,因为普天之下如果还有能够救治吟竹的人,那武昌路之人必定就是其中之一,因为那人乃是寒山七友中的“半醉神医”。 奇_书_ 网_w_w _w_._q_i_ s_h_u_9_9_ ._ c_ o _m 先用月眉门的药物稳定住吟竹的伤势,再找到半醉神医,众人都安下心来,不过又皆感到十分的惋惜,然而惋惜之余更是痛恨常保森下了重手,至于这究竟是他个人的主意还是刘基的主意,不得而知,不过和他们的仇定然是结上了! 寒筝当夜就动员了重庆府分舵的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刘基和常保森找出来,还二人一个公道!在暗器大赛的前一夜,竟是如此多事,这似乎也意味着此次暗器大赛必定兴起波澜。 第九十一章 献计汉王 三天后-一水连天-汉水流域分舵这是离开重庆府的第三天,此次陪同吟竹去武昌路的除了熟悉道路的殷燕燕外,还有自告奋勇前来保护的李沉夕和容碧然,自然,对于容碧然而已,游山玩水比起沉闷的看比武大赛更加的有趣,而身为男子,李沉夕自然也觉得有义务一路保护三人,除此之外,便还有莫浮云坚持前来,不然心里十分不安,而且他也不能参加暗器大赛,所以寒筝也同意他前来。 就这样三天后,四人已经来到一水连天的在汉水流域的一个分舵,分舵主谷沧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双臂力大无穷,擅使一根拍云桨,是殷晴雷父亲十分器重的一个属下,在帮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对于殷燕燕的到来,殷晴雷自然早已吩咐下来,要让四人尽快的到武昌路去。 然而这武昌一带发生的事情却要比起平静的重庆府要复杂得多,武昌路所属的河南行省,其南部早已被陈友凉占据,其和占据浙江的朱元璋时常发生战争,早在至正十九年的时候,妄自尊大的陈友谅杀死了天完起义军将领赵普胜及徐寿辉左右部属,挟持徐寿辉,移都江州路,自称汉王。次年,在采石杀徐寿辉,自立为帝,国号大汉,年号大义。天完将士不满其统治,纷纷离去,兵力逐渐衰弱。以后屡次与朱元璋军交战。而在至正二十一年,江州为朱元璋军攻破,陈友谅不得已退都武昌。 江州路乃是长江流域的一个重要关口,顺江而上乃是武昌路,顺江而下可到安庆路,直抵南京。其下又有鄱阳湖,可谓是一处军事要地,驻守江州路的乃是朱元璋手下的猛将常遇春,令陈友谅大动肝火的是自从常遇春攻下江州路之后,便时常派军在鄱阳湖沿岸演练,一方面是增加士气,另一方面则是炫耀武力,陈友谅一直想收复江州,奈何常遇春久经沙场,其人机智过人,加上手下精兵强将,只守不出,久之,便成了陈友谅心头的一块病。 近日来,有人密保,当年为何江州会失守,乃是因为被陈友谅所杀的赵普胜的部下纷纷成为了朱元璋的探子,所以对方才会对陈友谅的举动掌握得十分明了,拿准时机,夺下江州。 陈友谅听得后,雷霆大怒,立刻封锁了武昌城,全城戒严后要将和赵普胜有关人等全部拿下,于是武昌城内混乱一片,惨叫连连,谷沧将事情说完,众人一片沉默,半醉神医所在的半灵山,武昌乃是必经之地,况且武昌之地乃是汉水和长江交汇之地,其势力已全权被陈友谅的水军所控制,一水连天根本无权插手水中事务,所以要想从江面上渡过去也是不可能的,而陆路上所有路口都被封住。 众人皆知吟竹的病情是拖不得的,一个个焦急如焚,唯有莫浮云沉稳的一笑,自言欲去武昌一趟。 殷燕燕愁容疏展,忍不住问道:“莫非是月眉的武昌分舵传来好消息?” 莫浮云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让陈友谅打开城门。” 众人奇道:“什么方法?” 莫浮云笑道:“献计汉王,夺回江州!”莫浮云早在天山之时,便对天下形势有所耳睹,出游的两个月,更是有所目染,如今天下之势尽在脑中,聂纪雨等人传授给他的许多知识开始得到充分的运用。 听说莫浮云要前往献计,众人皆是大惊不已,大家也同时想到献计的一方面是为了打开城门,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报复常保森的所为,让常遇春吃一败仗,然而常遇春何等人也?莫非竟会被从未打过仗的莫浮云的计谋所击败不成?更让众人担心的是莫浮云的安危问题。 莫浮云此次不仅是执意单独前往,如果真出了事情,月眉分舵的也必定会想办法,看到莫浮云如此自信,众人心里的石头只得暂时放下,此日的正午,莫浮云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武昌城下。 城门早已关闭得死死的,似乎连门缝都已生了锈,城墙之上守望的士兵半眯着眼,似在休息,又似在无聊,反正无心朝下望。 城门下已有不少的人,背着重重的行囊,携妻带子的推着车在那里候着,一个老者唏嘘道:“这都关了半个月了,不知道还要关多久,哎,可怜我外出几日,现在连家都回不了,连个送信的都没有。” 其他人也皆有同病相怜之感,叫苦不已,莫浮云自是觉得陈友谅杀主求位,不得人心,然而若是能利用其打击常遇春,又是未尝不可的事情,当下从地上拾起个石头,朝着城墙之上的守卫扔了上去。 石头扔在守卫的头盔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守卫如梦中惊醒一般,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矛一抬,大惊道:“什么人,什么人?” 城下的行人纷纷大笑出声,就连和其同在的守城士兵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因这守城和等城的日子实在太过苦闷,难得有一点笑料,有的人笑得流出泪来。 守卫回过神来,一见扔石头的是个白面书生,怒气冲天的举矛吼道:“你小子不想活了?竟敢扔本大爷石头!” 城下的行人立刻停止了笑声,开始为这个书生的性命而担忧,要知道陈友谅手下可都是些血腥的家伙,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闹得民怨沸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莫浮云不慌不忙的说道:“兄台仪容出众,风姿翩然,再下略懂相术,远观兄台今日面色红润,福星迎照,乃是发迹之像。” 莫浮云一身免冠之装,含笑而谈,其文雅姿态让人不觉心里钦佩,守卫冷静下来亦被莫浮云这姿态所震,忍不住欢喜道:“此话当真?” 莫浮云笑道:“自然是真的,其实鄙人此次前来,乃是为汉王收复江州献计而来,兄台若是放我进去,汉王因此而得了江州,兄台岂不是大功一件吗?” 城墙上的守卫本来还有心听听,一听原来是献计而来的,便有守卫不屑的道:“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献计的死掉了?” 莫浮云不为所动的道:“计之别,在于用计之人,同样的计谋,会因为不同的人使用而产生不同的效果,纵然鄙人获罪,也牵连不到诸位的头上,反之,若汉王采纳而得以收复江州,诸位便是大大的功臣。” 莫浮云晓之以理,守城的士兵们都不由点头称是,主要是见到莫浮云风度翩翩,其姿不同凡人,心想如果真的成功了,那自己还真的粘了光,于是将领立刻喝令打开城门,放莫浮云进来。 莫浮云进城之时,不少行人都忍不住嘱咐莫浮云说话小心,汉王可是容易动怒的,万一惹着了,性命不保,莫浮云含笑点头,告诉诸位,三日之后城门必开!说完,翩然入城而去。 面对江州的失利和政局的不稳,陈友谅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心高气傲的他被局势所迫压于武昌之内,其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莫浮云被接待的人面无表情的带入陈友谅所在的王府中,送到其寝居之外便自行离开。 而在这外面候着的却不止莫浮云一人,还有一位同样白衣翩翩的不浊世公子,莫浮云仔细一打量,忍不住要叫出声来,这不是女扮男装的楚怀玉吗? 楚方玉见到莫浮云则更加吃惊,这个当日在江城中文压群豪的公子竟然出现在这里? 二人同时一指,低声道了声:“你?”然后不约而同的低笑起来。 莫浮云笑着拱手道:“未料到在此遇见楚小姐,莫某进门来,还以为行错了地方。” 楚方玉掩嘴笑道:“莫非在公子眼里,妾身乃是豪强地主不成,走到哪里哪里便是自己的家了?” 莫浮云摇头道:“是楚小姐走到哪里,哪里就愿意让楚小姐当家。” 楚方玉咯咯笑道:“原来莫公子也是油嘴滑舌之徒,在诗会上怎未看出来?” 莫浮云一本正经的回道:“当众调戏妇女,那犯了众怒的事情,莫某可不敢做,不过私底下嘛……” 楚方玉又笑了笑,正经的问道:“莫公子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和妾身一样,是来献策的不成?” 莫浮云摇头道:“莫某前来,乃是为了献计。” 楚方玉奇道:“何计?” 莫浮云坦言道:“收复江州之计。” 楚方玉吃惊道:“这江州之地可是常遇春将军守卫着,此地本来地势就易守难攻,想要夺回岂非天方夜潭不成?” 莫浮云正欲回答,却听卧室内一声雷吼道:“什么人在说话,给我拖出去大打四十大板!” 第九十二章 借力之法 敢在这里如此大声的发话,自然是陈友谅,两个侍卫从旁边立刻走出来,就要将莫浮云和楚方玉拖出去。 莫浮云闻惊不变,大声说道:“鄙人可以挨板,可是挨板之前汉王可否听再下一言。” 陈友谅一听便听出莫浮云中气不足,话语中带足了书生之气,厌恶的说道:“又是破书生一个,整天象只苍蝇一样唠叨,光讲大道理,你信不信我今天拿你开刀?” 莫浮云不以为意的笑道:“再下不讲大道理,也不罗嗦,些须几言,稳保汉王收复江州!” 收复江州之言,不是没有人提过,许多大将都曾提出,然而常遇春何等人也,于是在吃了许多败仗之后,没有人再敢提这江州之事,陈友谅一听莫浮云的夸口,当即又大动肝火的道:“先把他拖出去,打死为止!” 楚方玉正欲说话,莫浮云制止一下,大声道:“再下和常遇春有大仇,奈何无处可报,才想前来献计,为汉王夺回江州,三日之言,并不夸口之说,大王若是真男儿,听我一言又何妨?” 这话说来,倒让陈友谅气平息了一点,因为莫浮云和常遇春有仇啊,而且是大仇,陈友谅一琢磨,听听也罢,听得不好再拖出去杀了,也好名正言顺,于是便喝令停下来,让二人进来。 看到莫浮云和楚方玉,陈友谅倒是眼前一亮,这二人气质卓越,乃是人中之龙,况且陈友谅并非不是爱才之人,只是性格暴戾,容易动粗罢了。 陈友谅指着莫浮云道:“你说说,如何夺回江城?”似乎为莫浮云气质吸引,陈友谅说话的口气也变得稍微平和了点。 莫浮云简短的说道:“江城之地,三面环水,北、西为长江所绕,南面为鄱阳湖所临,唯有东部是陆地,汉王的水军在中国之地乃是第一,朱元璋者,一向为陆上做战,对水上做战并无精通,这一点常遇春也知晓,所以常遇春守城不出,乃是怕和汉王的水军相遇,自认不敌。” 莫浮云对陈友谅手下几十万水军的赞叹并非夸口,的确在整个中国,整个长江流域之上,能够将水军的势力发展到如此程度,也唯有陈友谅一人,而这些赞同由衷的说出来,陈友谅心情更是欢喜了不少,耐心的听着莫浮云往下说。 莫浮云继续说道:“江城临北和西面的城墙的高度都是为了防止长江汛期涨水而建,只有在夏季之时才略有增高,而在冬季,比起普通城市的城墙并不见得高出几许,而最低者,莫过于面对鄱阳湖之地,汉王可造高层大船,藏于鄱阳湖之中,一面派兵佯攻江州城北西两面,等到时机城市,派大船面抵城墙,船尾便可和城墙齐平,士兵由船尾登上城墙,便可大胜!” 陈友谅听完后,忍不住动容的拍掌大喜道:“好,好计!果然是好计啊!”然后一把抓起案几旁边的酒坛,倒了两碗酒,递了一碗给莫浮云,说道:“来,喝。” 莫浮云亦不拒绝,朝陈友谅一敬,大口的饮尽,辣酒入口,辛味极重,这一来,不擅饮酒,并且胸口又有伤势的莫浮云忍不住一呛,随即大声咳嗽起来。 陈友谅见此情景,哈哈大笑道:“真男儿,真男儿啊!”然后高兴的对着楚方玉道:“你又想献什么计?” 楚方玉趁着陈友谅高兴,连忙道:“小生是来献策的。” 陈友谅耐心问道:“献策,策和计有何不同之处?” 楚方玉笑着解释道:“计者,针对一件事情,策者,针对许多事情,乃是方针之策,莫公子之计,可助汉王夺回江城,再下之策,可助汉王得天下。” 陈友谅哎呀一声,心里大叫,今天是否遇见贵人了,怎么好事情都一起来了,连忙说道:“快讲快讲。” 楚方玉直言道:“汉王有三过,一过者,杀主求权,自立为王;二过者,不听劝谏,苛法严厉,民生抱怨……” 其实楚方玉才一开口,陈友谅的面色便变得很难看,莫浮云心里大急,却见楚方玉已有言辞滔滔之意,阻也阻止不了,这陈友谅明显就是只听好不听坏的主,果然听得陈友谅一声暴喝道:“来人,给我抓进牢里去!” 然后两个侍卫立刻窜了进来,一把扯住楚方玉就走,陈友谅气愤的抬起头,指着莫浮云道:“还有这个,一起!” 楚方玉一脸的不在乎,莫浮云则暗道遇人不淑,本想来救人,现在倒好,要让人救了。 牢房里阴暗得很,只有墙上几个石窗透来些光线,由于是冬季,室内并不潮湿,然而腐臭的味道却刺鼻的难闻。 楚方玉一脸不在乎的拾了根铺地的几根稻草,靠着墙编起东西来,莫浮云奇怪的望着她,突然有些佩服之感,这个弱女子临危不乱,大义凛然,实在是世间的奇女子,怪不得能和苏妲妹同名为江南两大才女之一。 楚方玉也不看莫浮云,一心的编制着手里的稻草,过了好一会,竟然遍出一只蚱蜢来扔给莫浮云。 莫浮云接在手中,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像。” 楚方玉笑道:“我这可是家传手艺,看在这次牵连你的份上,就送给你拉。” 莫浮云苦笑不得的道:“这次进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拿这做补偿,原来我的命在楚小姐眼里就跟蚱蜢一个价啊?” 楚方玉双手一合,念道:“佛曰:天下之物,应等而视之。” 莫浮云为她这认真的表情一笑,觉得楚方玉除了文才纵横之外,却还有几分小女孩子的俏皮之感,看着墙上的石窗,苦笑道:“我本来是来救人的,没想到现在恐怕还要等着别人来救我。” 楚方玉奇道:“原来你来献计是为了救人。” 莫浮云点头道:“正是,实不相瞒,其实我是……” 楚方玉截口道:“我知道,你是月眉门的少门主莫浮云嘛。” 这倒让莫浮云吃惊道:“原来楚小姐早就知道了。” 楚方玉笑道:“莫少门主这么出名,方玉若是不知道,岂不太对不起莫少门主的威名了。” 莫浮云道了声惭愧,于是将自己要借道武昌之事说了一遍。 楚方玉说道:“原来如此,不过看样子,我们还得在牢里呆上三日。” 莫浮云点头道:“是啊,也只有等分舵的人来救我们了。” 楚方玉一撇嘴道:“莫非莫少门主真和传言中一样,不会武功不成?” 莫浮云苦笑下道:“武功,略通一些皮毛,只可惜我没有内力,无法施展轻功,不然,要想从这里逃出去也不是难事。” 楚方玉眼一亮,狡黠的笑道:“谁说施展轻功一定要内力?” 莫浮云反问道:“轻功之力首先在于脚下,需要力贯全身,再将气收于丹田之中,使得身轻如燕,然后控气于脚之上,方可轻若鸿雁,若无内力,怎能使身轻如燕?” 楚方玉笑了笑,一副专家样子的解释道:“若要学习最上乘的轻功,自然需要一股内力贯穿全身,高明者,便可临空换气,不借助任何外力自由腾挪,然而这并非说明轻功便需要内力,毕竟轻功又有上乘、中乘和下乘之分。” “轻功者,乃是脚法、身形和体内气息运用的完美结合,只要三法得当,相互配合便可以使得身体轻盈若羽,而在中乘和下乘轻功中,有一门专门用于内力薄弱者,名为‘借力法’。” 莫浮云听得神往,这对于轻功解释的精辟,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莫非这楚方玉竟是武林中人不成?脑袋里猛然的冒出几个字来。 楚方玉一边说着,身形一退,脚倒踩在石墙之上,未见如何用力,只见楚方玉身形猛然弹出,正临牢门之时,玉臂轻伸,只在木柱上轻轻一拂,身形如鸟般轻转,射向另一方向,如此来回几周,身不着力,只需在力尽之时,接触一物便可立刻继续飞行,莫浮云忍不住拍掌道好,待到楚方玉轻松的落在地上,连气都没有喘一下。 莫浮云连忙问道:“莫非楚小姐竟是天下轻功第一家的江南楚家人?” 楚方玉扬头笑道:“算你有点见识。” 莫浮云叹道:“不愧是天下轻功第一家,果然对轻功的解释精辟得到了极点。” 楚方玉笑道:“来,我现在便将这脚法、身形和如何借力之法告诉你。” 莫浮云连忙摆手道:“不可,他门之学,岂可妄学。” 楚方玉不依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些皮毛功夫罢了,再说,我们同居于牢中,也算是患难之交,切磋一下武学,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莫浮云还是觉得不妥,楚方玉便说道:“这样好了,这脚法和身形的确是我楚家自创之学,若传给你,使出来便会被人认出,不过这借力之法乃是我爹从一本古书上学得,并非我楚家之学,再者,此书也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我讲给你听,你若资质不够,便怪不得我了。”说完,由不得莫浮云同不同意,张口就将这借力之法讲了出来。 第九十三章 牢中定情 莫浮云听在耳里,记在心中,心动身动,体内气息自然的循环起来,忍不住的脚下一弹,只觉身体一轻,直冲冲的朝着木柱上撞去。 楚方玉眼疾手快,连忙闪身将莫浮云拉住,这一拉,力气却不小,莫浮云身不由己的朝着楚方于反倒过去,扑通一声的将其压在地上。 莫浮云连忙撑起身体,正要起来,哪知这次却动了胸口上的伤,痛得手一软,身体又朝下压去,一张脸正好迎上了要起身的楚方玉。 一瞬间的触碰,如同一枚火苗点燃了两根蜡烛,突得两人都红了脸,莫浮云强忍住疼痛,皱眉的撑起身体,连声道歉,楚方玉却一句话不说,坐在地上,靠着墙边,微微的低着头,编起稻草来。 莫浮云心想真是大不该,又想说些什么,伤口却忍不住的发出剧痛来,虽然心脏已死,然而此处亦是人体的脆弱之处,中了一剑后,已使得莫浮云身体重创,加上刚才无意练习轻功,自然伤势加重。 听见莫浮云的呻吟声,楚方玉抬起头来,感觉莫浮云有些不对,见到莫浮云捂住胸口的手缝中渗透出些血来,惊叫一声,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莫浮云吃力的摆摆手,面色有些苍白,从怀里摸出药瓶,说道:“还烦楚小姐转过身去,再下要敷药。” 楚方玉问道:“是胸口吗?” 莫浮云点了点头,楚方玉一把夺过莫浮云的药瓶,然后主动的脱下莫浮云的上衣,眼前出现莫浮云胸口上那多年的伤口和新伤,忍不住一阵心疼道:“痛吗?一定很痛,怎么会这样?”说完,忍不住的要用手去触摸,半途中又惊觉不对,连忙将药瓶打开,为莫浮云敷上药。 楚方玉埋怨的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身上竟有如此重的伤,竟然还敢乱蹦,再这样,若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莫浮云坦然的一笑,说道:“当年都没有死,现在断然不会死。” 楚方玉好奇的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伤了你?” 莫浮云深吸了口气,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女人谈起自己的身世,而其中所发生的事情让楚方玉感动不已,为情而感动,为恨而感动,似乎这一切都是梦幻中才能发生的事情一般。 楚方玉突然一顿,低头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吗?” 莫浮云摇了摇头,楚方玉说道:“因为朱元璋想娶我。” 莫浮云一惊道:“什么?” 楚方玉冷笑道:“而且不是明媒正娶,不过是想金屋藏娇,可恨苏妲妹竟死在这个恶贼手里,若非我楚家所在之地乃是他的地盘,不然我早就行刺于他了,奈何我爹在他手下当官,我只好留了书信,离家出走。” 莫浮云叹口气道:“原来如此,这朱元璋……哼,此等人,岂配有天下?” 楚方玉突然盯着莫浮云道:“纵然是名媒正娶,纵然没有苏妲妹之事,纵然没有年龄的区别,没有身份的差异,我也不会嫁给他。” 莫浮云为楚方玉的这等誓言似的话一动,忍不住和楚方玉四目交接的望着。 楚方玉毫不回避眼神,继续说道:“因为我想要嫁的那个人,我想要找的如意郎君,一定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男儿,正直而坚强,不为权势所屈,不为富贵所染。” 莫浮云只觉得楚方玉的眼神中有些火热,眼神不由得停留到她的红唇之上,想起刚才那贴面的距离,心里不由得一动,忍不住就要将楚方玉揽入怀中,未料到却是楚方玉身体朝前一倾,主动的落入莫浮云的怀里,手轻轻的抚摩在莫浮云左胸的伤口旁,吐气如兰的道:“你答应我,这个位置,只属于我一个人。” 莫浮云心潮起伏,不由自住的拨动楚方玉额前的乱发,将下额抵着她的发丝说道:“你不是要找个一等一的如意郎君吗?莫浮云只是一片浮云,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如何能是一等一?” 楚方玉把脸颊躺在莫浮云的肩头上,红唇就轻轻的抵在他的左脸颊,吐着热热的气丝说道:“刚才我跟陈友谅说的那三不过,会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莫浮云摇摇头道:“自然不会。” 楚方玉环报着莫浮云道:“那么,你便是我的好皇帝,是我一等一的郎君了。” 莫浮云被楚方玉的热情所感,一手环在了楚方玉的腰上,一手抬起她美艳的脸庞,就要将唇递上去。 楚方玉轻轻闭上眼,呼吸有点紊乱的迎接着有生第一次的初吻。 就在这个时候,牢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士兵便叫着“吃饭了吃饭了”的声音,二人连忙整理衣冠,迅速的分坐两边,待到士兵把两碗残羹放到了二人的牢房前,走了以后,二人才相对一望,楚方玉噗嗤一笑,莫浮云却是哈哈笑出声来。 楚方玉之美,明眸皓齿无比端庄,温柔间夹杂俏皮,诗书之气蕴涵空灵之色,其美之资绝不压于寒筝之下,莫浮云不知为何会无意中将其和寒筝相比,然而他心里知道,得此如花美眷,却是无愧今生。 看着地下的残羹,莫浮云皱眉道:“我们跑出去去吧,我可不能让吃这些东西。” 倒是楚方玉笑一笑的将碗拿来进来,笑道:“我还是适应一下这种生活吧,万一你以后养不起我怎么办?” 莫浮云想拍拍胸膛,胸膛又有伤,只得将语气抬高些道:“我堂堂月眉门的少门主,凭什么养不起你?” 楚方玉笑道:“好个少门主,我知道你有家财万贯,但是我却想和你过农夫般的生活呢。” 莫浮云笑道:“那我便带你走遍天南海北,食遍这人间美味。” 楚方玉笑道:“说起这人间美味,看着这残羹冷炙,你知不知道朱元璋为什么想娶我?” 莫浮云圆滑的答道:“我想他能够想出一万个娶你的理由。” 楚方玉伸出葱指点了点莫浮云的头道:“就是因为和这碗残羹一样的汤。” 莫浮云奇道:“这是为何?” 楚方玉笑道:“当年的朱元璋还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我和家仆恰逢路过,便剩下的一碗残羹给了他,称其为‘珍珠白玉翡翠汤’。事隔多年之后,朱元璋已是一方之主,而我也长大了许多,他自然是认不出我,然而他还有知恩之心,却在招纳我爹之事,认出了当年和我一起的那个家仆,从而知道了我。可恨他竟然将知恩之心用以纳我之心。若早知如此,当年便不给他残羹了。“莫浮云笑道:“原来竟有如此之事,若当年你不给他残羹,今日又如何觅得我这个如意郎君呢?” 楚方玉笑道:“没遇见你,说不定会遇见别人。” 莫浮云撇撇嘴道:“那定然是我用了易容术。”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莫浮云便说道:“玉儿,要在这里呆上三日之久,着实难为你了。” 楚方玉温柔的贴着莫浮云道:“只要有你在,我才不怕。反正我们是对同命鸳鸯,我若受难,你也别想跑。” 莫浮云苦笑一下,心里犯起困了,二人便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他日之别,今日之会,于牢房之中定下三生之情,自然是千古佳话,只是这样一来,苦恋莫浮云的女子便多了几分失落,因为,莫浮云已经将那伤口许给了一个女子,一个只想一个独占她的女子。 就在莫浮云和楚方玉困于牢房之时,陈友谅则派手下人紧罗密布的进行着大船的制造,陈友谅虽然暴戾,然而能够称霸一方自然有其聪明之处,他囚禁二人,一是使性而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被别人打探到消息,然后再秘密的进行事情,这样一来,胜利便真正的指日可待,当然,陈友谅也清楚,计是好计,然而必须要有更周密的其他辅助措施,不然只能功败垂成,这一夜,陈友谅连夜召集心腹进行全面的策划,为了确保消息不走漏,所有的人员吃住都在将军府内,直到——第二日深夜! 第九十四章 计夺江州 深夜的时候,莫浮云和楚方玉都被人带出了牢房,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府内大厅。 大厅的门口,除了身穿锁甲衣的陈友谅,还有身边的数位大将,人人都是整装待发,身穿刚甲,腰挂斩马刀,众人看到临走之时,陈友谅却从牢里提了两个人出来,都不解其意。 莫浮云和楚方玉二人心里坦荡,虽在牢中,却没有丝毫受累的感觉,反而是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如此人物,众将看在眼里,都忍不住暗赞一声。 陈友谅欣赏的指着莫浮云道:“这就是献计之人。” 众将这了解到原来今夜的计划乃是来自这个文弱书生,众人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一个书生点破破城关键,心生惭愧之余又多了几分看重之意。 陈友谅说道:“今晚我便要带上你们二人一起去破城,让你们看看那常遇春一败涂地的惨像!”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掀袍子,举刀朝天,大喝了一声:“出发!” 莫浮云和楚方玉紧跟在众将之后,随着陈友谅和几位将领进了一艘小船,其他的将领则是乘着大船,大张旗鼓的擂鼓扬旗,沿着江面浩浩荡荡的朝江州城开去。 待到大船行远,陈友谅所在的小船才离开,在离江州路不远的地方靠岸停船,然后上了陆地,骑马绕了个小道才来到鄱阳湖边上。 莫浮云暗道,这陈友谅果也是个将才,如此细心安排,果然使得鄱阳湖这一棋不露声色。 在鄱阳湖的芦苇丛中早已停靠着数十艘的高层大船,船上士兵密布,俱是腰配长刀,手持弓弩,使用的箭枝更是穿透力极强的透甲锥箭,这种箭乃是沉钢所制,由臂力出众之人射出,能够洞穿钢甲,乃是杀敌的利器。 此次看到陈友谅的水军兵强马壮,莫浮云二人才明白其果然有称霸一方的实力。 此时从鄱阳湖的北面传来宏大的响声,号角之声不断,擂鼓之声震天,一阵火光之后,无数的火箭在空中对射,然后便是嘶声的杀声响起。 陈友谅对这一切丝毫不为所动,他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因为处于江城南面守住鄱阳湖这一方的守军并未有任何动静,可见常遇春也是严阵以待,每个城门把守得都十分严厉。 莫浮云不曾见过真正的带兵打仗,为那些鼓声所动,真想插着翅膀飞去看个究竟。 陈友谅宛如一尊铜像一般的定在船头上,夜风吹来,寒意渐渐,远处的拼杀声突然小了很多,然后便看见火光渐灭。 陈友谅冷笑道:“常遇春这只老狐狸,我如此诱他,他都不出城迎战,却不知此次正好中了我的下怀!” 陈友谅随即下令鄱阳湖的小型船支开始进攻江州城南面,和北面西面的两路军队同进同退。 果然,如此的做法让常遇春觉得乃是诱敌之计,丝毫不加以理会,只是船靠近了才以弓箭射之,久而久之,似乎形成了一个定势,只要船靠近了,便举箭就射,然而陈友谅的军队却如同玩把戏一样,进了便退,退了又进,却不进攻了,这样使得常遇春的军队箭枝损失了不少。 常遇春终于下令,不用理会其船支,便让他靠近过来,反正凭着陈友谅的小船,如何也攻不下江州城的,而陈友谅要的便正是这个结果! 当南面的守军发现此次冲过来的船已经不是小船,而是高达数层楼的巨型大船时,已经来不及通报了,大船如同巨龙摆尾一般将船尾稳稳的靠在了城墙之上,早已按捺不动的士兵们如同宝剑出鞘,惹起鲜血一片,长长的斩马刀如同千年未曾饮血的魔鬼,在寒月中生出让人痛彻的杀意,丈长的长矛在透甲锥箭的掩护下,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城墙上常遇春的守兵便传出鬼哭狼嚎之声,陈友谅也终于在士兵完全占领了南面城墙之后登上了城墙。同时城墙开始放下云梯,北面和西面的军队开始朝南部汇合,陆续登船,开始由高处向低处侵袭。 陈友谅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威风凌凌的笑着,这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城市,终于要重新回归到自己的领土之下了。 楚方玉毕竟是女子,见到这血腥不忍睹的场面,终于撇过头去,傍在莫浮云的身上。 莫浮云也是心下感慨,见到双方士兵撕杀,没有半分情面,出手便是夺人性命的招式,而且一刀一矛都是如此的直白——杀人而已。心下突然为自己的所为有些内疚,是否是自己害了这些人? 二人各思所想,却听见陈友谅哈哈大笑一声:“常遇春!”话音间,人已如同一头雄鹰朝下城墙之下扑去,腰间斩马刀出鞘,随意挥动之间,将朝自己冲过来的几名敌兵砍翻在地。单凭着这一手,莫浮云便敢断定陈友谅的功力绝对在第一流高手之列! 在陈友谅的面前十丈处,是一名身穿战甲的五旬男子,手持一根精钢长矛,红缨随风而动,气势丝毫不因为己方暂时的弱态而有所减弱,此人正是常遇春! 陈友谅大笑道:“常遇春,你没有想到有今天吧?” 常遇春长矛,举矛就刺道:“废话少说,分出胜负你再笑不迟!” 陈友谅沉声一喝道:“本王正有此意!”斩马出手,招式浑然天成,二人瞬间缠动在一起。 兵器之学,并非只有民间才有,也并非只有民间门派才有,早在元朝建立之前,成吉思汗便建立了“天阶殿”,大肆的招揽天下民间武者为其所用,然后自成兵谱,以供武官进入学习,每年由其亲自考核,取前十名者,居将军之位。而天阶殿中的武学秘籍被称为“官方武典”。 斩马刀,乃是从宋代开始的军队便广泛使用的一种兵器,其将刀本身长度加长,变细,专斩马脚,故而叫斩马刀,在官方武典里,这是唯一和刀有关的兵器,也就造就了举世之中唯一的刀之兵谱。民间同时不甘示弱,于是不少汉人开始研究斩马刀,于是得出了不同的刀谱,然而无论是斩马刀还是银蛇剑,都只能说是类刀和类剑的兵器,但虽比不上刀剑之锋,偏又自成一体,别有杀伤力,陈友谅曾混迹江湖之时,偶得异人传授此刀法,自言从未遇过敌手! 常遇春手中之矛,亦是大有来历,其矛名曰三寸矛,然而此矛长越八尺,为何又名为三寸矛呢?其原因便是此矛乃是名匠为常遇春量声打造,比起普通的矛恰好长了三寸,而正是这三寸之长短,使得常遇春将自身的工夫挥洒得淋漓尽致,三寸之间,足见四十年的功力! 二人武功自成一体,若是建立门派都可谓是一派宗师之举,两者相斗自然是分外引人注目,然而两军相对,大概除了莫浮云和楚方玉外,均无人将心思放在二人身上。 但见陈友谅斩马一横,反手扫去,空气中传来滋滋之声,似空气亦被划破一般,常遇春不躲不散,双手持矛,直臂朝前一挺,硬是将陈友谅的斩马之势拦住,同时飞起右脚,朝着陈友谅的腰部踹去。 陈友谅哪能被踢中,斩马顺矛朝下一划,欲斩常遇春握矛之手,常遇春脚势不变,双手一抡,硬是将斩马朝回拨,而陈友谅则借常遇春这一拨之力,身形凭空一翻,不但避过了常遇春的一脚,同时凌空飞射,斩马化为剑势,直刺常遇春正胸。 常遇春冷哼一声,矛身朝回缩回一寸,矛尖化成点点星点,朝着陈友谅点去,此一势已罩住陈友谅全身上下。 然陈友谅刀到尽处,竟然在万千光点中正好点中矛尖,同时身形猛朝上飞升,落下之时,斩马直指常遇春的百会穴。 莫浮云被这精彩的打斗吸引得忘记了身在何处,这二人的身法,脚法,眼力,武技的确不愧是一代宗师之选。而最重要的,是莫浮云想看出个结果来,楚方玉则是一扯莫浮云的袖角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莫浮云心里明白,这话确实,若是现在不走,和可能再受陈友谅刁难,而看周围情景,陈友谅这次水军倾巢而动,已占了城中大半,看来胜局已定,当下点点头。 楚方玉更是低声道:“我是生怕常遇春那老头认出我来。”说完,一拉莫浮云的手,二人悄悄朝城墙上退去,到了城墙边缘,楚方玉低声道了声:“小心。”然后双脚一弹,莫浮云只觉得自己身体突然一轻,二人如同御风飞行一般,这一跃竟然有十数丈之远,莫浮云正大感畅意,却见落脚处正是湖心之处,心下一慌。 楚方玉则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一张手绢,朝下一扔,脚顺势踏着手绢借力飞出十数丈远,如此几回,二人已来到陆地之上,莫浮云长吁了一口气道:“如今我才明白为何楚家能称天下轻功第一家。” 第九十五章 半灵山 楚方玉笑着道:“先别光赞叹,还是快跑吧,不然陈友谅追起来,我们可就跑不掉了。” 莫浮云便问道:“你可知道半灵山的确切位置吗?” 楚方玉点点头,莫浮云笑道:“这样便好,你先帮我办一件事情。” 随后,按照莫浮云的吩咐,楚方玉飞回武昌城中,将信息传递给了月眉分舵,然后二人乘着快马朝着半灵山驰去。 在二人走后的第二天,陈友谅果然传出了收复江州城的捷报,同时武昌城也自然不用关闭了,吟竹在李沉夕三人的护送顺利的朝着半灵山前进。 这一仗,常遇春败在骄兵之上,也成为其奇耻大辱,朱元璋动怒之余,不仅将其官品连降三级,更是派大将军蓝玉取代了他此时的位置,将其派遣政权的北部疆域,对抗占据了徐州和江北一代,并且已经投降了元廷的张士诚,这一来,莫浮云自然也出了一口恶气。 半灵山,此山高不可测,在半山之腰有一间寺庙,名为“半灵寺”,只因这半山之后便一直有云雾缭绕,更找不到一条可以通向上面的路,加上半灵寺香火旺盛,颇有灵气,于是便传言此山之上居有神仙,凡人只能在半山之下而居,故而此山便被名为“半灵山”,一半为灵,一半为凡。 三月草长莺飞,越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过往来烧香的香客甚多,求子拜佛,路求平安,总之这一路过来,反而感觉比那大城里还要热闹,加上过往之人多是慈眉善目,莫浮云和楚方玉携手同行,感觉倒是非常之好。 楚方玉早已换上了女装,二人并肩而行,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真是羡煞旁人。 接受到旁人羡慕的眼光,楚方玉自是一脸幸福的表情,时不时的朝着莫浮云靠着,一副亲昵无间的样子。 莫浮云一手挽着楚方玉,看见她陶醉的样子笑道:“等会我们也上去求支平安签,拜拜佛,许许愿。” 楚方玉点点头,莫浮云回头朝山下望了望,自言自语的念道:“吟竹有病在身,他们的行程必定不快,看样子要在明日才能够到达,我得先去找到这半醉神医才行。” 楚方玉听得清楚,接口道:“你说这神医会住在什么地方?” 二人此时已走上半山腰,半灵寺便在眼前,高殿群立,香火直升,果是一派鼎盛之景,众人皆朝半灵寺行去,而无一人朝寺旁通往后山的绝路行去,莫浮云便指着那条通往后山的山路说道:“我们先去找路,待摸出些门径后,便回来拜佛,如何?” 楚方玉说道:“拜佛求签乃是心诚之事,不必急于行事,还是先找到神医再说。” 莫浮云为楚方玉的体贴一笑,牵着楚方玉朝着后山行去。 小径是山路,两边杂草丛生,抵于膝上,莫浮云便拾了根枯枝,将草往两边压下,露出清晰的山路来,好便于行走。 山路似有环绕山体之意,然而只走了百来米,便被一块石壁拦腰截断来,莫浮云并未因此而后退,放开楚方玉的手,寻了个高处,朝四周打量了许久。 楚方玉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石壁,对着莫浮云奇道:“这是实实在在的石头,看来果然没有上山之路。” 莫浮云没有答话,又抬头朝山上望了望,这过了半山之后,果然雾气迷绕,恰好和半灵寺的香火混成一片,形成弥漫之势,隐约中突然听到天音靡然,莫浮云却被这隐约的声音所吸引,断定这山上必有人居住。 莫浮云寻思一阵,又换了个地方,终于大笑起来,楚方玉跟着喜道:“找到路了?” 莫浮云点点头,俯身拾起一块小石子,朝着石壁的一处扔了过去,却见石子碰到石壁不仅没有被反弹,反而隐入石壁中不见。 楚方玉惊道:“呀,这是怎么回事?” 莫浮云笑道:“阵门之学,五行之术,此为阵门中的半物阵法,讲求的是一半真一半假,一半实一半虚,正是应了这半灵山之名。这山石实为原有之物,物高两人,占了这山道的大半个位置,而在靠近悬崖之侧却露出一条通往山上的道路来,上面的人为了求得清幽之所,于是在石后设下半物之阵,以山后之物为阵眼,石壁为阵脚,使得虚幻之像将石壁之形放大,显得其将此路拦断,又因为这石壁之侧本来就是悬崖,所以没有人怀疑此处还有通道。” 楚方玉大为折服的道:“原来你竟懂得这阵门奇术。” 莫浮云笑了笑,牵着楚方玉的手,小心的行到石壁的右侧,闭上眼睛,一脚踏过石壁的虚像,脚触处果然是一条平坦的仅容一脚而过的小径。 莫浮云道了声小心,二人背靠着石壁之侧,一步一步的朝前移去,此时二人身在虚像之中,只得靠着脚下的触感寻找路的方向,再加上路边便是万丈悬崖,虽然雾气腾绕,看不出凶险,然而一脚踏错,或是稍微一滑,便是粉身碎骨。 二人小心翼翼在浓雾之中的步步轻移,十数步之后,终于看到了实处,二人连忙大步踏脚,此处正是巨石的后面,周围依然是雾色生奇,然而前方的道路却明朗起来,一条小径直朝山上盘旋而去,细细的碎石路上,犹如每天有人打扫一般,显得清幽十分,小径之旁,高木林立,绿色渐新,比起山下的草木而言,要茂盛得多。 二人携手沿着山路朝上行去,山路渐弯之后,露出一块平地来,平地之中正有一个小亭,小亭中有供人休息的石桌和石凳,恰巧的是这石桌之上正有一壶酒,酒壶是斜放在桌上,却未有酒漏出,可见酒已干,然而余香浓郁,莫浮云虽非贪酒好饮之人,亦忍不住朝前一嗅。 楚方玉却一扯莫浮云的衣角,朝下一指,原来在这石桌之下的一个石凳旁却露出一双腿来,穿着泛白的布衣,看样子是睡着了。 莫浮云和楚方玉同时想到了半醉神医,莫浮云低声说道:“若真是前辈,那定是醉了。” 楚方玉朝四周望了望,小声回道:“才一壶酒而已,怎会醉?再说,这半醉神医之名定然和酒有关,必定酒量非凡。” 楚方玉刚说完,便听到石凳之下传来一个声音道:“这话你可说错了,我爷爷,嘿,酒量可真是不如我。” 莫浮云二人同时大喜,原来半醉神医果然在此!先见到他的孙子,倒也不错。 随即便见到那凳子下的人慢慢的爬起身来,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方眉小伙子,一双眼睛大大的,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小伙子朝着二人笑了笑,然后将酒壶放进怀里后说道,偷笑道:“还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还没功夫享受这壶酒。”说完,又盯着莫浮云打量了一下道:“你应该是莫大哥吧。嘿,这旁边是你媳妇?” 莫浮云吃了一惊,楚方玉则是款款大方的盈盈一笑,直叫这小伙子嘴甜,不过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二人会上山的? 小伙子立刻解释道:“我叫王石,莫大哥和嫂子叫我小石头就好了,山上除了我爷爷还有易老头,这易老头前几日卜了一卦,直说有贵人前来,然后细卜之下,算出了莫大哥的名字,于是叫我今日一大早便在此等候,嘿,平日里,老爷子是不让我出大门一步的,专心学习什么破医术,这次倒好,我不仅跑下来,还顺手牵羊提了壶酒,哈。” 王石毫无心机的说着这些,似是未见过同龄人,所以言语之中更带着一种喜意。 莫浮云自是高兴,王石口中的易老头定是寒山七友之中的“青玉翁”易天骥了,而半醉神医王无咎派孙子下来接自己二人,显然是因为自己乃是寒筝义子之故,算起来自己也该称其为爷爷,何况按照血液来说,自己的亲爷爷,莫天命的爹也是寒山七友之一的醉仙人。这两重的关系自然让莫浮云身价百倍。 王石一路上兴奋的给二人讲着山上的故事,原来半醉神医虽然隐居,却依然名动天下,在医界而言,乃是不死的神话,所以纵然隐居,总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找上门来,所以每隔几年,便得搬一次家,后来半醉神医看中了这半灵山之地,恰好又有擅长五行八卦的易天骥同行,于是便设下这半物之阵,使得这十几年来都安然在此。而知道这个消息的,除了寒山七友,其他人自然无从得知,所以能来此地的自然也寥寥无几。 楚方玉不由问道:“石头你说王爷爷酒量没你好?那他为什么叫半醉神医啊?莫非一喝酒便醉么?”楚方玉这一代人,对这寒山七友之类都不甚了解,毕竟已经年代久远,所以知之不详。 莫浮云解释道:“这半醉之名可是有来头的,据说神医喝酒,若是好酒,一杯便会半醉,若是不好之酒,喝上千杯也不醉。” 王石大笑道:“正是这样。”然后拍了拍怀中的酒壶道:“这可是从老爷子酒窖里摸出来的,老爷子是一闻香味就醉了,如此浪费,所以我有空便替他喝上几壶。” 莫浮云二人不由笑起来,三人一路笑着,这越到山顶,便越是些奇花异草,纵然知识深若莫浮云,对很多也是闻所未闻,终于来到山顶之上,远远的便看见木构的房子。 第九十六章 半醉神医 山顶之上云雾缭绕,不远处的两个老者更是若神仙中人一般。 其中一个鹤发童颜,面色红润,面上笑意似乎永不褪色一般,身穿着宽松的浅黄色袍子,此人便是半醉神医王无咎。 另一个一身青衣,额头上的方巾上绣着一块青玉。手里更是象征性的拄着一根青玉拐杖,便是青玉翁了易天骥。 见到莫浮云和楚方玉同时走上来,二老都忍不住拂须大笑,主动的迎了上来。 莫浮云二人连忙行礼,拜见二位长辈,王无咎一见莫浮云便立马赞道:“我说为什么每次见到老闲都是神气若定的样子,原来不但有个美貌如花的女儿,还有个英俊非凡的孙子。” 易天骥打趣的道:“不止,现在还有个同样美貌如花的儿媳妇啊。” 莫浮云尴尬得正要说话,王无咎一手探过莫浮云的脉象,沉吟一下道:“无大碍,无大碍。” 这自然是他一眼便看出莫浮云有伤在身,有些不放心便探脉一试,这一探,自然探出许多东西,莫浮云忙道:“多谢前辈关心,此次晚辈前来……” 王无咎摆摆手道:“你的事情,老易都卜出来了,他们明天才能来,你们便先在这里住下,也别拘礼,你那爷爷每次来,可都带走我好几壶酒。”说完,朝着王石瞪了一眼道:“还不回屋去。” 王石嘿笑一声,朝莫浮云二人挥了挥手,便闪进屋里去。 王无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孙儿啊,成天就知道玩耍,若不让他吃点苦头,恐怕他永远都静不下心来学医。” 易天骥笑道:“我知道你一早就想放他下山,又担心个什么事,现在不正好,有莫贤侄在,大可放心。” 莫浮云吃了一惊,王无咎说道:“老易你是说让他跟小云一起?” 易天骥笑着点头,王无咎便也笑道:“既然老易你都开了口,我自然放一万个心。”转头朝着莫浮云道:“小云,我们和你爷爷都是八拜之交,这等交情,你便不用拘束,我这孙子的历练可就交给你了,他若不服你管,你便将他送回山上来便是。” 莫浮云只得应了应,瞥眼处看见易天骥嘴含莫测的笑意,这个号称一卦能卜天下事的青玉翁,到底知道什么?不过,对于王无咎的托付,莫浮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也多亏了自己的身份,不然恐怕连门都进不了,看来纵然是绝高的隐士,依然逃脱不了世俗之情。 易天骥从怀里摸出两块玉佩来,递给莫浮云和楚方玉道:“区区小礼,你们收下。” 莫浮云二人将玉佩接在手中,恰好是一对,上刻着一龙一凤,玉质精粹,入手处感觉到暖意连连,便心知此必非凡品,连忙答谢。 王无咎也从屋里拿了两个小瓶子递给二人道:“老易都送见面礼了,本神医也不吝啬,这一瓶名为‘碧血丹’,这一瓶叫做‘百草散’。” 纵然王无咎介绍得如此轻描淡写,但是莫浮云二人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这是普通的药物,易天骥笑着代为解释道:“这碧血丹乃是集合天下灵药之精华,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此丹便可保住性命,虽不能说能立刻起死回生,但必有转机。这百草散乃是集合天下灵草而制,不仅可增加内力,更可化邪毒驱异物,服下此药,再氤氲之地亦可行而无妨。” 莫浮云听得心奇,连声感谢。 王无咎叫出王石,叫他为二人安排好房间,自己则随着易天骥朝山顶一侧行去,走得远了,王无咎拂须说道:“今天你老易可是够大方,连贴身之物的‘天龙地凤玉’都送出去了,这可是你师门之物,据说内蕴阵门秘法之决,” 易天骥笑道:“你不也下了血本么?这碧血丹和百草散,你这三十来年也不过练了区区两瓶。” 王无咎说道:“你出手如此大方,我怎可小气?”一顿,说道:“这是你早算计好了的吧?” 易天骥笑着点头道:“你未看见莫浮云和常人有何不同吗?” 王无咎说道:“的确是块天下奇葩,只不过经脉被毁,武学上无法大成,不然这江湖之上号令之人必定非他莫属。” 易天骥眼神深远的笑道:“此言太浅,此子乃天之异数,不知为何改了天命,我见他华盖生光,有龙蛇之像,他日为王为帝,其势不可限量。” 王无咎惊道:“怪不得你竟将重宝押在了他身上。”而后不无嫉妒的说道:“老闲可真是命好,女儿是天下第一美女,儿子又要成为天下第一人。” 易天骥说道:“所以我才叫你将王石跟着莫浮云,此一来,王石有天命所照,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说不定医术还能超越你这老头。” 王无咎大喜道:“此话当真?” 易天骥说道:“我何时说过假话?”一卦卜天下,这可不是说笑的。 易天骥眼望着天际,突然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眉心一锁,立刻掌上起卦,推算了半天,大叫道:“不好。” 王无咎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易天骥沉闷一阵,锁住的眉头又松开道:“或许也是件好事情,得偿所愿,得偿所愿。”说完,便不理王无咎,独自转身离去。 随着阳光的来临,雾气渐渐的消散,云海深处的各山之峰开始呈现,在山顶的另一头,莫浮云坐在靠着山崖的巨石之上,楚方玉就这样依偎在他怀里,手里不停的拨弄着那块凤玉,脸上一直是甜蜜的笑意。 莫浮云笑着道:“看你的样子,都快笑傻了。” 楚方玉嘟嘴道:“笑傻了就笑傻了,你还敢嫌弃本小姐不成?” 莫浮云随意拨弄着她的秀发,笑道:“哪敢。” 楚方玉仔细的弄着凤玉说道:“我总觉得这块玉有些特别的地方,但是又说不上来,但是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熟悉。”说完,叫莫浮云把他那块玉拿过来,然后将两块玉放在手心里,恰好可以合在一起,若非手艺极为高超的能工巧匠,定不能做出如此精妙之物来,而楚方玉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干脆做罢,闭上眼躺在莫浮云的腿上,缓缓睡去。 得此伊人,心已无憾,唯有剩下那一剑之仇和父母失踪之谜未解,只是莫浮云并不知道自己所要陷入的旋涡和将要承担起的责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得多。 在第二日的时候,王石一早的下山将吟竹一行人接上了山,来到山上,吟竹被抬往屋里救治,李沉夕等人见到楚方玉,自然心思各有不同。 李沉夕一眼便认出楚方玉,楚方玉也认出了李沉夕,二人相对一笑,而李沉夕也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殷燕燕和楚方玉却早是旧识,一见面便拉起家常来,容碧然对这个江南才女颇有些钦仰之情,三女很快的坐成一团。李沉夕和莫浮云只好走到一边细聊,一边等待着吟竹的消息。 李沉夕轻捶了莫浮云一拳,笑问道:“好快的速度,几天没见,便成双成对的了。” 莫浮云笑一笑,将在武昌城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沉夕听完大慨道:“原来这才女竟然是楚家大小姐,我真是看走眼了。”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此间事了,你是否就要回天山去了?” 李沉夕顿了一下,一直以来的相处,和莫浮云的感情自然增进不少,一想起过不久便是要分别的时候,倒多了份依依之情,恍然间又觉得自己又不是女儿家,怎可带此情绪,便释怀的笑道:“总之,我得先把师妹送回去。” 莫浮云点头称是,不过容碧然给自己的印象倒也改变了不少,小时候那刁蛮任性的劲头虽在,然而感觉上却又多了几分可爱,心里自小以来的厌恶之情倒是少了许多,而容碧然自然从未认出莫浮云便是当日那个小女孩来。 很快,王无咎从屋子里出来了,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莫浮云等人赶快迎了上去,王无咎说道:“伤势并无大碍,只不过拖延时间太久,有的碎片已险入骨肉之中,若强行取出,只怕伤到经脉,影响日后武学造诣。” 莫浮云皱眉说道:“吟竹视武为命,必不能让她经脉有任何损伤。” 王无咎说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得走一趟了,此去北边有一座山谷名为‘罗香谷’,谷中有其他的绮罗之香,常年不绝,只因深在幽处,少有人知,在谷中深处有一朵千年灵物,名叫‘双纹翠蔓’,此物百年开花一次,结果一次,你们只需采取一果,此物功效夺天地造化,不仅可以增加人之内力,更可以使得体内淤血尽除,小姑娘若是服下,老夫便可将其碎片安然取出而不伤害经脉丝毫。” 莫浮云连忙点头道:“我这就起程。”李沉夕等人跟着道:“我也去。” 王无咎说道:“你们便一起去,不过此花百年只开一个时辰,时辰过后花便自行凋落,入土不见,而且窥视之人大有人在,你们要小心为上。实在夺不回来,我便再想其他办法,总之,小姑娘绝无性命之忧。” 莫浮云说道:“前辈放心,我们必定夺得灵物而归!” --(本卷结束)-- 第八卷 择主之权 第九十七章 罗香谷 罗香,乃是传自西域的一种香料,此物拥有沉香之味,又形若丝罗之色,故而深得宫廷喜爱,后有人将此物带出宫中,种于天下各处,成活者却寥寥无几,只因此物夏喜深寒,冬喜厚热,居必近水,所在之地必须百尺为沙,而且据说此物周围必有剧毒之物,所以后来西域也少有之,渐渐便失去了踪迹。 莫浮云、李沉夕和容碧然在天山长大,对此物自然也有所听闻,唯独楚方玉对此不甚了解,所以前往的途中,莫浮云便将关于罗香之事告诉给了楚方玉。 由于早就指名了路线,所以半天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山谷入口,入口处树密林深,众人沿着一条山涧的细流慢慢朝谷中深处行处,溪水缓缓,林木幽幽,加上不时传来鸟鸣之声,让人深感此地幽静,行到一里路左右,溪流流入地下不见,尽头隐现崎岖山路,地势依然斜下,此时踏上路径,或许练过武的其他三人未觉得变化,莫浮云倒是已感觉到一股热气腾来,冬喜厚热,看样子此地地热很大,正要接近着罗香所在之地了。 走在最前面的李沉夕突然转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拨开草丛朝前望去,后面三人心下奇怪,小心的轻脚跟了上去,只见前方的草丛已变得稀少,露出一片沙地来,而沙地之上霍然有这数行清晰的脚印,众人八目相望:有人已经先来了! 前面突然传来喧闹之声,李沉夕朝周围看了看,寻了条道,带着众人从草丛另一头朝沙地的喧闹之处绕了过去。 这是一片宽阔的沙地,沙地的周围是斜向地势的灌木丛和草丛,隐藏在其间自然不容发现,如果站在沙地的中央,朝周围望,便可隐约的看见遥远处的四面环绕的高山峭壁。 这沙地几乎有数里地的宽敞,在沙地之上每隔数十米便长着一株紫色的兰草,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众人依然闻得到幽幽香气,越是靠近沙地的中间,那沙越是变得稀疏,露出湿软的地表来,地表的上面还冒出些热腾腾的气泡,似乎被煮开了一般,在沙地的最中间,有着一块沸腾的水池,奇怪的是,在水池的正中间却偏偏有一块结晶一般的物体,上面凸出一株小草模样的植物,深绿色中透着些白丝。 四人都明白,此物必定就是所要找的灵物了,不过沙地地表湿软,又有伤人的热气,从水池到周围大约有四五十丈的距离皆无着地之处,若想采摘,除非轻功已至化境。 此时在沙地的四周早已有了许多人,看样子分成好几帮:左边的一个五旬男子,面带冷峻,一双鹰目,双手抱在胸前,背上背着的长长布裹中显然是随身的兵器。在他的旁边,是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同样背上背着长长的布囊,一副警惕的样子盯着周围人。 右边的是一个身穿黄色袍子的六旬老者,一双眼睛透着些狡黠,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身斑驳古色。 再过去一点同样是两个六旬左右的老者,一男一女,身材相仿,矮胖相依,手里握着似刀似勾的奇形兵戎,除此之外,在最上面,便是十来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衣服的胸口之上绣着一张叶子,每个人的腰间都配着暗器囊。手中则持有强弩和短匕。 莫浮云认真的端详这些人的面孔,然后和在月眉门小村里听到的人物一一对照,脑海里霍然开朗,这左边的那个五旬男子,乃是枪榜上排名第三,行于江西之地的“锁魂枪”冷冰华,他身边的两个年轻男子乃是他的两个儿子冷冰日和冷冰月,二子从小跟父亲闯荡江湖,名气倒也不小。 那个黄袍老者乃是五十年前的一个魔头,名叫“玉音真人”,此人出身道家,却不守清归,后来终于盗取道家修真之决,常年劫持女子,吸其真元后弃尸,后来引得江湖正派人士追杀,终于隐而不见,其人年已近百,然而看起来却不过六旬之龄,此人的兵器本是一柄拂尘,然而看其腰间之剑似是古物,莫非竟是修习了剑术不成? 另外那两一个男一女乃是三十年前出道的魔头,乃是一对夫妻,只因二人嗜血成性,擅饮活人之血,人称“血屠夫妇”,只是二人行踪不定,再者每年犯案不过五起,天南地北,却是无人追到,久而久之,江湖上便无人去探听其消息了。 而最后那十来个黑衣蒙面的标志则最明显不过了,那胸口上的一枚叶子正是东南第一杀手集团“秋雨楼”的标志。秋雨楼和北疆的赤嵌、中原的血戒、赤月和西南的夕阳组织一样,都是在三十年前兴起的杀手组织,主要进行的便是杀人的买卖,只要出得起价钱,无论对方是黑道是白道,是多么高明的高手,都会完成任务,然而其要价也相当之高。 这四帮人守在这里,必定是为灵物而来了,刚才的吆喝声正是出自锁魂枪冷冰华之口。 冷冰华盯着众人道:“大家的目的都是‘双纹翠蔓’,而此物只有一株,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在场的各位都没有下次机会,那咱们便手下见真章吧。”说完,左手微一抖,背上的布裹凭空翻起,丝带在空中若天花散开,一柄二尺五寸的长枪落入手中,只见此枪枪刃之后有逆须数根,亦是凶险之物。 其实在场众人都想分出胜负,然而谁也不愿意先动手,只怕自己动手让别人趁了机会,此时冷冰华开口,三方亦都不为所动,所以决定权依然在冷冰华手中。 目前的情况对冷冰华而言,亦是一种挑战,习武一生,能得枪榜第三,毕竟功力不凡,然而一人难敌数掌,秋雨楼人多,而且都使用暗器,暂时不好动手;而玉音真人功力自是高深莫测,血屠夫妇又是两人并肩对敌,其功力自然也不可小窥,对于冷冰华而言,任何一方都不好对付的。 不过这一群人中,也只有冷冰华一人是白道中人,其他三方虽未有同心对敌之嫌,然而心里都想先解决对方,却又不想耗费实力,所以冷冰华反而又安全。 冷冰华终于长枪一指,对着血屠夫妇道:“血屠夫妇,人人得而诛之,来吧。”说完,长枪一扬,朝地上猛地一杵,细沙不但没有朝周围飞溅,只是朝着正上方射出,然后落下。这一手,证明冷冰华的功力浑然一体,劲道无比。 有邪道高手在场,血屠夫妇自然不想丢面子,面对冷冰华的叫阵,屠夫笑了笑道:“既然你想早死,我便成全你。”其实二人没有把冷冰华放在眼里,为了保存实力,屠夫一个人映上了冷冰华。 屠夫手中的兵器据说是专门剔骨削肉所为,刀勾一体,挥动间便有若勾魂之音,他身形一动,直取冷冰华的右肩。 冷冰华长枪一提,枪尖幻出数朵尖花,二人兵器一碰,各自衡量了一下对方的内力修为。只见屠夫身形猛然一矮,身体斜射而出,直取冷冰华的双腿。他自然知道对付长兵器之人,便要靠近施招。 冷冰华既然能稳坐枪榜的第三把交椅,手下功夫自然不凡,纵然是面对三十年前的魔头亦没有丝毫惧色,只见他持枪的右手猛然一压,枪尾倒射而出,朝着下盘袭来的屠夫头部冲去。 屠夫身形又是一晃,迅猛的一侧身,避过冷冰华的枪尾,右臂一提,改削冷冰华的腰际。 冷冰华沉喝一声,身形一侧,枪身从右侧换到左侧,左手一陡,右手化掌,枪从右掌中倒射而出,直袭屠夫的正面。 屠夫似也开始感觉到冷冰华的功力不凡,脚尖点地,凌空腾起,双手持刀朝着冷冰华背后削去。 冷冰华长枪在手,来不及转身,便长枪点地,同样凌空飞起,同时长枪在手中一缩,再瞬间射出,迎上了屠夫的兵器。 二人短兵相接数招,,不过在凌空翻身的一瞬间,随即落于地上,来不及喘气便又斗了上来。 秋雨楼的人都蒙着面,看不见他们的表情,然而那一双双凝神的眼睛显然注意着场面中的一举一动,玉音真人则是对场面的打斗丝毫不关心,两眼直直的盯着水池的中央。屠妇似未料到冷冰华的功夫和自己丈夫不相上下,然而亦并未担心,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玉音真人的身上,在她眼里,这个老头才是真正可怕的对象。 莫浮云四人隐在草丛中,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这些人,面对着外面精彩的打斗,却丝毫没有观赏的兴趣,这几伙人可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怎么样才能够从其手里夺得“双纹翠蔓”呢? 冷冰华枪势大开大阖,感觉这三十年前的魔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气势上大增之余,更显气定神闲,而屠夫急于求成,反而被枪势困得施展不开套路来。 二人斗得正激烈,却听得长空之中传来一阵衣炔之身,随即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落在场中。 第九十八章 灵物之争 这一来,冷冰华和屠夫都不约而同的分开来,众人开始打量突然来到的二人。 二人均是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白衣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黑衣的腰间挂了一把长刀。 剑宗门人?刀宗门人?这二人来势迅速,足见轻功不凡,再加上这刀剑,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白衣男子浅笑道:“师中兄,看来我们是来找了,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开花吧?” 黑衣男子回应道:“亶兄所言正是。” 白衣男子朝周围环视一周,对着众人彬彬有礼的说道:“劳烦诸位在此久候,不过,此灵物乃是再下二宗先师所种,今日取果之事便是再下二人份内之事。” 屠夫刚才落了面子,心里本是不爽,如今见到这个年轻男子说如此之话,不由冷笑道:“这东西,老子是要定了,不要拿什么鬼宗吓唬人,真想拿,便过了老子手里的勾子再说。” 白衣男子笑了笑,眼神却落在了玉音真人腰间的剑上,说道:“看来这位前辈亦是不肯相让的。本来此物亦可算得上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不过因为宗内之令,此物对我和师中兄意义重大,还望各位退让三分。” 屠夫早已示威的扬了扬手中的刀勾,对此话丝毫不加理会,黑衣男子手已放在刀鞘之上,说道:“亶兄,多说无宜,这使刀的便交给我了。”说完,一柄长刀出鞘,遥指血屠夫妇。 白衣男子也拔出长剑,朝着玉音真人微微一礼,说道:“前辈,请。” 黑衣男子李师中长刀出鞘,便已和屠夫动起手来,只见他刀势如虹,若流云瀑布,飞流直下,不过两招之间,便将屠夫的刀势完全的封住,这让在场众人大惊不已,莫非刀宗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厉害吗? 屠妇见丈夫落入困境,也顾不得实力问题,刀勾入手,并入战圈。 白衣男子舒亶手中长剑出鞘,嗡鸣之声顿起,玉音真人却连身都不转,丝毫根本没有把对方当成一回事一样,然而他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气势却让人生出寒意来。 舒亶长剑一挥,化做星雨点点,随着身形,将玉音真人的背后罩住,这一式,莫浮云看得心头砰然一动,这不正是自己“散尽千金”吗?这样说来,那本书上所载的武学倒真的是刀剑二宗之学了? 正想着,舒亶的长剑已离玉音真人的身后不远,正待剑离玉音真人背后三尺之距时,沙地突然炸开,滚滚热浪从沙中射出,直朝着舒亶射去,舒亶心头一惊,连忙凌空翻身,其剑势乱,玉音真人此时才迅猛转身,长剑出鞘,寒光直射,一气呵成之下,瞬间将舒亶罩在剑势之中。 原来玉音真人果然厉害,早就将内力运在脚下,将沙地炸开,而后趁乱出招,若非舒亶身手敏捷,只此一招便可让人丢了性命。 舒亶凌空再身,一方面要躲过射出的沙粒,另一方面又要舞剑对付玉音真人之剑,可谓是惊险之极,然而毕竟此人不是凡辈,这身形一翻,长剑绕体,竟然脱离了玉音真人的剑招。 李师中一边沉重对付两个魔头,一边笑道:“亶兄这一招‘千里天涯’果是保命之学。” 舒亶脚刚站稳,玉音真人的长剑又跟着袭到,其势宛若流沙浮动,似软似硬,竟迫得舒亶使出平生绝学应对,莫浮云心中觉得这玉音真人的剑法浑然天妙,莫非此人竟真得了剑宗绝学不成? 再看李师中,李师中功力并没有两个魔头的功力深厚,而每一刀使出必定带着十足的内力,而两个魔头虽然身形肥胖,然而轻功绝高,一向以闪躲对敌,瞧准时机才猛刺一刀,这倒让李师中体力消耗不少。 两个魔头见到李师中的刀势逐渐变缓,心头正要大喜,哪知自己的脚法也不由得变得缓慢起来,还没弄清楚如何一回事,就差点挨了几刀。 舒亶一面认真对付玉音真人,一边赞道:“李兄的‘无浪玄功’又更上一层楼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无浪玄功,乃是刀宗无浪宗的不传内功心法,其意取之力入海而不生浪,以刀势引动别人之势,让对付不知不觉落入自己到刀法的控制中,从而中招,其势缓慢中带有刚劲,内敛中却又刚劲十足,可谓是杀招无数。血屠夫妇何曾见过如此玄妙的内功,只得腾挪闪躲,然李师中见二人不敢靠近,短时间内却又不能将二人如何,于是便成了僵局,此时,三分之一柱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刀宗和剑宗两名弟子的到来,又为莫浮云等人增加了压力,对方已经开口说了乃是师门之物,又如何取得呢?莫浮云不由摸了摸腰间的定光剑,希冀于二人认得此物,或许可以有缓和的机会。 冷冰华早被这刀宗剑宗的精妙武功吸引住了,虽然自己不至于败下阵来,然而的确心生佩服,尤其是玉音真人的武功,的确非自己所能及,想到这里,冷冰华不由心生退意,自己一向自认枪榜第三便是天下第三,没想到在这里,任何一个人和自己对手,自己都讨不到半分便宜,心念如此,不由意气沉沉。 正在众人相斗还未分出胜负之时,却见那水池结晶之上的双纹翠蔓突然枝叶张开,一朵朵白花朵骨般的开启,花开果成,场中立刻有了变化。 只见玉音真人前飞的剑势突然回收,左手持剑而立,右手朝着剑上一抹,剑身上黝黑的颜色如蜡受热般的融化掉,露出灰色来,沙地之中突然冒出些黑点来,黑点越来越多的,众人定眼一看,同时吓了一跳,竟是些蜈蚣毒蝎之物,毒物一时间如同突然生出来一般,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沙地之上,众人都连忙朝周围散去,唯有玉音真人奸邪的一笑,身形朝后弹飞而去,位立于沙地之中。 李师中嘿道:“我刚还奇怪为何罗香之所未曾有毒物出现,原来这老道身上便有致毒之物,这些毒物惧之而潜入了地下,如今见到花开果欲熟,便诱使毒物出沙,真是心机颇深,亶兄,你可看清他的剑法传自何宗?” 花虽开,果未结,李师中和舒亶侃侃而谈,似并不惊慌,舒亶说道:“他极力隐瞒剑招,我一时间竟看不出是何宗之剑法。” 血屠夫妇见玉音真人露出独占的行迹,却又对满地盘爬着的毒物心有忌惮,本来二人前来,身上也带了避毒之物,但是看见这一堆堆如同毒窝一般的毒物们,心里早就发毛了。 秋雨楼的人突然之间有了动作,只见其中几名打石点火,如变戏法般的抛出一个个火球,火球落在沙地上,立刻将毒物砸的砸死,烧的烧死,同时,秋雨楼的杀手腰囊中的暗器也纷纷出笼,众人本见到有对付毒物的方法,都惊喜一下,没料到秋雨楼的暗器却是漫天袭来,不放过在场中的任何一个人。 众人连忙舞动兵器,挡住飞来的暗器,玉音真人不慌不忙,剑舞雨幕,再密集的暗器亦穿不过去,只不过这只是秋雨楼袭击的开始。 秋雨楼的这一步棋可谓是恰到好处,此时花开果欲结,众人心思都早放到果子上,谁也不愿意冲去杀掉杀手,因为那样一陷入了重围之中,必定失去采摘果实的先机,于是,秋雨楼的人无论如何动手,在场的人也都是用兵器抵挡,不敢涉足扫敌。 在密密麻麻的暗器之中,秋雨楼的杀手在已经扫平了玉音真人附近毒物的情况下,三个杀手如影射出,手中短匕分上中下三路朝玉音真人袭上了,此时在众人之中,玉音真人乃是最接近,也最有希望得到果实的人,只不过奇怪的是,欲得其的李师中和舒亶为何依然不慌不忙,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缘由不成? 此时白花之中突然出现一点点红色来,几乎是同时,一直盯住其不放的秋雨楼为首之人手势一挥,周围之人立刻并分四路,朝着周围的人围杀而去,同时,为首的黑衣人则一弹身,进到沙地中,然后从怀里摸出飞索来,用力的朝着水池射去,索尖立刻插进了结晶之处,而这一条绳索则浮在了水池之上,对于轻功高明者,这已足够采取上面的果实了。 第九十九章 肘腋生变 血屠夫妇被六个秋雨楼杀手围得喘不过气来,冷冰华早已失去求果之心,在围攻之下终于放弃,朝谷外奔去,杀手立刻将李师中和舒亶双重包围起来,不过在十几名杀手之下,二人背对面敌,剑势刀势浑然一体,十几名杀手竟然近身不得。 莫浮云深皱眉头,只觉得这刀剑之势似演练过数遍一般,竟有合二为一之像? 玉音真人哪容得他人抢夺自己之物,眉宇间现出一股森冷之色,剑法突然从从容变成凌厉的杀招,剑气纵横之间,三个秋雨楼杀手已经血染黄沙,如此迅速的致敌于死地,不仅是剑招之精,更是其数十年修为的表现。 舒亶见到玉音真人杀敌之招,突然叫道:“离肠剑法!”离肠剑法,乃是剑宗中邪派相思宗的剑法,据说此宗的开山师祖离开故土,远赴学剑,待到剑法大成,归来之日,心爱的姑娘却早已嫁已他人为妻,此人伤心不已,奔上高山之中,服下断肠散,再跳下悬崖,哪知不但没死,还使得其练成了一身超凡的内力,此人在悬崖之下,苦思苦想,面对无法割舍的爱恋,自知一生都将落入相思之圈,痛苦之下,便悟出一套离肠剑法,意即离别之后,肝肠寸断,后建立离肠相思门,列为剑宗之一,名扬天下!然而此剑法太过辛辣,中者不死既伤,真正的肝肠寸断,再加上辅助剑法的心法名为“离肠心法”,更是一种自闭经脉的邪功,成者功力大增,败者性命全无,是以和禁魂居一样,门人甚少。 见到玉音真人使出离肠剑法,舒亶和李师中便心知那秋雨楼的杀手要遭,果然只见那前去采果的杀手才正跃出,便见玉音真人的剑脱手而出,将其穿胸而过,随即玉音真人身形弹起,在杀手还未倒下之时,一手拔出长剑,一脚将其踹进水池中,飞身将果实采在手中,仰天大笑的飞弛而去,这一连串的动作如同飞瀑流云一般的流畅迅速,待到众人醒悟过来之时,玉音真人已经飞出数十丈远了。 秋雨楼的杀手纷纷转身追去,血屠夫妇也赶忙追了上去,留下的则是舒亶和李师中,再加上那个没入水池中,已被热浪煮熟了的杀手。 李师中笑道:“离肠剑宗也有门人现世了,看来九大宗派再出江湖的日子亦是不远了。” 舒亶笑了笑,却转过身,朝着丛林处莫浮云等人藏身处说道:“看了这么久,出来透透风吧。” 莫浮云四人这才了解,对方原来已经知道自己所在了,其实,刚才四人前来,没有避过任何人的耳目,不过众人听得四人的脚法,均不是一流高手,所以亦未点破,待到人走茶凉,这一点反而被舒亶点破。 莫浮云四人于是拔开草丛出来,李师中和舒亶一见这四人,男的俊俏出众,女的美艳如花,俱是一怔。 莫浮云四人便粗略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不过李师中和舒亶似乎对江湖中的门派并不熟悉,正如莫浮云对李师中出身的无浪宗和舒亶出身的飞云宗并不熟悉一样。 倒是活泼的殷燕燕打开拘束,不解的问道:“那果实不是对你们十分重要吗?你们为什么不追过去?” 李师中笑了笑,没有说话,舒亶却是转身指着那水池之中的双纹翠蔓笑道:“那果实不正在上面吗?” 众人立刻顺着手望去,果然见到那白花之中竟真的有一颗红色的果实。 舒亶笑了笑,脚下一弹,如穿水流云一般踏着细沙和那未曾沉下的杀手尸体跃到水池中央,俯身将果实摘到了手中,然后回射回来,几人看着,连声赞叹轻功精妙,唯有楚方玉心知这种轻功虽称得上上乘,但是比起自家的轻功而言,却差了一筹。 舒亶手持红红色果实,将其放入一个特制的竹筒中解释道:“这双纹翠蔓乃我们两宗师祖多年在此地发现之物,此物名副其实,纹分双路,果实却也有两个,只是前一个乃是虚果,虽然功效比起普通的药物胜出多多,然比起实果来,却相差甚远,待到虚果掉落后,才有此实果,这才是精髓所在。” 莫浮云启口道:“二位兄台,再下师姐身受重伤,急需用此物才行,不知可否相让?” 舒亶朝着李师中看了看,为难的说道:“来采摘此物,乃是师命,我们自然不便擅自做主。还请二位担待。” 莫浮云四人对望了一眼,心里犯难,莫浮云无奈只得将腰间的定光剑一把扯出,说道:“不知二位可识得此物?” 定光剑恍然竹枝一枚,落入殷燕燕三人眼中,宛然竹剑一般,未曾觉得有何特殊,而李师中和舒亶一见,同时大惊,脱口而出道:“清川宗定光剑!”说完,连忙同时朝着莫浮云一拜道:“原来是清川宗掌门在此,恕晚辈刚才无礼。”莫浮云本就神姿卓越,气势天成,再加上手持清川宗宗主才能持有的定光剑,故而二人未加怀疑。 李沉夕三人跟着大惊,这又是如何一回事,听口气,这清川宗莫非乃是剑宗之一,而莫浮云竟是其中掌门,楚方玉眼中更是大放异彩,面上更是欢喜不已,个郎平日里不露山不露水的,一出面竟然是剑宗之掌,一出剑,对方便认定其是掌门,那这柄剑必定是宗主才有资格持有的。 莫浮云为了拿到果实,倒也不想多加解释,只是说道:“望舒兄看在同是剑宗份上,请赐于此物,他日我定然亲自向宗主说明此事。” 舒亶拱手说道:“既是清川宗主开口,我等哪敢不从,不过事后请宗主前往我飞云、无浪宗一行,也好为我等证明此事。”随即将手中竹筒交给莫浮云。 莫浮云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必定前往。”疑惑一下道:“但是不知二宗身在何处?” 舒亶并未怀疑莫浮云为何不知其宗派所在,笑道:“自从百年前大战之后,本宗和李兄的无浪宗已经迁徙到这北边淮水一带的‘浮雨山’中,本宗皆有弟子在山下接应,宗主一到便知。” 莫浮云拱手道:“既是如此,多谢二位了,再下一个月之内必定亲临鄙宗,拜见两位宗主。” 舒亶和李师中便同时拱拱手,目送莫浮云一行人远去后,这才返身离开。 一路上,众人都询问莫浮云怎么能有清川宗掌门才能拿的剑,莫浮云便将当日在雪狼王洞内找到此剑之事说了一遍,殷燕燕大为失望的道:“这样说来,你岂不是并不是清川宗的宗主了?” 莫浮云笑笑道:“本来就不是。” 殷燕燕说道:“那你去见那两宗宗主的时候该如何说明呢?” 莫浮云说道:“我是想如果能向他们询问清楚清川宗的所在,便将此物原物奉还,至于这一颗果实,我想问问神医前辈是否有能够用其他东西代替。” 众人都颇有点惊奇的看着莫浮云,自然不知莫浮云和半醉神医之间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想法了。 众人快马加鞭的回到半灵山中,半醉神医果然妙手回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吟竹便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自言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事后得知莫浮云为此事奔波,吟竹自是感动不已。 然而就在第二日,殷燕燕收到父亲殷晴雷的飞鸽传书,上书“急,速带莫浮云回帮”。殷燕燕便将此事告之大家,莫浮云便立刻准备和殷燕燕启程回一水连天,因为吟竹还需静养半月的功夫,所以本来半醉神医想让自己孙子跟着莫浮云去,却又必须留下来照顾吟竹,于是便决定在莫浮云前往飞云宗和无浪宗后再来半灵山一趟,顺便接吟竹下山,因为吟竹是女孩子,由两个大男人照顾自然不便,楚方玉便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不过也直叫莫浮云快去快回,莫让自己久等,当然这些悄悄话,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看到。 李沉夕和容碧然此间事了,便也启程回天山,因为都要经过一水连天,所以四人便同路而行,信的内容虽然很短,然而感觉情况紧急,所以一路之上众人都是连夜赶路,临到一水连天的时候,李沉夕和容碧然分道北上朝天山而去,莫浮云和殷燕燕则回到了久别的一水连天。 来到一水连天的时候,就觉得气氛异常的沉闷,尤其是当莫浮云在总舵大厅里见到晁冰婴、丁香、晶水心、安心、燕秋和明雅,唯独却不见寒筝和香菱。 殷晴雷一脸肃容的坐在厅内,见到莫浮云和女儿回来,勉强的露出个笑脸。 莫浮云则是一眼就看见晁冰婴手中所握的那柄长剑,这不是娘手中的紫真龙剑吗?而那剑柄上系着的令牌正是月眉门掌门令牌“碧月令”!莫浮云大惊失色,丁香则是梨花带雨的投入莫浮云怀中大哭起来,晁冰婴等人见到莫浮云归来,俱是一脸愁容中又带着半分的勉强喜色。 第一百章 天命加身 莫浮云心感不妙,连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晁冰婴将手中的包裹着的紫真龙剑递给莫浮云,并且拿出一页纸签,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我很好,别来找我。” 这字体,莫浮云自是熟悉不已,是寒筝的笔迹,而且字迹沉稳,一气呵成,不似被逼所写。 莫浮云读着这不太懂的字,手里握着拥有掌握天下择君权利的紫真龙剑,心里乱乱的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晴雷安慰道:“少兄你先坐下,事情或许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糟,我先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一遍。” 莫浮云心里不安,不肯坐下,殷晴雷便快言快语的将发生在重庆府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比武的前几日,寒筝和手下弟子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要和唐门门主决战之时,却被唐门门主的暗器击落了背上的紫真龙剑,剑一落地,便发出龙吟之声,当时明玉珍正在大殿之上观看,见到紫真龙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便传旨要将这剑呈上来一看。 要知寒筝心知此剑重要,所以一直剑不离身,未曾料到会在高手对战之时被意外击落,既然被传旨观看,也是没有办法,哪知明玉珍将剑一拔出,才约莫一寸之距离,剑上便突然紫光大作,然后众人便见到一条神龙冲天而起,正待感叹之时,明玉珍手中宝剑落地,自己也气绝身亡! 原来这紫真龙剑乃是蕴涵龙气之物,自有择主之能,常人持其,不过是寻常宝剑,而龙气加身者则非同寻常,明玉珍本有龙气在身,有王者之相,不过天命所归,日渐久衰,龙气已不足,如今手持龙剑,龙剑上的龙气便透体而过,明玉珍承受不起这等龙气,便就地身亡。这些道理自然只有懂得奇门八卦之人才懂地其中道理,寻常之人哪里晓得? 于是当时寒筝等人便以谋害大夏国国王之罪被押入天牢之中,而事情的突然转变更让所有人诧异:当夜,寒筝便失踪! 而据晁冰婴人所言,当晚她正熟睡之时,寒筝曾进入到牢房之中,将这把剑和紫笺交给她,让她交给莫浮云,其后便消失不见。后来在唐门的帮助下,这件事情以意外的事情结束,太子明升登基为皇,晁冰婴等人也被释放了出来。 至于这信上所写的意思,却没有人能琢磨得透。 莫浮云听完之后,顿时松了口气,看样子娘安然无恙,那么为什么会写这样字呢?莫浮云将紫真龙剑抽出来,只见剑上包裹着那宋皇的血书。 沉吟片刻,莫浮云再将那纸笺拿来再看“我很好,别来找我。”莫浮云默念了一遍,突然面色大变,心头一个念头猛然出现在脑海中:莫非,莫非是爹救了她?!! 除了爹,谁还能让她说出“我很好”这三个字?除了爹,谁还能让她说出“别来找我”这四个字呢?莫浮云心跳加速,如果真的是爹出现了,那么为什么他们又不来找自己呢? 多重感觉压在莫浮云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殷晴雷又说道:“你娘还告诉他们,现在由你来代理掌管月眉门,日后谁当门主也由你来定。” 莫浮云听得一呆,寒筝莫非真的为了爹而放弃了月眉门,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也是好事情,至少知道爹还活着,只是,如今月眉门交到自己的手里,究竟谁任掌门呢?这件事情至少不是一时间能够决定的,那么,自己如今便已是一门之主了,莫浮云顿感压力。况且紫真龙剑的暴露,恐怕会引起有野心之人的窥视,为了不给一水连天带来麻烦,莫浮云决定离开一水连天! 紫真龙剑,乃是宋皇手中之剑,拥有此剑,便可名正言顺号令天下,位列正宗之位,天下各方势力自然都想纳其为囊中之物,唯有大夏国以其为不祥之物。 如今再看天下之形势,莫浮云因为拥有紫真龙剑,在短短时间之内成为各方焦点。 得知莫浮云要走的消息,殷晴雷连忙赶到莫浮云的居室,语重心长的道:“少兄,你我渊源深厚,殷某痴长你几岁,便以兄弟相称,今天殷大哥在这里给你拍胸膛保证,在这汉水的地面上,别说什么朱元璋,陈友谅,就是天皇老子,也动不了你一根寒毛。” 莫浮云感激道:“殷大哥,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肩头的责任无法让我停留在此,娘将紫真龙剑和月眉门托付给我,便是要我将月眉门发扬光大,而且为天下找到明君。” 殷晴雷叹道:“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黑道盛行,你如今有宝在身,这一路上必定是艰险颇大啊,我听说你还准备独自前往飞云和无浪宗?” 莫浮云点头道:“丁香她们毕竟是女孩子,我怎可让她们跟我一起吃苦?而且我也知道危险很大,但是独自一人上路反而更加方便,如今我娘失踪,对月眉虎视眈眈的人必定要蠢蠢欲动,门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想还是先让她们回去稳定一下门中形势再做打算。” 殷晴雷点点头道:“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想得如此周到。”说完又忍不住一笑道:“若是我再年轻几岁,定要与你同行了。” 莫浮云笑了笑,殷晴雷说道:“我已将少兄的画像发了下去,日后这汉水之地,凡是少兄出现的地方,弟子们都将以帮主之礼待之。” 莫浮云感激道:“多谢殷大哥。” 殷晴雷顿了一下道:“那你便早点休息吧。” 莫浮云点点头,将殷晴雷送到门外,待正要转身回房的时候,却见丁香正待在走廊上发呆。 莫浮云心知丁香对自己一直的情意,只是自己对她却依然停留在淡淡的兄妹之情上,更未涉及男女之情,然而如果将自己爱上楚方玉的事情明说,却又太过伤一个女子之心,平日里见惯了可爱的丁香,如今见到她轻轻蹙眉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口气,轻轻唤道:“七师姐。” 丁香怔了怔,连忙回过神来,见到莫浮云站在门外,忙展颜笑道:“殷门主走拉?” 莫浮云点点头,心知她定是见有人在,所以一直在外等候着,于是说道:“明天就要启程了,你早些休息吧。” 丁香咬了咬唇,头一低,又抬起来,似乎鼓起勇气一般道:“小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莫浮云轻叹了口气,说道:“进屋里来说吧,外面夜风大。” 轻轻的为丁香斟上一茶,自己也倒上一杯,嘘了几下,品了品,丁香却久久不语。 莫浮云没有说话,只顾着自己品茶,丁香终于说道:“小云,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叫你,只觉得你现在是代理门主,以后便真的是门主了,我……” 莫浮云摇头道:“我不会当月眉的门主的。” 丁香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莫浮云说道:“或许是我不想自私的将月眉牵扯进某些事情,或许是我预感到我以后走的路会有所不同。”在丁香面前,莫浮云并没有掩饰自己对未来的一些看法。 丁香直盯着莫浮云,乞求般的道:“小云,我不想回月眉去。我想跟你一起。” 莫浮云语重心长的说道::“若是平日里,要这样出来历练,你跟我或者大家一起,我都不会反对,然而现在,我手中拥有天下野心家想要之物,你跟着我,反而不安全。” 感觉到莫浮云对自己的关心,丁香心里一暖说道:“我不怕,我若离去,哪谁来保护你呢?” 莫浮云笑笑道:“娘曾授我三式刀法,六式剑招,况且,我又粗略的懂些奇门之术,想要伤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丁香定了定神,又说道:“但是,我还是担心呀。” 莫浮云劝道:“放心吧,我此去飞云、无浪宗后,便会尽快的回门,希望能够早日抉择出门主,也好将我月眉继续发扬光大。” 丁香点了点头,有些话想要启齿却终于没有开口,终被莫浮云送出门去,望着丁香若有所失的彷徨步伐,莫浮云心中倍感谦意,不自觉摸了摸左胸的伤疤,这个地方,他已经许给了另一个女人…… 第二日清晨,莫浮云离开了一水连天,同时晁冰婴执行代理门主的命令,带门下弟子返回月眉门,一出一水连天,莫浮云便知道自己已经被许多路人马盯上了,而这些人的一致目的自然是自己背上布包里的紫真龙剑。 骑在白马上飞驰着,莫浮云突然之间感觉到当年父亲驰骋江湖的那种味道,仗剑江湖,傲笑四方,猛然之间的正义感从莫浮云心底升起,一股凌然正气充满脑海,心道,自己必定要象父亲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虽不求万世景仰,却也要问心无愧,娘将紫真龙剑托付给我,必定也是要我做父亲一样的男子,想到这里,莫浮云豪迈之情顿生,忍不住仰天大笑几声,放马奔驰而去。 从汉水前往淮水,若要走官道,便要朝东南经过武昌路,再朝东经过安庆路,然后北上穿过庐州路之后才能进入到淮水,而这一折腾,路程几乎是二者直线距离的三倍还要多,所以莫浮云胆大的选择了比较危险的山路,直朝着淮水奔去。 这一路上,莫浮云快马朝前,由于是天山马种,奔跑起来自然是如雷如电,将身后那些尾随之人纷纷抛之于后,但是莫浮云心里清楚,前面,很可能有堵截自己的人,而走山路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山路颇多,不好把守,不象官道那样,一门通四方,守在门口便可待兔了。 第一百零一章 无兵山庄 天色渐暗,风声四起,似有雨点将要降下,莫浮云扬鞭加程,终于在翻过山头之后的寻到一座大宅前,说也奇怪,这山中的大宅不仅修得豪华至极,而且门口的仆人都是衣着华丽,更为奇怪的是,仆人远远的见到莫浮云策马而来,问也不问,便迎了上来,准备替莫浮云牵马。 莫浮云本来未曾想让他们牵马,不过当策马来到宅子正面的时候,霍然见到四字匾额挂在宅子的正门之上。 莫浮云不由抽了口凉气道:“天下无兵。”莫浮云立刻明白自己匆赶山路,竟然来到了江湖人称“无兵山庄”的地方。 无兵山庄,乃是在江湖中享有数十年清誉的地方,其主人乃是一名铸剑师,当然,若是普通的铸剑师,自然不会受此景仰,此人乃是天下第一铸剑师“君无名”。君无名一手建立无兵山庄,一方面是藐视天下之铸剑者,另一方面则是其傲视之举达到前无古人的境界,他每年都会锻造出一柄兵器,而且柄柄都达削铁如泥之效,用料选材都为世人所不及,只要是学武之人,手上若有一柄君无名铸造的兵器,名气自然大响。然而,君无名建立山庄的五十年时间,流传出去的兵器仅仅只有三柄。 据说他铸造出的兵器必有灵性,懂得择物,所以在兵器出炉之前,必定邀请天下豪杰前来山庄,让灵器择主,一旦灵器选不到主人,他便当场毁掉兵器! 是以,无兵山庄之名,盛传天下,然而此翁一直的遗憾是,未能相逢当年刀剑盛景,一生无法得见天下最傲人的兵器。君无名的儿子君无兵在三十岁的时候执掌无兵山庄,其手艺更是青出于蓝,在跟父亲同样的进行了每年一度的择主大会后,十年间山庄突然关闭,近日来,才突然开启,原来君无兵用了十年的时间铸造成了一柄天下奇兵,并为此而编写了一本武谱,称其出世,刀剑将不再是神话,此举自然是为了弥补父亲无法见到刀剑之神兵的遗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屈于这二者之威名。 此事一出,江湖中的黑道白道立刻为之所动,前往无兵山庄。 莫浮云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也算是机缘所致,仆人只简单的问了莫浮云的姓名和其使用的兵器,便让其入内。 莫浮云为了掩人耳目,便用了化名楚方,也算是思念楚方玉之余,信手拈来的名字,至于自己的兵器,莫浮云毫不避讳的说了剑,并顺便将竹剑亮了亮,仆人见到一柄竹剑,忍不住笑了笑,竹剑自然也算剑。 无名山庄的一草一木都和兵器有关,这地上的石板上便刻着各种兵器的造型,而山庄如此轻易的便让人进入,其中自有所玄机,一路行来,莫浮云便察觉到路径曲折之中暗透奇门之数,表面上看来,是一条小路,然而转身一看,却又顿生迷丛,莫浮云深得聂纪雨的真传,默默的一路将各种玄机在心里解开。 待到仆人将莫浮云带到“剑阁”的时候,便转身离去,原来这里的住处,乃是按照人的兵器安排。 似乎是因为刀剑少见于江湖,剑阁显得十分的精致而小巧,上下不过两楼,每楼不过四个房间,而和剑阁并肩而立的则是“刀阁”,亦是如出一辙的造型。 莫浮云站在剑阁外,并未进门,因为在刀居外正站着一名白衣翩翩的男子,二十五岁左右,一脸的清秀,身材高大,卷起的半袖露出肌肉发达的小臂,显得劲力十足,腰间挂着一柄古铜色的刀,刀柄上系着红红的丝带,这是唯一居住在刀阁的人。 莫浮云认真的打量了此人几眼,只觉此人气势天成,似天然一种威严之感,然而嘴角含笑,却又让人有可亲之色,欲交之心。 果然年轻人见到莫浮云便招呼道:“这位兄台,可是使剑的好手?” 莫浮云笑着应道:“略懂一二,不谈妄言,看阁下气势出众,莫非乃是刀宗之人?” 年轻人惭愧道:“家父年轻时曾游学天下,寻得一本刀谱,却不知是何人所著,再下小时喜舞刀,便乱学了几招,却始终觉得自己非使刀之行,听说无兵山庄要出神兵,便赶来一试,希冀碰碰运气。” 莫浮云不知对方说得几分真假,不过依然笑道:“再下乃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来愁愁热闹。” 年轻人笑着说道:“那正好,明日便是开刀之日。”说完,又自我介绍,自己名叫“柳行香”,河南省人士。 莫浮云心想自己正要北上飞云宗、无浪宗再加上河南行省北部的麒麟门,便和柳行香闲聊了起来,二人似乎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聊得甚欢。 而莫浮云却总觉得柳行香的眼神总似带着一股神秘感,似乎背后隐藏着什么。 夜色渐深,莫浮云呆在剑阁第一层的第一个房间里,享受着仆人送来的晚餐,一边想着事情,无兵山庄并没有规定客人的周动范围,然而这必定是对所设的奇门八卦有极深的自信所致。 秘门之学比起刀剑之宗在世间的传人更为少见,多是些粗懂皮毛之辈,据聂纪雨所说,秘门起源于汉代的术士之学,将天文、地理之学合于五行八卦之中,此后衍生出奇门遁甲之术,此术一方面被后来大兴的佛教和道教相互吸收,另一方面又从不被看成正统的流派。 至正年间,佛道之间依然处于严重摩擦的矛盾之中,道教此时最负盛名的便是全真教、真大道教、太一教和正一教。全真教早在成吉思汗在位世便倍受恩宠,其掌教丘处机更被尊称为“丘神仙”,至正年间的全真教位居元朝皇城之内,享受皇家香火,已跻身贵族之列,其道徒更是受得元廷册封道官。 真大道教和太一教也同样受到元朝尊崇,虽然三个教派在理念上有所不同,然而同在元廷下当官,之间的联系不言而喻。 唯有正一教,地处江西,虽然同样接受元朝册封,然而实际上却成为割据浙东和江西一地的方国珍势力的支持者。 道教的深入朝廷,使得在中原武林人士的眼中,其已不能成为武林正宗。 同样,当时的佛教势力也呈现出各种流派,首先是盛行于宣政院辖区的喇嘛教,中原地区则流行禅宗,以长江为界限,北面流行曹洞宗,南面流行临济宗,然而各地分支不少,禅宗的重点便放在收纳各地的流派和统一教义之上。 正由于千百年来一直处于武林正统的佛道两家都不为中原武林人士所认同,而刀剑两派又同时消失,于是五榜之名才得已兴盛。然而近年来,刀剑两宗门人的陆续出现在江湖中,加上许多隐居已久的魔头出现,江湖的纷争自是不断。 除却了这道佛两家,真正拥有正统的秘门反而被世人所淡忘,秘门在发展之中逐渐发展为三个流派:化天派、六尘派和无相派。 这三派都精通奇门八卦和阵法遁甲之术,然而阵法的设置上多有不同,毕竟由于门规所限,聂纪雨并未表明自己的所属,交给莫浮云的也只是一些普通阵法的诠解和心得,凭着莫浮云自己的揣摩,倒是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莫浮云对这个山庄充满了好奇之心,晚饭后便窜出门去,想去周围的兵器阁楼走动一番,而就在走在小径之上,却听到有人呼道:“莫门主。” 莫浮云心头一惊,不动声色的一转,却见一个红袍老者和一脸倨傲的小姑娘,正是在重庆认识的火云掌白仇和朱元璋的小姨子郭惠。 郭惠看到莫浮云,眼神突然变了变,此时的莫浮云似和当日在重庆见到的不一样,凭空中似多了一番气势一般。 莫浮云心里一喜,走过去招呼道:“白前辈,郭姑娘。”然后小声道:“再下现在叫楚方。” 白仇打了个哈哈,了解似的点点头,然后松了一口气的道:“我一直担心莫门主的安危,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看见莫门主平安,老夫心里也松了口气。” 莫浮云笑道:“有劳前辈关心,不过再下不是什么门主。” 莫浮云本意是说自己不是门主,只是代理门主,白仇却误会成要叫他楚方之名,别暴露他的身份,连忙改口道:“是是,那老夫便自大一点,叫声楚兄弟了?” 莫浮云笑着应道:“既是如此,我便叫前辈白大哥便是。” 白仇喜着点头道:“楚兄弟对明天的兵器也有兴趣?” 莫浮云摇头道:“我是乘夜赶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心道既然有个歇脚的地方,便住下来再说。” 第一百零二章 杀机陡现 白仇嘱咐道:“你可要小心点,怀壁其罪,现在你可是江湖上的头号焦点人物了。”说着,有意无意间对着莫浮云肩头上露出的布包打量了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我对莫——不,楚兄弟的武功深有信心,自然能够化险为夷。” 莫浮云笑了笑,心里突然起了戒心,这中天门门主笑沧天既然是朱元璋的岳父,这郭惠又是他小姨子,白仇又是笑沧天的好友,那么他自然是站在朱元璋一列了,想到这里,莫浮云多留了一个心眼。 白仇又问道:“楚兄弟这是要朝哪边走?”他自然是见到莫浮云从剑阁出来。 莫浮云说道:“随便逛逛。” 白仇笑道:“那正好,若是楚兄不嫌弃,我带楚兄去认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 莫浮云点了点头,三人便沿着一条大道朝着不远处的阁楼走去。 原本莫浮云以为这里会有什么斧阁、棍阁之类的地方,然而入目处的大房子里却连牌子都没有挂。 其实,在君无名的眼中,天下之兵,除了可以追溯的刀剑之外,便只有自己一手打造出的兵器,所以无兵山庄除了有刀剑之阁,更无其他阁楼了。其他所有的江湖人士都统一安排在几个相连的阁楼中。 白仇似在江湖中颇有威名,一路走来,便又不少江湖人士前来打招呼,待来到一处阁楼前,看到的却是剑拔弩张的局面。 一条通向阁楼的大道将两堆人马分开,又似是两堆人马以道为线,怒目相视,左边那方的十几人虽然都愤愤不平,怒目鼓面,然而颇显正义之感,而另一方的七八人则是个个眼神阴森,对眼前的情景似司空见惯,毫不为意,有的则是幸灾乐祸,一脸嘲笑。 见到白仇来了,左边那方的立刻喧闹起来,白仇见到这场面,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原来是在这山庄之内遇到了往日的仇家,而这山庄中明文规定不准动武,所以对方反而明目张胆的挑衅,惹得众人心火正旺,却为了明日能够看到奇兵出炉,忍着火气。 莫浮云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然而里面的一个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不正是青军首脑白不信吗?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岁手摇折扇的公子,显得逍遥十分。 白仇自然也注意到了白不信,嘲笑道:“我倒是谁在这里捣乱,原来是白不信你,当年被笑掌门赶出山东,没想到现在还活着。” 众人这才晓得为何刚才这七八个人气焰嚣张,据说青军最近又兴起,而且大量的招兵买马,已成为陕西和河南交界的一股大势力。莫浮云却不知当日那沈熙可曾说动察罕帖木儿的养子李保保出兵?不过照着日前青军只顾招兵买马的样子来看,对方恐怕也有欲动之势,加上望极钥被娘毁去,实力大减后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不信不理白仇的嘲笑,回应道:“白老头你不在山东享福,反而跑这么远,小心别闪了腰。咦,你后面那个小娘们挺不错嘛?” 白不信指的小娘们自然是郭惠了,听到白不信的话,他那么一行人立刻闹开了,一嘴一言的淫词秽调从口中弹出。 郭惠气得杏眉一展,白不信连忙制止住她,中气十足的对着白不信说道:“白不信,你有种就朝着老夫放马过来,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白不信淫亵的笑了笑道:“白老头,我们这些年轻人啊,别的本事还真没有,就只会欺负女子。”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白仇这边的人则是怒气冲天,恨不得上去拼过你死我活,郭惠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莫浮云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害死月眉分舵一行人的罪魁祸首,看样子他们也是来取奇兵的,重点自然是在那个偏有些神秘的摇扇公子身上。 白仇终于怒道:“白不信,当年笑兄没有取你性命,是让你改过自心,你现在变得竟然如此的无耻,当知善恶终有报。” 白不信正欲讽刺几句,却听到摇扇公子突然转了身,恭敬朝后面说道:“恭迎师傅。” 白不信等人连忙转过,恭敬的道:“恭迎真人。” 莫浮云眼前又是一亮:原来是玉音真人!那个公子原来竟是玉音真人的徒弟,怪不得白不信在望月匙毁掉后如此嚣张,原来有剑宗离肠宗的人撑腰!怪不得近日未闻青军衰弱,反而形势大转。 玉音真人的出现,让场面立刻有了轰动,虽然许多人不知道这个六旬老者是谁,但是那种从容得如入无人之境的态度,而那手持的拂尘都引起众人的迷茫揣测。 白仇亦在极力搜索脑海中这个人物,然而当他将眼前的人和传说中五十年前的魔头玉音真人联系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颤,低语道:“这个魔头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虽小,却落入了玉音真人的耳里,玉音真人冷笑一声,摇扇公子得意的笑道:“就凭你们这群庸才,也配在这里跟本公子争神兵?趁早滚回去,好歹保住条命。” 其实在白仇这一群人中,也有少数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想来一睹这神兵风采,听到摇扇公子的嘲笑,火气又不由得上来。 正在此时,一把人影飘然的从道的另一旁走过,便有人大叫道:“是苏前辈。” 人潮声使得被称为苏前辈的人停下了脚步,朝着众人走了过来,莫浮云定眼一看,此人三缕长须,面色慈善,年近五旬,正是江湖人称“火霹雳”的一流高手苏风仪。 苏风仪手中的兵器是在无兵山庄中获得的三大奇兵之一的“雷火霹雳”,此人在二十岁时便获得此兵,从此三十年间行走江湖,侠名盛行,据说此次神兵出炉,三个拥有奇兵的前辈高人都被请来,苏风仪便是其中之一。 苏风仪一向疾恶如仇,奈何无兵山庄有山庄的规矩,不然他早就将玉音真人一行人给赶了出去。 如今一过来,见这场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行走过来之时,见到莫浮云,忍不住眼放奇光,忍不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莫浮云含笑还礼,二人一人一点头,却又不露声色。 苏风仪走到道中,不少人立刻说道:“请苏前辈主持公道。” 玉音真人冷冷一笑,摇扇公子也怪里怪气的说道:“请苏前辈主持公道。” 苏风仪摆摆手,转身对着玉音真人道:“魔头,不要以为此地是无兵山庄,你便可以放肆,最好叫你手下人脑袋清楚些。” 白不信哼声道:“苏前辈,不是我不敬重你,这里可是君无兵君大庄主的地方,论曲直论是非,似乎轮不到你做主吧?” 苏风仪微怒道:“白不信,青军声名狼藉,玉音魔头更是恶贯满盈,我见你尚有良心,劝你莫为虎作伥?” 白不信紧张的看了看玉音真人,连忙忠心似的吼道:“苏老头,你别挑拨离间,若非……我就跟你拼了。”白不信说话间,还真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双环刀。 苏风仪冷笑了笑,盯着玉音真人,又看了看那摇扇公子道:“我看你这徒弟似乎资质不够。” 苏风仪话中带话,玉音真人眼尖,早看到苏风仪进来之时便对莫浮云另眼相看,此次见苏风仪话说到这里,眼神立刻转到莫浮云身上,杀机立动。 众人刚才一直在吵闹,群情激愤,是以倒未将注意力放在莫浮云身上,如今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放到了站在道外的莫浮云身上。 只见莫浮云负手而立,气定神闲,在所有人之中,确有那种鹤立鸡群之感,众人唏嘘不已,玉音真人更是面色连变,论气质,自己徒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玉音真人和周围的高手们,自然都是明眼人,一眼便看出莫浮云并没有多么雄厚的内力,然而这正是玉音真人担心的地方,因为神兵择主,并不是以内力而胜,当年苏风仪取得奇兵的时候,其才二十来岁,是一个懵懂小子,比起当时周围的高手而言,不过三脚猫的功夫,然而奇兵入手,这五十多年来,其行侠天下,足见奇兵并未择错人。 苏风仪见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莫浮云身上,不由拂须笑道:“魔头,老夫眼光如何?” 玉音真人阴阴的一笑道:“还未到明天,老头怎可妄下定论。” 苏风仪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不会给你机会。”说完,边转身拉住莫浮云道:“小兄弟能否陪老夫一程?” 莫浮云自然知道苏风仪此举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自己并未有所惧意,然而能借机认识苏风仪这样的前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欣然应承。 待到苏风仪带着莫浮云走开,白仇才松了口气道:“楚兄弟得苏前辈赏识,定有奇遇。”众人纷纷点头,同时鄙夷的盯着摇扇公子,摇扇公子大感不安的看着玉音真人道:“师傅,怎么办啊?” 玉音真人冷哼道:“放心,苏老头也保护不了他!”说完,拂袖离去。 话音虽小,然而声音却似震鼓一般传入众人耳朵里,众人心里大骇,这个魔头,莫非真要在此地大开杀戒不成?不知道三个拥有奇兵之人,是否能够应付这场危机? 第一百零三章 庭院之战 苏风仪牵着莫浮云一路出来,接触的瞬间便探到莫浮云体内经脉受损,心下诧异,口直心快的忍不住问道:“原来……” 莫浮云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说道:“晚辈经脉自幼受损,此次前来山庄不过是误打误撞,并未有占有神兵之心。” 苏风仪惋惜道:“真是可惜了你一身资质,不然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奇葩。” 莫浮云不以为意的笑道:“莫非没有内力,便注定无法成为一流高手吗?” 苏风仪无奈的回道:“武者之间的比较无非是对兵器的运用、招数的使用、脚法的使用、经验的使用、头脑的使用和内力的使用六种。然而内力在其中充当了十分重要的角色,纵然你其他五样都非常好使,对方强横的内力足以使你的招数无法施展,恐怕连他的身体你都靠不近,内力强大者如海洋,生生不息,内力薄弱者如小溪,一遇干旱便只能干涸,纵然你的招式再如何的厉害,近不得对方的身,又岂能打败对方呢?” 莫浮云自然深蕴这些道理,他没有答话,不过心道:自己定然会找到一条路来,谁说没有内力便一定会象一条小溪一般,只是,这条路究竟在哪里?目前的莫浮云对力量的悟性还并未达到高深的地步。 苏风仪将莫浮云带到一处庄严的厅堂前,笑道:“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二人进了厅堂,穿过花檐门,来到一个小院子里,此时夕阳西下,小院子里正映着余晖,两个长须老者正在石桌旁下着棋,二人眉头紧锁,深深思索着棋局。 苏风仪指着二人笑着跟莫浮云介绍道:“左边那个灰衣老者便是手持奇兵‘风寒水月’的大侠‘萧云天’,另一个便是手持奇兵‘干阳云龙’的大侠‘赵九重’。”说完,哈哈大笑的想要打断二人的棋局,为二人介绍起莫浮云来。 哪知二人埋头思棋,竟如棋痴一般,理也不理苏风仪。 苏风仪无奈的对着莫浮云笑道:“这二人平生无大好,就好下棋,一遇上啊,一次就要下个五六个时辰,而且还分不出高下来。” 莫浮云笑了笑,随口说道:“棋法者,本由人心,思虑须精,计算须审。所下之子,必须有意。萧前辈棋风大气,手中之子随机应变;赵前辈棋风稳当,步步为营,二位前辈要分出胜负来,着实不易。” 莫浮云的谈话立刻引起二人的注意,萧云天和赵九重同时抬起头来,盯着莫浮云,为其风姿一惊,忍不住忙问此人是谁? 莫浮云自是自言楚方,此时也不便改口,二人见莫浮云天资聪慧,只是同时心叹其不能习有内力,不然都有授艺之心,不过纵然如此,三人却开始对围棋之法谈论起来,到后来,干脆由莫浮云来下棋。 要知道莫浮云由聂纪雨传授琴棋诗画,可都是天下一绝,相反萧赵二人只是喜欢,而并非精通,所以二人老是下不出胜负来,莫浮云一来,则是技观于心,将棋局控制得有如活物一般,立刻让二人羡慕不已,不一会儿,竟然称兄道弟起来,这样,倒把苏风仪凉到了一边。 苏风仪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实在觉得无趣,又拉不开莫浮云,便无奈的跑到厢房睡觉去了。 夜色渐来,三人的战场从院子转进厅内,直到深夜的时候,才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 风声徐徐,树影森森,在这四人居住却诺大的楼层之上,突然窜出一条黑色的身影,手持着冰锋的长剑,施展绝顶的轻功朝着莫浮云三人所在的厅内射来,就在来人就要进厅的刹那,苏风仪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持着一柄长约九尺的奇形兵器——雷火霹雳。 看清楚了黑影手中的长剑,苏风仪冷笑道:“原来是使剑的,这样老夫倒要讨教了。” 黑影压低着嗓子道:“既然你急着找死,我便不拦你。”说完,长剑一挥,就势要朝着苏风仪冲来。 苏风仪将手中兵器一扬,正欲施展,却见黑影剑势朝着自己,脚却朝着后面一弹,身形猛然后退般射入大厅的半空中,然后身形猛然朝下一矮,长剑森森,朝着睡意正浓的莫浮云刺去。 苏风仪吃了一惊,原来他的目标是莫浮云,连忙脚下一弹,朝厅内射来,黑影的长剑还未刺到莫浮云,本来已经入睡的萧云天和赵九重却同时睁开眼来,萧云天一手拉着莫浮云离开桌子,赵九重亮出手中的干阳云龙朝着黑影的长剑迎了上去。 只听铿锵一声,二人内力相撞,黑影朝上方弹出,身形借力射出,剑招直射萧云天身边的莫浮云,对方使出巧力,根本不和赵九重相碰,赵九重只得追上。 赵九重亦是多年的老江湖,一见黑影的身手,便知道功力非同一般,于是提醒的叫道:“嘿,这人功力不错。”说着,便举兵迎了上来。 却说黑影抽剑刺出,化出星光万点,萧云天手中亮出“风寒水月”正欲迎敌,却听苏风仪大叫道:“碰不得!” 萧云天不知是何原因,但是连忙拉着莫浮云朝右侧闪出,却见剑光刺下之后,几道黑光同时射出,刚才萧云天所在的地面竟已被腐蚀掉了。 萧云天吃了一惊,扬了扬手中兵器,大叫道:“好贼子,竟敢施暗器。”说完就朝着黑影冲了上去,同时赵九重也迎上了黑影,还冲着萧云天喊道:“萧老儿,你让开。让我来对付。” 萧云天见赵九重已经和黑影对上了,便悻悻的退到苏风仪身边,莫浮云仔细看着黑影,此人身材颇为消瘦,而且身形敏捷,似乎不是玉音真人和他那位弟子,奇怪,此人究竟是谁?但是毫无疑问,他的目标显然是自己!莫非各个势力为了得到紫真龙剑,竟已派人前来了么,竟然如此之快? 赵九重的兵器名为“干阳云龙”,乃是一柄龙形的拐杖,拐杖本身乃是由当年君无名采集的精铁所练制而成,使得兵器本身能够产生一种炽热的能量。 苏风仪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便拉着莫浮云朝后退了退,三人守在了厅的门口。 黑影手持长剑,剑招干练称奇,势若游鱼入海,加上身形矫健,偏偏又内力强横,竟然逼得本来成攻势的赵九重反攻为守,节节败退。 萧云天喊道:“赵老头,你行不行,不行就换我。” 赵九重怒道:“嚷什么嚷,我还没有使出真功夫!”话一说完,手中招势一变,本来雷烈的招式变得更加的迅猛,整个大厅中便听闻到股股的呼啸之声,他乃是将内力宛然融入到招式中,若是内力薄弱之人,倒真会如风中落叶一般,一旦被扫中,便落入其招势之下,环环相扣,杀招连连。 谁知黑影身在这内力之下,竟然自由出招,丝毫没有受到阻碍一般。 苏风仪看得正津津有味,猛然一转身道:“谁?” 大厅外的院子里此时却又出现一人,此人身形比起黑影稍微高些,又微壮了点,手中持着那柄莫浮云熟悉的黝黑之剑。 莫浮云脱口道:“玉音真人!” 黑衣人微微一惊,苏风仪忍不住问道:“小兄弟,那魔头是使拂尘的。” 莫浮云说道:“不,现在他使剑,而且剑上有剧毒之物。” 玉音真人手持拂尘入得无兵山庄而隐藏自己会使剑的目的便是可以侍机杀人而不暴露身份,听到莫浮云一言弹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原来是你。” 莫浮云自然知道玉音真人定是想到了当日自己几日藏在草丛中的事情,便笑了笑。 苏风仪听出玉音真人的声音,遂冷笑道:“原来真是魔头,你还真够大胆,你以为凭我们二人奈何不了你吗?” 玉音真人冷笑着道:“我还真未将你们放在眼中。” 苏风仪哼了一声,将手中奇兵一提,身形朝前纵出,便和玉音真人斗上了,玉音真人眉宇一展,手中长剑如蛇般缠出,同时,周围的树木残枝被其功力引动,纷纷朝着苏风仪涌来。 苏风仪冷哼一声,双手一抡,将袭来的残枝荡开,同时兵锋一点,正迎上玉音真人的剑尖,这一撞,又是内力的比拼,苏风仪只觉对方内力浩如烟海,脚下忍不住朝后一退,这一退便势如破竹一般朝后连退了三步之远。 莫说萧云天,苏风仪亦忍不住大惊失色,这魔头的功力竟然高深到这种地步,唯有莫浮云知道,纵然那颗假果实功效差真果许多,然而必定对其大有裨益。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的胜利 萧云天扬了扬手中兵器道:“苏老头,让我来吧。” 苏风仪哼道:“不用。”说完,又再次迎了上去,亏得其招式奇特,再加上奇兵妙招,然而玉音真人似已深得剑法真传,招招之间的妙意非常人所能敌,黑剑舞动,劲气肆意蔓延,转眼间,苏风仪又落入下风。 此时在厅内的赵九重也被黑影逼得手忙脚乱,萧云天正欲前去帮手,却听到苏风仪闷哼一声,朝后踉跄退去,显然吃了暗亏,萧云天大怒,举起手中之兵便砸了过去。 玉音真人不慌不忙,身若蝶舞花间,潇洒自如,直把萧云天累得大汗淋漓,最终被玉音真人一脚踹在胸口上,大吐了一口鲜血。 赵九重也被黑影逼出了厅内,三人背围着莫浮云,面对着玉音真人和来历不明的黑影。 三人本是武林中有名的侠客,哪遇到过如此之事,事实摆在面前,才明白剑法之学的确不凡,非当世武学所能媲美之。不过对方既有伤莫浮云之心,自然要拼死保护莫浮云。 三人同心,面对着慢慢逼进的二人,准备拼死一博。 谁知莫浮云却越开三人,走到了前面,毫无惧色的对着玉音真人道:“你是玉音真人,而你……”手指着黑影道:“你是谁?” 玉音真人停下了脚步,黑影也停下了脚步。 苏风仪三人则为莫浮云的胆色赞赏,三人又朝前靠了点,护在莫浮云周围。 黑影没有说话,莫浮云嘲笑道:“既然敢来取我性命,又使得剑法,必定不是等闲之辈,莫非却是胆小的鼠辈吗?” 黑影终于出声道:“我的任务就是杀你,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要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黑影扬了扬手中之剑,哼了哼。 莫浮云朝着玉音真人道:“真人要一起吗?” 玉音真人嘲笑似的看了看莫浮云,似乎看做一个死尸一般,既然有人替自己动手,自己何必插一手呢。 莫浮云朝前踏出一步,手随意的按在了腰间,苏风仪急道:“楚兄弟,你怎么……” 莫浮云转头笑了笑,说道:“前辈别担心,晚辈自有办法。” 黑影突然冷静下来,手中的剑横在胸前,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在了莫浮云的腰间,猛然间,莫浮云感觉到,这个黑影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莫非是朝着紫真龙剑而来的不成? 莫浮云镇定的站在场中,朗声道:“来吧!” 黑影终于身形一动,恍然幽灵般的随剑而出,剑化清光,若烛影摇晃,让人捉摸不到出剑的方位。 玉音真人微微动容,这一剑,确实是要人命的剑法。 苏风仪三人忍不住惊叫出来,然而当一柄清幽的剑出现在莫浮云的手中,同时幻出出数点繁星之时,众人更是惊骇不出声来。 剑在莫浮云的手中,凭着莫浮云超人的眼力,一眼便瞧出了黑影的剑招真实所在,为了避免受到对方内力震荡,莫浮云这一剑正中对方的剑尖,而在剑尖触碰的一刹那,对方内力还未传递过来之时,莫浮云已然扯剑而退,剑法猛变,一招残云归夜斜刺对方腋底。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 h_u_9_9_ ._ c_ o _m 黑影似未料到莫浮云出招换招如此迅速,招式也跟着一变,一边侧身躲过莫浮云的剑,一面凌厉的朝着莫浮云的胸口刺去。 一旦双方的剑不再相碰,没有内力的干扰,莫浮云立刻如鱼得水,离相五剑慢条斯理的展开,虽无风云变色,飞花乱射的情景,然而其剑招之妙,不仅出人意料,更让人目不暇接。 莫说苏风仪三人为之动容,玉音真人也不由得暗叹自己是小瞧了眼前此人。 黑影亦非可轻视之人,似乎已经明白莫浮云没有内力,只有剑招,其招式中立刻灌注了强大的内力,每一次出手,都劲气四射,莫浮云都不由得感觉到压力,纵然对方的内力只影响到了自己的局部,然而足已将自己的剑势偏离,偏离一寸,剑招已无用。 莫浮云之所以想要动手,自然是想从实战中找到能够以无内力战胜内力强横之人的办法,一念到此,莫浮云左手接剑,在黑影还没有弄清楚之时,竟然硬碰了上去。 苏风仪三人又忍不住大叫道:“不可!”这样一撞,莫浮云不受重伤才行。 黑影似也觉得莫浮云求功心切,运足了力道砍上去,却不料剑碰上莫浮云的剑,莫浮云竟然只是左手微微一抖,竟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那种重伤发生。 莫浮云也在这一撞之下摸清楚了自己左臂那古怪的劲道竟然能够抗得下如此内力,心中大喜,一招得手,立刻使出离相五剑的第五式“斜风骤雨”,这一来的变故倒让黑影落入下风来。 而让众人想不通的则是,莫浮云没有内力怎么又变得有内力了,这一个秘密自然只有莫浮云才能知道。 有着古怪劲道的左臂辅助,莫浮云的剑法更是如鱼得水,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这一股劲道只在左臂之上,如果使用太多,左臂的力道便回逐渐消失。 所以莫浮云使剑之时尽量不和其硬碰,依然采用闪躲中随即出招的方法,这一来,倒又引起了黑影的疑心和求胜之心,更为强劲的力道袭来,莫浮云暗自叫苦不已,再这里打下去,自己迟早力消兵败。 玉音真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辈,见到莫浮云的天资便想除掉以绝后患,如今眼见他渐渐落入下风,心头自然高兴不已。 莫浮云左臂力量已胜不多,不过这一拼斗起来,对方也气血浮躁,好不到哪里去,莫浮云把心一横,剑势突然一横,宛如开山之势,以剑使出刀招,一曲独坐幽篁破空而出,带着左臂最强横的劲道朝着对方压去,这一来倒让对方吃了一惊。 黑影忙将剑一挡,护住周身,而莫浮云的剑一接触到对方的剑,除了感觉到对方蓬勃的内力相抵外,定光剑却突然剑身一软,如软剑般的偏开半寸,刚好避过对方的剑锋直朝着右肩划过,这一剑正中在黑影右肩上。 苏风仪三人眼见这等妙招,都忍不住大叫了声好,黑影右肩受伤,身形猛退,莫浮云则是大喊庆幸,这定光剑当真有奇怪之处,自己平日里握在手中,丝毫不弯,然而轻轻一扳,它却能随意弯曲,如今使出刀势,它又自动弯曲,这其中的奥妙究竟在何处,莫浮云尚不知晓,然而纵剑伤敌,大感快意。 黑影受伤,自然自己也大感意外,除此之外,自己手中之剑亦支撑不了多久,原来这定光剑本就不是凡品,几次巨力相斗下来,黑影手中之剑早已边缘残缺了。 黑影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浮云,终于身形一弹,消失在夜色中。 苏风仪等人不顾自己的伤势,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说道:“楚小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一回,老哥哥可都是看走眼了。” 萧云天大笑道:“是啊,天下奇葩,天下奇葩啊。” 赵九重斜瞥了玉音真人道:“玉音老儿,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莫非还想占点便宜不成?” 玉音真人轻笑了一下,莫浮云突觉不对,连忙拉着三人道:“不好,大家快退。” 苏风仪三人听得一惊,但是都闻言朝后退去,莫浮云则连忙从怀中摸出门中的解毒丸扔给三人道:“三位请先服下。”然后怒目朝着玉音真人道:“想你也是一代前辈,竟然又来使毒!” 玉音真人心里倒真不是个滋味,他自然是使了毒,而且自认为此毒一出,中者必倒,哪知莫浮云不仅立刻识破,而且还若无其事的站着。 苏风仪三人不假思索的服下解毒丹后,才在空中闻到一股腥臭之味,顿时大怒道:“魔头,你当真当无兵山庄是你撒野的地方不成?” 玉音真人瞪着莫浮云看了良久说道:“今日之会,你最好别参加,不然,后患无穷。” 莫浮云嘲讽似的道:“离肠宗的剑法,我也早想领教。”言下之意,自然是无视于玉音真人的话。和黑影一战,也让莫浮云信心大增,心道若是能够弄清楚定光剑软硬变换的原理,自己必定奇招不断。 玉音真人冷冷的说道:“会有机会的。”说完,飘然而去。 苏风仪拂袖怒道:“这魔头,当真以为到了无人之境一般。” 萧云天说道:“不过这魔头的功力的确非凡,估计合我们三人之力,勉强不落败象。”这句话让三人不由担心莫浮云的安危。 赵九重哼道:“不若将此事告诉君无名,把这魔头扫将出门。” 苏风仪摆手道:“这魔头又非取兵之人,重点是在他弟子,将他扫出门去,反而激怒于他,若是小兄弟有什么不测,我们几个人内心如何能安?” 莫浮云为几人真情所感,笑道:“几位哥哥且放心,楚某既能败那黑影,便能败这玉音真人。” 苏风仪忍不住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若是明日小兄弟得到此兵,便在这无兵山庄多留些日子,魔头再大胆,也不敢往里面闯;若是没有得到神兵,我等便护送小兄弟到安全之地,如何?” 莫浮云还未答话,其他二人均纷纷道好,盛情难却,莫浮云便也不再推迟。 第一百零五章 真龙显威-神兵碎 第二日#8226;无兵山庄#8226;开锋堂外 堂外是一片广场,广场的周围由奇高的院墙围起,墙壁上镂空的画着各种兵器的样式,地面上亦是兵器的造型,在广场的中间,有一个一人高的圆台,圆台之上有着巨大三人高的鼎炉,炉脚埋于圆台之中,使人看不到其下的火焰,只能从外观上看到皮毛,而这其中便是君无兵十年一练,将要出炉的奇兵。 莫浮云随着苏风仪三人早早的便来到广场上,作为见证人和贵宾的三人坐在堂前,莫浮云便在广场上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不久后,看到远远过来的柳行香,便打了招呼。 柳行香笑道:“我一早起来本想约楚兄同行,未料到楚兄起得比我还早。” 莫浮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正迎上旁边走来的玉音真人一行人,玉音真人走进时,瞥了瞥莫浮云,又瞥了瞥柳行香,冷哼了一声,带着身后众人扬长而去。 柳行香说道:“这老头对楚兄似乎不太友善。” 莫浮云说道:“这等魔头,若是对我友善起来,我倒还真怕了。” 观察着越来越多的人群,柳行香笑道:“楚兄快言,我看今日这神兵非你莫属。” 莫浮云说道:“自古神兵,有德者居之。楚某何德何能,岂敢窥视神兵?” 正说着,场面突然一阵轰动,原来一个衣着朴素的白发男子从堂内出来,只见他神采奕奕,气度非凡,身后跟了十几人的弟子,正是无兵山庄的庄主“君无兵”。 众人齐齐的躬身,叫道:“见过君庄主。”此时莫浮云才发现,广场上聚集的人竟有数百人之众。 君无兵颔首回应,说道:“今日群雄聚集,乃是我无兵山庄之荣幸,神兵出炉,自择其主,此乃天意所为,灵物之选。能够获得神兵者,便是我无兵山庄永远的贵客!”说完,君无兵大步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让开两道,君无兵大步走上圆台之上,静静的等候着。 众人未敢窃窃私语,都心湃起伏的等候着,要知道,如果能够拥有神兵,得到无兵山庄的支持,在江湖上自然是声名雀起,平步青云。 君无名突然猛一伸手,双手并出,和炉顶之盖齐平,大喝一声:“起!”但见炉顶冲天而起,同时炉中火光大著,一股霸气立刻笼罩整个广场,神兵未曾出炉,在场人手中的兵器都同时产生共鸣之声,紧接着便是喀嚓般的声响响起,然后便是有人惊道:“我的兵器碎了!” 一个声音传着一个,君无兵的脸上却传来十足的笑意,未出炉时便已有如此声势,只见红光一道随着炉身剧烈的颤动,一柄长约三尺,宽大如掌的巨型兵刃破空而出,携风带云的猛然朝着人群中冲去。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闪退,神兵速度极快,不少人吓得赶紧趴在地上,而明眼人则瞧准了,这神兵乃是冲着莫浮云而去的。 苏风仪等人自是眉开眼笑,玉音真人等人则是咬牙切齿。 君无兵也看清楚了莫浮云,忍不住点了点头,神兵择主,自有天意。 却说那神兵飞到莫浮云跟前,便真的停了下来,兵锋直指着莫浮云,定在空中,柳行香笑道:“恭喜楚兄,获得神兵啊。” 莫浮云却苦笑一下,自己已有了刀剑之学,莫非还要得这神兵,学那武谱不成?正这样想着,背后的紫真龙剑却突然一颤,这一颤不要紧,却如同真龙发怒一般,神兵也跟着身形一颤,发出古怪的嗡鸣之声。 君无名眉头一皱,以前神兵择主,自便落入主人手中,这次怎么有所不同。 众人也大感怪异,觉得这神兵似乎害怕了一般,全身发抖,正看着,突然神兵身形猛然膨胀,然后冲天而起,轰鸣一声爆炸开来,散落成碎片朝地上落去。 这一变故,让在场众人吃惊不已,忍不住目瞪口呆。 神兵自毁,莫浮云背后的紫真龙剑才稍微平息下来,慢慢恢复了平静。 唯有玉音真人冷笑道:“这样也好,谁也得不着,我倒看这小子如何收场。” 场上众人早已窃窃私语不停,君无兵的面色自然很是难看,十年练成一物,怎么会自行爆炸呢?看着莫浮云也是一脸不解之色,君无名沉声道:“阁下请随我来!”说完,便朝着大堂内走去。 柳行香暗道了声:“楚兄小心。” 莫浮云点了点头,自是自己惹的祸,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必定担当,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跟了上去。路过苏风仪等人的时候,苏风仪宽慰道:“楚兄不必担心,庄主为人耿直,不会有加害之心。” 莫浮云点点头,继续走进。 莫浮云一走进去,其中一个弟子便朗声道:“此次大会就此结束,请诸位返回吧。” 莫浮云跟着君无兵来到一个内堂,君无兵才转过身,盯着莫浮云道:“阁下身具宝物,可否让君某一视?” 莫浮云怔了怔,心道,人家十年苦练一物,如今因自己被毁,自己的确有责任,看着君无兵并无争霸天下之心,一心练兵,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也无妨。于是肃然的说道:“君庄主,此物非凡品,庄主看过后,请且勿对任何人说起。” 君无兵也肃然回道:“阁下尽可信任于我,我无兵山庄誉满天下,君无兵一诺千金。” 莫浮云点点头,从背后解下紫真龙剑来。 君无兵眼前猛然一亮,呆滞了片刻,眼中露出火热,呐呐道:“这是……” 莫浮云说道:“这乃是宋帝所有之‘紫真龙剑’!” 君无兵大吸了一口气,连忙对剑一拜,苦笑一下道:“怪不得,怪不得。”叹口气接着道:“我所练之兵乃是寻求练成十足的霸气,奈何霸气不抵皇气,假龙毕竟斗不过真龙,真龙生威,神兵亦毁,当真是事事不可强求。”说完,突然僵硬的一笑道:“此次虽然十年心血付诛一旦,却让我了悟到了许多东西。”说完,看着莫浮云道:“阁下身具紫真龙剑,必定危机四伏,请在本庄呆上半日,我要亲自为阁下打造一物!” 半日的时间,君无兵为莫浮云打造了一个精致无比的剑鞘和剑身,将紫真龙剑插入中空的剑身之中,再将剑鞘插入剑鞘之中,其精妙之处,竟如若天成,纵然仔细观看,也只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长剑,而且君无兵只见过紫真龙剑一眼,便能够量身打造出另一柄和其相似的剑身来,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铸剑师,而有了这层伪装,纵然剑落入别人手中,也有收回的可能,莫浮云不由大为感激。 莫浮云离开山庄后,君无兵再次宣告紧闭山门,继续进行十年磨一剑的生涯,而苏风仪三人信守承诺,陪着莫浮云一起上路。 四人一道沿着山路朝着淮水行去,就在离开山庄后不久,便在山下见到了等候已久的玉音真人一行人。 玉音真人和摇扇公子再加上白不信等七人早就守在路口,苏风仪骑在马上,哼道:“魔头,你还真是不死心。” 白不信吼道:“老头,别不识抬举,要命的赶快滚,把那小子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萧云天口不择言的怒道:“狗屁,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 白不信哈哈大笑道:“老子,老子乃是青军首领白不信,实话告诉你,老子这次来,人马也有三百人,我一个信号就要了你们老命。” 赵九重拍掌道:“这倒好,我老头手正痒得很,你便将那些小杂种招来,我一并收拾掉。” 昨夜夜深又在院子里,三人的兵器又比较巨大,所以都不易施展,如今地方宽阔,尤其三人的功夫都是以一抵十,再加上今日乃是有备而来,所以信心倒是十足。 玉音真人一摆手,制止住白不信的谩骂道:“废话少说,神兵自毁,小子身上必有重宝,你若交出来,老夫饶你一命。” 莫浮云呵呵一笑道:“魔头你倒是聪明,不错,本公子身上的确有重宝,你若是想要,便叫你那徒儿来取啊?”莫浮云语锋直指那摇扇公子,自然是心有所计。 摇扇公子一收扇子,冷笑道:“你倒少爷我不敢?”于是说道:“师傅,便让徒儿前去教训教训他!” 玉音真人说道:“也好,你要注意他手中之剑,非凡品。” 摇扇公子笑道:“正好夺下来孝敬师傅。”说完,一摇扇子朝着莫浮云踱来。 莫浮云也下了马,负手着走了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长白白衣门 就在莫浮云将要和摇扇公子开战的时候,却有一条白色的人影从旁边的林子里莽撞的奔了出来,一来到道上,抬头看到这么多人,连忙拍拍身上的灰,然后朝着莫浮云用半分诧异半分惊奇的口吻问道:“楚兄,这里可真热闹啊。” 莫浮云看着突然窜出来的柳行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是,很热闹。” 突然出现的柳行香,和他腰间的刀同样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是意外还是预谋? 柳行香突然盯着玉音真人一群人系在树旁的马,大喜的指着道:“我说我的马儿跑哪里去了,原来在这里。”然后一脸怒容的指着摇扇公子道:“小子,你干嘛偷我的马?” 白不信朝玉音真人示意了一下,玉音真人轻轻摇了摇头。 摇扇公子冷笑道:“我们九人,九匹马,来时如此,现在亦如此,何来偷你的马?” 柳行香插腰说道:“你可在马上做了记号,我的马儿我可是有记号。” 玉音真人突然说道:“既然小兄弟认识自己的马,何不过去找找?”玉音真人并不怕事,不过他并不想为了一匹马的事情纠缠太久。 柳行香大喜道:“还是这位老太爷好说话。”说完,大步朝着九匹马行去。 柳行香摸摸下巴,仔细的围着九匹马转了两圈,然后迅速的挨个解开九匹马系在树上的缰绳。 白不信早就看不惯这小子,瞪着眼吼道:“看马就看马,你把缰绳解开干嘛?” 柳行香一脸无辜的解释道:“我这马的记号啊,要在奔跑的时候才看得出来。”说完,迅速的连出九掌,九匹马依次长嘶一声,惊慌的朝着远方跑去。 此时再阻止早已来不及了,而所有的人也都知道柳行香是来捣乱的,苏风仪憋住笑说道:“这位小兄弟胆子可够大,魔头断然是憋了一肚子火。” 莫浮云笑着摇摇头,柳行香的行为自是博得自己这方的好感,也刺激了对方。 白不信怒不可遏的提起手中连环刀吼道:“小子,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和白不信一起的六个人立刻将柳行香团团围住。 柳行香做了个了解的表情,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道,朝白不信扔去道:“马的钱我赔,嘿,的确里面没有我的马。” 白不信大刀一挥,将扔来的银子砍成两半,大吼道:“拿去给你买棺材吧!”说完,刀势继续朝着柳行香砍去。 柳行香哎哟的叫了声,身形朝前一扑,恰好避过白不信的刀,柳行香将地下的银子抓在手中,笑道:“虽然分开了,还是能用。” 白不信哼道:“兄弟们,一起上,看这小子还怎么闪!” 六人同时应到,举起手中兵器朝着柳行香砍去,柳行香眼中寒芒微微一闪而过,如同他腰间的刀同样闪过一般,六人只觉眼前一花,已经失去柳行香的人影。 白不信一昂头,大声道:“在上面!” 六人一抬头,果见柳行香不知何时窜到空中,腰间的刀不知道何时已到了手中,阳光似乎也突然间变成寒光四射的杀人利器,包括白不信在内,众人都举好兵器准备在其落下之时围杀,哪知人是落下了,随着他落下来的还有无数的的刀影。 众人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觉得身上各处一痛,待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十数个刀痕,刀痕不深,却处处割破衣服,未伤肌肤,这等精妙,几人早已吓得面改土色,白不信怒叫一声,大刀又要挥出,却突然呆住了,因为柳行香的刀尖正抵着他的喉咙。 莫浮云等人见到柳行香出手,都忍不住喝彩,纵然是对付几个三流高手,但是这等迅速的结束战斗,这等的刀法,决然是出自大家,莫浮云暗道:又一个刀宗出现了,还是自己所认识的刀宗呢?自从紫真龙剑落入自己手中后,事情似乎真的变得复杂起来了。 玉音真人冷笑道:“看你刀法,已有小成之象,必不是杂学,何门何派何人报上名来。” 柳行香将刀一收,瞬间回鞘,理也不理身后众人,慢慢踱步过来,越过摇扇公子,走到莫浮云旁边,说道:“不才柳行香,长白白衣门!” 长白白衣门!众人心头一惊,怪不得如此厉害,长白白衣门乃是刀宗中结合北方刀系刀法和高丽刀法合二为一的刀派,据说其和高丽王朝与元廷内部的高丽势力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中原亦是威名扬扬。 莫浮云则是心中一震,这个和元廷有关系的长白白衣门门人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此时,他并不能下任何的定论。 玉音真人冷笑道:“原来是刀宗白衣门,我离肠宗和白衣门素来无仇,阁下何必横插一脚。” 玉音真人并不怕白衣门,只是,如果对方来的不止一人呢?更何况,他还得考虑白衣门背后的势力。是以,他便先自报家门。 不过玉音真人自称离肠宗,是否真的人入离肠宗了呢? 柳行香说道:“因为这里有白衣门要保护的人,所以,动了他,就等于和我白衣门做对。” 玉音真人眼神扫到莫浮云道:“原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来头,不过,老夫决定要取他性命,别说你一个门人,就算白衣门门主前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柳行香将手中的刀一提,笑道:“正好,再下正想见识见识离肠宗的不传绝学。” 莫浮云很是惊奇柳行香所说的话,但是从话中的意思可以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然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保护自己?是真是假? 柳行香转头对着莫浮云说道:“楚兄,这一仗便让给再下吧。” 莫浮云笑应道:“既是柳兄开口,小弟便在一边歇着。”说完朝后退去。 苏风仪三人则是瞪大了眼,准备观看这百年未见的刀剑决战,虽然称不上什么旷世之争,不过也可从中看出当年盛世之景的一点端倪。这连续两天来,不断的刀剑之人出现,让三人对莫浮云的背景也产生了怀疑。 摇扇公子说道:“要想和我师傅比武,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柳行香浅笑一下,长刀握手,并未有出鞘之意,只是身形未动,却已有战意。 摇扇公子长扇一收,脚步朝前跨出一步,手中折扇猛一打开,朝前一翻,朝着柳行香当胸袭来。 柳行香右手握刀,左掌转肘,向上横切摇扇公子的右手小臂,摇扇公子身形一转,避过柳行香的左掌,同时一矮,折扇一收,直打柳行香的大腿。 柳行香不慌不忙,身形依然不退,长刀朝前一抬,刀鞘微抬,正抵上袭来的折扇。 摇扇公子冷笑一声,折扇又是一翻,这一翻,却在扇骨上翻出十数根刀刃来,直朝着柳行香的手腕削去。 柳行香笑了笑,右手一抡刀鞘,轻松挡下骨剑,说道:“如果公子只有这点本事,那还是趁早回娘胎里多喝点奶吧。” 摇扇公子面色微怒,折扇朝后一收,再随手一抖,骨刺收回,弹出一柄长长的剑身来,但见剑光天矫宛似一条翩空游龙,挥挥霍霍,寒光一片,进若长蛇吐信,退若骇鹿惊兔,一时间,竟将柳行香罩得风雨不透。 苏风仪等人看在眼里,俱是一惊,原来这个摇扇公子手底下功夫竟然还不错,不过柳行香脚法沉稳,手中之刀更是翻翻滚滚,还攻还拒,摇扇公子纵然一直抢攻,却占不到半分好处。 玉音真人阴沉的看着徒弟和柳行香的打斗,眉宇间透着越来越森的颜色。 莫浮云一边看着打斗,一边却将玉音真人的任何一个小动作放在眼里,这个玉音真人阴险狠毒,从在罗香谷里便可知一二了。 离肠宗之剑法乃是自断生路,招招自损,所以练习离肠剑法必须要有必死之心,一心必死则剑法不死,剑剑自损,却处处生机,断己后路,却正是引敌杀敌之招。 然而长白白衣门刀法自成一派,和中原武林大不相同,其刀法易实易虚,幻变莫测,一时间,反而让摇扇公子捉摸不透。 二人一斗便是数十个回合,在摇扇公子飘飞而下的刹那,柳行香突然刀势一变,本来横劈的刀势却突然随着身形一转,自断后路,随即刀化剑势,锋尖如电,其快如矢,其猛如雷。 摇扇公子大惊失色,莫浮云忍不住惊呼了声,柳行香果然是天纵奇才,短短时间内竟然能将离肠门的招式活学活用,反制对方。 摇扇公子身在空中,避不能避,面对袭来的刀锋,面色大变,忍不住惊叫出声。 玉音真人此时手中突然冒出三点寒芒,朝着柳行香胸口三处大穴射去。 莫浮云连忙喊道:“柳兄小心。” 柳行香连忙刀势一收,身形一旋,避过寒芒,同时一脚朝着飞下的摇扇公子胸口踹去。 摇扇公子惨叫一声,朝后倒飞而去,口中狂吐鲜血,玉音真人身形一晃,将摇扇公子接在手中,紧张道:“询儿。” 然后一探摇扇公子的脉象,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递入他口中道:“伤无大碍,赶快运气将药丸溶解。”随即面色寒霜般的站起身,腰间的剑如受吸力般的飞入手中。 只此一招,众人已知玉音真人是要动真格的了,而且,刚才那一式吸力,若非奇功,便是能够踏入御剑神术的前一功“神御力”。 御剑之术,传说乃是剑宗的中层武学,习成之日,便可以心控剑,以气御剑和刀宗的“控刀之术”并称为“登堂之学”,习得此二术,才有可能悟得真正的刀剑之宗的上层武学。 而要学习此二学,必须在内力上有无上突破,最首先的便是内力中要练达一种强大的吸力,举手投足之间,身法已于意念相通,手动心动,剑随动。 第一百零七章 脱困 玉音真人手持长剑,剑未出鞘,杀气已现,隐隐的冷声说道:“伤我徒儿,死路一条,你们一起上吧!” 苏风仪三人下了马来,冷笑道:“魔头,一起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玉音真人冷笑一声,长剑猛朝着众人一指,剑鞘如受巨力,轰然炸开,周围树木纷纷应力而起,折腰断枝,乱成一片,而残余的剑鞘猛然的朝着说话的苏风仪袭去。 事出突然,众人大惊,而苏风仪又哪肯闪躲,当下将奇兵一挡,大喝一声,运足了力气朝着残鞘挡去。 残鞘奇兵相撞,苏风仪只觉一股强大横冲的力量猛然透过奇兵朝自己撞来,奇经八脉立刻受残损,身形不由自主的朝后猛退而去,喉咙更是忍不住的一甜,大口吐出鲜血来。 莫浮云惊道:“苏大哥。”连忙过去扶住,萧云天和赵九重同时飞出,大吼道:“魔头纳命来!” 莫浮云一探苏风仪的脉象,这一撞,竟然让苏风仪重伤了,玉音真人的功力实在太过骇人,连忙摸了一颗碧血丹送入苏风仪的口中。 苏风仪本觉胸口苦闷,体力透支,然而丹丸一入口,顿觉体内突然生机昂然,血脉瞬间畅通,不由大惊道:“这是……” 莫浮云见苏风仪一下恢复了神色,当下松了口气道:“这是半醉神医前辈所赐的‘碧血丹’,我一直留在身上,也未使用,刚才见到苏大哥受了重伤,所以……” 苏风仪惊道:“哎呀,原来竟是神医之药,苏某人真是因祸得福啊。” 此时,萧云天和赵九重正使出浑身解数缠斗玉音真人,只是玉音真人剑法出奇,内力高深,二人联手,不但没有占到半点好处,竟然还落入下风。 其实苏风仪三人年不过五十,奇兵择主又择其善心,所以三人武功比起平辈人来自是不低,和已得剑法真髓,又以灵物化解融会多年来吸收的处子元真,再加上九旬内力,这样一融合自然功力不凡,实可称得上江湖超一流高手。 柳行香说道:“二位前辈恐怕抵不了多时,此人已得剑法真传,内力深厚,实为劲敌!”说完,转头对莫浮云说道:“楚兄弟和苏前辈请先行上马,我和二位前辈在此将他缠住后借机跟上。” 苏风仪朝莫浮云望了眼,莫浮云摇头道:“此人已对你动了杀机,我们若是逃跑,他断然会使出杀招对付你们。” 柳行香毅然道:“我的职责是保护楚兄安全,我自然会保护自己。”说话间,便听到萧云天闷哼一声,胸口中了玉音真人一掌,踉跄退去。 赵九重欲去救助,却被玉音真人一剑刺中右臂,血流如注。 玉音真人则趁机飞身过来,冷笑道:“谁也别想走。”说完,长剑化影,将三人罩在剑影之中。 莫浮云连忙抽出腰间定光剑,流璨生辉,剑光暴指玉音真人,同时护住疗伤的苏风仪。 玉音真人见到莫浮云持剑袭来,冷哼一声,随手一剑,两剑还未相抵触,莫浮云已感觉到一股强横的劲气传来,身形不由自主一退,玉音真人长剑已临苏风仪的胸口。 柳行香大吼一声,长刀脱手而出,以猛掷之势朝着玉音真人扔去。 玉音真人冷然一笑,见到柳行香兵器脱手,身形猛然在空转身,放弃苏风仪,揉身欺进,长剑漫成剑影,朝着柳行香兜头罩下。 眼看玉音真人欺身而进,柳行香突然哈哈大笑,灵巧的翻了身,再迅猛的弹出,一个翻身将刚才掷出的刀引在手中,然后抛给莫浮云一个眼神,对着玉音真人大叫道:“老头,你好象不怎么灵活啊?” 玉音真人冷笑一声,长剑飞舞,反身朝着莫浮云道:“你想保护他,我偏要让他死!”说话间,内劲绷出,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莫浮云连忙换剑左手,使劲一挡,澎湃的内力涌入,将莫浮云朝外震飞出数丈远来。 萧云天忍住自己伤势,连忙射出将莫浮云抱住,二人一同滚到地上,幸未撞在树上。 赵九重怒吼一声,趁势追招冲上,柳行香见到玉音真人杀性大发,突然身形一转,朝着正在打坐的摇扇公子冲去。 玉音真人杀性大发,早已忘记自己徒弟还在旁边养伤,如今见到柳行香一动,立刻知道他想干嘛,连忙呼道:“询儿,小心!” 只是柳行香又岂是好与之人,敏捷的一刀横在摇扇公子的脖子上,大声道:“住手!” 玉音真人停下手来,沉声道:“你若再敢伤他,我定要杀上白衣门!” 柳行香冷笑一声,招呼莫浮云道:“大家快牵马过来。” 白不信等人在柳行香身后看着,却不敢有所举动,刚才看到的打斗实在是神乎奇技,众人哪还敢动手。 待到苏风仪四人牵马过来,莫浮云将马停在柳行香身后,柳行香跃上马背,放过摇扇公子的瞬间,一拍马臀,大笑道:“老头,以后再见!” 苏风仪三人大感快意,五人策马飞驰而去,留下玉音真人一行人怒目的表情,玉音真人的脖子青筋直冒道:“好你个白衣门人,我玉音若是不将你灭掉,便枉活了九十年!”说完,怒气冲天的一掌朝着右边的树林轰去,一掌出手,十余棵大树应声而倒,残叶四飞。 玉音一行人的马早被柳行香赶跑,所以并不能追上,所以莫浮云一行人策马狂奔一段后,先将伤势包扎一阵,才又立刻上路,这一路上自然对柳行香的聪明赞不绝口,半天的路程下来,过了几座高山,便来到一处低谷之处。 低谷边靠小河,缓缓朝前延伸,众人大感快意,纷纷下来洗脸休息。 苏风仪三人寻了个位置来,三人互相运功疗伤,莫浮云朝着正在另一边用河水洗着脸的柳行香走了过去,坐在鹅卵石上,说道:“柳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柳行香毫不避讳的擦干脸,坐在一边,回道:“莫门主,早在大夏国我便听闻你的大名,只是未幸得见。” 莫浮云问道:“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柳行香笑道:“莫兄认为我该杀你才对吗?” 莫浮云说道:“天下人皆知我手中之剑可号令宋朝子民,一剑在手,便可称帝!白衣门和元廷关系甚密,你怎么会保护我?现在元廷应该视我为敌才是。” 柳行香突然转头看着莫浮云道:“莫兄眼力锐利,看出我和你有何不同吗?” 莫浮云仔细看了看,又摇了摇头,柳行香笑道:“不错,表面上看出来没什么不同,但是我却是高丽人。” 莫浮云不知柳行香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并未支声。 柳行香继续说道:“数十年前,我国便被蒙古人占领,我王为了我国能够得以继续的生存下去,被迫和元廷建立了联姻关系,但是我们和你们宋人一样,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国土,然而毕竟元廷势强,我国皇室衰弱,无法抗敌。如今元廷太子的生母便是我国公主,我也是一早便被公主派遣进入白衣门。” 莫浮云立刻醒悟过来,说道:“原来如此,那你到重庆也是为了联合大夏国势力了?” 柳行香苦笑道:“本来是这样的,然而大夏国王突然死去,太子登基,却丝毫没有实权,大夏国内权臣争位,再加上我得知紫真龙剑传到了你手中,便知道元廷很快会派遣杀手前来,便匆忙离开大夏国,按照你的路径,先你一步到达无兵山庄。元廷想毁掉紫真龙剑,我们却希望你能够找到明主,大旗一招,我们高丽便可遥相呼应。” 莫浮云说道:“如此倒是我多心了,不过我现在怀壁其罪,窥视之人自是不少,柳兄若是一路跟着我,我倒生怕害了你。” 柳行香笑道:“我和莫兄一见如故,纵然莫兄无紫真龙剑在身,再下也有结识之心,护送之意。” 莫浮云为其真情所感,握着柳行香的手道:“柳兄,此恩此情,莫浮云铭记在心。” 柳行香虽然身为高丽人,然而其主公既是当今太子之母,其在元廷自然也有独特的势力,而他对于天下形势亦有自己的看法,莫浮云和柳行香聊完,心里则立刻对当今天下的形势系统的整理了一遍: 如今南方的势力以盘踞金陵,占据江浙北面的龙凤政权为中心,朱元璋此时蛰伏其中,被封吴国公;东北面乃是占据张士诚,西面为占领武昌的陈友谅,西南面为占领江西和浙江南部的方国珍,再过去乃是占领福建八闽之地的陈友定。 第一百零八章 初遇侯蒙 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得到紫真龙剑的机会,就连突起的青军政权,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玉音真人也会千里追击吧。 苏风仪三人疗伤完后,五人又骑马赶了一段路,直到来到一条官道之上。 莫浮云策马停下,转身对着苏风仪三人笑道:“三位老哥哥,再北上过去便是安丰路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恕小弟就此别过了。” 苏风仪三人感慨一下,说道:“小兄弟神姿非凡,还望赐于真名,也不枉相交一场。” 莫浮云遂朗声说道:“小弟莫浮云。” 苏风仪三人同时大惊道:“原来是‘孤傲绝世’莫大侠的公子,当今月眉门主。我们三人真是失眼了。”随即一笑道:“认识莫门主,当真是快事一件,若是莫门主瞧得起再下三人,他日有事,尽可捎封信来河南‘天奇庄’,我们三人,必定全力以赴。” 莫浮云心知单凭着月眉门和爹的名声,自然无法让三人产生如此的尊敬,他们敬的乃是自己背后的这柄皇室之剑啊,当下抱抱拳,和柳行香二人策马而去。 夕阳西下,风尘仆仆,直朝着远方的安丰路行去。 安丰路,淮水流域第一大城,亦是刘福通建立的龙凤政权的北方第一关口,持江而立,面对着由察罕帖木儿带领的数十万大军。 早在至正十九年的时候,察罕帖木儿便带领数十万大军南下,欲一举灭掉龙凤王朝,这一路过来,飞渡盐河,拔长清、逼东平。 时龙凤政权大军集聚济南,出兵齐河、禹城以相拒。察罕帖木儿分遣奇兵,绕出其后,南略泰安,逼益都;北徇济阳、章丘;中循濒海郡邑,而自挥大军渡河,败龙凤大军于分齐,进围济南,山东诸地,唯有益都犹守孤城,和安丰遥相呼应。 然而此时,刘福通死守安丰,北有元廷大军,东有已投降元廷的张士诚虎视耽耽,西南又有陈友谅,而自己政权的东部守将朱元璋早有自立之心,此时的安丰便和刘福通的心境一样,是何其的孤独。 而此时的察罕帖木儿势力也达到顶峰,其卧阵河南,北拒朝廷,西压青军,南逼安丰,声望更是盛极一时。 莫浮云和柳行香一路策马而来,官道上总少不了携妻带子朝南方逃窜的流民,临到夜色已浓的时候,二人才来到淮水附近的一处偏僻小镇。 小镇北临淮水,南靠高山,穿过小镇朝西进一百里便是安丰城了,因为小镇离安丰城颇近,所以这里也有龙凤政权的士兵把守着关卡,对户籍这些都查得很是严格,对于携带兵器的更是详细的登记。 恰好此时夜深,又正好碰上几个商人带着大批货物前来,莫浮云二人便趁机溜了进去,自己的身份是断然不能被刘福通的人所查到的。 不过一提起刘福通,莫浮云就想起当日在那贺兰山中见到天下第一幻师杜遵道和两个小明王的事情。 二人进了客栈,先行订了间房,然后将随身行囊交给小二放上去,这才选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几样小菜。 客栈里的人也都是南来北往的客人,因为这里离安丰并不远,已是南方官道所能到达之地,所以镇上人虽不多,客栈里的人却不少。 莫浮云二人坐在靠北的位置,正好可以一眼望尽客栈一楼的所有人: 北面的是一个头戴着斗笠的男子,看不清楚他的年龄,只看到那只拿着筷子的手修长而有骨感,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气质颇佳的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文弱而有秀气,再仔细一看,似乎连着三桌都是同一路人,其他十来人都是看得出身怀武学的年轻人,一个个背上都背着长长的布囊,里面自然是兵器了。 再朝下来则是一群商人和手下人,似乎是要在这里的河面上运输货物,谈话间少不了一些吵闹声。 南边坐着一个长袍子的中年男子,一张带着黑白纹路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同时,这半张脸外却还被长发所遮住,看起来象是个江湖人士,不过莫浮云搜寻记忆,却未曾听说过有这号人物,然而此人器宇非凡,让人看过一眼便难以忘记。 正看着,客栈的门突然推开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几个商人连忙起身招呼,领头的人便立刻露出难得的笑脸,和商人们坐成一团。 柳行香说道:“这淮水地理特殊,夹杂在元廷、龙凤和张士诚势力之间,所以这水上的帮派也势力分得也不清不楚,时常混战,虽然没有一方朝着元廷,不过彼此之间却各有所图,看这帮人那胸前的标志,应该是淮水上的‘聚龙帮’。” 柳行香刚说完,另一帮凶神恶煞的人又闯了进来,一个个手持兵戎将商人和聚龙帮的人围在了一起。 柳行香说道:“这一伙,应该是江神派,听说和白莲教还有些渊源。” 后来的江神派中走出一个领头的,是个系着青色头巾的三十来岁男子,手中握着长长的钩杆,说道:“毛老二,我们两帮早有规矩,今天该是我们江神派收钱的日子,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聚龙帮中走出一个同样三十来岁领头的男子,冷笑道:“张老三,规矩是人定的不是,但是人家想缴钱给我们,莫非我们还不收?” 张老三朝着一堆商人一瞪,怒道:“谁敢缴钱给他们,就是跟我们江神派做对!” 毛老二冷笑道:“张老三,你别来吓唬人,我们一船货只收三文钱的费用,你们要收五文钱,只要是聪明人都会找我们。别以为你们老大老是吹嘘和白莲教有什么关系,实话告诉你,老子不怕!” 毛老二一说完,身边的人都站起身,手中亮出夹刀棍。 两帮火气一来,就是一副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掌柜的似见惯了这场面,早就和小二躲在一边,而见机不好的商人们也都闪到一边。 眼看一场拼斗就要上场,却听见一声清晰的声音道:“小二,上酒。”说话的,却是那个戴着半张面具的青衣男子。 小二哪里敢过去上酒,探出个头呐呐道:“客……客官,您还是呆会再喝吧。” 青衣男子不解的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小二朝着两帮人瞄了瞄,被凶猛的眼神顶了回去,江神帮的一个汉子朝着青衣男子冷笑道:“你还敢喝酒,等会让你喝尿好了。”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青衣男子没有说话,门却似被一阵大风吹开,一个身形壮阔的灰衣男子推门而进,肩上扛了一根六尺长棍,棍子上似有两条盘龙纹上,这个明显的标志让在场的江湖中人忍不住惊道:“暴龙棍——侯蒙。” 暴龙棍侯蒙,是在十年间突然窜出的棍法高手,短短十年的时间,连扫棍榜高手,至六年前打败棍榜第四的山东镇海门门主康为之之后,位列天下棍法第三人! 侯蒙生性豪迈洒脱,十年间游侠天下,交友甚多,而且他更是禀承着孤傲绝世莫天命的盛名,惩恶扬善,博得天下美名。 侯蒙一出现在这里,两帮人便如同老鼠见了猫,顿时没了嚣张气焰。 莫浮云则对这个继父亲之后成为棍榜第三人的男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感。 侯蒙一进门,朝众人环视一周,然后目光落在青衣男子的身上,伸手指着他大笑道:“孔武子前辈,总算追到你了!” 这孔武子三字一出,在场的江湖中人更是抽了一口凉气,刚才那几个嘲笑青衣男子的人更是面面相觑,忍不住朝后退了数步。 孔武子,七十年前和寒山七友同一时代的人物,其人武学自成一派,横扫江湖数十年,后来恋上剑宗之一的九重宫的宫主孙小寒,然此时孙小寒的追求者还有名声并不下于孔武子的黑道人物“夜天绝”。 夜天绝乃是当时“天绝宫”的宫主,在黑道中的势力更是权倾一时,然而此人虽属黑道,却从不滥杀无辜,对孙小寒更是追求之心不死。 后来孔武子和夜天绝约战绝谷之中,三天三夜之后,传来夜天绝出谷的消息,然后便是夜天绝解散天绝宫,跟着孙小寒也消失在了江湖中。 有人说夜天绝胜了,孙小寒嫁给了孔武子;也有人说孔武子胜了,夜天绝才解散了天绝宫,而唯一能够说明的事实是,从此之后的七十年间,三人如同烟尘一般的消失在江湖中,而昙花一现的九重宫也跟着不见。 眼前的这个孔武子,年不过四旬,如果侯蒙的话没有错,那么他的驻颜之术已达超人之境,而内力自然超越凡境,因为当时孔武子的名声并不在寒山七友之下。然而,侯蒙为什么认定此人就是孔武子呢? 纵然对方不是孔武子,凭着侯蒙的名声,两个小帮派也只能后退三舍。 --(本卷结束)-- 第九卷 悟涟漪 第一百零九章 悟涟漪(上) 侯蒙大步流星的来到孔武子的身边,也不坐下,只是大笑道:“孔武子前辈,我追了你三个省,你都不肯和我动一招,莫非真是嫌弃晚辈不够资格接你一招吗?” 孔武子也没有答话,只是朝着小二喊道:“小二,上酒。” 小二唯唯诺诺的抬起头,还是忍不住朝着两帮人看了看,侯蒙倒是看出眉头来,转头朝着身后两帮人怒吼一声道:“还不快滚!” 两帮人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小二则是被着雷霆般的吼声震住,呆如木鸡的站着,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侯蒙又朝着小二一瞪,掌柜的连忙推推小二道:“还,还不快去上酒!” 小二这才哆嗦着将酒坛端过去,孔武子自故的把酒灌上,大口的喝起来。 侯蒙见孔武子不理他,似也习惯了,便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叫小二过来点了几样菜。 柳行香低声说道:“孔武子重现江湖,倒真是奇怪之极,莫非江湖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莫浮云却说道:“我对那侯大哥的兴趣却是多于孔武子前辈,极想过去结识一番。” 柳行香笑道:“定是因为莫大侠的缘故吧。” 莫浮云点了点头,便大步走到侯蒙前辈道:“侯大哥,晚辈可否坐下?” 侯蒙抬头看着这个极为英俊的年轻人,笑道:“你都开口叫了我大哥,我若不让你坐下,这声大哥岂不白叫了。”说完,便叫小二多拿一个碗来,给莫浮云满上,说道:“兄弟相识,一口饮尽。” 莫浮云举起碗,慢慢喝完,擦干嘴角的酒,却已是满面通红,侯蒙不由笑道:“你这小兄弟当真有趣,不会喝酒却偏要陪我喝。” 莫浮云回道:“久闻侯大哥侠名,今日见到,便想过来结识一番,这一碗酒便当是小弟的敬酒了。” 侯蒙笑道:“你这小兄弟倒很会说话,我见你神采飞扬,气质不凡。”又惋惜看了看,说道:“可惜书生味太浓了……”然后脸朝着孔武子瞥了瞥,声音故意放大点道:“若是遇到明师啊,那可真是不得了。” 莫浮云笑了笑,没有答话,和玉音真人一战,让他确实的感觉,没有内力的人碰到内力强横的高手便如同风中落叶一般,的确近身不得。但是,莫非对付这样的人,真的必须要修炼内力才行吗?纵然面前有七十年前的高人,莫浮云亦未提起半分学武的兴趣。 不知道侯蒙为什么会遇上孔武子,不过在交谈中,莫浮云也不得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以楚方谓之。 侯蒙似乎是一门心思在孔武子身上,和莫浮云闲聊数句后便无心聊下去,莫浮云也不欲多聊,以免在这个老江湖面前暴露些破绽,故而两人的聊天倒是在数句之后自然终止。 本来为了保护莫浮云,柳行香只订了一间大房,准备莫浮云住在内屋,自己则住在隔了一袭布帘的外屋,扼守着保护之职。 然而随着独自闯荡而来,莫浮云的自尊心也逐渐的显露,其实他并不希望柳行香如此的严密保护自己。所以莫浮云坚持两间房,柳行香没有办法,只得万分叮嘱莫浮云一旦晚上有什么事情,立刻呼叫,莫浮云一边为其这种关心所感动,另一方面则深深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破解对付内力高深的高手的方法。 卧在床头上,莫浮云为这件事情久久不能入眠,思来想去,都觉得实难解决,事实上,这也是武学上千百年来一个无人想及的问题,又怎么可能在一时之间能够想出头绪来呢? 莫浮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着不知此次去飞云和无浪二宗会否能有所悟,便想起自己忘记打听浮雨山在什么地方了,于是站起身来,轻轻的开了门,走下楼去。 此时客栈中的人早已睡去,楼下唯有孔武子依然在喝着酒,而侯蒙也在旁边一桌呆着。 小二早就昏昏欲睡,奈何孔武子二人一直在,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好撑着眼皮在柜台前呆着。 莫浮云走下来,拍拍小二道:“小二,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一座浮雨山?” 小二被拍醒过来,愣了愣,没听清楚,问道:“什么?” 莫浮云说道:“这附近有没有一座浮雨山?” 浮雨山!侯蒙的眼一亮,朝着莫浮云看来,孔武子的眼也动了动,微微抬高。 小二哦了声道:“知道知道,从这里朝南边走,刚好五十里路,有连绵的十几座山头,那浮雨山好认得很,不过那里可危险得很。” 莫浮云问道:“怎么个好认法,又怎么个危险法?” 小二说道:“这浮雨山啊,山如其名,下半截山路清晰,过了山腰后,便雨色朦胧,一眼便看得清楚了。至于这危险嘛,这山啊,三面都是绝谷,唯有半山腰有一条锁桥连着,听说上面住了很多高人,寻常人是去不得的。” 莫浮云笑了笑道:“多谢。”说完,赏了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接在手里,睡意全无,连声道谢,这守了大半夜,总算没有白守。 侯蒙喊道:“楚小弟,你要去浮雨山?” 莫浮云走了过来,笑了笑道:“正是。” 侯蒙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今天跟你一道,有个带刀的年轻人,莫非那人便是无浪宗的弟子不成?” 莫浮云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上次因为有些事情借用了二宗弟子的一物,此次特地前去。” 侯蒙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你小小年纪,便能认识刀剑二宗之人,真是不简单。”似是故意说给孔武子听一般。 莫浮云不知道他是何意,只得笑应了一下。 第二日一清早,莫浮云二人沿着小二所指的路朝南方奔去,越过几个山头后,果然远远看见群山之中有一座上半身处于烟雨朦胧之中而下方则倍感青绿的山,沿着山路一直前行,这里景色优美清丽,入眼处都是翠绿蓊郁的森森林木,形成了一片盈碧幽爽的雅静,人到了这里,不期然心平气和,俗念全消。 沿着山麓而行的山路,逐渐变得陡峭起来,似曲折盘顶而建,逐渐靠近悬崖边上,而路旁的古松老柏,虬枝盘结,绿叶成荫,山路尽头,果然有一条长越百米的铁锁桥,桥身下临万丈深渊,雾气微微,却让人心生惧意。 锁桥以铁锁连环而成,下铺木板,然而一手触在桥上,桥便摇晃不已,更别说人踏上去了。 柳行香说道:“此桥设计巧妙,若非轻功高绝者难以过去,以我的轻功,恐怕也只能勉强过去。” 莫浮云心道,自己的轻功不过学了点皮毛,虽会借力用力,然而并不知道功效几何,然而现在在别人眼里,自己可是清川宗宗主,若是连这百米长桥都过不去,岂不大大的丢了清川门的面子,实在有愧那位前辈,于是毅然说道:“柳兄你便先过,我随后跟上。” 柳行香忙摇头道:“不可,楚兄你连轻功都不会……” 莫浮云便说道:“这可不然,这样吧,既然柳兄担心,我便先走。” 柳行香又摇头说道:“不可,楚兄你纵然有轻功,亦不会高过我几许,这样太过危险了。” 莫浮云又想了想,心里纳闷,若是自己连这一座桥都渡不过去,还谈什么对付更厉害的高手呢?索性把心一横,朝着锁桥大步走去,看着这悬空的锁桥,莫浮云转头朝着柳行香深深望了一眼,毅然说道:“柳兄,便让我自己走吧。” 柳行香为这坚定的眼神愣了愣,终于不再说话。 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将楚方玉传给的借力之决默念了一遍,然后一步踏进锁桥之上。 一步入内,锁桥便发出微微的颤动,桥身摇晃,犹如被巨浪卷中的一叶扁舟,莫浮云心头微惊,左手抓住左边的锁链,哪知这一抓,整个桥身却朝着左边猛然倾斜过来,犹如巨鲸翻背,似要将莫浮云朝左边甩出桥身一般。 莫浮云连忙右手抓住右边的桥锁,桥身这才稳定了一些,然而脚下的木板则随着左摇右晃,让人有站立不稳,头晕目眩之感。 柳行香紧张的看着,已接近了锁桥,万一莫浮云发生了什么不测,自己便要立刻施救,看到莫浮云才踏出一步便如此,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莫浮云心里的紧张却随着这第一步而消除了不少,紧接着踏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直到第五步,桥身的颤动已经呈有规律似的左摇右晃了,站在这锁桥之上,前不着地,后无退路,上是云锁雾天,下是绝峭深渊,这——不正如一个内力薄弱者在内力强横者的面前的感觉吗? 第一百一十章 悟涟漪(下) 莫浮云脑海猛然般的开窍,站在这锁桥之上一动不动,思绪顺着桥身,沿着天空迅速蔓延开来,精神如同一个吸盘贪婪着吸收着各种感觉,悟性大开般的跨越一层又一层的障碍。 莫浮云突然脚下一弹,借用桥身晃动之力飞起三尺,柳行香为莫浮云这个动作猛抽了一口凉气,若是自己,定然是斜身前飞,准确点中桥身后,再朝前飞,重点在距离之上,哪敢在这危险的桥上直上直下的飞呢? 自然,他不知道莫浮云此刻的心境依然完全超越了危险本身,对于他而言,锁桥已经不是一个危险之物,而是一个能够启发他智慧的大门,莫浮云脚下弹起,锁桥受到这剧烈动作发出和刚才距离的颤抖来。 莫浮云在腾起这个刹那,眼神却依然锁定桥身不放,纵然桥身的规律是左摇右晃,在他的眼里,桥已变得如同水中涟漪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在空中释放出层层波澜,桥变成了舟,而自己则变成了巨浪。 莫浮云心念及此,身形已落下,不偏不倚的点在右边的锁链之上,又借力直上飞出。 这一来,柳行香又冒出一股冷汗,看起来莫浮云象是在桥上玩杂耍一般。 危险和恐惧从莫浮云的心中彻底的剔除掉,几番腾挪之后,莫浮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借力之学虽浅,然而配已这水起涟漪之法,一脚踏出,却有万般走向,这让人捉摸不到的轻功身法,便自称为“涟漪决”。 面对内力强横的对手,他的出招中带着非凡劲气,自己的兵刃在还未接触到其的时候,便已经剑锋偏离,然而定光剑乃是上古名器,对方的功力唯有让自己身形偏离,所以剑才会跟着偏离,也就是剑本身和自己依然是一体的。 人离剑离剑锋离,其实招式上未曾受影响,风扫落叶亦有力尽之时,必是如桥身受力一般,左摇到尽头必定右摇,那么内力袭来,必定如同其拳,一拳尽头便是内力消逝之时,再来一拳,便又是内力增长之时,而每一招之间的空隙便是自己丝毫不会受到其内力影响的最好时机! 凭借着涟漪决增加自己的速度和对方无法揣测的方向,以绝高的剑招在对方内力转换之间迅速的出招,必能出奇致胜。 是了,这样便能够正面对付天下之二流高手,当然,对于那种内力已经强横到纵然是力消之时也能对自己产生极大伤害的一流高手,或者内力生生不息的绝顶高手,自己依然没有想出破解之法。纵然是如此,莫浮云已然十分高兴,想到这里,口中不由轻呼一声,脚点着桥身,猛然斜飞而出。 柳行香眼看着莫浮云飞出的方向竟然不是朝着前方,而是和桥垂直的方向,连忙大叫一声,谁知这叫声还未完,却见到莫浮云的身形却并不是朝着那方,而是朝着前方斜飞而去,顿时愣了愣,莫非刚才竟是看错了不成? 莫浮云此时悟得轻功心决,不但觉得腾挪之间身轻如燕,更是有种如鱼得水之感,尤其是体内的蟒珠似乎释放出一种奇怪的力量,轻功在陡然间增长数倍,一跃竟有十丈之远,相当于一个拥有四十多年功力的高手。 而柳行香定神朝着正在飞腾的莫浮云看去,恍然间看到一头白色蟒蛇正在朝前游走,心中又是一惊,却不知其实莫浮云这轻功心决暗含水中之法,正和灵蟒生存之境相应,于是其灵性相约,自然让莫浮云有了种如鱼得水之感,轻功一日千里,非常人能解。 待到莫浮云安然落在锁桥对岸,柳行香才施展轻功,小心翼翼的飞了过来,落在地上后,也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完全没有莫浮云那种悠闲之感。 柳行香正待说几句佩服的话,突然心有所感,猛然朝着一头喝道:“什么人?” 二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对对岸有所打量,虽是雾气环绕,然而山路却也清晰的展现在眼前,整齐的青石铺路,一尘不染,定然是有人居住了。 柳行香深感有人,果然在路旁一侧出现一个青衣配剑的男子,正是舒亶。 舒亶朝莫浮云行了行礼,说道:“适才见到莫宗主之轻功,独成一格,让晚辈有惊羡之感,实在佩服之极。”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见笑了,”随即指着柳行香道:“这位柳行香柳兄和我结伴而来,乃是长白白衣门的门人。” 舒亶儒雅的拱手道:“久闻白衣宗刀法称奇,柳兄到来,乃是本宗之荣。” 柳行香也颇对舒亶有所好感,拱手说了几句客套之话,剑宗之飞云宗剑似飞云,行云流水,乃是正宗剑法之象征。 舒亶说道:“本宗宗主和无浪宗宗主俱在山上的白石碑坊等候莫宗主了。” 莫浮云连忙道:“怎敢劳此大驾。” 舒亶便立刻将二人朝山上领去,莫浮云一路上心情颇有些激动: 江湖中传闻的九大禁地:水若宫、九重宫、禁魂居、飞云宗、无浪宗、离肠宗、白衣门、清川门和铁剑门。自己和其中的几个门派或多或少有了些联系,而今自己正身处在这世人所望尘莫及的九大禁地之中,不由感叹自己是否太过奇遇了? 其实这九大禁地在百年之前刀剑鼎盛之时并不能称得上是最高绝学的门派,当年剑分九宗,以“天剑门”统领天下剑法正宗;刀分十宗,以“辟天刀君”一领天下刀法之绝,“天狭隙谷”之战,跟随而去的乃是剑宗刀宗中最高武学之人,而剩下未去的才是幸存不灭的这九大禁地。 看到玉音真人的剑法都已如此厉害,那么比起九大禁地绝学更高的刀剑之学又强到何等的程度呢?莫浮云突然觉得学当无止境,自己的路还长得很呢。 山路尽头,已欲至峰顶,便见矗立一座白石碑坊,高凡十丈,顶着横匾一方,龙飞凤舞,笔劲浑厚,刻出“飞云无浪”四个金漆大字。 在碑坊之下,正是由着飞云无浪二宗宗主带领的门下弟子。 飞云宗宗主林铁衣,身形体宽,犹如一尊金刚一般,年越五旬;无浪宗宗主葛相云,身材消瘦了点,年纪比林铁衣稍长, 莫浮云一出现,众人皆觉眼前一亮,林铁衣和葛相云同时迎了上来道:“这位定然便是莫宗主了,来,快请。”说完,就要将莫浮云朝山上引。 莫浮云却觉得此时应该将话说清楚,此等隆重之礼,自己再承担下去实在有愧,于是低声说道:“晚辈有几句话,想此刻和二位宗主密谈。” 林铁衣和葛相云互望了一眼,林铁衣点点头,朝身后人道:“你们都且先回山去吧。”众弟子虽有不解,但是同时行礼后返山而去,此地便只留下了莫浮云、柳行香、林铁衣和葛相云。 莫浮云从腰间解下定光剑,朝二人呈上,林铁衣接在手中,触摸一下,赞道:“定光之剑,乃是清川门镇门之宝,此剑之材乃是天地间之神物,我也只是听闻未曾见过,但是当世天下决无第二柄了。” 葛相云也点头赞道:“不错,不知莫宗主有何事相告。” 莫浮云惭愧的道:“其实晚辈得到此剑纯属偶然,实不敢冒认清川宗主之职,那日实为无奈之举。”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递给林铁衣道:“他日借物,晚辈无物以还,希冀此物能代替为用药之品。” 林铁衣只看了一眼,惊呼出声道:“玉骨霜参!” 葛相云和柳行香也忍不住一脸动容,凑上前一看,随即唏嘘不已。 莫浮云其实将此物拿来也是半悬着心,因为他向半醉神医说起此事之时,半醉神医便将此物交给他,说此物一出,对方绝对不会怪罪于他。到此刻,莫浮云深知半醉神医之话。 柳行香身于长白,对于天下参类自是知之甚详,忍不住的说道:“玉骨霜参,乃是参中奇品,其生在严寒之地,唯有每年结霜之日才开始生长,每长一寸,便需百年,其凝结天地灵气,晶莹若玉,功效比起千年血参更甚啊。” 林铁衣激动的将盒子盖上,说道:“此物可比灵果珍贵多了,不过刚才莫宗主所说的偶得此剑又是何意?” 莫浮云只得将那日在雪狼洞中得到此物之事说了一遍,三人听完,不由动容,堂堂一宗之主,竟然屈身在小洞之中而死,而且身边还有千年雪参一枚,这倒是奇事了。 林铁衣说道:“既是莫少侠执意不肯为宗主之称,我们便以少侠相称可好?” 莫浮云心里宽慰一下道:“如此甚好。” 葛相云却说道:“不过莫少侠,剑宗刀宗每个宗派都有各种的门规条款,而这清川门的定光剑乃是宗主信物,有此一物,你足已成为一宗之主。” 莫浮云摇头道:“前辈之物,晚辈岂可占而居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说清当日之事,另外则是想问二位宗主是否知道清川门所在之地,我想前去将此物归还。” 第一百一一章 义收侯蒙 林铁衣赞道:“少侠果然宅心仁厚,不过自从百年前一战之后,残余的剑刀宗派归结为九大禁地,有的呆在原来的地方不动,有的比如我们二宗为了避免与世争端,迁徙到这不知名的高山之上,所以本宗现在并不能确定清川门之所在。” 莫浮云并不失望的说道:“还请宗主告知清川门以前的地址,万一他们并没有搬迁呢?” 林铁衣说道:“他们在昆仑山脉南部的‘太清山’之上,此山笔若刀削,非绝顶轻功者无法从其上。” 莫浮云奇道:“莫非清川门中每一个都有绝顶轻功不成?” 林铁衣笑道:“那倒不是,他们自然有其秘密的通道,不过外面的人若想进去,便需施展轻功才行,便如同我们这一座悬桥,一方面是隔绝俗世,另一方面也是考验来者的资格。” 葛相云说道:“我昔日曾经跟随师傅前往过清川门一行。”说完,便将清川门的去处告诉给了莫浮云,莫浮云将此事铭在心,他日返回月眉门之时,必定前去昆仑山一趟。 正说着,突然山路上跑下来一门弟子,急急忙忙的说道:“宗主,那老头又来了!” 林铁衣面色一变,葛相云怒道:“真是不知死活,当真以为我们宗内无人?”说完,一摆手道:“走。” 林铁衣和葛相云连忙朝山上行去,莫浮云和柳行香相对望一眼,便跟了上去。 越碑坊而过,再盘折走过一段大道,便出现一座苍翠相映的巍峨建筑,此时在建筑前面的平地之上,正有十数名飞云宗弟子手持长剑围着一个长发抵脚,身穿黑袍的四旬男子,除却这些,周围还有数十名的两宗弟子围着。 舒亶见到二人过来,连忙迎了上来,莫浮云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个青衣人是谁?” 舒亶摇头道:“不知道,只是一个月前,他突然来到这里,开始和宗内的人比武,此人内力极为高深,以手为兵,以后每隔六日都要前来。我们二宗先是敬他武功高强,也就当做是切磋武学,奈何他下手越来越狠,实在可恶。” 黑衣男子毅然立在场中,看也不看围着自己的剑手,对着林铁衣和葛相云说道:“老夫敬你们二宗乃是刀剑之门,故而前来拜访,奈何你们却不以真功夫相对,今日若是再不使出真功夫,老夫可要大开杀戒了。” 林铁衣沉声道:“本宗乃是以礼相让,你却处处欺人,既是如此,便让你尝尝我飞云剑阵的厉害——列阵!” 十三名弟子听闻宗主下令,纷纷右手持剑,左手并出剑指,与眉齐肩。 男子哈哈大笑,朝众人招手道:“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但见四野刹那无声,风停树静,十三名弟子脚法迅速移动,突然一抹匹练似的银虹朝着黑袍男子袭来,一剑而出,似引动百剑齐出,寒芒闪射之中,数不清的剑芒将黑袍男子的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罩在其中。 莫浮云暗赞一声,每一柄剑的出招时间都有差距,而这差距正好是第一柄剑剑势完尽之后,第十三柄剑恰好弥补住这个空隙。 却进黑袍男子哈哈大笑一声,身体微微一顿,突然晃成了千百条虚实互映,有若幻影般的影子,在剑芒之中飞合而至,十三名剑手的剑招虽妙,竟然伤不到他分毫。 莫浮云却被这身法惊得一呆,脑海里猛然闪出一个人来,惊叫道:“夜天绝!这乃是七十年前天下高手夜天绝的‘夜煞身法’,有若幻影,让人捉摸不定。” 要知道剑刀二宗至百年前与天下隔绝,自然不知道江湖中出了什么人,昨夜才见到孔武子,今日又见到夜天绝,二人同时在此地出现,究竟是何道理,而年龄和孔武子相妨的夜天绝竟然也是四十多岁的相貌,此人的内力亦达化境。 却说夜天绝急掠如电,腾空之中倏而滚旋,旋转之间,猛见光束吞吐穿射,着耀目冷芒的光球,而这个光球,回转得那么快,数不清的光芒,流虹,向四面八方飞流,戳破空气的尖厉啸声,但听成串的叮当声响起,十三个剑手纷纷被强大的气流震飞,手中长剑脱手而出。 柳行香忍不住道:“好强的内力!” 莫浮云自然也看得出,这剑阵并不是输在招式之上,而是对方内力实在太强,单凭着疯狂的气劲就将对方的剑阵冲散开来。 林铁衣不由一怒,手就要放在剑鞘之上,他倒真想要会一会这个狂妄之徒,纵然此人的内力比起自己还要高深不少。 正在这时,两道人影落在场地之中,一个正是青衣半面的孔武子,另一个则是侯蒙。 虽然是几乎同时到场,不过,孔武子是落在了场地的正中间,而侯蒙则是落在了场外的莫浮云身边,可见二人的轻功差距大得多了。 侯蒙看到莫浮云,擦擦汗笑道:“楚兄弟的脚程倒是挺快。” 林铁衣见到又有人来,冷笑道:“没想到我剑宗不出江湖,百年之后倒成了观光盛地了。” 孔武子朝着林铁衣瞥了眼,朝着夜天绝道:“没想到堂堂夜天绝,神功练成,却在这里欺负小辈。”这一句话,倒是将在场的人都得罪了,不过众人若是知道这二人都有九旬高龄,这个小辈估计也是不假。 夜天绝哈哈笑道:“孔老儿,老夫找你不着,自然来这剑宗之地练练手法,今日你既来了,七十年前的那一战,我们便接着打!” 七十年前?在场众人听这口气,都忍不住一惊,这么说来,这二人都已达到驻颜如玉的功力了,怪不得内力如此厉害。 孔武子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有把握打败小寒了?” 夜天绝哈哈笑道:“老夫自从那日后,终日悟道,如今终于练成了‘乱世惊神决’,自信小寒必败我手下。” 孔武子冷笑道:“正好,老夫亦练成了‘无意苍穹功’。” 夜天绝说道:“那日你我未决出胜负,却同时败在了小寒的手中,今日再战,你若输了,便不准再提小寒之名!” 孔武子冷笑道:“我也正想告诉你,小寒一定是我的。” 众人听这口气都明白过来了,原来二人为了一个女子比武,却未料到都输于这女子的手下,于是二人埋头苦练神功,希冀打败对手和女子,好让这女子心甘情愿下嫁于自己。只是众人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叫小寒的女子便是九大禁地之一九重宫的宫主孙小寒。 二人这样拉开架势,内力已随心而发,两宗弟子纷纷朝外退去,为二人留出宽阔的地面来。 惊人的气势从二人身体内蓬勃的释放出来,天空的风云似也为之变色,以二人为中心形成另股截然不同但是都异常强大的气流相互冲撞,散发出来的气旋将整个广场塞满,随着二人身形突然间的闪动,天地间突然出现无数的光影,看似平凡如阳光一般,却似无比锋利的剑气,呼啸之声冲破天空而去,带着尖啸厉哨,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像千万鬼魂在嚎啼! 强横的劲气疯狂乱涌,大地为之颤动,巨数为之折腰,更别说广场上的沙石了,两人的惊天神功在众人眼中完全成了神乎奇计。 莫浮云心中慨然,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高手若玉音真人者,见到这等神功也得甘拜下风吧。 二人在地面上飞转而动,不久之后便化成两团强大的气流朝着空中射去,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众人仰望天空,久久不语,林铁衣转头朝着葛相云道:“我们两宗隐居在此,自认为招数相互弥补而成,当能达无敌之境界,今日才知,若无强大的内力辅助,空有剑招又有何用?” 葛相云点点头,日后二宗的发展,必定会朝着内力方向发展吧。 莫浮云三人一起拜别两宗,这才下得山去。 听到两个宗主对莫浮云的称呼,侯蒙这才想起一个人来,下山的途中忍不住说道:“原来小兄弟乃是姓莫,莫非后名乃是浮云二字?” 莫浮云笑了笑道:“正是。” 侯蒙大呼一声,叫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如此神姿,原来乃是手持紫真龙剑的莫门主,再下失礼了。”说完,一跳便拜了下去。 莫浮云连忙将侯蒙扶起来道:“侯大叔怎可如此多礼?” 侯蒙说道:“我侯某人也是堂堂大宋的子民,见到吾皇之兵怎能不拜?”说完,硬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 莫浮云身具紫真龙剑,亦不好推拒,便真让他拜了三拜。 侯蒙感慨的说道:“我虽未见过令尊,然而早已景仰已久,这些年,列于此位,时常以令尊大人的行为为标准。没有想到,竟能认识莫门主,侯某心情实在激动得很,如今天下贼子都欲贪得莫门主手中之物,我侯某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愿跟随在莫门主身旁,以效绵薄之力。” 第一百一二章 麒麟惊闻 莫浮云感激道:“侯大叔名满天下,武学造诣更是非凡,跟在莫某身边,实在太过委屈了。”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侯蒙哈哈笑道:“莫门主且勿过谦,令尊一代大侠,我时刻思见,心想若是跟着莫门主,他日必有见到令尊的一日,莫非莫门主连再下这点小小心意都要拒绝么?” 莫浮云心知侯蒙是避重就轻,于是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晚辈便不再多说了。” 侯蒙大笑了几下,拍了拍柳行香道:“你看,你这朋友乃是刀宗之后,我跟着你们,说不定名声更旺呢。” 柳行香笑了笑道:“柳某乃是无名之辈,这一路上倒要仰仗侯前辈的威名了。” 莫浮云走在前面,路过锁桥之时,侯蒙突然说道:“看莫门主身无内力,我一直奇怪莫门主是如何过来的?” 柳行香笑道:“这一次,侯前辈可看走眼了。” 莫浮云轻轻一笑,脚下一弹,若苍鹰一般朝前射去,侯蒙见过的世面自然不少,然而看见莫浮云一弹就朝着山谷下射去,连忙就要飞身去救,柳行香一把扯住他道:“侯前辈,看仔细了。” 侯蒙正要叱骂,却见到本来是射向谷底的莫浮云竟然歪歪的落在了锁桥之上,几个来回的射出,竟然如游龙一般的到了对岸,忍不住擦亮眼道:“妈啊,这是什么轻功,断然不是月眉门的娇龙决吧。” 柳行香笑道:“或许只有莫门主能知道了。”说完,自己也施展轻功朝前飞去。 三人一路下了山,侯蒙说道:“莫贤侄,现在是要往哪里去啊?” 莫浮云想了想道:“这里渡江过去,前进千里之远,便是麒麟门了。” 当年北辰砂北上后,就失踪了,麒麟门在等候了一年之后,终于选由‘高逸兴’接管了门主之位,而这个高逸兴不但是以前被北辰砂清理出门的叛徒,更是跟随了陈友谅,成为陈友谅最北边的势力范围。 侯蒙自然知道北辰砂和莫天命的故事,也知道当年江湖上盛传莫天命之死和北辰砂、秦可云失踪之事,莫浮云前去自然是为了查找到秦可云的下落,时隔一年秦可云和北辰砂不知究竟如何了,自从寒筝莫名失踪,留下那张纸条和俗务给自己后,莫浮云越来越相信爹一定活在世上,而娘和二叔也定然活着,只是他们为什么都不肯来见自己? 莫浮云心绪烦乱的想着,倒不象是在赶路,而是在赏花的游人,马蹄儿浅浅,侯蒙和柳行香也不便打扰,好在此次前去麒麟门,三人已决定是偷偷潜入,所以纵然半夜到达麒麟门也并不阻碍行事。 麒麟门,位处河南行省北面的华斗山中,当年麒麟门的建立者走遍天下,习遍各种兵器,最后才决定以环为门中兵器,环者生变,麒麟门的环已软钢所制,上有暗扣,一旦打开,便可以化棍化枪,内蕴十八般兵器的变化。 随着悬月高挂,在众人眼中出现一座并不雄伟险峻,但却清奇灵秀的小山——树林碧绿苍郁,峰角峦势相互匀称,极得恬静安详之趣,这便是华斗山。 三人一边感叹果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一面将马系在离山不远之地,由经验老道的侯蒙开路,莫浮云居中,柳行香垫后,三人朝着山上的麒麟门潜去。 本来在五榜之门之中,环并不算得什么高明的武器,一方面,环本身对练武者的体型有一定限制,而且使用起来又颇有难度,不过当年北辰砂和莫天命一起闯荡江湖,自是博了不少威名,回山后继承门主之位,便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前来,麒麟门当今的规模也有上千人,在河南行省这中原之地也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门派。 夜色渐暗,山上的碧翠之色也变得有些昏暗,三人潜伏在麒麟门外,远远的看到高大院墙边露出一角飞檐,散发出一种宁静的气息。 侯蒙轻轻说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先进去探探路子,若无情况,我便在墙头接应你们。”说完,一猫身,若弓一般弹出,落在墙头之上,如遇水般的滑进院子里。 柳行香说道:“不愧是棍榜排名第三之人,这轻功倒也十分了得。” 麒麟门#8226;天玉堂 这是一间宽敞轩朗的大厅,厅上一个身穿锦袍,方面大耳,身材魁伟的中年男子正在来回踱步,厅下还有两个人,左边的是个白面书生,三十来岁,短短的胡须和细薄的眉毛,显得有些阴森;右边的是个山羊胡子的消瘦老者,一双贼贼的眼睛一直在打着转。 这中年男子正是麒麟门的新掌门高逸兴,而座下的两个人,白面书生江湖人称“冷面”贾斯文,其人行事素以诡异著称,后来投奔了陈友谅,成为了其幕下军师;老头名叫“贼仙”钟京,本是江湖上的飞盗,据说此人的盗窃成性,只要见到宝物就眼谗,后来也同样投靠了陈友谅,为其偷窃各方情报。 由此看来,高逸兴投靠陈友谅的事情算是确实了。 高逸兴在厅上不停的来回踱步,转头看着厅下的二人悠闲的喝着茶,不由紧张道:“两位前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万一计划失败,我麒麟门可就大难临头了。” 贾斯文呷了一口茶,说道:“高兄,高门主,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的坐下来,等着好消息吧。” 钟京转转滑溜溜的小眼睛,笑道:“就是,你看,这麒麟门的门主之位你不也坐上了吗?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怕的?” 高逸兴略显委屈的道:“我这门主的位置还没坐热呢,就碰到这种事情,我能不担心嘛。” 贾斯文说道:“高兄你为人义气,汉王才十分看重你,所以汉王才在这麒麟门为你安插人手,不然你哪能坐上这门主之位?” 高逸兴感激道:“汉王高德,小弟自是铭记在心。不过,这青军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贾斯文笑道:“错了,这青军来得可正是时候。” 高逸兴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还望前辈赐教。” 贾斯文说道:“青军本有再起之雄心,不过元廷察罕贴木儿的养子王保保手握重兵,驻守在肃州路,近日来连续的调兵遣将,欲对北上的青军形成包围之势。青军势力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跟配备了大型火炮和精良装备的几十万元廷大军对抗。所以青军首领李喜喜才连夜奔程投靠汉王。” 高逸兴皱眉道:“我知道,他是想借助汉王之兵,保住青军。所以汉王想到了刺杀王保保,我所担心的却是王保保此人臂举千斤,据说其功力非凡,在江湖中论起,亦属一流高手。我麒麟门下之人虽也是高手,但是从未做过行刺之事,再加上那元廷大军中高手如云,万一失败,我麒麟门必定不保啊。” 贾斯文笑道:“事到如今,或许已成定局,我也不妨告诉你,此次刺杀的对象并非王保保。” 高逸兴一震道:“那,那是谁?” 钟京眨了眨小眼睛道:“察罕帖木儿!” 高逸兴惊得一跳道:“妈啊,这不一回事嘛,若是刺杀王保保还好,起码他的大军离我这里还有万里的路程,而这察罕贴木儿的大军可就在眼皮底下啊。” 贾斯文笑道:“高兄别担心,察罕帖木儿必死无疑,因为你的手下只不过是几枚牺牲的棋子,而真正的杀招却另有其人!” 高逸兴见贾斯文沉稳如此,半松了口气,也恢复了些神智,道:“我有些明白为什么要杀察罕帖木儿了,杀了他,他手下必定群龙无首,王保保便会前往接替其位置,自然无暇顾及青军。” 贾斯文笑道:“不错,不过汉王之计岂是如此简单,此计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开头罢了!” 高逸兴奇问道:“那后面?” 贾斯文笑了笑道:“后面的,便是高兄好好的坐好门主之位为汉王效力便是。”说到这里,贾斯文一顿道:“汉王吩咐你办的另外一件事情怎么样了?” 高逸兴说道:“还在进行中。” 贾斯文说道:“你要赶快办好,汉王可是等不及了。” 高逸兴连忙说道:“贾兄请放心,请再给些时间。” 贾斯文想了想说道:“你最近也要将这里多加布置,对了,你最近要命令门下人注意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少年。” 高逸兴说道:“就是那个带着紫龙真剑的莫浮云。” 贾斯文说道:“不错,他极有可能来找北辰砂。” 高逸兴高兴道:“贾兄放心,纵然他知道北辰砂在哪里,也闯不进来,再说,他不是没有武功嘛?” 贾斯文说道:“武功倒不清楚,不过,毒蝎谢三可就是败在此人手里,要知道寒筝此人冰雪聪明,岂会将如此重物交给不会武功的儿子,若非他有奇功,便是身边有能人异士。所以你查到了,且勿轻举妄动,立刻前来通报。” 高逸兴忙忙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贾斯文说道:“你赶紧去办你那件事情吧。” 高逸兴便连忙出了大厅,朝另一边离去,侯蒙自然是在一边一直听着,琢磨了一下,便悄悄离开尾随高逸兴而去。 第一百一三章 再见娘亲 高逸兴一走,贾斯文说道:“汉王也真是,为了一个女人,连这种小辈也飞天了。” 钟京嘿笑道:“无所谓,反正他所知道的不过是皮毛的事情,再说,有些事情不可能总让我们亲自去办吧,有个手下办事倒也蛮好。” 贾斯文笑了笑,说道:“那倒也好。只盼望这莫浮云能够亲自将紫龙真剑送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莫浮云和柳行香见到侯蒙一直没有动静,心里便有些担心,柳行香正想翻进去看的时候,却见一个人影一猫身,从墙上翻了出来,如箭一般射过来,正是侯蒙。 二人大喜,侯蒙则是满脸喜色的将听来的情报给莫浮云说起,莫浮云听得面色连变道:“什么,青军投靠陈友谅?陈友谅派人刺杀察罕帖木儿?” 柳行香说道:“这事情可就复杂了,若是察罕帖木儿一死,凭着王保保在军中的声望,要登上他的位置不难,孛罗帖木儿必定乘机起势,要将察罕帖木儿的势力一扫而净。” 莫浮云说道:“元廷纷乱,岂不是好事一件?”这话说得有些含糊,表面上的意思是元廷之乱,对于天下都有好处,而柳行香自然知道内涵的意思是,有利用高丽的崛起。 柳行香却说道:“不然,要知道,孛罗帖木儿因为出身勋旧,时常得到元廷的偏袒,而察罕帖木儿则因为出身低微,一向为元廷所不耻。元廷日渐衰弱,又不得不起用这种下层官兵出身的将领。” “当年孛罗帖木儿趁着王保保西进灭义军的时候,占了他的大同,王保保此人心智过人,虽然嫉恨在心,却一直未有表露,但是在此之后明显有拉拢各方下层将领的表现,所以察罕帖木儿一死,他肯定能够当上其位,统领百万大军;然而孛罗帖木儿此人一向得元廷赏识,持宠而骄,在军事上并没有什么大功,如果他想要趁机瓜分掉察罕帖木儿的地盘,我想恐反被王保保所趁。如果孛罗帖木儿战败,元廷的军权便会落入王保保的手中!” 莫浮云对这其中内情自然没有柳行香了解,柳行香这样一说,莫浮云便知道,若是军权全部落入王保保手中,便又是一股新起的势力,就如同元廷蜕去老皮,脱胎换骨一般,对于高丽的兴起实为大害。 侯蒙听完后,扰扰头道:“我对这种大事不感兴趣,不过我后来跟踪高逸兴,发现他去了后山的一座石洞,那里把守得十分严,恐怕里面是关了什么人。” 莫浮云眼一亮道:“不管是谁,都要去看看。” 三人于是朝着后山飞去。 秦可云坐在这宽阔的山洞中,低头看着洞内流过的小溪中映着空顶上漏下的月色,闪闪发光,如鱼鳞般,静静的安闲着,美丽而高贵。 高逸兴从山洞外走进来,暗暗的咽了咽口水道:“秦姑娘……” 秦可云冷冷的瞥了瞥高逸兴,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莫夫人。” 高逸兴嘿笑了道:“是是,莫夫人,是小人记性不好,说漏嘴了,还望莫夫人勿见怪。” 秦可云说道:“我警告过你,除了送饭的人,其他人不准入内,你又来做什么?” 高逸兴忙说道:“不是小的记性不好,实在是自有难处。” 秦可云哼道:“你有什么难处,不过又是来说那些甜言罢了,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高逸兴心里高兴得很,对他而言,秦可云纵然骂他打他,他也心甘情愿,如今能和这样的美人聊着天,真是修来的福气,一见四下无人,说话便也没什么忌讳的道:“莫夫人明鉴,小人岂会和那陈友谅一窝?当年再下犯下大错,北辰掌门按照门规办事,将再下赶出麒麟门,再下也曾怀恨在心,这些年走南闯北,却也觉得是自己犯错在先,北辰掌门按照门规处置,并无不当之处。” 秦可云说道:“既是如此,为何屡屡来此,说那些无用之言?” 高逸兴讨好的说道:“莫夫人,小的以前是鬼迷心窍,现在只盼这洞内的‘天眸花’早日开放,能治好北辰掌门的病。” 秦可云说道:“你有这份心便不错了。” 高逸兴连忙道:“是是。”然后贪婪的看了秦可云几眼,朝外行去,边走便一边心里暗叹,这秦可云果然是国色天香,怪不得汉王看了一眼便想占为己有,莫天命当真是艳福齐天啊,只是不知道那天下第一的美人寒筝又待如何?哼,你们不把我当一回事,我便给你们水磨功夫,反正秦可云不出来,你们也没有办法,我倒希望她一直待在这洞中,我要见便见。 高逸兴经过弯曲的通道出来,朝守门的弟子道:“近日你们要把守严点,一有情况立刻禀告,知道吗?” 两个弟子连忙躬身称是,高逸兴朝周围打量了几眼,这才朝慢慢朝前山行去。 这些情景自然被躲在树上的莫浮云三人看在眼里,莫浮云朝周围望了望道:“这里极其隐蔽,若非我们跟来,恐怕找也难找到,侯大叔且去制住这二人。” 侯蒙点点头,在树上摘了两颗果实,手一扔,守住洞门的弟子还不知如何一回事,便被点中了穴位。 侯蒙说道:“我且在这里看着外面,柳兄弟陪莫门主进去,若是有事便呼我一声。” 柳行香点点头,随着莫浮云朝洞内行去。 穿过长长而曲折的通道,这里似是天然形成的洞口,正要走到宽敞的地方,却听到一个声音道:“我已说过了,你怎又进来了?” 莫浮云听到这声音,身体猛然的颤动一下,忙冲了过去,大声的叫道:“娘,是我,是我啊。” 秦可云猛然一震,见到洞口出出现莫浮云的样子,面色大喜,呐呐道:“云儿,我的云儿。”然后身形一弹,飞来将莫浮云抱住道:“天啊,云儿,真的是你啊。” 柳行香见此情景,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莫浮云哪里料到真在这里遇见了娘,心情欢喜得想要蹦起来,忍不住一年来的激动表露在脸上,秦可云抚摩着孩子的面郏道:“云儿,你长大了。” 莫浮云狠狠的点点头道:“娘,我一直都在找你,你怎么不回来呢?” 秦可云叹了口气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完,牵着莫浮云朝洞内的一侧通道走去,行到一侧,便看到一间石室内,竟有一个满头白发,端坐着的中年男子。 莫浮云惊喜道:“这是——二叔,二叔怎么了?” 秦可云拉着莫浮云到一边坐下道:“那日我见你爹被投入谷中,便昏厥过去,事后醒来,才知道自己被你二叔救了,只是你二叔突然朝我跪下,自责你爹是他所杀,我自然不信,于是问了个明白,其中必有蹊跷的地方,然而你二叔神智逐渐不清,后来便时常发疯,无奈中我只好将他带回了这麒麟门的后山,在这里碰巧发现了一株‘天眸花’,此草若能开放,断然能治他的失心疯,所以我便在此闭门不出。” 莫浮云连忙将寒筝失踪的那件事情说了出来,然后说道:“娘,我觉得爹一定没死,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呢?” 秦可云说道:“你爹自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和你一样,相信他还活着,有一天,我们一定能见面的。” 莫浮云又忙问道:“那个高逸兴,他究竟有何目的?” 秦可云说道:“他敢有什么目的,他似乎是投降了陈友谅,每每便来劝我,诉说陈友谅的倾慕之情,我因要在此守侯‘天眸花’开,便也忍了下来。” 莫浮云怒道:“什么,陈友谅竟然……” 秦可云笑着拉着莫浮云的手道:“云儿,没想到你竟然寻来了,真是让为娘大喜,来,快给娘说说最近一年都怎么过的?” 莫浮云连忙将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秦可云听得惊喜连连道:“云儿,你竟能在锁桥之上悟出轻功身法,当真是青出于蓝,你爹若是听到,断然高兴十分,那个楚姑娘,我倒是想见见,呵,如今你得了这紫龙真剑,更是要万分小心啊。哎,虽然有两个高手陪着你,娘还是放心不下。” 莫浮云说道:“娘,那你和二叔就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便去找半醉神医,有他的话,定然能够治好二叔。” 秦可云想了一下道:“这倒也对。”说完,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莫浮云喜道:“太好了。”然后连忙跑出洞口去,叫侯蒙背上北辰砂,四人正待离开,却看见高逸兴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从山道一侧跑过来,见到这情形,忍不住大叫一声:“快来人!” 第一百一四章 夺门而出 这声音一落下,莫浮云等人便知道,这一场战必打不可了,因为这后山的唯一出口便是高逸兴所占的那条道。 高逸兴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他突然又想到如果自己对秦可云多透露几件事情,是否她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一想到秦可云那张脸,高逸兴便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便连忙的又跑了过来,哪知道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听到高逸兴的呼叫,首先赶来的便是冷面贾斯文和贼仙钟京,二人本来就关注后山之事,所以居住的地方也离后山很近,一听到声音,马上就飞奔了过来,身后则是一群夜间巡逻的弟子。 这样加起来一共有二十来个弟子,加上高逸兴、贾斯文和钟京。 高逸兴命令弟子守住路口,自己则一副掌门的样子和贾斯文三人走到前面,看了看这眼前几人,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却是一惊,除了莫浮云看起来比较文弱,柳行香的刀,侯蒙手中的棍,可让三人一惊。 高逸兴转了转眼珠,对着侯蒙道:“原来是侯大侠,深夜驾临本帮,却不通知一声,丝毫不符大侠行径吧?” 侯蒙豪迈一笑道:“再下放肆惯了,偏偏就不喜欢打招呼。” 高逸兴对侯蒙还是有点惧意的,不过现在自己的人马也算是多的,所以底气很足的对着秦可云道:“莫夫人莫非不想等那‘天眸花’了?” 莫浮云冷冷的回道:“我娘不想呆在这里,莫非你还敢拦着?” 这话一出,贾斯文和钟京同时惊叫道:“莫浮云!”能够称秦可云为娘的,普天之下便只有那身负紫真龙剑的莫浮云啊! 贾斯文忍不住的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前不费功夫。高兄,若是逮住莫浮云,得到那紫龙真剑,汉王必定重重有赏。” 高逸兴瞄了瞄秦可云,心里犯难,他可是一方面不想得罪汉王,另一方面更想博得在秦可云心中的地位,所以贾斯文这样一说,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心里一想,突然悄悄对着贾斯文道:“贾兄,听说这个莫浮云使毒可十分厉害,可要小心啊。” 贾斯文被这一提醒,心里倒也担忧了一下,传闻中莫浮云的确打败了毒蝎谢三,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吞掉了他十几年研究出的毒物,若是对方使起毒来,还真是个难题。 贼仙钟京却说道:“怕什么,我贼仙什么毒没有见过。”说完,挑衅的对着莫浮云道:“莫小儿,你一个黄毛小儿,那有资格拿着紫龙真剑?” 莫浮云笑着道:“说得好,说得好,那么汉王便有资格拿了吗?” 钟京说道:“那是自然,当今天下,唯有汉王有资格拿。” 莫浮云说道:“这样说来,汉王便是主子,那么汉王尊敬的人,你岂不也要尊敬三分?” 钟京说道:“那是自然。” 莫浮云负手走出一步,笑道:“前不久,我进得武昌,为汉王献下一计,谋得江州路,汉王还未感谢于我呢。” 钟京和贾斯文同时一惊道:“什么,原来是你?” 贾斯文脑袋急转,笑道:“原来竟是莫兄所为,这样正好,汉王十分景仰莫兄才干,正在四处寻找,莫兄若是跟了汉王,日后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听了莫浮云的话,二人的语气立刻变了,的确,如果陈友谅知道那日献计的人便是莫浮云,而莫浮云如果再主动献上紫真龙剑,那必定是汉王面前的大红人,日后还得靠着他,贾斯文庆幸自己未出言伤人。 莫浮云笑了笑,直言道:“只可惜,我却不认为汉王是个明君,这紫龙真剑是断然不能交给他的。” 贾斯文的大怒道:“莫浮云,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是明摆着要我们来拿了?” 莫浮云朝背上指了指道:“就在这里,来拿吧。” 钟京冷冷的笑道:“好,我贼仙便看你这小子有什么本事。” 柳行香说道:“莫兄,这等小辈便交给我就好了。”说着,就要上来。 莫浮云摇头道:“柳大哥,让我来吧。” 柳行香愣了愣,秦可云深知莫浮云是想找人实验一下他所体会的心决,于是朝着柳行香道:“柳贤侄,便让云儿一试吧。” 柳行香受宠若惊的道:“莫浮云既然说了,晚辈岂有异意。” 侯蒙自是从未见过莫浮云展露武功,更是有点心奇。 而更为吃惊的自然是高逸兴这方,钟京虽是盗贼,但是无论是手上功夫,还是轻功身法,也算得上江湖上的二流高手,莫浮云竟然真敢单挑?除了使毒还能出什么招? 正想着,钟京却已经出手了,只见他双手化爪,身形若电,急朝着莫浮云抓去。 莫浮云轻轻笑了笑,脚下朝着斜方一弹,钟京看得明白,大叫一声:“哪里跑?”身形一转,就要将莫浮云抓在手中。 哪知这一抓,却突然眼前一花,莫浮云已转到身后去了,钟京吃了一惊,猛一转身,又朝着莫浮云抓来。 莫浮云又是轻轻一弹,看似朝着右边,却偏偏身形朝着左边射去,钟京忍住惊讶,施展浑身解数,然而莫浮云却如同游龙一般,随意飘来,在这打斗中如鱼得水一般,看得秦可云等人惊奇,而高逸兴一方则是目瞪口呆。 高逸兴大奇道:“这莫浮云明明身姿薄弱,不会内力,为何竟能使出如此上层的轻功?” 贾斯文哪里回答得出,只得大叫道:“钟兄,别跟他费事。” 钟京听得清楚,手朝着腰间一扯,一根钓杆落在手中,鱼线电飞而出,朝着莫浮云卷来。 莫浮云轻笑一声,停下身法,对着飞来的鱼线不避不闪,手放在腰间,在众人眼中,突然看到莫浮云的手中宛如流虹一抹,漫天剑影,竟然将钟京袭来的鱼线之势拦住。 莫浮云自知内力不是对方对手,所以剑尖点在鱼线之上,在对方内力还未传来之时,“涟漪决”又起,身形一旋,飞到钟京身后,一式“新雨飘飘”,但见璨璨毫光如雪,钟京哪曾见过这等招式,心里本来就生了寒意,急忙朝后一退,落到外围。 众人这才看清楚莫浮云手中竟然有柄三尺长剑,而剑色似竹,却偏偏在月光下寒芒四射,定是非凡之器。 高逸兴不失时机的说道:“原来这莫浮云竟然懂得剑宗之术,我看那个白衣书生也不是好惹的,再加上秦可云和那侯蒙,这可如何是好?” 贾斯文冷声道:“倾麒麟全门之力,我就不信擒不住他们!”突然感觉出什么,沉声道:“你怕了?” 高逸兴连忙辩解道:“贾兄,我哪里会怕,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你也不想想,万一这小子下起狠心来,一把毒撒来,我们还不全玩完,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放他们一马,我们再在半路上持机埋伏,趁他们不备时下手,岂不更好?” 贾斯文认真的琢磨了一下,想得也对,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只是小声说道:“不过这样子退去,我以后岂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高逸兴喜道:“贾兄放心,这里的人岂会露出半句?” 贾斯文突然声音一冷,说道:“高逸兴,你可要想清楚,秦可云要带北辰砂离开,必定是找到了治疗他的方法,一旦北辰砂醒过来,别说你这掌门之位,就连你这性命,恐怕也不保。” 高逸兴吓得一身冷汗,若是没有这掌门之位,自己可什么都没了,心里暗叹一下,一狠心,朝身后的弟子招招手道:“将他们拿下。” 麒麟门的二十余个弟子都纷纷持环冲了上来,将莫浮云等人呈半圆形的围住。 侯蒙对着莫浮云道:“莫兄弟,你轻功最好,我和柳兄弟在前面开路,你背着北辰掌门和莫夫人趁机离开。” 莫浮云看着众人说道:“那你们……” 柳行香说道:“侯大哥说得极是,这些人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在此将他们缠住,你们只要离开,我们便可见机走掉。” 秦可云点头道:“便这样做吧。” 莫浮云见娘点了头,便背起北辰砂,侯蒙暴喝一声,手中长棍疾如狂风般旋出,凭着深厚的内力扫向麒麟门的弟子。 众弟子见此阵势,哪敢硬接,纷纷后退,这一退,侯蒙跨步而上,长棍直取高逸兴,高逸兴身为掌门,哪敢在手下人面前失脸,连忙双环入手,硬着头发冲了上去。 柳行香一个飞身而出,腰间长刀划出一抹流光,朝着钟京和贾斯文罩去。 钟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又见到柳行香冲上来,怒叫一声,手中钩杆猝然斜举,鱼线射出,如同勾魂夺命之势,朝着柳行香射去,而贾斯文手中折扇一扬,朝着柳行香腰部横劈而去。 二人齐心朝着柳行香袭来,却正合了柳行香之意,飞腾之间,朝着莫浮云打了个眼色。 莫浮云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把心一横,脚下突然一弹,如游龙一般突然从场中窜了出去,贾斯文不由大惊道:“快,快拦住他!” 众弟子正欲动,却见侯蒙一个翻身,立在路口之上,将棍一横,大笑道:“要想过,便过老子这一关!”这一声震下,颇有一人当关,万夫莫挡之感。 贾斯文和钟京也想脱身,哪知这白衣刀客的刀法丝丝扣骨,二人想离开也难。 第一百一五章 危机重重 秦可云宛如仙女般的尾随在莫浮云身后,手中握着石子,一旦有阻拦的弟子,便以暗器之法将石子射出,直听得一路上惨叫连连。 莫浮云第一次和娘并肩作战,心里大感快意,忍不住长啸一声,身形在空中自由的转了个弯,朝着山路直下而去,麒麟门的弟子哪见过如此轻功,又见得年轻男子在月光下面如玉冠,女子更是美若天仙,都已是目瞪口呆了,待到想起去追时,早已没了人影。 偶然遇到一两个门中的长老级人物,亦被莫浮云这奇妙的身法给躲了开去,而秦可云的暗器可也不是好惹的,本来按功力而言,她便已不在寒筝之下,再加上十几年的苦修心境,内力更是突飞猛进。 莫浮云背着北辰砂和秦可云一路飞驰,来到系马之处后,便朝着山上张望。 却说柳行香和侯蒙听到山下一路惨叫,便知定然是秦可云出手,于是二人说撤就撤,本来在山下一路的弟子已被秦可云的暗器和二人的身姿惊得呆住了,又见到两个功力高深势若猛虎的人冲了下来,哪还敢阻拦,可见自从北辰砂离开后,这麒麟门竟衰落到此。 贾斯文三人见到二人勇不可挡,只得连连摇头,没有想到莫浮云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高手,看来非得请得陈友谅身边的高人出手才行,自己这些二三流的江湖人便不要再插手了,然而幸得已经知道了莫浮云的相貌和随人,以后找起来也确是方便了。 莫浮云见到侯蒙二人安然回来,大喜过望,五人三马遂朝着南边飞驰而去,半宿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一片群山之中,这里山势陡峭,山路崎岖复杂,自然不易被找到,所以到这里,众人便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寻了个山洞,安心的过了一夜。 第二日,众人继续赶路,希望能够尽快的跨过淮水,哪知行到路上,却见到许多四处逃散的难民,侯蒙下去打听后才知道:察罕帖木儿被刺杀了!元军已经将淮水的各个入口封锁了。 众人不由大惊,莫浮云说道:“看来,陈友谅这一招棋乃是针对龙凤政权的刘福通的。” 侯蒙奇道:“此话怎讲?” 莫浮云说道:“其实我和那朱元璋本就有仇,那日要入武昌城内,却因为陈友谅一直对痛失江州耿耿于怀,所以我便前去献计,让他得了江州。陈友谅因此野心大盛,此次暗中叫人行刺察罕帖木儿,用意必定是将其引向刘福通,刘福通的势力一旦灭掉,朱元璋的北方屏障便没有了,他所面临的便是元廷的百万大军和一直虎视着的张士诚,而陈友谅则可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 柳行香点头称道:“不错,这种可能性极大。照侯大哥之前所说,这也同时解了青军之围,看来陈友谅的确野心显。” 莫浮云说道:“只是这淮水一锁,我们如何过到对岸去呢?” 柳行香说道:“元廷将淮水锁住,必定出动大军,刘福通必会以为对方要进攻,也会加紧守住河口,如果贸然渡过,路到河中,如果对方以箭射之,我们也无言争辩。” 侯蒙说道:“朝西行,那是青军的所在,难免遇到危险,不若朝东行,那里尚有义军的驻城,我们再由海路南下到达扬州,然后顺江逆上,便可到达武昌了。” 秦可云摇头道:“不可,这样的话,时间拖延太久,北辰二叔的失心疯再过几日便要发作,要尽快的到达武昌。” 莫浮云说道:“无论如何,最捷径的方法一定是渡江,我们还是照原路南下,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于危机处求生,亦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众人也觉得只好如此,于是一路前行,临到下午之时,来到汝宁路所属的一个小镇里。 这里离元军驻扎之地尚远,再加上这里的淮水两岸都是高山峻岭,根本无人能过,所以未曾加以防守,再加上地处偏僻,所以小镇上反而显得有些平静。 众人刚进得小镇的客栈中,突然心头一震,原来客栈里竟然坐满了人,而且这里,还有几个莫浮云熟悉的人,一个便是大义盟的赖木合,看来这客栈中数十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而最值得让莫浮云注意的则是其他的几名:一个是长相苍老,脸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般,年纪约有六十来岁的蒙古人,另一个是年龄稍微年轻,一副桀骜不训而傲慢的脸庞,虽然有棱有角,却让人极不舒服。 大义盟几乎是近百人围着靠近二楼楼梯的两张桌子,那八个人,莫浮云也曾在安丰路所辖的小镇上见过,一个便是那头戴斗笠的长发男子,一个是二十七八的儒雅青年男子,另外六个则是背着布囊的青年。 看这副架势,便知道有内容,莫浮云心头一惊,这赖木合自然是认识自己的,但是大义盟动用百名高手围在这里,目标自然不是自己,那么便是眼前这几个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柳行香皱着眉头靠近莫浮云,小声道:“是大义盟的人。” 莫浮云点点头道:“我知道。” 柳行香朝莫浮云使眼色道:“那个脸皮干瘪的老头看起来六旬,其实已有八旬了,乃是元廷‘天阶殿’的一流高手,名字叫‘阿兰答’,他身边的另一个也是‘天阶殿’的高手,名叫‘燕铁木’。这二人极少出大都,看来那几个人都不等闲之辈。” 众人一进门,就已经有不少人朝着众人瞪了过来,这一瞪,倒露不少的惊讶之色,当然,后来的喜色自然多余惊讶之色,因为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莫浮云。 莫浮云心知如今自然退不得,怎可输了气势,当下便坐了下来,还大声叫道:“小二。” 小二战战兢兢的跑过来,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侯蒙哼道:“你莫非看不出来,我们都是来吃饭的吗?” 小二连忙朝着大义盟的人看了看,赖木合早已在莫浮云一行人进门之时便偷偷的在阿兰答的耳边说着话,话中自然和莫浮云有关。 赖木合朝小二一瞪眼道:“莫门主的话,你莫非没有听清楚吗?” 这一声莫门主,倒让斗笠男子和儒雅的青年男子眼一亮,不由得朝着莫浮云看了一眼。 赖木合笑道:“他日一别,如今莫兄已贵为门主,当真可喜可贺,今日在此地相逢,实在要庆贺一番。” 莫浮云不卑不亢的回道:“赖大人可是有要务在身,若是喝多了,岂不误事?”这话也是话中有话,影射当日众人在幻境时被迷倒的场景。 赖木合面色微微一变,说道:“无妨无妨,来,我给莫门主介绍一下。”说完,指着阿兰答就要说话。 莫浮云抢先说道:“这位应该就是天阶殿的一流高手阿兰答吧,你身边的另一位名字应该叫燕铁木,莫某可有说错?” 赖木合的面色不用说,阿兰答和燕铁木忍不住变了变色,这二人深居宫中,一般人都无法得知其名,更别说见一面了,莫浮云怎么知道? 莫浮云笑道:“二位乃是天下少有的高手,真是失敬失敬。” 赖木合皮笑肉不笑的道:“莫门主真是见识广博,看来应该和二位前辈多亲近亲近啊。” 莫浮云知道赖木合是在有意点火,莫浮云却已有计在身,随意的笑了笑道:“亲近倒是很好的,不知道两位大人有什么爱好,说出来也好探讨一下?” 燕铁木傲然的一笑,说道:“老夫爱好甚多,只怕说出来你这小辈承受不起。”他并未有动手的意思,因为一眼便看出莫浮云没有武功,倒是身边的几个人有些底子,不过这里上百人的队伍,这几个人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莫浮云装做喜道:“如此便好,其实再下的爱好也甚多,尤其是喜欢毒蝎,蜈蚣、天下奇毒,再下都有所好,记得上次在重庆府,那毒蝎谢三养了十多年的细蝎王,那味道可真是美妙。” 莫浮云若无其事的说起来,在场的人哗然变色,武功高的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毒,毒蝎谢三的事情,元廷这些江湖中人岂会不知?要知道,一个名满天下的使毒之人肯花十多年时间养出来的毒物必定是毒性非凡,由此可见莫浮云的毒功有多厉害。 赖木合突然心生惧意,不由得脑袋发麻,太过逞强了,月眉门的确不是好惹的,然而他身有紫龙真剑在身,若是得到了,那可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赖木合不由觉得两难。 秦可云等人不由朝着莫浮云投来赞赏的眼光,只此一句话,便将周围人吓得面色改动,不敢轻举妄动了。 赖木合为自己找了个台阶道:“原来莫门主爱好竟是如此特殊,在座倒有位异人,我正要为莫门主引见引见。”说完,便象主人一般指着那斗笠男子道:“这位便是人称天下第一幻师的‘杜遵道’杜前辈,这位嘛,便是小明王。” 莫浮云一惊,站起身拱手朝着杜遵道说道:“杜前辈威名四海,小明王仁义满天下,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杜遵道知道眼前的人是莫浮云,一改冷漠的态度,合颜道:“莫门主心怀天下,老夫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是一表人才。” 那被称为小明王的青年男子也站起来含笑拱了拱手。 燕铁木则是被这种郁闷的气氛激一怒,指着杜遵道说道:“杜遵道,今日你就算插翅也难飞。” 第一百一六章 合适的人选 莫浮云早在那日贺兰山之时,便听起寒筝对此事的怀疑,杜遵道的死而复活和两个小明王,此事似乎有所蹊跷,究竟是元廷在瞎编事情,还是真有其事,当然,如果事情是真的,为何又被元廷所知晓,疑团似乎正在解开。 杜遵道轻轻笑道:“你们一直从贺兰山追到这里,我倒想看看这两位天阶殿的高手有什么高明的能耐。” 燕铁木冷冷的笑道:“杜遵道,不要以为只有你会阵法之术,我们天阶殿一样有高人。” 杜遵道盯着燕铁木道:“如果你说这个高人是你,我断然不信,天阶殿诚然收录了天下武学,然我汉族之学,若无熟读三书五经,儒道经典,岂能钻透阵门奇法?” 阿兰答冷笑道:“杜遵道,今日我便与你斗一斗,让你看一下天阶殿的阵门之学!” 杜遵道含笑道:“随时奉陪,请。” 阿兰答手一挥,让周围人朝两边散去,众人便都贴着客栈的门窗而立着,将数十丈见方的空间空了出来。 杜遵道也手挥了挥,身后的人护着小明王韩林儿也靠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阿兰答说道:“久闻白莲教擅长实物阵法,今日便以这客栈之内的物件与你斗上一斗。” 杜遵道也不多言,摆了摆手道:“请。” 阿兰答轻哼一声,双手连点,只见客栈内的桌子板凳受操纵似的飞腾迭落,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换了一种格局。 若不是亲眼看到,众人都会以为这是神鬼之说呢,阿兰答手一停下来,纵然只觉得客栈里莫名的狂风四起,却又吹不到身边来,杜遵道手一挥,离得最近的桌子上一筷子自动从筒中射出,看似随意的洒落在地面和桌上,阿兰答的手便又跟着动起来。 不懂阵法之人自然是看不出来,而莫浮云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二人所斗的正是起阵和解阵之学,实物阵法,不以咒符等辅助工作,纯粹以眼睛能够看到的实在物体作为建阵的全部,斗阵之学便是一方建阵,另一方立刻根据对方所建之阵在阵中破解,这种斗阵之法可谓是艺高人胆大,因为一旦人在阵中,便万机莫可测,二人相斗得起劲,却是让莫浮云学到不少东西。 柳行香悄悄凑过来道:“莫兄,我们得找机会逃脱才是,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莫浮云点了点头,对方纵然对自己会毒有所戒备,然而如果不给自己出手的机会呢?再加上这里的人中不乏高手,一旦对方决心生擒自己,便必定不会给自己逃脱的机会,只是又觉得如此就将小明王等人留在这里,又心里不安。 这个顾虑秦可云和侯蒙都有,只是柳行香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只懂得关心莫浮云的安危,对其他势力倒不怎么在意。 正处于两难之中,在场众人突然觉得天突然一下黑下来,然后便是一阵喊叫声后,杜遵道一行人和莫浮云一行人都已不见了。 剩下阿兰答面色惨白的站在当场。 莫浮云等人也是觉得突然眼前一黑,然后便已来到一处空地之上,杜遵道和小明王一行人也在旁边。 侯蒙惊叹道:“阵法之学,果然奥妙啊,刚才还在客栈里,现在已到另一个地方了。若是这样杀人,武功再高岂不也无用?” 杜遵道说道:“阵法之学自有可用之处,若是用来滥杀却也有门规所限,不似那边的肆无忌惮。” 莫浮云拱手道:“多谢杜前辈将我等救出。” 杜遵道说道:“我们都是大宋子民,何用言谢,此地不过在小镇之外,还须速速离去才是,不知道莫门主所行的方向是?” 莫浮云说道:“我们准备南下淮水。” 杜遵道笑道:“如此倒是同路了,不知莫门主是否介意我等同行?” 莫浮云连忙拱手道:“这是晚辈之福。” 众人于是快马加鞭,一路朝着南方走去,在杜遵道的带领下,越来越接近于淮水之地。 夜色临下,众人在附近的山谷中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坐下来休息,侯蒙的任务自然是看好北辰砂,柳行香认真的在周围巡视,秦可云安然的在帐篷里休息。 莫浮云则独自在溪边坐着,杜遵道慢慢的走过来道:“莫门主,可否一叙?” 莫浮云笑道:“谨听前辈教诲。” 杜遵道连忙说道:“不敢,莫门主身负紫龙真剑,拥有天下择主之权,杜某岂敢自居前辈。” 莫浮云笑道:“杜前辈敬的是紫龙真剑,我敬的是杜前辈,有何不可,我有几事不明,还望杜前辈赐教。” 杜遵道心一震,忙肃然道:“知无无言。”要想让小明王拿到紫龙真剑,便必须经得过莫浮云的眼光,其实莫浮云之英姿比起韩林儿而言,并不差。 莫浮云说道:“我想知道,为何杜前辈会死而复生,而刘福通那里又有一个小明王。” 杜遵道说道:“十多年前,小明王的父亲明王还在世,当时刘福通、再下和明王几人结拜起义,谁知起义暴露,明王惨死,我便带着小明王和其生母逃到武安山中。刘福通后来带领起义军以明王的名义召集旧部,开始了各地的征战,终于在这浙江占了一席之地。后来,他迎了小明王,列为皇帝,建立了龙凤政权,我便为为丞相,他为平章。哪知好事不长,我暗中发现他有不利于小明王的行为,无奈他已掌握了军政大权,又持有皇太后在手,我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以假死带着小明王逃遁。” 莫浮云奇道:“这么说起来,那龙凤政权的小明王是假的了,既是假的,以杜前辈之幻术,对付刘福通应该不成问题吧?” 杜遵道说道:“刘福通亦是出身白莲教啊,他手下会幻术之人亦是不少,我以一人之力,岂能敌得过?再说,我带小明王出来,亦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莫浮云问道:“那又是何事?” 杜遵道知无不言的说道:“小明王生来便有这帝王之相,敦厚老实,谦逊儒雅,乃是一代明君之相,其祖坟亦是在龙穴之中,本来龙脉千年不移,奈何到了小明王这一代,却偏偏枯竭,小明王身有帝王之相,却苦占于死穴之中,所以身无龙气,没有龙气,如何能成帝王?我这些年带着小明王四处寻找,一是想方法聚合天地龙气为小明王所用,希冀上天怜悯,为天下苍生为一明君,此次北上正是找到此法,却被元廷死死盯上,无法做法。” 莫浮云说道:“原来如此。” 杜遵道说道:“我心知莫门主询问这些是想考察小明王是否有资格作为帝王,想来莫门主也知道如今天下割据,群雄并起,真正能有帝王之相的却无几人,小明王既有明君之相,我杜某愿以性命担保,愿莫门主辅助小明王。” 莫浮云迟疑一下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无法立刻做出决定,希望杜前辈见谅,不过,无论如何,我并不否认小明王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我也需要在合适的时间交出此物。” 杜遵道大喜道:“有莫门主此一话,杜某深感欣慰。我已想到一个方法,可以渡过淮水,不过,人数不能太多。” 莫浮云想了想道:“三个人可以吗?” 杜遵道点点头道:“恰好是三人。” 莫浮云笑道:“那便这样吧,让我娘和侯大哥带着北辰掌门先行南下,我和柳兄便跟着杜前辈一道如何?”此话无疑是有奉主之心,杜遵道自然大喜。 莫浮云其实看见小明王,也觉得此人温文尔雅,极有明君之相,奈何欠缺的却是最重要的龙气,怪不得杜遵道如此心急,这便如见到一块上好的璞玉,却没有雕砌的工具一样。此时的莫浮云虽然对王道不甚了解,然而觉得各方势力比较,虽然小明王此时漂泊无依,然而却的确是个明君人选,所以决定先跟着一道,看看发展再做判断。 于是,第二日,在杜遵道的帮助下,秦可云、侯蒙和北辰砂先行南下武昌,而莫浮云和柳行香则要跟着杜遵道和小明王一行人西行。 刚见到亲母,又要离开,莫浮云却显得镇静了许多,江湖的磨练让他慢慢的成熟起来了,秦可云自然为儿子的成熟而感到骄傲,儿子,自然应该青出于蓝胜于蓝,莫浮云,当不输于莫天命! 事后西行途中,莫浮云才知道,陈友谅设计杀死察罕帖木儿乃是说动了两个大将田丰和王士诚,二人都曾是刘福通的手下,但是在元廷大军南下之时已经叛变。 第一百一七章 气化真龙 此二人一杀死察罕帖木儿,自以为立下大功的南投刘福通,刘福通却因此大怒,然而二人这也算立下大功一件,刘福通也只好面对元廷将来的压力。 王保保也果然接替了察罕帖木儿的位置,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进军死守安丰的刘福通,反而是联合东边的张士诚,准备合力攻下在山东和安丰遥相呼应的益都,于是益都告急! 同时察罕帖木儿的死也在元廷引起了震撼,正如柳行香所想,孛罗帖木儿也开始蠢蠢欲动,在大同准备起兵从后方逐渐吞并王保保的军队。 据杜遵道所言,守卫益都的陈糅也是当年起义的元老之一,和自己有深厚的交情,此人忠肝义胆,应是被刘福通所蒙蔽,自己若是前去说明实情,估计还能搏得支持,再加上若是益都一破,安丰便被三面包围,临破之日不久,故而——必救益都! 同时探知,刘福通也知道益都对自己的重要性,正在筹备兵马,准备北上支援益都,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不过在去益都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 金陵-尊孔府刘基乃浙西四贤之首,当世人称当代之孔儒,能预知五百年之前后,其卦术之强自然可想而知,刘基坐在院中一卦,便站起身来,前去大门,将门打开,朱元璋正站在门口,笑道:“我便知道先生会前来开门。” 朱元璋长得面相奇伟,威武非凡,于万万人中便能一眼看中。 刘基则是三缕长须,面相清秀斯文,二人走在一起,便是明显的两种人,然而二人走在一起,又是让人感觉到如此的互补。 刘基说道:“吴国公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朱元璋说道:“先生一向明知故问。” 刘基笑了笑,说道:“我已夜观天相,并无异星出现,吴国公天命所归,无需担忧。” 朱元璋说道:“这么说来,那柄紫龙真剑也会到我的手中?” 刘基笑道:“莫浮云虽改了天命,却无法改变原本的灾难,这三劫一难不过才过了一劫而已,第二劫一至,紫龙真剑自然会落入吴国公的手中。” 朱元璋大喜道:“有了先生这一番话,我算是心里安心了。” 刘基笑了笑,说道:“听说常保森此次回来,还给吴国公带了一位香艳女子?” 朱元璋面色微微变了变,如果常人这样对他说话,他早就怒了,然而在刘基面前,他永远不会发怒,这个人,关系着他的一生命运。朱元璋尴尬的笑道:“我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嗜好,先生若是认为不妥,这女子我不要也罢。” 刘基说道:“女色者,人皆爱之,只要不过度就好了。吴国公将来乃是一代帝王,岂能没有女色,不过现在吴国公你尚在建业阶段……” 朱元璋有点不耐烦说道:“先生一说起来就没完,你所说的这些我都背得下来了。” 刘基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待到天下太平,我想说的事情也许更多。” 朱元璋无奈的摇头道:“到时候再说吧,我便先告辞了。” 刘基将朱元璋送到门口,心里稍有些感慨,朱元獐虽然开明,却又将许多事情记牢在心里;虽然他喜欢纳谏,却又偏偏不喜人多言,刘基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已经理清了所有的事情,也计划好了所有的安排,他所说出来的话,便是让人揣摩他的意思,而找到顺从他的人。这样的人,让深刻的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王道者,便是异常聪明的伪装,残忍着的善良,这样一个能用武力统一全国的男人,是否能够让国家安定而繁荣呢?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刘基只能相信自己的选择。 朱元璋离开刘基府后,笑吟吟的来到城内北侧的一所别院中,两个守卫见到连忙行礼,让朱元璋进了去。 朱元璋进了门,远远的便看见香菱在两个奴婢的服侍下吃着饭。 朱元璋轻手轻脚的进去,轻声喝退了两个奴婢,来到香菱的身后,突然说道:“怎么样,东西还可口吗?” 香菱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见朱元璋后,瞥了他一眼道:“保森呢,怎么他没有来。” 朱元璋色眯眯的笑道:“他今日比较忙,所以叫我来看看你。” 香菱幸福的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他。” 朱元璋嫉妒的哼了哼,又笑道:“我给你送来的这些衣服满意吗?” 香菱连正眼都没有瞧这个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瞥瞥嘴道:“原来是你送的,你和保森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朱元璋笑道:“朋友,很好的朋友。” 香菱喜道:“那你跟我讲讲保森好不好?” 朱元璋尴尬的笑了笑道:“改天吧,今天很晚了。” 香菱失望的点了点头,朱元璋走出门去,眉头一皱道:“常保森,这女子真的是送给我的吗?送给我之前,你便先夺了她心,留下肉体给我吗?哼。” 常保森未曾料到自己献媚不成,反种下了杀机。 这一片高山连绵不绝,似群龙卧守于此,杜遵道带着众人策马而来,沿山而上,一边掐指卜算,一边不时抬首远望,终于在一座高山之顶停了下来,这高山之上却是一个大大的平台,虽无人来此,却未生杂草,反而是绿油油的一片草地。 杜遵道站在中间默默念道:“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俯,终于找到明王祖脉所在了。” 按照杜遵道所想,明王的祖坟埋于龙脉之中,虽然龙脉枯竭,然而山山相连,只要找到山之祖山,便能找到龙脉之祖。 杜遵道在山顶探测了半天,终于测到真正的龙穴所在,于是让小明王韩林儿站在龙穴之上。 韩林儿按照杜遵道的吩咐站在龙穴之上,遂感觉到一股亲切无比的气息环绕在自己周围,然而并无异象。 杜遵道思来想去,说道:“小明王,若是再聚龙气,恐怕得行一险招。” 韩林儿说道:“谨听杜叔叔吩咐。” 杜遵道深吸一口气道:“人之有祖,群山亦有祖,所谓龙脉其实是群山汇合而成如同龙的身体一般的山脉,因为聚合龙气而成,祖坟如果埋于这龙体之上,便具备了能够成为龙穴的基础,然而又并非处处可成龙穴,明王之祖有幸埋于龙脉之上,这龙气却能延伸到祖山之上,构成‘真龙之穴’,也唯有这一个地方,才能够让你吸收最后的龙气,成为‘真龙天子’。要想龙穴释放龙气,必须要让龙穴知道你是他最正宗的子孙。” 韩林儿突然说道:“杜叔叔所言,我已知道了。” 杜遵道说道:“此事可大可小,你可要想清楚。” 韩林儿笑道:“若我真是真龙天子,又岂会有此危险?若我不是,杜叔叔又何来辅佐?”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把护身的匕首来,伸出左腕,朝着上面一划。 韩林儿也是文弱书生,把心一横,血溅于地上,但是他并没有停止下行动,手腕就这样停着,让血液一滴一滴的朝着地上滴去。 莫浮云和柳行香看在眼里,不由有些赞赏之意,杜遵道自然亦是如此,只是,似乎让龙穴开启并未有如此容易。 就在韩林儿手中的血滴了许久,面色都有些苍白。 杜遵道没有说话,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敢说什么,却见又一滴血液滴落在地的时候,突然韩林儿所在的草地猛然飓风四起,一个旋涡形的风旋出现,韩林儿身体似被吸引般的朝半空中浮去,同时群山震动,一头巨大的白色神龙从刚才韩林儿滴血所在之地飞出,瞬间穿透韩林儿的身体,化成一头红色的巨龙朝天上飞去,天空中一颗微小的星辰猛然发出璀璨的亮光。 韩林儿的身形也飘飘的落在地上,众人看去,只见此时的韩林儿儒雅中自然多了一股威风之气,那自然而然的龙气终于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众人忍不住同时拜了下去,杜遵道更是欢喜得浑身抖动,真龙天子,终于降临了! 同时数十万里之外的尊孔府,刘基的手不自觉的一抖,连忙掐指一算,朝天上一望,暗道不好:有一颗龙气满身的新龙诞生了!此子究竟是谁? 只见在以朱元璋那颗内敛的龙星北边,果是出现一颗微小却闪闪发亮的龙星,而龙星之旁尚有一颗蛇星发着光,龙蛇相辅,刘基忍不住心一惊:大灾之相!若不早日铲除二者之一,朱元璋必有大难。 第一百一八章 辗转益都 益都路,乃是山东战略之要地,其地西临济南路,西南临东平路,而东平路则是沿着大都下来的御河,整个元军的供给也是由大都从御河直接运船而来,极为方便,这也是元廷大军能够在此一直围攻安丰的重要原因。 益都北可通渤海,南可下黄河,东可通东海,乃是山东之要道,其守将陈糅本是当年红巾起义军的首领之一,奉命镇守此地,由于益都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所以一直得以支撑。 而今王保保挂帅,举兵三十万,欲拿下益都,陈糅自然早是听说过王保保之名,亦不敢有所轻视,连夜在将军府召开会议。 陈糅坐在主座上,五十来岁,一张黑膛脸,狮鼻海口,身穿锁子甲,看起来英武非凡。坐在他坐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圆圆的脸庞,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若不是穿着战甲,一见还会以为是个满身油水的商人,此人乃是陈糅手下的第一猛将胡宗恩。 在胡宗恩对面的男子,比起身边壮阔的将军来,稍微瘦了些,不过这瘦却显得身材很是标准,如同他的相貌一样端正。此人也是陈糅手下的猛将乔大海。 再接下来便是一个灰衣文士,四十来岁的方脸汉子,名叫马国林。 陈糅说道:“如今王保保领兵三十万前来,诸位有什么看法?” 胡宗恩说道:“当年察罕帖木儿领兵也是三十万,围攻了不下十次,也没有拿下益都,一个黄毛小儿,有什么好怕的。” 乔大海说道:“听说这个王保保也不简单,不过我和胡兄的意见相同,重点并不在于这里,我担心的是如果南边的张士诚派兵前来。” 胡宗恩说道:“对,王保保分兵两路,欲从济南和东平两侧进攻,如果张士诚再来一路人马,便封掉我益都的所有退路了。” 陈糅见马国林一直没有说话,便请教道:“军师有何高见?” 马国林微笑道:“我和二位将军的看法不一致,我觉得重点反而应该在王保保的身上。” 三人见到马国林要说话,便都竖耳听起,马国林指着地图道:“如今的益都一战,和往日不一样,乃是影响全国形势的战局。诸位请看,以我益都为中心,北有蠢蠢欲动的孛罗贴木儿,西有王保保,西南有龙凤政权的刘福通,南面有张士诚。王保保之所以只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而把重要兵力集中在淮水一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刘福通的反扑,另一方面则是防止孛罗贴木儿的侵蚀。再看南边局势,刘福通的龙凤政权乃是朱元璋势力的北方屏障,而朱元璋又对其北面的张士诚虎视耽耽,张士诚若是派遣大军来围攻我益都,朱元璋必定持机吞食他的土地,要知道现在守住朱元璋北面的乃是常遇春,此人乃是一代名将,擅攻擅守,虽然当日被陈友谅夺了江州,却依然威名不倒啊,张士诚岂能不有所忌惮?”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胡宗海却又说道:“如今张士诚的势力亦是不小,从他每年向元廷海运十数石粮食便可见一斑,再加上陈友谅自从江城大胜之后,欲有反攻朱元璋的趋势,朱元璋亦是将兵力朝着西面的陈友谅。” 马国林说道:“至正二十年的时候,陈友谅约张士诚东西夹攻朱元璋,而张士诚却以观望的姿态,未能有所举动,致使朱元璋将主要兵力集中西线,一举打败了陈友谅,如今的陈友谅虽然仍有势力,但是已无法和朱元璋抗衡,再者,张士诚近年来屡屡和朱元璋有所摩擦,然而每次二者都是以和而退,由此可见张士诚此人保守懦弱,纵占有一方之土,却不足为惧。” 陈糅点头道:“军师分析得的确让人信服,不知军师对王保保此人又有何看法?” 马国林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所在,王保保此人,其智不在察罕帖木儿之下,而且此次领军袭来,乃是为了攻陷我益都,以和张士诚联合攻下安丰。察罕帖木儿被刺杀,群军激愤,王保保领军,少年英雄更加增加军中士气,而我们苦守于此地,长期消耗,哀怨甚多,从士气上便已输下一筹。以前我们对察罕帖木儿的计策都有所了解,那是因为我们都曾派人混进营中,而此次王保保带着亲兵前来,其营帐不允许外人靠近,实难揣测到其计谋几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无从得知,何来胜算?” 乔大海说道:“这样说来,我军岂不是毫无胜算?” 马国林说道:“自然不是,首先,益都地势险要,纵然城内疲倦,但是军民一心反抗元廷,再加上刘福通自知我益都的重要性,必会派兵来救,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其势并不输于王保保啊。” 陈糅说道:“军师所言,甚是有理,如今既是未知之局,我们还是提早做好准备才是。此一战,关系天下啊。各将士听令,严守城门,以防止奸细入城,广收粮草,勤练士兵。” 众将纷纷称是,领命而去。 莫浮云一行人一路行来,看到的便是长期经过战争后剩下的残垣和早已荒废的土地,日行千里却看不到一股炊烟,入目处却满是无人埋葬的骨骸,众人皆是正义之士,看在眼中,内心极其的不安。 四天的长途跋涉,在傍晚之际终于来到临近益都附近,杜遵道让众人先在外守侯,自己趁夜色进去,先和陈糅相商,莫浮云于是带着其他人来到益都附近的林地上休息。 杜遵道一走,韩林儿在林地中显得非常的沉默,杜遵道带来的随行人在四处巡逻,柳行香则到远处去打夜味。林地休息的地方便只剩下莫浮云和韩林儿,这也是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韩林儿处隐隐的传来低低的声音,莫浮云奇怪的移步过去,却看见他在掩面而哭,不由奇道:“殿下,莫非有什么为难之处?在下虽不才,却愿效犬马之劳。” 韩林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伤心的道:“杜叔叔一向教导我,身为君主,必要有坚强之心,所以在他面前我不敢哭泣。如今他一走,我念起这一路走来,黎民受苦,便伤心不已,忍不住哭起来,莫兄且勿见怪。” 莫浮云忙说道:“岂敢,殿下有此仁心,乃百姓之福也。” 韩林儿朝着莫浮云问道:“莫兄。你觉得我能够当上皇帝吗?” 莫浮云说道:“殿下如今乃是真龙天子,当上皇帝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韩林儿说道:“群雄争霸,成为帝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担心自己若是无法成为帝王,这天下的百姓便又要受苦。” 莫浮云安慰道:“殿下且勿想得太多,凡事事在人为,有杜前辈辅助,殿下必定有成帝的一天。” 韩林儿破泣为笑道:“多谢莫兄关心。” 莫浮云笑了笑,心里觉得韩林儿如今虽有龙气在身,性格却太过软弱,心慈则手软,如何来争霸天下呢?他能否成为一代帝王,莫浮云并没有太大把握。 陈糅坐在居所的厅室之中,将山东各地的军事地图认真的检阅着,不时的勾勾画画,突然头一抬,手迅速的将地图一收,沉声道:“什么人?” 白影飘飘,杜遵道的身影如幻影般的出现在厅室之中,拂须笑道:“多年不见,陈兄功力进展不少。” 陈糅擦亮眼道:“杜——杜兄?”随即警觉道:“何方鼠辈,竟敢假冒陈某之友,何不露出真面目来一见?” 杜遵道轻叹道:“曾记得当年我与明王和刘福通结义之时,陈兄便曾告诫于我刘福通此人心机过甚,野心颇大,当时我亦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不屑其意,如今酿成大错,愧对明王和陈兄啊。” 陈糅猛吸一口气道:“果真是杜兄不成?” 杜遵道甩甩手,抛出几个铜钱给陈糅道:“当年小刀庄,欠下你的几两酒钱,今天总算可以还了。” 听到这件事情,陈糅警戒之心立除,大步上前抱住杜遵道道:“天啊,我便知道杜兄你定然未死,今日你总算来了。”说完,连忙将杜遵道引来坐下道:“杜兄前来,我心里一块大石也落地了,只可惜我现在身不保己,不然定要助你铲除刘福通。” 杜遵道笑道:“此次我前来,便是要助你守城。” 陈糅大喜道:“有杜兄在,我益都何止增加十万人马啊。” 杜遵道笑道:“此言过甚,不过我此次可是将小明王带来了。” 陈糅大喜道:“杜兄竟然能将小明王从安丰带出,此乃大喜事啊。” 杜遵道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此小明王非彼小明王,在安丰的那是假货。” 陈糅怒道:“怪不得,刘福通的官一升再升,原来却是自己一手安排的。” 杜遵道说道:“刘福通的事情稍后再议,你且随我去恭迎小明王入城,有小明王龙气相护,益都之地才是如胜十万人马啊。” 陈糅大喜道:“我们现在就去吧。” 此时柳行香已打了野味回来,正在烧烤着,点点火星由杜遵道的随行人挡住,从林地外是看不到这里有火光的,正烧着,柳行香突然说道:“有人来了!我去看看。”说完,便窜了出去,随后便高声叫道:“杜前辈回来了。” 韩林儿大喜,众人便都走出林地来,一见众人出来,陈糅和杜遵道都连忙下马,陈糅见到眼前这个和明王相貌极其相似的韩林儿,不由喜着拜道:“臣陈糅见过小明王殿下。” 韩林儿连忙道:“将军请起。” 陈糅连忙说道:“此地风大,还请小明王移驾城中。” 韩林儿忙朝杜遵道望了望,杜遵道微微颔首,韩林儿便说道:“烦请将军带路。” 莫浮云的身份是极其隐秘的,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纵然面对着忠心的陈糅,杜遵道对他的介绍仍然是:楚方,乃是小明王身边的幕僚。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入得益都。 第一百一九章 再见楚方玉 益都-将军府侧-别院连续四天的赶路,身体上的确有些疲倦,然而莫浮云并未早早的睡去,如今益都危机,三十万大军即将前来,再加上一路上民生凋敝,莫浮云心里盘绕着许多的问题。 柳行香慢慢的从大道上走到莫浮云居住的居室外,轻轻的敲开了门,走了进来,看在莫浮云还在灯前坐着,不由笑道:“莫兄深锁双眉,又在愁思什么?” 莫浮云回道:“以前我肩无重任,不懂民生疾苦,如今重任在身,这一路行来,当真感慨良多。” 柳行香询问道:“莫兄忧国忧民,实乃天下之福啊……莫兄真欲将紫龙真剑交予小明王吗?” 莫浮云微微皱了皱眉,诚实的回道:“我不知道。” 柳行香说道:“柳某斗胆问一句,在莫兄眼中,何为王道?” 莫浮云哑然一下,说道:“我觉得为君者,首先要有仁心,为国为民,广纳政谏,多收良臣。” 柳行香说道:“在和平的时期,这样的确是明君之道,可是莫兄且勿忘记,现在是分争的年代。” 莫浮云叹道:“正是因为现实如此,我才感到沉重,我也看出小明王虽有仁心,然而太过软弱,莫非我非得要将此剑交给一个沾满血腥之人吗?” 柳行香反问道:“刘基身为浙西四贤之一,天下多少人想让其留在自己身边,然而,朱元璋可是杀了他的知交好友苏妲妹,却反而得到了他的辅助,这是何因?” 莫浮云说道:“无非是刘基觉得朱元璋是一个帝王的材料。” 柳行香点头道:“正是,朱元璋虽然手染血腥,心机颇深,身为他的对手,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哎,老实说,从目前的势力而言,他的确是最有希望称帝的人。” 莫浮云皱皱眉,一想起常保森的事情,便心有恨意,然而他又不想将私人的事情带到国事上来,只得久久不语。 柳行香突然一笑道:“不过,我并不希望朱元璋得到紫龙真剑。” 莫浮云奇道:“这又是为何?” 柳行香说道:“朱元璋野心太甚,与之合作无疑于与虎谋皮,或许,是我不太喜欢心机太深的人。”说完,笑笑,便起身告辞。 莫浮云坐在原位上,深吸了一口气,肩上的负担似乎越来越重了。 沉沉的睡意袭来,莫浮云便将灯吹灭,移到床上去,就要渐入梦乡,突然耳膜里传来微微的鼓动之声,莫浮云警觉的眼一亮,身形微微的朝床里侧移动,定光剑紧握在手中。 只听屋顶之上瓦片微微响,随着便是月色微微投入,一个黑色的人影顺着飞下,轻轻的落在地上,若非莫浮云吸食蟒珠,其听力大有进展,恐怕还听不到此声,吸食蟒珠的莫浮云,如通蛇性,其轻功似游,听力大进。 黑衣人手持长剑朝着床慢慢靠近,莫浮云心猛一跳,这个人不就是在无兵山庄刺杀自己的那个人吗?莫浮云心知其内力非凡,便凝神定气的守着。 黑衣人走到床前,长剑猛然朝内一刺,剑一入内,已察觉不似人体,莫浮云趁此机会身形弹出,手中定光幻出一抹流光朝着黑衣人的胸前射去。 黑衣人一晃身,敏捷的躲过莫浮云的长剑,略一仰面,身形若箭般朝着屋顶射出,莫浮云冷哼一身,脚一弹的跟了上去。 黑衣人轻功似也非凡,一跃而数丈之远,莫浮云近日来对涟漪决深有体会,轻功大进,丝毫不会落后于他。 待到二人一前一后的飞到城北郊的沙石之地上。 黑衣人索然的停下脚步,长剑指地,凝气定神,杀气毕露。 莫浮云浅笑持剑,说道:“总算停下来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从无兵山庄跟到现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黑衣人冷冷的说道:“将紫龙真剑交出来,饶你不死。” 莫浮云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便前来取吧。”说完,定光剑扬空一闪,身形中锋而进,直朝着黑衣人的眉心点来。 黑衣人见到莫浮云剑势力奇妙,似也一惊,只见他左脚微退,右手剑光一扬,避过莫浮云的剑势,下划其左肋。 莫浮云身形一旋,青丝暮雪缓缓射出,剑光四射之中,将黑衣人的左半身大穴罩在其中,黑衣人塌身转腰,身形贴地一划,长剑锋口如电的朝着莫浮云脚下掠来。 莫浮云忙将剑势一收,反手一剑,朝着对方软肋刺去,黑衣人扭身避过,左手按住剑锋,将莫浮云的定光剑一驾,飞起一脚,朝着莫浮云的腹部踢来。 莫浮云借力一弹,在空中翻了个身,定光剑猛然一划,直朝着对方的左臂划去,黑衣人连忙收手,内力陡涨之间,一剑朝着莫浮云刺来。 若是以前,莫浮云必定抽身而退,而自从领悟到涟漪决后,莫浮云有心要面对内力强横的高手,见对方袭来,索性将心一横,举剑迎了上去,二者兵器相接,莫浮云只觉一股内力猛然透剑而入,连忙运起轻功心决,涟漪决将对方的内力缓慢分解开来,然而初次使用,还未来得及将内力化解,莫浮云已觉得胸口一闷,身形不由自主的朝后弹出,落于地上。 黑衣人冷笑道:“剑招奇妙,却是个没有内力的家伙,早知如此,也不费如此多功夫了。”说完,长剑一扬,点点剑花中内敛出十成的内力朝着莫浮云射来。 莫浮云连忙忍痛一弹而起,使出涟漪决避散了过去,对方似未见过如此奇妙的轻功,几次下来,大感意外,然而刚才那一剑的内力让莫浮云身上有伤,故而身形缓慢不少,几个回合下来,身上由中了好几剑,一时间血流如注。 黑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是一抖剑花朝着莫浮云射来,莫浮云一咬牙,装做脚下猛然一滑,身体陡然划倒在地。 黑衣人见莫浮云倒在地上,手中剑势遂猛然一变,一剑朝着莫浮云胸口刺去,莫浮云使命的右手持剑朝空一划,黑衣人似早料到莫浮云有此招,身形微微一晃,躲过莫浮云这一剑,右手持剑朝着莫浮云胸口处刺来,就待剑尖离莫浮云胸口不到五寸的距离,黑衣人的眼中已然放出亮光的时候,莫浮云左手猛然朝肩头上一抬,一道光芒猛然划出,黑衣人哪料到莫浮云的肩头上竟然还有一柄剑,喉咙处只觉得一痛,重重的身体朝着莫浮云压了下来。 喉咙处喷射出来的鲜血布满了莫浮云的面庞,莫浮云剧烈的呼吸着,挣扎着将黑衣人推开,重重的喘息了几口,将紫龙真剑擦了血,放插回鞘中,然后用手撕开黑衣人的面巾,是一个两鬓黑须的男子——元人,莫浮云冷笑了声,原来是元廷的杀手,盯上自己了。 莫浮云站起身来,身上的伤势除了被对方内力震伤外,只有几处剑伤,并不算太重。在这里休息了一阵后,莫浮云才朝着城内飞去,待到回屋后,将血衣褪下,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奇怪的是,刚才所受的内伤竟好了许多,莫浮云自然不知道自己吞食蟒珠后,体质上已超越常人许多。 莫浮云受伤回来,轻功落地弄出的声响自然惊动了柳行香,柳香香忙推门进来,看到莫浮云面色有些苍白,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莫浮云便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柳行香,柳行香一边吃惊,一边说道:“元廷杀手分为两类,一类为孛罗帖木儿控制,武功源于‘天阶殿’;另一类则为察罕帖木儿控制,来自大义盟。莫兄能够独自杀死对方,可见功力上涨不少。” 莫浮云直叫惭愧,此次实为侥幸,不过他也领悟到若想要用自身快速的化解对方袭来的内力,如大海将水分散为溪流而对自己不造成任何影响,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益都的战事正在积极准备着,杜遵道的前来,让陈糅信心大增,只是现在还不适宜将小明王在此的消息散播出去,因为如果让刘福通知道,他很可能宁愿让益都牺牲而不愿让自己落个伪装小明王的事实。 杜遵道身为一代幻术师,自然精于阵法之类,益都周围的护城河也深挖扩宽,由于对方此次前来,带了重型的火炮,各个大门的城墙也都累积加厚,一时间,士兵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莫浮云因为有伤在身,便在屋内休养,三月已到,莺飞草长,阳光明媚,自然是一片好天气。 莫浮云正在院子里懒懒的晒着太阳,柳行香却笑着道:“莫兄,伤势可好了一些?” 莫浮云笑道:“好多了。也不知怎么的,内伤好得极快。” 柳行香笑道:“那是正好,不然有人可是要心疼了。” 莫浮云奇道:“有人?” 柳行香笑着朝门口一指,却见美丽娇艳的楚方玉走了出来,一脸的笑意。 柳行香笑道:“常听起莫兄说起楚姑娘,今日一见,真是羡慕莫兄艳福。”说完,便潇洒离去。 莫浮云见到楚方玉前来,不由大喜道:“玉儿,你怎么来了?” 楚方玉连忙将莫浮云扶住,心疼道:“别起来。”然后摸了摸莫浮云的胸口道:“这里没受伤吧?” 莫浮云苦笑道:“若是每次都伤这里,我可受不了。” 楚方玉笑道:“那就好,这里可是不能再伤着了,是我的地方。”然后摸了摸其他伤口道:“还疼吗?” 莫浮云摇摇头道:“不疼。”遂问道:“玉儿你见到娘了吗?” 楚方玉点头道:“见到了,真的象你说的一样,好是漂亮,玉儿都自愧不如。” 莫浮云笑道:“是娘让你来的吗?吟竹好些了吗?” 楚方玉眨眨眼道:“是我自己要来的,吟竹已经好多了,所以我想我又没什么事情,一想到这里有大战,心里便担心你。” 莫浮云温柔的说道:“你在这里,我岂不更加的担心?” 楚方玉噘起嘴道:“实在打不赢,凭我的轻功,也可以带你逃生啊。” 莫浮云哈哈笑了笑:“等我内伤好了,便让你看看我悟出来的轻功。” 楚方玉痛快的道了声好,然后说道:“对了,听娘说,你现在可是带着那柄能够择天下之主的紫龙真剑啊。那柄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莫浮云笑道:“倒不是剑厉害,这不过是一种象征罢了。” 楚方玉喜道:“我可以看看吗?” 莫浮云笑道:“当然可以。”随即从背上解开剑递到楚方玉手里。 楚方玉握着剑,一把抽了出来,阳光下长剑生光,果然是一柄好剑,楚方玉不由得失望的道:“这就是紫龙真剑吗?” 莫浮云笑了笑,将剑拿了过来,朝上面隐秘的地方按了按,随手一抽,只见从薄薄的剑刃中竟然抽出一柄紫气腾饶的长剑来,日光之下,闪现出隐隐之色。莫浮云只觉得紫龙真剑在手,体内的蟒珠竟有种膨胀的感觉,这一膨胀,内伤之处倒又痛了起来,便将剑递给楚方玉。 楚方玉接过剑,剑却失去了那种异相,不过依然感觉得出剑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凌之气,楚方玉的眼中划过一丝神色,却笑了笑,将剑递给了莫浮云,说道:“藏得好隐秘,若是别人夺了这剑,也不知道是如此宝物呢。” 莫浮云接过剑将剑插入薄刃之中,笑了笑道:“正是如此。” 看着莫浮云那认真的表情,楚方玉将欲说之言吞了进去。 第一百二零章 情劫 二人正谈着,突然有士兵来说道:“楚公子,将军有请。” 莫浮云便叫楚方玉在这里稍等着,自己便慢慢的朝着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议事厅莫浮云一进大厅,便看见柳行香、杜遵道等人都在。 杜遵道见到莫浮云进来,先关切的询问了一下伤势后便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将军便请说吧。” 陈糅点点头,说道:“此次召集大家来,乃是为了进行战前的各种工作建议,我想如今面临的形势大家也都清楚了。现在有几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说完,朝着胡宗海点了点头。 胡宗海说道:“目前我们遇到好几件难题,第一件,便是粮草问题,虽然我们早在几年前便在后山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但是毕竟土地有限,现在粮食未到收成的日子,据我们的探子回报,王保保所带领的大军已经进驻到了济南路,另外一路大军也同时进驻到了东平路,但是他们的后备也同时遇到后备粮草不足的问题,必须要从大都运来,恐怕也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这也让我们得已有缓和的时间,目前我们的粮食还足够用三个月的时间。” “第二件事情便是,长期的作战使得我们的箭枝已所剩无几,此次对方前来,带有重型火炮,虽然我们垒高和加厚了城墙,但是当对方火炮助攻和其短兵相接的时候,如果没有弓箭,我们可能遭受很大的伤亡。” “第三件事情,我们如今的兵力在五万,其中不但包括老弱病残者,而且还包括许多百姓,我们的兵力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这三个严峻的问题一摆出来,众人都面现沉重之色,陈糅说道:“此一战是必须要打,也是无可退路的事情。所以这次召集大家来,便是要将这件事情解决掉。” 马国林说道:“在山东之境,如今除了我们一支势力外,还有另外一只小小的势力,那便是在山东东部沿海的‘宁海州’,此地丰裕粮足,宁海州的知事乃是汉人,我想东去一趟,说动他为我们提供粮草。” 陈糅大喜道:“如此甚好,不过军师此一去,我们这里作战便少了一大臂膀了。” 马国林笑道:“有杜先生在这里,我十个马国林也比不少啊。” 杜遵道微皱眉道:“马军师见笑了,此去宁海州亦要小心为上,最好随行多带上些人,你可是一块肥肉,如果对方想将你擒下去给了王保保怎办?” 马国林摇头道:“其实此人极有抱负,奈何身为汉人,无法身居高位,屡屡遭到高层的压迫,我想此人大有说动之理。” 陈糅说道:“此乃无法中的办法,军师要万记小心。” 马国林点点头道:“至于第二件,益都三面靠山,山上杂石甚多,我们可以将石头搬运过来,只可惜我们这里无人懂得投石机的作法,不然,虽无法抵上火炮的威力,却也有极大的杀伤力。” 莫浮云突然说道:“我曾听叔辈讲解过各种军用机械的做法,多少了解一些。” 众人听得大喜,陈糅一拍大腿道:“这样就太好了,投石机便有劳楚先生了。” 莫浮云说道:“晚生一试便是。” 而至于兵力的问题,现在已经无法再有所增加,虽然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将小明王亮出来,号召群雄前来,然而这目前的情况,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兵力方面只有等着刘福通的支援。 箭枝的缺乏乃是因为金属资源的缺乏,所以对投石机的制造,也无法制造齿轮,如果全部用木头来制造的话,那么所能承受的石头质量有限,射程也很近,于是莫浮云采用了木石相嵌的结构,使得投石机的威力不至于降低太多。 这投石机之法也是来自聂纪雨所授兵法之时顺便提起,莫浮云在制造过程中举一反三,连夜赶制出图纸,投石机进入紧张的制造之中。 自从出了元廷杀手的事情后,柳行香便都跟在莫浮云的身边,以备不测。 柳行香将莫浮云送到房间后,这才离去,刚要进门,却听到莫浮云叫了一声:“柳兄。” 柳行香连忙冲到莫浮云的房间,却见莫浮云呆呆的站在房中,在床头之上插着一柄匕首,匕首上卷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欲救楚方玉,带上紫龙真剑,夜至城北郊。” 柳行香心下一沉道:“这么快,又是朝着紫龙真剑来的。这次还带走了楚姑娘,莫兄。” 莫浮云面色沉重,是来得很快,转眼的功夫便要自己在人民和爱情之中进行选择吗?莫浮云深吸了口气,思绪有些混乱,紫龙真剑是不能落到奸人手中的,可是,楚方玉怎么办? 莫浮云在屋里踱着步子,说道:“对手此次可是有备而来,玉儿的到来是对方看准了时机后的行动,意图一举成功。” 柳行香点头道:“对方恐怕早已跟踪我们多时,比起元廷的杀手来,他更耐得住性子,此者就不是普通的对手了。对方有楚姑娘在手,自是有持无恐啊。” 莫浮云思酌了半天,天色越渐晚了,终于一咬牙,从背上将紫龙真剑解了下来,将真剑从假刃中取出,然后将假剑插入背后的鞘中,朝柳行香递了过去。 柳行香一愣,说道:“莫兄,这……” 莫浮云诚挚的道:“柳兄虽和我非同族之人,相识之日也未久,然而我却知道柳兄乃一个可肝胆相照的堂堂男儿,我唯有将此剑托付于你,才心安。” 柳行香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眉道:“莫兄……” 莫浮云将剑递到柳行香手里,握紧他的手道:“如果我不能回来,希望柳兄带着它找到一个好的主人,有时间去半灵山一趟,看看我娘,好吗?” 柳行香眼眶一热,反握住莫浮云的手道:“莫兄,天无绝人之路,我深信莫兄定然会化险为夷,为兄便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莫浮云轻轻笑了笑,松开手大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柳行香手握着紫龙真剑,心里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描述,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情义。 益都-北郊莫浮云来到指定的地方,急切的喊道:“玉儿,玉儿。” 声音在郊外传着,不久之后便见到五个黑衣人押着楚方玉从林中走了出来,楚方玉大急道:“傻瓜,你怎么来了,你快走。” 莫浮云见到楚方玉平安无事,毅然朝着众人说道:“将玉儿放了,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领头的黑衣人站出来说道:“把紫龙真剑交出来。”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先把人放了。” 黑衣人冷笑道:“你莫非当我们是傻瓜不成,若不交出剑来,这女子可就……” 莫浮云冷冷的将剑握在手中,说道:“如果你们敢伤她一根毫毛,这剑你们休想拿到。” 黑衣人想了想,朝周围人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围到了莫浮云的身后,然后说道:“我们放人,你把剑抛过来!” 莫浮云微微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不过。” 莫浮云本想到这些黑衣人似乎会有什么计谋,没想到他真的将楚方玉放了,楚方玉身形一动,莫浮云连忙将剑朝着远方一扔,随即将楚方玉一拉,使出涟漪决,一下就从身后两个黑衣人中间穿了过去。 二人要跑到城边的时候,莫浮云心里越发的感觉到奇怪,为什么如此简单的就完成了,对方莫非没有发现剑是假的吗?从质量上看也看得出来。 楚方玉似乎因为被擒,面色有点难看,莫浮云说道:“我们快回去吧。”说完,施展轻功带着楚方玉回到了别院。 一进门,楚方玉便看见了柳行香手中的紫龙真剑,闪闪发光,如火灼眼一般。 柳行香见到二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安全回来,大感意外,同时也非常之高兴,连忙将剑递到莫浮云手中,笑道:“莫兄神速。” 莫浮云自己也觉得有些蹊跷,然而安全到达总是好事,于是将紫龙真剑接在手中,心里一阵塌实的道:“有劳柳兄了。” 柳行香看看二人,知趣的离去,莫浮云深深吸了口气,关切的说道:“玉儿,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楚方玉轻轻摇摇头,有点憔悴的坐了下来,说道:“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休息。” 莫浮云点点头,说道:“我去给你打水洗洗脸。” 楚方玉突然一把拉住莫浮云道:“别,别去,陪着我好吗?” 莫浮云笑了笑,轻轻拂了拂楚方玉的秀发道:“好。”然后扶着楚方玉到床上,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说道:“好好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楚方玉温柔的点点头,认真的看了莫浮云一眼,闭眼睡去。 莫浮云仔细的看着进入梦乡的楚方玉,紧张的心松了下来,肩上的责任似乎越来越重了。 似乎是夜深的缘故,莫浮云觉得有点昏昏欲睡之感,片刻间竟然睡去了,朦胧中,感觉到微微的烛光闪动,不久之后,慢慢的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安然的躺在床上,在不远出的桌子旁,楚方玉正双手撑着脸庞,看着烛光下的紫龙真剑。 莫浮云心头一动,没有动,楚方玉没有看莫浮云,却轻轻说道:“你闻了我的‘十香软骨散’,三个时辰之内动不了的。” 莫浮云心知自己食了蟒珠之后,连毒都不怕,何惧这散,只是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要这样?” 楚方玉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刚才你救我,用的假剑,如果被认出来,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杀了我?” 莫浮云心里猛然明白了什么,说道:“你……也是为了剑而来的?” 楚方玉还是手撑着脸,说道:“一个时辰前,可以是,也可以不是;现在,我想是了。” 莫浮云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楚方玉说道:“你知道对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莫浮云说道:“是什么?” 楚方玉说道:“爱人和亲人,然而现在,我只剩下亲人了。” 莫浮云沉闷的说道:“你究竟是想说什么,你是否觉得我没有用真剑去救你是因为不爱你?” 楚方玉说道:“你觉得不是吗?” 莫浮云说道:“我并非不爱你,而是紫龙真剑不能交给别人,所以我此次去,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楚方玉笑道:“不交给别人,宁愿我死了,也要这柄剑活着,是吗?” 莫浮云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国,当今天下,满目苍翳……” 楚方玉阻断说道:“别跟我说大道理,我只是个小女人,想找一个能够爱我一生一世的如意郎君的小女人,然而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才知道,在你眼里,你的那些重任比我重要得多,在最关键的时候,你选择的必定不是我,既然知道这样,我又为何要留在你的身边呢?” 莫浮云哑然的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拿紫真龙剑做什么,拿给朱元璋吗?” 楚方玉说道:“很早之前,刘基便找到我,只要我拿到紫龙真剑,就会说动朱元璋让我们一家团聚,不用再为他效力,我也经历着亲情和爱情的考虑,我最开始是选择的你,知道吗?我宁愿失去我的亲人,也要保护你,可是你……”眼泪慢慢的从楚方玉的眼中留下来。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心里酸酸的,却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剑,你不能拿走。” 楚方玉苦笑了一下,将紫龙真剑握在手中,说道:“那你来拿啊。” 二人在烛光下相对而立,心似情人般的纠葛,却如同要做殊死般的较量吗? 苦苦的笑意,酸涩的心情,在昏暗的烛光中呈现出一种夕阳的凄美来,眼泪从二人的眼角流出,爱意,仍然在心里蔓延,可是心里那一道伤痕却如同鸿沟一样越来越深。 莫浮云颤抖的身体说道:“我真的不能让你拿走剑。” 楚方玉将紫龙真剑握在手中,说道:“那你便将我杀了吧……” 莫浮云心头一震,牙齿咬得紧紧的,面部僵硬得快要凝出血液来了,究竟该如何做啊? 第一百二一章 痛情失剑 时间随着苦痛变得异常漫长,夜里纯净的空气也因此变得浑浊不堪,楚方玉香泪满郏,咬着银牙苦道:“你再不动手,我便要走了。” 莫浮云扬起头,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强忍着起伏不停的心跳,闭目说道:“你走吧。”这稚嫩得欲破的感情,却沉重得如同千顿重压一般,让人呼吸不过气来。这知己般的相交,这牢中的定情,最终逃不过二人立场和想法的差距,莫浮云很想解释些什么,然而,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听完这句话,楚方玉如遭雷击一般,最终,莫浮云没有挽留自己,她握着剑呆滞的转过身,推看门,机械一般的走了。 衣炔煽动空气,似是最后的痕迹留在莫浮云的脑海中,良久,良久之后,莫浮云从怀里摸出宋帝血书,呐呐的说道:“真剑血书,缺一不可,没有血书的紫真龙剑,便如同没有基石的大宅,无法让人相信那里能够住人,只有一物,又岂能让天下人相信你是明主。” 纵然楚方玉的离去让他觉得痛苦万分,然而莫浮云则渐渐的冷静下来,紫龙真剑落入朱元璋的手中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称帝?如今元廷仍然有非常大的势力,而朱元璋周边势力亦是不弱,如果现在称帝,无疑于自引敌手,况且紫龙真剑在手,虽可唤得天下英雄,亦可吸引天下贼子,朱元璋不可能现在称帝! 莫浮云认真而确切的考虑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不称帝,那么他更不会向人表露自己拥有紫龙真剑,那么,暂时将紫龙真剑放在那里,待到益都之战后再前去取?朱元璋手下高手如云,又有刘基坐阵,一旦得到,又岂是那么容易取回的?莫浮云把心一横,咬牙想到,自己若真是为了一己私情而将紫龙真剑失落,岂不是违背了娘的意思吗?是的,自己不是什么大豪杰,也不算什么大英雄,然而,看到天下苍生受苦如此,还将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如何配持有这紫龙真剑?如何配为天下之人择主! 莫浮云猛吸了一口气,握在手中的定光剑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挺直了,大步的走到门前,莫浮云知道,若将门推开,自己便和楚方玉如同敌人一般了,站在对立的两边,莫浮云痛苦的抉择,终于狠狠的一咬牙,一把将门狠狠推开,施展着轻功朝着南下的南郊飞去。 坚定的心情使得莫浮云体内的各种力量一致而平衡,涟漪决比起以往更加的顺畅流通,莫浮云却无暇在此时去思考如何将涟漪决改善,他疯狂的掠过地面,寻找着楚方玉的踪影。 终于,莫浮云看到了人影,只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一个是楚方玉,另一个是——莫浮云心头大惊——玉音真人! 剑光如芒,剑气如虹,玉音真人的长剑幻出的剑花,纵然是轻功非凡的楚方玉也显得岌岌可危。 莫浮云大喊一声,手中的定光剑幻出寒芒射出,玉音真人轻笑一声:“原来是你这小子,来得好。”手中剑势并不放过楚方玉,左手五指一张,一掌朝着莫浮云拍来。 楚方玉见玉音真人出掌,忍不住惊道:“小心。”话出口,自己却差点被剑刺中。 莫浮云见到掌势拍来,立刻感觉到对方的内力如洪水般涌来,未进三尺之距以有此势,当下脚下一弹,涟漪决绕到玉音真人身后,定光剑冷电游虹似的掠过。 玉音真人头一次见到这种古怪的轻功,轻轻噫了一声,身形飞起的同时,避过莫浮云的剑,而自己手中之剑继续化出另一式剑招,将楚方玉笼罩下来。 莫浮云见他剑缠楚方玉不放,心知他的目的必定在楚方玉手握的紫龙真剑上,这个老狐狸,定然是收到了麒麟门那里的情报才赶来的,新仇加旧恨,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了,莫浮云心念到此,手中又是几剑出手,奈何玉音真人虽只用左掌还击,然而挥袖出掌之间,已让莫浮云的剑无法靠近。 莫浮云岂肯罢手,看准时机,脚下一弹,看势朝着左边弹出,玉音真人左手猛然一掌劈去,却发现莫浮云的身形却是朝着右边飞来。 莫浮云手中剑花抖动,定光之剑幻成条条游蛇,明光闪闪之间,贴面而来,玉音真人无奈之下,缠着楚方玉的剑招只得立刻回收,右肘朝左边一拐,长剑斜朝着莫浮云的剑迎去。 见到楚方玉脱困,莫浮云大叫道:“快走。”说完,左手换剑在手,和玉音真人的剑撞在了一起。 又是一股异常强大的内力袭来,莫浮云赶紧翻身撤剑,同时腾身之间,又一式剑招出手,玉音真人何等老练,早在无兵山庄便看出莫浮云内力薄弱,如今见到莫浮云和自己稍微一碰便立刻退步换招,更是将一切都明了过来,笑道:“小姑娘这一走,恐怕就再见不到你了。” 如此情形之下,二人本以苍白的感情却又有些起色,楚方玉心里不由得担心莫浮云,就要上前来帮忙,莫浮云此时又是和玉音真人短兵交接,不敢硬碰,又连续换招,大声朝着楚方玉吼道:“你莫非想要让东西落到他手里吗?” 楚方玉何曾听过莫浮云大吼之声,不由一愣,寻思间一咬牙,看着玉音真人节节逼入,而莫浮云步步后退,突然将手中的剑一扬道:“东西在我手里,你还缠住他干嘛,莫非不想要了?”说完,寻了个方向,飞驰而去,玉音真人冷笑一声,剑中荡出一股强大内劲,将莫浮云逼退,然后施展轻功朝着楚方玉射去。 莫浮云心头大急,直骂了楚方玉几句,连忙紧跟了上去。 楚方玉轻功了得,然而玉音真人内力已达化境,轻功自然因此提升到一个更强的层次,莫浮云身具涟漪决,体内的蟒珠受感应而释放出的力量使得他的轻功一日千里的进步。 楚方玉才飞了一里地,便见到玉音真人大笑一声,左手猛然朝着自己一伸,楚方玉猛觉得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停滞一下,就这一停滞,已然被玉音真人追上。 莫浮云眼看着楚方玉就要落入玉音真人的手中,紧张得大叫一声:“玉儿!”定光剑朝着地下一划,剑身微弯之后猛一反弹,莫浮云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玉音真人射去。 人在空中,不由己族,玉音真人大笑一声:“来得好。”左手不离楚方玉,身体朝右一侧,右手长剑寒芒眩目,朝着飞来的莫浮云袭去。 楚方玉眼见莫浮云危险,尖叫一声,本来不会使剑的她将紫真龙剑一提,盲目而疯狂的朝着玉音真人砍来。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糊涂的一剑却正中到玉音真人的破绽之处,玉音真人哪肯让她得逞,右眼一瞪,左掌中凝出内力,猛然反手一掌,迅猛的劈在楚方玉纤细的腰上,楚方玉惨叫一声,张口大吐一口血朝后飞去。 莫浮云大叫一声:“玉儿!”却忘记自己现在正处在危机之中,玉音真人冷笑着,长剑直溜溜的在莫浮云的身上划过,在胸部划出一道裂口来,鲜血立刻渗透出来,湿了衣服,莫浮云惨叫一声,摔落在地上,却立刻忍住伤痛朝着不远处的楚方玉掠去。 楚方玉口吐鲜血,手里握着的紫龙真剑已经染红了,莫浮云抱起楚方玉紧张道:“玉儿,玉儿。” 莫浮云正要探就楚方玉的伤势,楚方玉吐了鲜血,却站了起来道:“没事。”然后紧张的看着莫浮云的胸口,心疼而紧张道:“你没事吧?” 莫浮云摇摇头,楚方玉修习轻功,内力自然也有修炼,虽然不够深厚,却非常之纯,加上玉音真人那一掌并未用全力,所以楚方玉倒还撑得下去。 二人面临着同样的危机,本来已经失去的感觉又重新的凝合起来,然而二人也知道,如果失去这份危机,二人面临的依然是那不可调和的矛盾。 玉音真人说道:“好恩爱的小两口,把剑留下吧,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本来,放不放都是一样,在我面前,你们别以为能够将剑留住。” 莫浮云咬咬牙,轻声对着楚方玉:“你拿着剑走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剑落在魔头的手里的。” 楚方玉看着莫浮云,眼底露出一片深情的说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莫浮云沉声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接着用最冰冷而无情的声音说道:“你快带着剑离开,因为——我本来就是来追你讨剑的!”说完,一提定光剑,整个身心都完全的平静下来。 最后的一句话犹如从莫浮云心里剜出一块肉般的疼痛,这狠狠的语言终于将楚方玉心头那最后一点的奢望击得粉碎。 静,从心里的最深处如同涟漪一般释放到体表,弥漫在整个身体之中,莫浮云轻轻的闭上眼,空间如同水一样的平静,而自己就是那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在平静的水中,涟漪慢慢的升起,如何能够化解对方强大的内力,便要让身体有大海一般的吸呐能力,自己的身体不再是硬硬的抗拒,而是一种——化解! 莫浮云体内的蟒珠随着水的感觉流动着,莫浮云的身体也变成了水,而那一颗颗蟒珠似石子一般落在莫浮云的体内,散出一圈圈涟漪。 瞬间的了悟让莫浮云的涟漪决境界再次提升,莫浮云平静的睁开眼,如水的眼,如竹之性,“青丝暮雪”从手中幻出,吞吐若电,沉稳而疾速。 莫浮云的剑法中已然透出大家风范,玉音真人虽然略有赞意,然而对方毕竟没有内力,能奈我何?想到这里,玉音真人左手一掌朝着莫浮云劈去。 莫浮云这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那袭来的内力如同一个巨大的潮流涌来,身体内的涟漪自然反应,虽然猛觉得呼吸一下窒息,然而却没有以前的那种冲击之感,这半个呼吸的时间,莫浮云觉得对方的内力在接触到自己皮肤表面进行渗透之时,体内的蟒珠开始旋转,如同石子落入水中产生的涟漪一般,两颗蟒珠,在护住周身大穴之时,将对方的内力化解开来,然而,对方的内力依然使得自己的剑尖微偏。 对于莫浮云没有被内力震飞,反而是在微一停顿之后,剑势猛然一变朝着自己袭来,玉音真人愣了愣,有些奇怪的,于是长剑一提,朝着莫浮云的剑迎了上来,两剑相撞,又是一股强横的内力轰来,莫浮云猛一咬牙,这一次的化解已让莫浮云感觉到些肉体上撕裂的痛苦,不过,却没有让他退步。 莫浮云趁着玉音真人一愣神,长剑生花,运用涟漪决游走于他身边,能不相碰时尽量不碰,这一来,倒真将玉音真人给缠住了。 楚方玉看到莫浮云全心的将玉音真人拦住,心里终于明白了一个他的真正想法,他,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能让自己将紫龙真剑带走的理由…… 泪水再次从眼角落下,心并未因为肉体的伤而疼痛着,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是一个肯为自己放弃一切的人,放弃什么名利,放弃什么天下,放弃什么百姓,放弃——所有,真的有这样的人吗?楚方玉不知道,然而她至少知道,莫浮云不会为自己放弃这些,楚方玉终于一咬牙,朝着黑暗出飞驰而去。 莫浮云见到楚方玉终于离开,更全心的缠着玉音真人,一次一次的内力碰撞,越来越疼痛的肉体,到后来,短兵交接便使得莫浮云疼痛难忍,玉音真人为了赶快前去追上楚方玉,内力更是完全的释放出来,九十年纯厚的内力如同万吨巨石一般朝着莫浮云的脆弱身体上冲击,此时的莫浮云的水不过是个小小的池塘,最终会面临着崩溃的底线,终于在最后一次撞击之后,莫浮云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轰鸣之声,大吐一口鲜血之后,弹飞出去,死死的斜撞在地面之上。 玉音真人狠狠的瞪了地上莫浮云一眼,心知在这夜色中追上楚方玉已经无望了,便泄恨的冲过去一剑刺中莫浮云的右边心脏,然后朝着南边飞去,守侯了这么多天,莫非就等了这个结果,玉音真人发誓要找到楚方玉,夺回紫真龙剑。 这狠狠的一剑倒是将已经昏迷的莫浮云给刺醒了,迷糊间看着玉音真人飞离而去,莫浮云乏力的呼吸着空气,脑海中浮现出楚方玉的面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胸口,又多了一道伤痕,再也不是你的了……”楚方玉,从此在心里将成为一个历史,而莫浮云也再次的成长过来。 肉体的痛苦如同不能复员的伤痕,莫浮云身体的经脉几乎达到摧毁的边界,在第二日被益都城外的巡逻士兵发现后,立刻送回了城内。 对于莫浮云受的重伤,整个益都城找不到一名名医,而紫真龙剑的失去,对杜遵道而言,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此时的莫浮云,留在益都已无用,柳行香便将莫浮云带回了半灵山。 一路过来,避过重重准备围攻益都的大军,二人秘密的前进,在半个月之后终于抵达了半灵山,而若非是一路服食碧血丸,恐怕莫浮云早就死了,也幸亏碧血丸功效称奇,莫浮云反而渐渐的好起来,来到半灵山的时候,伤势奇迹的好了一大半,这自然是蟒珠的功效了。 此时益都的战事已拉开帷幕,只是莫浮云二人已有心无力,只是莫浮云仍会不自觉的想起,不知楚方玉是否安全的拿着剑回到了金陵…… --(本卷结束)-- 第十卷 水若清川 第一百二二章 西上昆仑 武昌-半灵山坐在山顶靠近悬崖的巨石上,莫浮云的手中握着那一块龙佩,似龙的佩玉在阳光下发出晶莹的光芒来。另一半已经不见了,随着它的主人,也许是过了这么久,也许是想得开了,也许是,这本来就是人生中的一段艳遇,莫浮云扬起头,看着天边飞过的浮云,慢慢的将龙佩扔进无边的云海中。 听到身后的声响,莫浮云转过头,看见秦可云正朝着自己走来,便站起身唤了声娘。 秦可云含笑而慈意的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那暖暖的关怀让莫浮云体验到真切的母爱,这纯纯的母爱和寒筝给自己的,有一种很明显的差别,寒筝对自己所做的,自己能够感觉到还有一种别的东西,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现在寒筝又在哪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才点点头,算是回答母亲的话。 秦可云看着莫浮云的表情变化不停,嘱咐般说道:“这一年,你所经历的事情也够多了,需知这是成长的一部分,要想成为你爹一样的男儿,就必须要经历这些,或者更多。” 莫浮云挺直了腰,说道:“娘放心,我不会让娘失望的。” 秦可云询问道:“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不若说给娘听听。” 莫浮云于是说道:“我在想,紫龙真剑若真落入朱元璋手中,那里高手如云,我想是取不出来了,虽然我有血书在身,但是心里总有些内疚和不安。” 秦可云说道:“真龙是何,早有天命注定,云儿莫非忘记了明玉珍拔出紫龙真剑便承受不住龙气所射而死,若朱元璋若非是天命所归,自然终有报应。” 莫浮云心里释怀了一下,萌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突然一拍手道:“我想起几样东西,应该有用。” 秦可云问道:“什么?” 莫浮云是想起了渡龙四宝的事情,连忙将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秦可云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渡龙四宝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落入赤嵌的手中,何况我们若是得到,如果朱元璋并非明君,还可用其来更改天命,重新寻找明主所在。” 莫浮云得到母亲的支持,心里大快。 秦可云担心的说:“娘母亲担心的事便是,你丢失紫龙真剑之事,无人知晓,若是别人再次找来,免不了起不少争端。” 莫浮云说道:“我是想放出风声,紫龙真剑已不在我手中。我想,虽然朱元璋不会承认,但是我们既日起便会返回天山,这样的行踪也让天下人知道我并无争夺天下之意,断然会怀疑紫龙真剑落入朱元獐之手,既然有了此剑,便要担起护剑之责,不是吗?” 莫浮云便说着,心里一阵快意,这样虽然会为朱元璋引来天下英雄,同样也会让各个势力对朱元璋起窥视之心,尤其是刘福通,岂容自己手下的吴国公手持紫龙真剑呢?或许,会有一场好戏会上演。 二人正谈着,却见柳行香大步走了过来,莫浮云连忙迎了上去道:“柳兄。” 柳行香恭敬的朝秦可云行了礼,然后对莫浮云问道:“莫兄身体可复员了?” 莫浮云笑道:“十之七八,估计再过几日,便完全康复了。” 柳行香说道:“那我也放心了,虽然不知道紫龙真剑是否落入朱元璋的手中,我在此间的任务也已了去,今日准备动身返回门中。” 莫浮云惊道:“今天就要走么?” 柳行香紧握着莫浮云的双手笑道:“这一行能够结识莫兄,是我一生之中大感快慰之事,希望他日再见之时,莫兄更添神采。” 莫浮云亦是不舍的说道:“我们这几日也要返回天山去了。柳兄一路之上,多加保重,你身上的重担可是不小。他日有空,请到月眉一叙。” 柳行香终于将心里的话问出:“以莫兄之姿,足已争夺天下,为何非得回那偏僻的天山呢?” 莫浮云笑笑道:“莫某无心天下,只想做个逍遥之人罢了。” 柳行香微微叹口气道:“并非莫兄失天下,而是天下失莫兄啊。”说完,一笑拱手道:“莫兄,后会有期。” 莫浮云心里亦有些不舍的拱拱手道:“再会。”柳行香也多次救过自己的命,大恩不言谢,他日终有报答之时。 柳行香离开之后,秦可云见时近正午,便到屋里去张罗饭菜,莫浮云就朝着吟竹的房间行去,门口的殷燕燕正在和王石磨着草药,莫浮云便停下来,拿起磨具,端了根凳子过来。 殷燕燕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莫浮云从益都回来后,只字不提楚方玉之事,殷燕燕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过又不便多问,不过看到莫浮云受伤而来,心里自然关切为多,加之这些日子来一起经历的事情,打打闹闹,分分离离,对莫浮云的感情便越来越深,每每看到莫浮云,便感觉有一丝红线将二人牵在一起,只是莫浮云态度颇为平静,似乎受了什么打击,殷燕燕本就不拘女儿之态,对莫浮云亦是关怀备至。 对于殷燕燕的问话,莫浮云点了点头,自从经历了这一番情事之后,莫浮云对于感情之事似乎淡然了许多,心里虽然知道殷燕燕对自己的情意,然而短短时间内,又如何能够接受?多的,只是感激罢了。 莫浮云想了想,说道:“吟竹的病情也好得差不多了,大约这几日,我们便要回天山去了。” 这一句话,似猛然将镜子里的梦境给打破,殷燕燕心头一阵,只觉得鼻子一酸,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明白似的回了声哦。 这一声的委屈,却让莫浮云觉得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残忍,便又改口道:“你也可以来天山玩。” 殷燕燕默默的磨着草药,从一水连天到月眉,从汉水到天山,万里迢迢,又是何等的遥远,这一别后,今生是否能够相见?越想心里越难受,心里终于下了个决心,趁着将草药磨完后,找到秦可云。 秦可云见到殷燕燕眼圈有些红,奇道:“燕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若是云儿,待我好好的教训他。” 殷燕燕摇摇头,问道:“秦姨,我可以和你们一同去天山吗?” 秦可云是何等聪明,霍然明白过来,纵然不是现在,莫浮云回来之后,殷燕燕对他的照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可云笑道:“当然可以。” 殷燕燕喜忧掺半的道:“可是我爹那里……” 秦可云笑道:“我待会给你爹修书一封,就说带你去天山看看。” 殷燕燕大喜道:“谢谢秦姨。”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看着殷燕燕那直爽的笑意,秦可云心里念道,希望这孩子能够驱除云儿心里的阴影,若无法对爱执著,又岂能真正的得到爱情呢? 莫浮云见到殷燕燕转个身回来,刚才那默默的表情一扫而空,心里觉得十分纳闷,心想她应该是想通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众人离开半灵山的时候才揭晓过来,莫浮云这才知道,原来殷燕燕要和众人一路去天山。 北辰砂的病则需要在半灵山上慢慢的调养,本来想派王石下山的半醉神医又只好将他留在山上,幸而殷燕燕一家和半醉神医也都同属寒山七友,既然不是外人,殷燕燕便将帮中的信鸽养在于此,待到北辰砂好了之后,便让半醉神医通知父亲,再转而将信息传到月眉门。 当然,在回天山之前,莫浮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前去昆仑南脉的太清山寻找清川门。 四月初,益都战事继续传来,刘福通派遣的援军在火星阜被元军击败,然由于元廷后方起火,孛罗贴木儿趁机占领王保保所占的后方城市,王保保大军撤出济南,仅留下东平路一军继续攻击益都,益都之危解开。 同时,莫浮云等人也离开半灵山,沿着前来的路径,众人策马前行,半月之后,终于来到了甘肃行省的西部边界,莫浮云也就是在这里踏上了昆仑山支脉,前往探询清川门之路。 秦可云、吟竹、殷燕燕和王石都想跟去,而莫浮云为了减少众人的担心,便轻描淡写的说成只不过是去还剑那么简单,而且寒筝失踪,门内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统一处理,于是将掌门令牌“碧月令”交给秦可云暂时保管,想来门中亦无人有所异议,吟竹和殷燕燕加上王石便跟着秦可云返回月眉。 天山苍茫,却不及昆仑山之高昂入天,四月之天,在昆仑之山上,越清晰的看清楚那蓝色的天空,蓝得如水一般,让人神往不已,剑之所在,山之所在也。 半山之上,尚有一块平地,浅草依依,林木竖立,莫浮云将白马系在树上,自己则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休息。 天空中突闻雕鸣之声,然后便是一头大雕在空中飞来盘去,莫浮云微微抬头,便看见一枚雕翎箭从地面射出,大雕却震翅飞过,然后又是几枝箭射出,都被大雕躲了过去。 莫浮云不由笑觉,此雕似有灵性一般,却不知那射箭之人是何人。 正想着,陡听一阵嗡鸣之声,又是一枝雕翎箭猛地射出,此箭一出,大雕身形似被声音影响,身形一缓,却在雕翎箭要射中自己之时,灵巧的翻了个身,双翅一展,在空中转了个圈。 莫浮云忍不住又笑,这大雕果有些味道,却再听到一声嗡鸣,鸣声四动,一时间竟听不出来发自何方,然后便见到数只雕翎箭呈四角之形射出,大雕似也感觉到危险,连忙双翅一震,就要高飞而去。 然而箭未至,劲气已发,大雕如同遭重击,朝着莫浮云这边飞落而下。 眼见大雕落下,莫浮云连忙脚下一腾,要将大雕接住,却见大雕临近莫浮云的时候凭空的翻了个身,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箭伤加上摔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莫浮云怎会知道自自己吞食了蟒珠以后,便身具蛇性,蛇雕本就是天敌,大雕通灵,又岂会让天敌接近? 莫浮云看见大雕警惕的瞪着自己,但是看着它那欲闭的眼睛,还是走了过去,将它的头扶起,然后从怀里摸出碧血丹,喂了一颗进去。 碧血丹一进大雕嘴上,大雕本来已经涣散的眼神立刻好转了起来,朝着莫浮云露出不解之色。 或许是莫浮云已达通灵之境,才能够从那大雕眼中看到这种表情,但仅如此,也已让莫浮云对大雕有了些感情。 山路一侧传来奔跑之声,然后便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美丽女子,二十五六上下,杏眉瓜子脸,两眼水晶,长发缕缕,颇有点英姿飒爽,女子的腰间别了一把红樱长剑。 跟着女子过来的是一个手持长弓的英俊男子,也是二十岁上下,和莫浮云一比,那俊色立刻就黯然下去不少。 跟在二人后面的是两个青衣婢女,腰挂长剑,男子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身材粗壮的男子,四十来岁,两臂肌肉发达,背上背着一张巨弓。 莫浮云微微低着头,看着大雕,抚摩着它的羽毛,大雕似也感觉到莫浮云没有恶意,闭目享受着这种感觉。 见到大雕身边有人,几个人立刻放慢了步子,慢慢走了过来。 女子说道:“看,雕在那里,好象有人在了。”然后说道:“看打扮,好象是外面来的人。” 男子便朝着莫浮云喊道:“喂,雕是我们的。” 莫浮云微微抬起头,朝着众人看了看,众人此时也看清楚了莫浮云,几个女子自然是眼放奇光一般,这男子怎么如此英俊。 年轻男子不屑的看了看莫浮云,如此文弱,必是书生,心里戒心大减,转了转眼珠,对身后的人说道:“大虎,去把雕抓起来,我们回去。” 被称为大虎的中年男子便大步朝着大雕走来,准备拿雕。 莫浮云微微开口,问道:“这雕颇有灵性,看来不似你们养的,如此残杀,似乎有悖天道。” 男子冷冷说道:“这昆仑山之事,岂是你这个书生说了算的。雕是我们射的,自然归我们,自然如何处理,你也管不了。” 莫浮云朝着女子说道:“姑娘如此天资,自非暴敛天物之人,能否看在小可份上,饶了这雕儿。” 女子似颇对文质彬彬的莫浮云有所好感,便说道:“也罢,你想要便拿去吧,反正昆仑山上有的是。” 男子面色一急,说道:“林姑娘,这宫主之病尚需灵药配制,若无此物,恐有不便。” 女子面色有点为难的看着莫浮云,莫浮云心念一转,说道:“小可对医术略有所涉,如果宫主有什么病,可否让小可前去一看?” 男子冷笑道:“看你年纪轻轻,胆子倒是不小。宫主万金之体,岂是凡人能碰的?” 莫浮云突然想到什么,心念转动,想到这水若宫亦在昆仑山上,莫非这二人所说的宫主竟是水若宫不成?又同属剑宗,和清川门自然知之甚详,再加上水若宫的宫主夫人乃是和寒筝和自己娘亲同属一辈的月眉门人,以这等交情自然做起事来就方便不少。 醉拥天下书友群:27720257 第一百二三章 锁月宫 莫浮云正在想方法让二人如何相信自己有所医术,好将自己带进水若宫,却只见大雕突然睁开眼,低鸣一声,双翅在地上猛然一展,伴随着微尘四射之后,大雕奇迹般的飞了起来,盘旋在莫浮云头顶的上空,然而似是畏惧弓箭,已不敢靠近。 林姑娘奇道:“这大雕受的箭劲所伤,再加上掉下来的摔伤,没有几天的功夫是断然恢复不过来的,看来这位先生的确医术超群。”说完,便约请莫浮云一道前往宫中。 虽然林姑娘这样说了,使弓的男子面色还是有点难看,不过还是跟在了后面。 一行之上的山路虽然平坦,然而路程曲折,直到绕过一座山峰,道路朝着山下延伸,慢慢的进入到茂密的森林之中,高树林立,莫浮云敏感的感觉到这里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走过森林,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高山环绕之中,绿水连连之上,有一个蔚蓝色的小岛,岛上有一幢白色的宫殿群。 莫浮云忍不住赞道:“天水一色,好一片美景。” 林姑娘笑了笑,拉着莫浮云的手臂说道:“小心了。”然后一脚朝着水面射去。 莫浮云刚心一惊,又微微放下心来,原来水面之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锁链,林姑娘的轻功亦是非凡,纵有锁链,一弹之距也有十数丈,比得上江湖的一流高手了。莫浮云更加深信这里就是九大禁地之一的水若宫,对方能够如此轻易带自己进来,一是看到自己是书生,二则是自己懂得医术,不然,若想进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男子也跟着进来,莫浮云却看着宫殿门口的三个大字呆了一呆道:“锁月宫”。 林姑娘笑道:“这里就是锁月宫了。”宫门外的弟子都纷纷行礼,林姑娘带着莫浮云一路前行,这宫殿之中,遍种着各种山竹,如身在月眉门中之感。 来到一处长廊,林姑娘说道:“你在此等候片刻,我先去通报一声。”说完便着另一头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林姑娘才走了回来,说道:“宫主今日暂不想见客,我先安排你住下。”便带着莫浮云走到一处别院,别院有四间房,林姑娘指着一间房道:“你便先住在这里,但是千万别走出这个院子。” 林姑娘走后,莫浮云进屋里将行囊放下,然后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其他三间房都是空的,加上院子里种上了许多翠竹,倒也显得轻丝雅静。莫浮云坐在院子里想着,这个锁月宫和水若宫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锁月,水若,两者读音方面也有点想象,会否是因为地方读音的差别,其实就是同一个地方呢?但是为何看见锁月会有种不安的感觉呢? 未待莫浮云多想,院子外面走来一队巡逻的队伍,腰配长剑,身穿劲装的整齐走过。 莫浮云就在这里一直呆了两天,除了能见到三餐送饭来的小厮外,便是这每天路过的巡逻队,那个林姑娘似乎已经将自己遗忘在这里了一般,莫浮云问及小厮此事,哪知小厮却是个哑巴,这可让莫浮云心里感觉到有些焦躁,自己如果在这里一直呆下去,指不定会呆到什么时候,莫浮云正心想着如若今日还未来,自己便要摸出去看一看,自从体悟到涟漪决后,莫浮云的心中便不时的有一种冲动感,而经历了情劫之后,这种冲动感更甚,只是其中充斥着了一种隐隐的残酷。 而就在下午的时候,林姑娘终于出现,并且将莫浮云带走,一路上,林姑娘小心嘱咐莫浮云千万不要多言,只要诊断病情,对诊下药便好了。 经过的长廊和过道,莫浮云都将其深深记在脑海中,半柱香的路程后,莫浮云终于来到一个院落里,院落的对面便是一个大大的居室,而莫浮云此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这锁月宫里除了巡逻人员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存在? 莫浮云正想着,林姑娘已经朗声说道:“宫主,医生已经带来了。” 居室的门便打开来,走出一个十五六岁俏丽的小丫鬟,对着莫浮云望了眼后,颇有点惊奇于他的英俊,便说道:“进来吧。” 莫浮云便几了厅室,只见一张大大的轻帘将整个室分为两半,里面檀香浓浓,各物均显雅静,里面除了刚才那个丫鬟外,还有另一个正待在帘内,莫浮云定眼看去,帘内似有一张大床,床上半卧着个女子。 丫鬟熟练的从里面牵了根线出来递给莫浮云道:“先生请诊脉。” 莫浮云心里一边琢磨,便一边将线接到手中,银线入手,莫浮云便感觉到对面隐隐传来一股微劲。 由于莫浮云的体质特殊,再加上和敌人对打之时对内力是十分注意,所以对内力的感应也超乎一般的武者,感觉到银线上传来脉象的混乱,莫浮云心里明了这定是对方以内力控制经脉,使之紊乱,莫非是装病不成? 丫鬟测试似的问道:“宫主请问先生,宫主得了何病?” 莫浮云心想来这里的医生定然不止自己一人,自己对医术并非高超,一旦话从口出,便如覆水般难以收回,于是说道:“宫主之病,单以探脉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再下斗胆,想见见宫主真颜。” 丫鬟面色变了变,说道:“好大胆,宫主千金之躯,岂是你一外人能够看得的?” 莫浮云正色回道:“小生既无法得出结论,那便不会在药方上写下半字,医者医人,岂有异心?在下虽恐有辱宫主明目,然不见宫主,难以得出病情。” 莫浮云声音铿锵有力,话中带理,让人听来震撼中无言反驳。 里面的丫鬟似得了宫主的吩咐,便说道:“你且进来吧。”说完,将一边的帘子轻卷起来,让莫浮云进来。 莫浮云哪里是要看宫主之面,其实只是想让宫主见见自己,如果这个宫主真的是和自己娘平辈的那个年代,而且是在十几年前嫁到这里来的话,那么她应该见过爹娘! 莫浮云移步进来,正眼朝着床塌之上的宫主望去,却见宫主容姿端庄,虽是半卧之姿,却让人不敢亵渎,只是宫主见到莫浮云后,忍不住面色变了变,那眉宇之间的隐隐愁容也微松了些。 丫鬟没有注意到宫主的脸色,问道:“宫主已是见了,现在先生可以得出结论了吧。” 莫浮云没有说话,还是看着宫主,果然,只见宫主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浮云心里松了口气,恭敬的回道:“再下姓莫,后字浮云。” 宫主微微惊道:“你爹是……” 莫浮云回道:“我爹是莫天命,我娘是秦可云。” 宫主突然撑起身子来,径自的下了床,走到莫浮云面前,面色上惊喜的看着莫浮云道:“像,太像了。”连忙拉着莫浮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莫浮云忙说道:“晚辈曾在月眉门中听得前辈的事,但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宫主才得当。” 宫主关切的说道:“我本名叫许婉,你便叫我许姨好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门中有了什么事情?” 莫浮云便将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许婉一听寒筝失踪,莫浮云已是代理掌门了,唏嘘道:“原来这一年来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可惜我身在宫中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你所说的清川门,我倒知道一些。” 莫浮云大喜,正欲发问。 许婉已开口说道:“我记得是前些年,我曾听闻宫中弟子无意中提起清川门中有叛乱之事。” 莫浮云心头一震,有点坐立不安的惊道:“叛乱?”前几年前就发生叛乱,那现在情况究竟又如何了? 许婉有些担心的说道:“我虽不知你有何事前去清川门,不过都要小心。” 莫浮云点点头,问道:“许姨,我有一事不明。” 许婉亲切的说道:“但讲无妨。” 莫浮云便问道:“我一直想不通这锁月和水若是否是两个同样的字,只是外面讹传了而已?” 许婉面色黯淡了一下,苦笑似的道:“都是些陈年旧事,这些年来,也没有能够说说悄悄话的人,所以今日见到你,才格外的亲切。” 莫浮云说道:“许姨若有什么难处,小侄愿效绵薄之力。” 许婉的笑意突然淡下来道:“有这份心就好了,此去清川还有些路途,你也快去快回吧。”说罢,便拿出一张准备好的纸笺递给莫浮云道:“你就按照这个方子开药好了。” 莫浮云接过来一看,尽是些内虚之药,未待莫浮云说话,许婉身边的丫鬟已经说道:“莫公子,这边请。” 莫浮云出了门,林姑娘便迎了上来,将病情问了清楚,莫浮云照着方子上的话一一回答后便起笔开了方子,待到林姑娘再将他送出宫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莫浮云站在山路之上,遥望着已被密林遮盖住的锁月宫,总感觉事情透着些古怪,尤其是许婉那忽冷忽热的表情,不过知道了清川门的走向,莫浮云便将心思放在了那里。 高山远远,歧路条条,入眼处是白头的山顶和近似身边的浮云,莫浮云沿着山路朝前,蜿蜒着走着,白马也因小路之窄而丢在了半途中,好在莫浮云从小在山中长大,一天的山路下来倒也并不感到十分疲倦,临近傍晚的时候,莫浮云在一个山脚下的林子里寻了个不大的石穴,石穴外是半片森林和半片碎石地,碎石地旁边流着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时而有流鱼翻出。 莫浮云正准备从石穴里出来,找几根树枝到河里去找几条鱼来当晚餐,远远的却听到不远处的山路上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连莫浮云也惊奇于自己听觉的敏锐,如此远的距离,恐怕需要二十年以上功力的人才能听晓吧,自莫浮云吸食蟒珠以来,体内的变化已是良处多多,使得其倍受用。 却说那二人一路走来,似也有些疲倦,走到河边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洗着脸,其中一个穿着灰色衣服,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张紫膛脸上长着颗醒目的青痣。 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有着一张童子脸,光看相貌实难猜出年龄来,正卷起袖子舒畅的洗着脸。 虽然是休息,中年人还是警惕的朝着周围观望着,似是发现没有人在周围,这才放下心来,喘了几口气。 童子脸说道:“师弟,放轻松些,我们这次出来,没人知道。”听口气,此人年纪莫非还在中年人之上? 中年人虽然松了口气,却依然说道:“还是警惕点好,万一被察觉到了就麻烦了。” 童子脸笑道:“两派相争,这几年是斗得越演越厉,哪会有人注意到我们这点小事啊,”说完,得意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卷起的羊皮纸,笑道:“有了这东西,我们在江湖上便可以独尊天下拉。” 中年人跟着笑起来,说道:“还是师哥高见,与其留在这里妄图争个什么门主之位,还不如去那外面的世界当个无双高手才是。” 童子脸大笑道:“不错,要知道我们清川门虽然列为九大剑宗之一,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剑谱的宗派,世代靠着领悟一柄清川神剑之学来继承宗主之位。也正因为如此,姿智不够者,无法将本宗发扬光大,虽然位列九宗,却属最下等之学,唯有此一手卷,记载着门中历代掌门为弟子所设之学,逐渐完善而得此本,有此卷在手,此出江湖,要想称霸一方,实非难事啊。” 中年人跟着笑了起来,还未出山便已经感觉到外界的幸福生活了。 莫浮云心头一惊,自己虽非清川门主,但是若放任这二人持卷出山,岂不有愧于前辈?何况这等叛师逆道之徒,乃是莫浮云生平最恨。 见到二人洗完脸,就欲动身离开,莫浮云便随手拾了根树枝,从丛林里迈步走了出来。 脚步一动,童子脸和中年人立刻转身过来,正欲惊叫,却看到是个年轻后生走了出来,又将惊奇的表情吞了下去,二人对望了一眼。 莫浮云看着二人说道:“二位是清川门的弟子?” 中年人说道:“看来我们刚才的说话你都听见了?”二人见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虽有点奇怪他为什么在这里,不过也没有什么担心。 莫浮云点点头说道:“从头到尾。” 中年人对着童子脸说道:“师哥,怎么办?” 童子脸仔细打量着莫浮云说道:“这位小哥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 莫浮云平静的说道:“是的,大江南北都走过。” 童子脸和中年人同时一喜,中年人表情大为改善道:“快跟我们说说,外面怎么样?” 莫浮云说道:“这要看和什么地方比,我还不知道清川门是个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里,二人又起了些警惕之心,童子脸问道:“是谁告诉你清川门在这里?” 莫浮云回道:“无浪宗和飞云宗二位宗主。” 童子脸和中年人又是一惊,料不到这个来自外面的男子竟会和两个刀剑之宗有所联系,童子脸暗生警惕,忍不住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一百二四章 初入剑门 自从莫浮云成为月眉门少门主之后,便特地打制了一根腰带,内空恰好可将定光剑置于其中,外露的剑柄又外扣有扣带,一眼看去,只不过一根普通的腰带而已。 莫浮云虽觉得二人有叛门之嫌,然而又觉得如果门中叛乱,门人起了异心,是否也应该给他们一个回过自心的机会?于是便将腰间的定光剑露了出来。 定光如竹,其色青青,日光之下,又闪现出微微的毫光来,童子脸和中年人见到定光出鞘,面色大变,忍不住同时惊道:“定光剑!” 中年人猛咽了一口,朝着童子脸低声说道:“师哥,宗主之剑。” 童子脸也皱着眉头,这定光剑举世无双,绝非假冒,历年来清川门规:手握定光剑者,是为宗主! 莫浮云手持定光剑,白衣衫衫,大日之下,凝眉竖目,气势非凡,中年人心里不由生了些忌惮,然而童子脸的脸上却充满了贪婪的目光,盯着定光剑哈哈笑道:“师弟,真是天应我们,先是得了这手卷,现在这定光剑又乖乖送上门了。” 中年人一惊道:“师哥,门规……” 童子脸瞪了中年人一眼道:“谁知道他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若是用花言巧语从掌门手中骗得此剑呢?我们身为清川弟子,自然有权利将剑收回。” 莫浮云嘲笑道:“阁下下一步应该是持剑为掌门,然后去称霸武林吧。” 童子脸得意的笑道:“你的脑子倒还灵光,我看你一脸正气,应该知道物归原主的道理吧?” 莫浮云淡淡的说道:“即使是物归原主,也不是归给你。虽然我并无持剑为主之意,却也有暂时的择人之能。” 童子脸抱着双臂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朝前大踏了一步,右手朝着莫浮云手中之剑抓来。 莫浮云自从遭遇情劫之后,心性变得冷酷,就连表情上也少了以前的和蔼,所以剑法也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童子脸满心欢喜的就要夺到定光剑,却只觉眼前一花,莫浮云身形突然消失在视线中,随即脖子上一凉,定光剑从另一个方向横在了脖子上,而莫浮云正冷冷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一变故,让童子脸和中年人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自然,童子脸是大意了,但是好歹也是二三十年的功夫,在一瞬间就被人致住,便知道此人的身法是有多么的厉害,而出手又是如何的迅速。 尤其是那定光剑横在脖子上,一股冰冷到极点的感觉透来,童子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莫浮云横起左手几指,随手点在童子脸的几处穴道上,左臂特有的劲力带着强有力的劲道点在上面,童子脸的穴道立刻被封死。要知道莫浮云自从知道自己不受穴道控制后,便对穴位之术和点穴之法多有研究,使用的手法自然也是特异的,这几点下来,童子脸已感觉全身酥麻,站立不稳了。 莫浮云将剑微微一收,置于肘后,对着中年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子脸在莫浮云手里,中年人不敢乱动,没主意的答道:“再下叫秦朝阳。” 莫浮云说道:“那么,秦朝阳,你将门中内乱之事仔细的告诉我,我便放你们二人下山去。” 中年人大喜道:“当真么?” 莫浮云点点头,平静的说道:“当真,不过,你们既然深得清川之学,又有叛门之嫌,在放你们下山之前,我会请下一任的清川门主废掉你们的武功,到时再让你们下山。” 童子脸面色一变,中年人顶着猪肝色的脸,咬牙道:“废了我们的武功,这不比要了我们的命还难受,你想得也太天真了。”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如果你的生死都操纵在对方的手上,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为好。”说完,一把将童子脸手中的羊皮卷拨到手中,说道:“这羊皮卷,我也代为收回。说与不说,结果,其实都一样。” 接过羊皮卷,莫浮云细瞄了一眼,多年来对剑法招式的融会贯通,以使得莫浮云对招数有了过目不忘之能。 童子脸吼道:“你别太猖狂,若非我一时大意,岂会栽在你手里?” 莫浮云头微微一昂,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样说来,若是你再输给我呢?” 童子脸哼道:“若真是如此,我便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莫浮云回头直视着童子脸瞪大的双眼,看了看,左手疾点,松开了童子脸的穴道。 穴道刚解,童子脸早已预谋多时,左手一把撤出腰间长剑,一剑当胸朝着莫浮云刺来,莫浮云脚下轻轻一弹,身形若涟漪一般散开,恍然间四五个身影朝着四五个方向射去,童子脸哪曾见过如此绝学,忙收剑在手,一脸警惕的护好身体四周。 莫浮云暗自点头,此人虽然生性不佳,然而能遇事不乱,却也证明有几分实力,脚步刚落地,却听童子脸大喝道:“师弟,还愣着干嘛,速战速决!”说话间,身形急掠而上,手中长剑宛若银电,快速绞向莫浮云。 同时中年人的剑芒若云,洒洒点点的朝着莫浮云罩去。 莫浮云并不惊奇童子脸的群殴之术,身形不退反进,长剑花做星雨之点,同时身形诡异般的避过中年人的剑,朝着童子脸迎了上去。 童子脸自然知道莫浮云手中之剑是宝物,不敢与之硬碰,剑到中挺,硬是将身体一侧,剑势突变,朝着莫浮云的腰刺去。 此时中年人的剑锋也已锁定了莫浮云的后背,却见莫浮云不慌不忙,脚下一弹,在二人目瞪口呆之间脱离了危险,同时手中长剑似幻成千白条吐信白蛇一般朝着二人同时卷来,二人同时一惊,连忙侧身躲过,却见幻影过后,莫浮云的剑却又如灵蛇窜舞般的朝着童子脸卷来。 童子脸面色又变,连忙抽身闪过,二人一是还没有琢磨透莫浮云的奇怪身法,二则是忌惮于莫浮云手中之宝剑,不敢与之硬碰,所以功力也只发挥出来十之三四。 十几个回合下去,童子脸二人逐渐的稳定下来,剑术也开始正常的发挥,莫浮云凭着一柄上古神剑,六式剑法和自创的涟漪决面对着两个一流高手,这一战,在莫浮云眼里却比起和玉音真人之战要弱许多。 心无惧意,出手无情,何况莫浮云刚才已将羊皮卷上的剑招铭记脑海中,十几个回合中便将二人的剑法套路一一握于掌中,于是处处站了先机,常常是对方肩一耸动,莫浮云已一剑将对方出招之步封死,而莫浮云身形若电,出招的速度快速迅猛,让二人应变不急,自从吸食蟒珠后,莫浮云的体质一日千里的变化,不过纵然如此,若非先懂了二人套路,要想轻松的对付两个一流高手也是不易的。 童子脸二人可是心里叫苦不已,二人的武功虽然在门人中不算上等,却也勉强能挤上中等的位置,最开始是想起下山之后怎么说也能弄个天下第几的高手来当当,没想到还未下山就碰上一个外面来的小子,二人联手竟然都对付他不得。 二人的心情颇有点心灰意冷,也就在此时,突然山路上一声高喝:“什么人在此动武?” 人未至,音已到,声音带着浑厚的内力,震得三人脑袋一阵嗡鸣,童子脸却听得清晰,连忙大叫道:“周师哥,是我,秦朝阳!” 山路上渐渐行来一行人,十数个身着青衣,挂着配剑的男子,领头的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神态里透着十分的沉练与粗悍,纵然如此,当眼神落在了定光剑之上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定光剑!” 童子脸连忙高声叫道:“正是啊,周师哥,我们傍晚的时候发现此人潜入门中,盗取弟子剑谱,只因此人手持定光剑,未和他动手,哪知道他却恶人先下手,我们一路追到此,才将他拦下。” 莫浮云神情冷漠的持剑而动,若是以前,他可能会出口辩驳,而今却不想解释什么,只因心里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被称为周师哥的男子眼神转了几转,突然把脸一横,说道:“把秦朝阳和钱三路给我拿下。” 秦朝阳面色抽搐了一下道:“周师哥,你可别抓错人了啊?” 周姓男子冷笑道:“此少年正气凌然,岂是你所说的鸡犬狗盗之辈,再说手持定光剑,便是宗主之选,岂会窃取本门剑谱?定是你二人窃物欲逃,见到少年携宝进山,又起了歹心。” 话一落完,秦朝阳和钱三路面如死灰,面对围过来的十数个同门,自知无路,只得束手就擒。 周姓男子连忙走过来,拱手道:“在下周俞,敢问公子高姓,手中之剑从何而来?” 莫浮云见对方彬彬有礼,倒也将怒气一收,回道:“在下姓莫,此剑乃再下从一山洞中无意得来,知是清川门之物,便前来奉还。”话是这样说,但是并没有将剑交给周俞的意思。 周俞见到莫浮云的表情便揣摩一二,忙说道:“此剑本门已失多时,今日得公子送还,乃是本门之福。” 说完,连忙朝着身边一名弟子说道:“快去通知师傅,记得,列队欢迎。” 待到弟子匆匆离去,周俞才说道:“公子请。” 这一路山弯上来,周俞的心里却是转过了数个念头,等会必起纠纷,秦朝阳和钱三路的功底自己是知道的,勉强能上中等,但是纵然如此,竟然对付不了这个文弱书生,可见他的武功定然有些怪异,这等人定然是吃软不吃硬,若是硬抢,在这山道之间,说不定来个鱼丝网破,干脆以礼相待,占尽先机,再者,若真以武相逼,若是传到门中弟子的耳里,亦是不好。 转过最后一个弯口,便看见一座巨大的青石牌坊,上面的巨匾上刻着三个欲飞而起的大字“清川门”。 莫浮云心情不由得激动一下,此字宛如天成,欲飞天而上,真乃神笔。 牌坊之前便是鳞次栉比的宫殿群,入眼处十数间高底参差的层叠着,有些薄雾隐藏其间,显得神韵天成。 入门处是一个大殿,大殿两边两个小偏院,中间夹着两个通道,一个朝左侧,一个朝右侧,似乎暗示着这里的内乱之景。 在入门的大殿内的广场前,已有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着身穿青衣儒服,含笑而立,一眼看去,倒不似武林中人,却似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而纵然若此,莫浮云却知道,此人的武功恐怕不比玉音真人低,一想到玉音真人,莫浮云不由得又牵挂起楚方玉来,不知她现在可安好?想到这里又痛骂了自己一声,却又觉得有些揪心的疼。牵挂到此,又为哪般? 男子一见莫浮云走了上来,虽然没有看到定光剑,不过他自然清楚周俞是不会骗自己的,连忙说道:“莫公子,在下乃是清川门代理门主方康。公子里面请。” 莫浮云正待往里面走,却见广场左侧突然走出来一行人,和这一边不同的是,竟是清一色的女子,一个个白嫩嫩的,俏生生的,纤腰不盈一握的,然而那英姿之气,却又颇让人侧目,领头的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貌美如花的女子,浓黑的头发若瀑布般的倾洒在肩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若勾魂般的挑着,如玉般的挺直鼻子,微红若粉的小巧嘴巴,那微翘的唇角显示着傲然的寒骨,那窃宛炯娜的身材,腻若羊脂的皮肤,若是正常男人,恐怕都要起点心眼,然而,莫浮云没有,经历情劫之后,漂亮的女人,他见得太多,虽然这个女人的韵味也耐人寻味。 女子盈盈的走过来,看了看莫浮云说道:“再下乃是清川门代理门主苏琼,这位可是持定光剑而来的莫公子?” 方康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瞪了瞪周俞,周俞却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吐,他哪里会知道方琼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了?本是一门,纠于两派,自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对如花似玉的女子们,自然有人愿意卖个人情,秘密泄露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了。 面对苏琼的问话,莫浮云微微颔首,现在的情形是他最满意不过的,一来便面对着两派的首脑人物,至于要将定光剑交到谁的手上,却又让莫浮云有点犯难了,自己是否有权利来撮合两帮已经分裂的门人呢? 清川之门的首创者是一名叫做“揽天客”的剑客,此人在山中偶得清川之剑,并悟得一路剑法,靠着这一路剑法在昆仑山上建立起了清川门,终位列于剑九宗之列,然而揽天客仙去之后,设下最后一条门规:持清川剑者,为清川门下任宗主,清川剑由上任宗主交于下任宗主,自清川门建立以来的几十任宗主之中,任何一任的宗主都未能留下任何的剑谱。清川门唯一留下的剑谱乃是由揽天客写下的“弟子剑谱”,此剑法分为七式,比起各门各派的剑法来并不差,然而据说当年清川门宗主使出的那套定光剑法堪称举世无双,据说在数百年前的剑宗九宗比试中,他的剑法列为剑宗第二位,和当年天下第一剑宗天剑门之主相斗三天三夜,终于在第三天败下一招,位列天下第二剑,称为平生最大之遗憾,但是揽天客在遗训中声称自己并未能领悟到定光剑的最绝妙之处,所以才不留下任何的剑谱,便是要后人以自己之法悟出剑道,从而超越自己,然而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胜过揽天客的武学,清川门遂而沦落。 但是在清川门之中有一处只有宗主才能够进入的密室,据说乃是揽天客留下的“悟道之地”。 上一代宗主是为第三十二代宗主,一直在悟道之地中呆了三年,武学却未有长进,最终决定带剑游行而去,以期能够得到真悟,重振清川门! 第一百二五章 定光之争 清川门的弟子中有男有女,这和其他只收男弟子的门派中自然有所不同,然清川剑法以水为悟,女子为细水,男子为大水,二者各有其妙之处。 见到苏琼前来,方康冷笑道:“苏师妹好灵通的消息。”称其为师妹,乃是因为苏琼是前任掌门的最后一名弟子。 苏琼不甘示弱的回道:“自然不比方师哥的速度差。” 二人互瞪了一眼,眼光齐齐的落在莫浮云身上,莫浮云倨傲自立,身上释放出一股毫不逊色于任何人的气势,这不由得让众人纷纷刮目相看,而让方康和苏琼都同时放心的是,莫浮云决然不是那种功力已经达到化境的人,所以这个人只是一个送剑的人! 然而,剑究竟落在谁的手上呢?莫浮云亦很为难,剑在己手,却不知道托付给何人。 就在情形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内堂响起,随即一个七旬老者迈步而出,白须掩胸,白眉掩目,一袭白衣,让人恍然见到如一团白光一般射入众人眼球中,骇人的威势,宛如一柄无形之剑落入场中,莫浮云心弦一动,此人的剑术决然不在玉音真人之下! 气势惊人,若无形剑气朝众人射来,众人中唯有莫浮云受的影响最大,只因他无半分功力,无形之剑似欺负生人一般,莫浮云腰间的定光剑竟也忍不住有欲动之象,莫浮云体内的白蛇之气浑然自行护主,剑之气势入体而化,竟伤不到莫浮云分毫。 方康连忙拱手道:“见过秦师伯,恭喜师伯的‘无峥剑决’突破九层境界。” 来人,正是上一代掌门之师弟,人称“与天无争”秦天川,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个五、六旬的长者,俱是能和其并排的清川门长老。这一群一出来,怪不得场中气势立刻变化,年轻一代虽然有争雄之心,然而气势上却完全被老一代所压倒。 秦天川老气横秋的看着前面的莫浮云,右手负背,左手并出二指朝着莫浮云一招,莫浮云只觉腰间突然一松,定光剑受力所引,竟然脱身而出,朝着秦天川射去。 莫浮云心动一惊,和玉音真人不无一二的——神御力!定光出鞘,毫光大著,众人纷纷凝目以视,数十年来,已未见到定光剑的踪影了! 然而,更是没有人料到秦天川竟然想要引剑入手,这自然是没有把方康和苏琼二人放在眼里,剑在半空,方康嘿嘿一笑道:“师叔,怎可劳您大驾!”岂口间,身形已恍若风声四起,直朝着定光剑射去。 苏琼哪肯示弱,长袖一卷,漫天飞舞的朝着定光剑卷去,秦天川豪笑道:“二位师侄想要剑吗?好,师叔便给你们!”说完,左腕猛然一陡,定光剑上如同一缕银光掠过,猛然发出一声长啸之声,随着秦天川左手一放之势,霍然演化成秦天川“无峥剑决”的第一式“剑若惊雷”! 剑化惊雷,快疾若风,方康哪肯示弱,腰间长剑砰然出鞘,大笑道:“师叔好招,师侄便以这一式‘目中无人’来对吧!”说完,身形在空中一旋,长剑宛如眉目一展,霍然间剑光四溢,直挑定光剑而去。 两剑一碰,如若电光火石一般,定光剑霍然滑过方康的剑势,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后,回首朝着正飞来的苏琼射去。 苏琼不吭不响,长袖连舞,身形似被包裹在袖身之中,直到定光剑带着霹雳般的剑势袭来之时,袖中突然射出两柄短剑,随心所控般的朝着定光剑夹去。 秦天川左腕连转,笑道:“数月未见,师侄的‘袖中剑’又进步不少。只可惜……”话说完,左腕猛然一陡,定光剑长啸一声,凝空自转,瞬间轰破苏琼的两柄短剑,借力朝着正袭来的方康射去。 短短几招,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秦天川以气驭剑,收发自如,毫无窒泻,竟然连连逼退第二代高手的进攻,若是持剑而立,岂非本宗无敌? 再看秦天川身后的十几个长老级人物,显然功力非凡,明显强于第二代、第三代弟子之上,如果今天秦天川真要争夺掌门之位,恐怕费不了多少力气! 而这,也是苏琼和方康最担心的问题,这个师叔一直以来未曾出手过,也一直没有表露出对掌门之位有所窥见,而和他一列的长老们也对掌门之位的事情似并不在意,正因为没有上一代的干涉,苏琼和方康才得已肆意的争夺掌门之位,然而如今定光剑现,老一辈的突然出现,二人恍然间明白,自己二人似中计了一般,二虎相争,坐山观虎? 想到这里,二人同时心中愤慨不已,尤其是现在秦天川以气驭剑,面对二人攻势丝毫不露败象,显然已达到中层剑术的顶峰阶段,如若此次战败,还有何面目在此立足? 方康一念到此,沉哼一声,手中剑式猛然转向,“一剑定天”,陡然之间,长剑之上散发出凌厉而蓬勃的气息,锋寒似骨,宛若冬日之间的结冰之水一般,此正是方康自悟之内功心决“水寒功”,再配以“定天剑决”,一经施展出来,天地间浑然一股寒气降临,再加上冬日和这寒峰之上,更是增加了不少威势。 方康催动内劲,剑势逼人,众弟子不由大声叫好,在气势上已有所回升,苏琼哪肯示弱,轻喝一声,自创心法“冷艳决”随体而行,同样是冰冷之意,同样是刺骨深寒,却多出一股凌厉的杀意,方康之冰似铺湖之广,而苏琼之力却似小溪之冰,纵然细小,却如毛发一般层万千之势。 二人使出真功夫,秦天川虽是自负,也不敢驭剑对敌,连忙内力一吸,欲将定光剑吸入手中再战,然而方康和苏琼的内力亦是不弱,二人虽有敌视,然而此时心思同一,定光剑必不能落入秦天川的手中,是以在一动手之际,二人便使出十层内力,顺着剑势而发,其势若大海狂滔,正和秦天川吐出的内劲相撞。 顿时场面中若空气爆炸,劲气四荡,十丈之外的树木纷纷朝外倾倒,飞尘走石之间,却见一条人影猛然间射出,而秦天川则是冷喝一声,并出二指,朝着人影猛点而去,只听烟尘之中,陡然间一股穿透万物的气劲凝然而出,宛若森寒之剑一般。 方康和苏琼二人目力皆不及秦天川,是以在秦天川出手之际才看见有人夺剑,然而当秦天川出手之后,二人同时惊叫道:“剑气!” 天下剑门,其学列为三层,第一层既下层,下层之学为入门之学,在入门中领悟到“剑意”者,便可进入到第二层,既中层,中层者为普通剑客,中层之学,在于通晓“剑心”,大成“剑势”,领悟自身剑术之奥妙,其内力心法和剑术相融,从而达至神御之地,以气驭剑,从而登堂入室,进入第三层,既上层。中层者为高级剑客,其标志便是或有剑上凝气,或有以气凝剑,化为剑气,配合剑决使出,威力大增,而上层者人剑合一,举手投足之间,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百年之前,刀剑之门大盛之时,能够拥有刀气和剑气之学的能人,几乎达到数十人之列,据说辟天刀客和傲视剑神更是达到自古以来剑客刀客们从未达到的境界,然而自从所有高手前往天隙峡谷一战,后来各门各派遭到围剿后,刀剑之门已大如以前,虽背负天下盛名,最高水平也不过是中层罢了。然而,今日秦天川竟使出中层剑气,方康和苏琼怎能不惊! 然而,更令众人惊奇的是,秦天川剑气射出,周围劲气随之被荡开,视野清晰之下,夺剑之人,竟然是——莫浮云! 此时莫浮云已身在空中,而定光剑便在咫尺之间,而森寒的剑气也笼罩全身,若是夺剑,必定身受剑气,然而纵若是后退,自己也不一定能够逃脱剑气的范围。 莫浮云身在空中,无法用力,更无法借力,又该如何是好?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人觉得,莫浮云能够安然离开,纵然这剑气之力并非灌注十足的内力,然而其锋之利,可抵兵戎,更能入体伤肺,成为永久的创伤! 电光火石之间,莫浮云的手突然动了,在他的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柄剑,是的,在他的身上的确有一柄剑,一柄曾经装着紫真龙剑的中空之剑,剑在手中,莫浮云大喝一声,剑花猛陡之间,离相五剑中威力最大的一剑“斜风骤雨”! 此招威力之大,如以内力充入,必定萧萧风声,雷声涌动,天地之间犹如霹雳临地,然而莫浮云身无内力,若以右手持剑,使出后,剑招只能走空灵轻巧之势,而不能达到内力上的满足,故而莫浮云左手持剑,出招之中,已透出一股剑势! 而这剑招一出,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唏嘘出声,这个少年人,竟然懂得如此精妙的剑势?这一刻,任何人都对莫浮云刮目相看。 剑气和莫浮云的中空剑身一撞,立刻发出如利刃切过的金属碰撞之声,然而令所有人惊奇的是,莫浮云手中之剑竟然没有损伤!莫浮云则是趁着挡下二指剑气的时机,猛然后撤,也幸亏秦天川这一剑并未灌注十足的内劲,纵然是五成内力,也足已将莫浮云震伤,也幸亏莫浮云这手中之剑乃是无兵山庄所铸,能够成为天下皇者之兵紫真龙剑的外壳,必定其质不伪,如若是一般之剑,早在相撞时便被剑气割碎。 莫浮云险中得逃,落地之时,忍不住暗吸了一口气,刚才剑气之寒直刮脸面,的确不愧是上层之学,若真动起手来,自己的涟漪决是否能够对抗得了呢? 莫浮云突然动手夺下定光剑,最高兴的莫过于是方康和苏琼了,因为,莫浮云比起秦天川来显然要容易对付得多。 秦天川见到一个年轻人不但拼过自己的剑气,而且还夺下了定光剑,忍不住冷哼道:“你想做什么?” 莫浮云不卑不亢的说道:“前辈既非清川门门主,晚辈自然不能将定光剑交付于你。适才前辈夺剑,现在晚辈将剑夺回,也算两清了。” 莫浮云的话不由让秦天川面上无光,秦天川正欲说话,却见方康大声说道:“小兄弟说得对,剑只能交到门主的手中。” 苏琼也跟着接口道:“不错。” 秦天川顿时语塞,若是现在再去夺剑,便是有不公之嫌,门主之位未定,乃是公开之事,秦天川本来想露一手绝学,先夺剑在手,到时候纵然有人反对,以自己的绝妙剑法,也能压下众人,然而现在自己面上失色,竟被一少年夺去剑。 秦天川哼声朝着莫浮云道:“你且说说,这剑究竟从何而来?” 莫浮云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仔细的将自己得剑经过说了出来,其实所有的人之前都只是知道有人送定光剑来了,此刻才完全知晓上任掌门已然仙逝的消息。 秦天川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不过你刚才那一招‘斜风骤雨’,却是禁魂居的绝学!” 禁魂居!三字一出,众人的眼神刷刷一亮,莫浮云心知秦天川在暗示众人什么,禁魂居乃是剑中邪派,自己会禁魂居的武功,显然对方会将自己看成是禁魂居的弟子,暗示是否自己以诡计害死了前任掌门,从而拿了定光剑,想来耍什么阴谋。看着秦天川欲动的步伐,莫浮云便知道,此人是欲想以此为借口上前夺剑,正可谓是名正言顺啊! 苏琼和方康忍不住一愣,二人乃是二代弟子,自然未曾见过禁魂居的武学,然而秦天川乃是第一代弟子,见多识广,再加上刚才那一招的确乃有大家风范,系出名门,他虽无证据证明,自己却也无证据反对,这该如何是好? 却见莫浮云轻笑一声,手中长剑,连舞青丝暮雪,只见青丝洒落,瑞雪天成,秦天川忍不住说道:“飞云宗的‘青丝暮雪’。” 莫浮云剑势一收,说道:“这两招剑法也是再下从流传的宫中秘门所得知,我只是前来送剑,别无他图。” 秦天川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别无他图,但是你的意思便是让我们要在此决出个胜负,以确定谁才能胜任门主之位么?这等暗示,岂非让我们自相残杀?” 莫浮云说道:“切磋武艺,何来自相残杀之意?” 秦天川大刺刺的说道:“老夫初窥剑术中上层,未能有所精,剑气无眼,切磋之时难免伤了对方。” 秦天川说话间有意无意的朝着方康和苏琼一瞥,二人同时一怒,莫浮云顿时明白,此人原来是借自己的话来说出自己的意图,清川门竟有如此之人,若真是让他当了门主,岂还得了? 莫浮云忍不住的问道:“莫非除了试招之外,便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方康突然想起什么,沉声说道:“有,还有一样。” 苏琼似了悟到什么,盯着方康说道:“你不会是想说……” 方康接口道:“不错——天方剑流。” 天方剑流,在场众人都忍不住齐齐惊呼,就连和秦天川一行而来的长老们都忍不住变色。 秦天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天方剑流又算什么?老夫自突破‘无峥剑决’第九层境界后,还真想一试天方剑流。”说完,身形腾空而起,朝着后山飞驰而去。 苏琼和方康亦是尾随而去,众人纷纷施展轻功,起落之间,犹如彩云追月一般涌出。 莫浮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询问身边的一个弟子道:“这天方剑流究竟是什么?” 这弟子早已对莫浮云心生羡慕了,连忙恭敬的回道:“天方剑流乃是当年创门师祖所留下的一方剑势,据说我们后山之上曾有一景,乃是‘千尺瀑布从天降,烟尘缭绕似仙乡’,祖师爷曾经在此悟剑,有一日,突然使出一剑,使得飞瀑断流,大地均裂,留下一道剑痕,由瀑布之处朝山下延伸而去,从此飞瀑无流,祖师爷仙逝之时,曾留下遗训,若有任何人能够参悟此剑,便可成为宗主之选。只可惜,本宗开创以来,从未有一人能够过得此招。” 第一百二六章 天方剑流 待到莫浮云来到后山之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惊天的一剑真的是人力所为吗?剑痕是直直的一剑,竟然将后山之土劈成两半,深达数十米,直朝着烟雾袅袅的山下延伸而去,而那曾经冒着瀑布的山顶上已然被乱石堵死。 奇* 书*网*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而站在这离着剑痕半里外的地方,竟然还感觉到一股庞然之气袭来,若再走近点,竟如同剑芒吐露一般,只在半里外就有如此之势,若是走到正中间,岂不是如身在万剑之中一般么?莫浮云突然有些觉得,剑道之高,非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真正的剑道之学,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百年之前的大盛之景又是如何?天隙峡谷之战,究竟又是怎样的呢? 清川门门下长老十几人,第二代弟子数百人几乎都站在这半里外的地方,方康、苏琼和秦天川这三个欲夺宗主之位的三人则在众人之前,准备越过这剑痕中蕴藏的剑气,达到剑痕的中心去领悟这一式剑招。 而只有身临其境,众人才不会妄自尊大,当年师祖的一式剑招便有如此厉害之势,多年前的那些前辈剑客们,其功力究竟到了何等骇人的地步,这一点,无人不为之动容。 也许只有在这剑痕之下才能够真正了解到自己的境界,莫浮云亦免不了有这样的想法,自己的境界究竟又有多高呢? 秦天川自持修为比苏琼和方康二人高,便率先朝前迈步而去,这一动,似乎剑痕中隐藏的剑招和剑气便被惊动,风声突起,潮声天来,大地轰鸣,众人皆觉得一股威严剑气从脚地升起,连忙朝后退去,而这一退,却恰恰分出了众人在剑术上的修为。 以剑痕的中心朝外扩散,剑痕外五丈站着秦天川,七丈外站着方康和苏琼,而在这半里之外,刚才没有动的人除了数位长老外,便是几个少数的年轻人,除此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因为剑气的袭来而朝后退了几步。 而不退的人中,却有一个最引人注目,那便是莫浮云,莫浮云只觉得刚才那剑气袭来之时,体内的涟漪决顺势而动,而剑气入体之后竟然变成化成脉象一般走动,莫浮云也就是在此时恍然明白过来,剑痕中所留下的表面上剑气,而实际上却是剑势,众人没有理解到剑痕的真正原因,很有可能是一直注意对抗剑气上,而忽略了隐藏在剑气下的剑势。 秦天川站在五丈之距,已经感觉到漫天而来的剑气,现在他是运起九层的功力抵挡着剑气的来袭,然而他知道,再朝前一步,自己就必须要出招!十年前,自己只能站在十丈之距,而今自己能站在五丈外而不出招,可见自己的实力大有进步,然而,要想跨进最中心那一步,秦天川没有十成的把握。 方康和苏琼心里的忐忑早已露于脸上,二人站在七丈外可不出招,然而再朝前一步,必定要全力出招才能对付剑招,这便是二人和秦天川的差距吗?在剑痕面前,一切的实力都是一目了然,莫非门主之位就必然要被秦天川夺去吗?看着秦天川在五丈外不动的情形,方康冷笑道:“师叔,你虽然功力在我们之上,要想走进剑痕之中,恐怕还需数年的功夫吧。” 秦天川冷笑一声,说道:“方师侄,我心知你在激我,不过,纵然你不激我,今日我也要一试。”说完,长剑入手,大喝一声:“无峥剑决,第四式——化地为牢!” 长剑入手,立化剑芒,圈圈剑气犹如无数的牢笼一般罩在身边,在秦天川朝前踏出一步之时,剑气终于迎面而来,秦天川双目一闭,隐藏的剑气呈现于脑海之中,那引得自己心血蓬勃的剑气直朝着周身大穴而来。 秦天川大笑一声:“好招,师祖,看我如何破你此招!”秦天川说完,身形在空中一转,长剑化翼,剑气纵横,无峥剑决第五式“求剑天涯”,天涯求剑,恒心一念,招出杀意现,在秦天川的眼中,所出现的是一个一袭白衣,以指为剑的白须老者。 老者之剑若雄狮之心,心老而剑气逼人,浩瀚如海的正气凝结在两指之间,恍然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一人而已。 秦天川被老者气势所压,却并未被压倒,反而激起心底雄心,大吼一声之后,求剑天涯之势不仅未减,反而在半式之后更加威力,老者的剑气虽然在秦天川的手臂上割下数道伤痕,然而秦天川却成功的朝前移进了一步。 能够感受得到秦天川此时与剑痕所释放出来的剑气对战的,除了靠得最近的方康和苏琼外,功力高深的长老们自然也是感同深受,莫浮云天资高人一等,武学上的天赋更是百年难得,故而更能精通刀剑两者之学,对于刚才的那一步之战,他自然也看在眼里,而这一步似萌动了他心头的一丝伤感,在对方比剑之时,似是让他感悟到了什么。 秦天川一步刚踏稳,身形立刻朝前掠去,同时剑锋化气,十足的内劲护住身体上下左右,手中剑化无峥剑决第七式“一朝相惜”,迎上扑面而来的剑气。 看着剑气一次次的划伤秦天川的身体,而秦天川的步伐却离着剑痕的中心越来越近,年轻的一代不由得面色紧凝,他们自然不想让秦天川成为门主。 莫浮云聚精会神的看着秦天川的剑法,其精妙之处的确让人喝彩,不知不觉之中,他手中的定光剑竟然落在手中,场中突然升起一股强横的剑气,竟然朝着自主的冲着半里外的莫浮云冲去。 莫浮云的精神早已融入到剑意之中,面对着袭来的剑气,莫浮云所看到的则是剑气下的——剑势。 那个白发的老者终于对自己发起了剑,莫浮云也终于出剑了! 这意外事件的发生,让外面的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少人已经在窃窃私语,剑痕从来都是因人而动,这一次竟然自动而发,莫非有什么古怪不成?秦天川全神贯注的面对着前方的剑,全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方康和苏琼则是已经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来时,却已发现莫浮云若水中涟漪一般在地面上飞旋,定光发出毫毫芒光,而剑痕上所释放出来的剑气竟然不能损害他分毫,莫非——他的功力竟然比自己还要高深不成? 若是他们若莫浮云了解到剑痕的奥妙,便会全然的了悟过来,剑痕之意,乃是蕴涵了剑意、剑势和剑气三大意,如果只是了解到表面的剑气,那么出手之间便会不由而主的将自己的内力贯注其上,同时,因为己方强大的内力,反而将剑痕里所蕴藏的剑气引发了出来,所以便会受到强大剑气的干扰。 而如果透过剑气和剑意,看到剑势,而不加以内力的话,那么引动的只是其中的剑势,招与招的比拼,意与意的比横,这正是莫浮云此刻在做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剑痕在十丈外和十丈内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剑意已达,剑势已在,这笔直开天的一剑中竟然蕴藏着天地间无数妙化的招数,怪不得这数百年来竟然无人能够参透此势,也正是毫无内力的莫浮云,才真正能够看透其中的奥妙所在。 在众人眼中,莫浮云此刻身法若云一般,飘忽不定,剑法若神似,精妙绝伦,众人何曾见过此等轻功,又何曾见过此等剑法,此正是莫浮云在白衣老者的剑势带动之下,淋漓尽致的发挥出了所学的剑法。 看着莫浮云不由自主的接近着剑痕之处,方康和苏琼眼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方康深吸一口气道:“怎么可能,这小子,竟然已经离剑痕只有三丈距离了!”而此时,秦天川尚离剑痕有四丈之距。 苏琼瞪着杏目道:“莫非,此人的功力竟在秦师叔之上不成?” 答案当然是——绝不可能! 拼命前进的秦天川终于也感觉到了周围剑气的变化,原来莫浮云沉醉在剑势之中,不知不觉之中剑招大进,而整个剑痕竟也被莫浮云的剑法所引动,以莫浮云为中心,剑为其动,气为其行,秦天川刚才的对手白衣老者竟已不见,而现在的对手竟然是——莫浮云。 秦天川不知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然而莫浮云袭来的剑招中不仅蕴藏着无比匹劲的内力,在剑势上更是卓越无比,秦天川哪敢怠慢,无峥剑决第三式——三尺之地立刻出手。 剑之妙,在于三尺之间,此招一现,三尺之内尽是我地,长剑遥指之处,地面已被剑气带动,数十股剑气从剑上射出,若凤凰展翼一般朝着莫浮云卷去。 莫浮云不避不闪,“散尽千金”随心出手,天地之财,任我挥洒,万千金银变成消魂利器,举手投足之间,已然袭破秦天川的三尺剑气,直朝着其胸口三处大穴刺来。 秦天川冷笑一声:“要破我此招,哪是如此容易?”话音落下,本已成剑势之末的三尺之地竟然还能收招再发,剑气回收,以末为锋,直朝着莫浮云的背部射来。 莫浮云脚睬涟漪,其形若翩鸿蝶影,飘渺而不可寻踪,秦天川剑招虽妙,却追不上莫浮云的身法,此剑未曾奏效,莫浮云的剑已经临近秦天川的右肩。 被一个无名小子逼到如此地步,秦天川面色大变,心中怒气一起,大吼道:“臭小子!” 这一声大吼,如乌云中一道狂雷,顿时让沉浸在剑招中的莫浮云苏醒过来,也就是在苏醒的这一刹那,剑招由内至外的出现了破绽,带着雄厚拳劲的一拳随着秦天川的吼声轰然的袭进莫浮云的胸前。 电光火石犹如一刹那之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将莫浮云震得不醒人世,在众人的眼中,便是见到莫浮云被秦天川一拳震飞,定光剑脱手而飞,落在剑痕的中央,而莫浮云则正好落在剑痕的裂缝中,顺着那缝隙朝下落去,一瞬之后已不见人影。 这里距山腰尚有数万尺之高,如此落下岂有命哉?在场众人都不由得为其惋惜,经验老道者则是深知,莫浮云不知为何竟引动剑痕之中的剑气,进入无人之境,刚才被秦天川一声吼醒,所以才会露出破绽,不然,二人相斗,胜负依然是未知数。 定光剑落在剑痕之中,入地数寸,秦天川眼看着定光剑就在眼前不远处,而莫浮云一失,剑痕之处已散去的剑气猛然又凝和过来,更猛烈的朝着秦天川袭来。 秦天川只得深吸一口气——退,他不得不退,这一退,也让方康和苏琼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剑痕中的定光剑,二人也只能望之兴叹。 这一战,便以莫浮云的意外搅局而告终,也给了三人一个后退的台阶。 虚无的黑暗如同变成沉重的巨石一般压在莫浮云的头上,全身如同镶嵌在石缝中无法动弹分毫,却又感觉到浑身棉絮般的轻柔,从小便受到的训练和一年前那痛苦般的经历让莫浮云对痛楚的感觉降低到了极点,在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之中,莫浮云睁开了眼睛,他绝对没有想到,任何人也没有想到,这剑痕千尺之下,竟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环形的石室,顶部那一个巨大的破洞便是由山顶上的剑痕直冲下来而破掉的,中间有一个如温泉一般的水池,池中的水纯净得如同透明的水晶一样,能从水面上看到水底,石室周围再无别物,莫浮云从山上落下,正好顺着剑势落入这个石室中,虽然免去了死亡之灾,然而重重的摔下来,再加上秦天川那十成的一击,体内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烧一般,连移步都难。 秦天川这一拳是将莫浮云击成了重伤,莫浮云几乎是走一步便要咬紧牙关,而站起身子来,更是全身惨痛不已。 而没有内功心法的莫浮云更不懂得如何调息运气,只得将半醉神医给的“碧血丹”服了下去,没想到碧血丹果然功效惊人,入口即化,百脉通畅,似能顺体而行,疗治内伤,虽然外伤仍在,但是体内却舒服了不少。 莫浮云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身体正常许多之后,这才站起身子来,整个室内除了池子便没有剩下什么了,莫浮云仰起头朝着顶上的洞看去,却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来,不过,如何才能够从这里脱困而出来,洞上空若有烟雾缭绕,而自己摔下来的时候亦根本不知道落了多高。 闲着没事,莫浮云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剑痕之处与剑气融和之后使出的招数,自己的剑势被剑气引动,虽然剑招上有细微变化,然而正是这微小的变化,却让剑招的威力增加了数倍。 莫浮云闭目默默的回忆剑招,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以指代剑,脚化涟漪在狭小的室内舞动,运剑之中,不由得时间匆忙而过,弦月高悬。 莫浮云舞得正沉醉,不知不觉的朝着水池行去,一脚踉跄的跌倒在水池之内,清水静静,若冰若雪,莫浮云半浸在水中,陡然见到一股亮光由天空射下,临进水池之后,竟化成数十道光影朝周围散去,似悟性突来,莫浮云双目猛然一睁,脑海中灵光一闪,反而用力一压朝着水池下方沉去。 从水池之内朝上望去,只见月光射入,水池自起涟漪,这月光射来,岂不正如对方内力袭来吗?以前自己面对对方内力,所谓的涟漪决不过是顺导利势,而现在莫浮云觉得,涟漪决的真正奥妙应该在“化整为零”,将对方的内力转化为如光影一般的细流,分化后的力量便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莫浮云心念到此,悟性大起,微微闭目,在水中若沉睡一般的闭气参悟涟漪决的奥妙,在水中,蟒珠之力亦随之而溶解入莫浮云的体内,在不知不觉之中,莫浮云的体质再次发生变化,而其由于专心领悟而进入一种——空灵之境! 第一百二七章 清川之变 莫浮云步入空灵之境,身体也随着水池朝下落去,原来这水池之下并未有底,反而是接到一个暗流,莫浮云一经沉入池底,便被池底的暗流冲走,幸亏莫浮云身具蛇性,竟然在急流之中还能够自由呼吸,莫浮云随着水波逐流着,意识渐渐的模糊,犹如再一次经历着死亡一般,精神从刚才的空灵之境进入到真正的“无”的状态,一切的刀剑之招在脑海里被忘去,被拾起,被分散,被重组,暗流不断的颠簸,一切看似错乱却又巧合,正如某些奇迹一般,超越了正常人的考虑范围。 待到莫浮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浅滩之上,身体浸在水中已不知过了多久,环视四野,除了自己所处之地是一片水池,四周都是光滑的四壁,在浅滩的一头还有微微的光亮,似乎是一个出口。 莫浮云顿时想起来自己是掉进水池后,被暗流冲走,那这里定然是暗流的出口,只是看这样子,似乎仍然在石穴之中,而这光滑的四壁和前方出口的梯形台阶,显然是人工雕琢而成的。 莫浮云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待到走进出口时才发现,这所谓的出口竟然是一条弯曲的长廊,长廊的四壁不知是用什么石质建成,显得光滑无比,每隔数米远,在壁上便有一个兽头型的凸起,其头部镂空,上面放着火把,不知过了多少年月,这火把竟然还燃烧着。 纵然是脚轻轻的着落在台阶上,亦发出微微却清晰的响声来,莫浮云仔细的聆听着这空荡荡的回音,敏感的注意到台阶之上和火把上已经有了少许的灰尘,证明这里已经多年来没有人来过。 好奇心随着步伐的前进和情景的转换而慢慢的增强,在走廊的尽头处出现一个石室,石室之中竟然有着一个莫浮云熟悉的东西——那晶莹无比的水池,在这里又出现同样的水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莫浮云不自觉的朝着水池上方对应的屋顶看去,屋顶的上方没有剑痕造成的洞口,但是却有一面宽大的镜子,不,不止是屋顶除有镜子,整个石屋的各处竟然都镶嵌着相同样式的镜子,让莫浮云觉得奇怪的并非是镜子,而是镜子的作用自然是用来反射光线的,整个石屋却没有任何的光线透入。 莫浮云仔细的朝着镜子望去,良久之后,凭着惊人的眼力和耐性,镜子里散射出淡淡的光芒,猛然间,莫浮云惊被这种光芒所吸引住了,原来,光芒的源头乃是来自晶莹的墙壁壁面,而每张镜子里散射出来的光芒经过不同程度的折射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射进了屋顶的那面镜子,再直射入水池之中。 莫浮云脑海里灵光闪现,心里砰然一动,突然大笑一声,竟跃进水池里去。 太清山-清川门-长老堂-后堂清川门之地占据此山山顶的大部分,建筑依照天然的山势而成,共分为七大主建筑,分为前院、三经堂、中枢院、半经阁、孕水居、长老堂、剑痕禁地和密室之地。 前院位于清川门的入口,主要建筑便是前院广场,乃是门下弟子们的练武之地,前院朝里走,左边是三经堂,正前方是中枢院,右边是半经阁,这三个地方都是藏书之地,也是门下弟子学习之所,自从第二代弟子分裂后,左边便由苏琼带领的女弟子所属,右边则由着方康所带领的男弟子所属,这三座建筑之后便是孕水居和长老堂,孕水居乃是掌门人所居住之地,已经常年无人进入,长老堂则是由着秦天川所带领的长老们的所在,众人的居住之地则是围绕着所分割的地段而建起的。 秦天川坐在长老堂的后堂,正在闭目凝思剑痕之地的剑招,那些毫无规律的剑招竟然能够起到牵制自己的绝妙剑招,从而让剑气刺伤自己的地步,莫非这无规律之中竟是有所规律吗?十年未进此地,依然无法步入核心,秦天川不得不承认祖师爷的剑的确厉害非凡,不过从这一次的过招也让自己获益菲浅,假以时日,自己定能破解最后的剑痕之式。 堂外突然一阵衣炔之声,秦天川眼猛然睁开,脚下一弹,从盘膝之势到射出厅内,其势惊人,秦天川落在院内,便发现那衣炔之声的来源,冷哼一声,秦天川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这前方之人的轻功似也不弱,然而秦天川内力深厚,轻功施展出来更是如鱼得水,便在孕水居的前方将来人截了下来。 月光之下,前方之人的面貌显得十分的清楚,正是方康。 秦天川冷哼说道:“方师侄深夜到访,如此鬼祟,莫非有不轨之心?” 方康负手笑道:“秦师叔艺高胆大,师侄纵然有天大手段,又岂能落入你的法眼。” 秦天川颇为受用的说道:“你倒是个明白人,有什么事情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方康说道:“自从掌门人失踪之后,师叔虽然未理我们年轻一代之事,不但暗中进入到孕水居中,而且还潜入到宗门秘室之中,不知所谓何事。” 秦天川面色微微一变,冷笑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方康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师叔是找——九宵环佩的碎片吧。” 秦天川的面色剧变,眼神中释放出杀气一般的盯着方康道:“你知道得还真不少,我看你也象个聪明人,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方康笑道:“这自然是因为有所持。” 秦天川眼一瞪道:“莫非……” 方康接口道:“莫非碎片竟在我的手?师叔你不小心泄露了这个重要的秘密。” 秦天川自知失言,又无法弥补,面色更加阴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在未曾知道九宵环佩的碎片是否就在方康手里,秦天川也只得按捺住火气。 方康笑道:“九宵环佩、藏龙经、玄秘鼎和大圣遗音乃是传说中的渡龙四宝,每一件据说更是记载着上古以来的绝顶武学的宝物,据说本门的祖师爷便是得到了九宵环佩的一片碎片而悟出了惊世之学。” 秦天川突然冷笑道:“这件事情只记载在祖师爷放在孕水居内室的《手记》之中,你竟然知晓,看来进入孕水居的不止我一人了。” 方康说道:“为了能重挣本门声威,我方康又岂会拘此小节,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师叔,知道此事的并不止我们二人。” 秦天川眉头一皱道:“她也知道。”这个她,自然是指的苏琼。 方康说道:“或许,她比我还早知道一些。” 秦天川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老夫此生最恨的便是奸诈小人,你若是想利用我的铲除对手,便是选错了对象。” 方康颇有点推心置腹的说道:“师侄岂有此心,只要是能够让本门光大,师侄并不在意谁能做宗主,往日之前,师侄和苏师妹争强夺胜,乃是自认为剑术非凡,哪知前几日看过师叔的剑法之后,才知道自己再拼命练上十年也无法追上师叔,师叔可知在前日施展剑术之后,成为宗主已是众望所归了。” 秦天川不由得有些得意的说道:“你若是真这样想便最好了。” 方康说道:“自然是真心的……”话音的收尾,带着的却是一抹流星般的光亮射入了秦天川的腹部。 秦天川的所有语言都只能归纳为眼里的愤怒,千想万想,他没有想到方康竟然会对自己下手,而且刚才自己虽然戒心已失,方康的出手不仅迅猛而且致命——功力远远超过自己对他的估计,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 秦天川中剑在腹,鲜血大量流失,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里闪过——秦天川脱口而出道:“毒!” 方康冷笑道:“不错,水若宫的至上神毒——九孔穿心。” 秦天川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封住几处大穴,阻止毒气入心,并且施展轻功,朝后山飞奔而去,山顶之上,后山还有一条可以通往其他山的索桥。 方康连追都没有追,中了自己一剑,再加上致命之毒,秦天川活不过一个时辰。 解决了秦天川,那些长老们便不足为惧,剩下的便只有苏琼了。 三经阁-赏花院赏花院是自从苏琼掌管三经阁之后才修建起来的院落,在周围则都是追随苏琼的女弟子们,身为前任宗门所收的最小的女弟子,苏琼天资聪颖,剑术之上更是自创一套适合女子的“流水之剑”,剑若流水,势若惊涛,其势一出,后招无穷。尤其是苏琼自己以内力催动,剑招生生不息,让人难以逃脱。 如果不是内力的限制,未能释放剑气,苏琼应该已经可以达到中层剑术的修为,也正因为如此,苏琼觉得自己理应是宗门中剑术最强之人,然而,前几日秦天川再现,明显在剑术上已经超过了自己,这让苏琼不得不考虑以后的事情,莫非辛苦建立起来的势力就此归于秦天川的旗下不成?最关键的是,她并不赞同秦天川当宗主,秦天川生性小气,容不下别人,而方康则更为阴险狡诈,做事处心积虑。若真算起来,这两个人还不如前两天倒来的那个年轻人好,想起那个手持定光剑竟能在剑痕之地引动剑气的英俊少年,苏琼亦会觉得心砰然间的那种跃动,少年英雄,便是女子最向往的如意郎君。 只可惜,却被秦天川打下了山,想到这里,苏琼对秦天川默然间多了一股恨意。 窗外的衣炔之声逃不过苏琼的耳朵,苏琼冷声道:“什么人?” 来人却是不惊不慌,反而不请自来的将门推开,笑道:“师妹,是我。”进来的人,是方康,看着他脸上的这股笑意,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刚才才杀了秦天川。 苏琼对方康并没有什么好感,他的笑只能让自己心生厌恶之情,苏琼见到方康大刺刺的走进来,择了个地方就坐下,蹙眉说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方康面色变得有些肃然道:“我来是告诉你一件关系到本门生死存亡的大事。” 苏琼嘲笑道:“这大事的结尾应该会牵涉到宗主之位究竟归谁所属的问题吧。” 方康说道:“若是苏师妹愿意当宗主,师哥绝不反对。” 苏琼倒是一愣,突而冷笑道:“你我争了也有些年生了,突然让位,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最好别说是你雄心不在的话。” 方康说道:“宗主之争,确实是我一心争雄,想在门人弟子面前证明我的实力,不过现在大难当头,谁当宗主已经不是重要,关键是如何应对眼前的问题。” 苏琼看着方康说得一板一眼,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方康低声说道:“秦师叔死了。” 苏琼心头一惊,说道:“什么?” 方康说道:“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不过你自然知道如何来证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刚才才得知,此事尚在隐瞒之中。” 苏琼心知此事不是开玩笑的,方康说的这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不由眉头锁起道:“秦师叔怎么死的?” 方康说道:“毒——九孔穿心。” 苏琼惊道:“水若宫的至圣神毒?” 方康说道:“不错。” 苏琼奇道:“我们清川门和水若宫不仅未曾交恶,而且宗主在位之时关系也颇好,为什么水若宫会对付我们,而且能让秦师叔中毒,莫非门中竟有内奸不成?” 方康说道:“水若宫这样做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水若宫的宫主铁壁锋也是个野心不小的人。” 苏琼看着方康,疑云四起的皱眉道:“理由——究竟是什么?” 方康冷笑道:“苏师妹便不要装傻了,这个理由,不仅我知,你知,秦师叔也知道。我担心的是,对方既然敢杀秦师叔,必定是知道东西在哪里了。” 苏琼眼一亮道:“你是说——碎片……” 方康沉声道:“不错,九宵环佩的碎片。” 苏琼忍不住的道:“铁壁锋竟然也知道本宗之秘?” 方康说道:“或许,他知道的比我们还多,既然他已经对秦师叔下手了,相信已经有了十全的把握,我们现在必须找到碎片,将它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不然若是落在他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苏琼蹙眉道:“我若是真有碎片再手,岂会在前几日输给秦师叔?” 方康说道:“碎片之上,据说记载着上古的绝顶武学,自然非一时能够参透的。” 苏琼听出弦外之音的怒道:“你我都知道,孕水居、密室这两处根本没有碎片所在,我去过,你自然也去过。” 方康冷哼道:“问题是,你比我更早进去。” 苏琼冷笑道:“最早进去的恐怕是秦师叔吧。” 方康说道:“以秦师叔的为人,若是得了碎片,早就闹得个沸沸扬扬了。” 苏琼哼道:“是谁说大敌当前的,现在你倒来针对我来了。”苏琼正说着,突觉体内的真气朝着四肢散去,猛然一惊道:“你下毒?” 方康得意的笑道:“你现在才发觉,是否太晚了。” 苏琼突然悟道什么,怒道:“方康,你,你竟然投靠水若宫!” 方康哼声道:“什么叫投靠,水若宫的祖师爷和我们清川门的祖师爷本来就是同门师兄弟,二人共同参悟了九宵环佩的两片碎片,从而悟出了绝世剑招。百年前,各方剑宗刀宗同去‘天隙峡谷’,从此天下刀剑之道变成了一盘散沙,为了重振本宗,方某自然要找出这块碎片,重悟绝世武学。” 苏琼一边暗自调息运起,试探破解酥软自己身体的毒素,一边说道:“纵然是寻找碎片,也是本宗宗内之事,为什么要扯上水若宫呢?” 方康神秘的笑道:“因为——我本来就是水若宫的人。” 苏琼听得全身一震,刚聚集起来的功力又重新散去,不由怒道:“铁壁锋这只老狐狸,竟然想吞并清川门不成?” 方康笑着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中的乃是水若宫的‘桃花软酥散’,三个时辰之内,你功力全失。” 苏琼咬牙切齿的道:“秦师叔是你杀的?” 方康笑了笑,正欲回答,突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立刻站起来,微微打开门缝,朝外望去,然后马上将门打开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粗粗的眉毛,厚实的身体,背上斜背着一柄长剑。此人正是水若宫的“地行者”。 第一百二八章 密室前的激战 数百年前,江湖之中数大门派林立,这些大门派都是数十年上百年由根深蒂固的武学奠定基础从而建立起来的,而武者,却必须要打败江湖上的排名的强者才能够逐渐成名,在江湖之上,能够一夜成名,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打败江湖之上数十名超强高手的绝对是少数。而建立了水若宫和清川门的两人正是由此而成名的,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学是来自两块传自“九宵环佩”的碎片之上,也没有人知道这碎片上有何绝世武学,然而事实上证明,他们的武学已经达到了天人之境。 水若宫的开山师祖“天水老祖”所创的内功心法名为“横波决”,意既气息如横,波涛无尽,其剑法名为“天水剑决”,共为九招,其镇山之宝便是传说战国时期名家做铸的神剑——水若。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毒已经成为了水若宫武学中的一部分。 水若宫的武学代代相传,而清川门的师祖“揽天客”个性怪异,虽然传说其造诣在水若宫剑法之上,九大剑宗里唯低于傲世剑神,除了那一道剑痕之外,并未留下任何的剑决,致使后来水若宫越来越强,而清川门却日渐衰落。 水若宫至宫主以下分为“三神六尊八行者”,门下弟子百余人,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八行者之一的地行者。 地行者见到方康,微微一躬身道:“属下见过水神。” 方康说道:“情况怎么样?” 地行者回道:“不费一兵一卒。” 方康笑道:“很好,立刻搜查所有的地方,一定要找到碎片!” 地行者恭敬的退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苏琼咬着唇道:“水神,你就是水若宫三神之一的水神,你的年纪……” 方康得意的笑道:“老夫今年已有七旬,得宫主赏赐,服下宫中至宝‘千肤玉肌丸’,容貌倒退四十年,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苏琼恨声道:“我真后悔没有看穿你,没想到今日竟栽到你手里了。” 方康笑道:“别急,事情才刚刚开始,现在清川门里所有的人都中了我水若宫的‘桃花软酥散’,此地便任由我水若宫横行,等到我们找到碎片,便会离去,不会伤你们分毫的。” 苏琼咬牙道:“你还不如杀了我。”如此奇耻大辱,只能让清川门蒙受耻辱,苏琼只觉痛心疾首,万万没有想到,清川门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此时门外又出现地行者的身影,然而并没有带着喜悦的神情,方康奇道:“出了什么事情?” 地行者皱眉道:“密室之前有人阻道。” 方康说道:“你动手了?” 地行者摇头道:“没有,但是此人的剑法高深莫测,十几名弟子都受伤了,我正召集其他各路人马汇集去此地,估计碎片应该在里面。” 方康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挡在密室之前——莫非,密室内竟然还有暗室不成,若是那样,碎片必在此地了。”说完,转头朝着苏琼说道:“苏师妹,你不也一直想找到碎片吗?师哥岂敢独享,这就带你去。” 苏琼泼口大骂道:“老匹夫,你有种就杀了我!” 方康嘿笑道:“杀你,怎么舍得……”说完,提起苏琼出门而去。 清川门-后山-密室之地前密室是在后山一侧开凿的石室,石室的大门厚重而巨大,但是要打开石门并不困难,在大门的旁边有一个圆型的按钮,但是偏偏这个容易进去的门内,就被称为密室。 密室之外是一块宽敞的平地,和密室洞口旁的巨大岩石相连,唯有一处通往长老堂和孕水居中间的夹道,如今这夹道之上站满了水若宫的弟子,大约有三十来名。 此时站在密室之前的人却是一个方康认为已死的人——秦天川。 水若宫的弟子已朝周围散开,其中的几名弟子已经负伤在身,加上方康,此时站在清川门外的还有一尊三行者。 站在方康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五十来岁,身材微胖,脸上显得有些油光而显得和善,此人却是三尊之一的“龙华尊”,站在龙华尊身边的则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分别是天行者,土行者。 苏琼看着秦天川仗剑守在密室门口,忍不住的掉下泪来,纵然秦天川容不下人,然而他毕竟一心为着清川门,哎,早知如此,前几日又和他争什么呢?一盘散沙的清川门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打尽。 方康冷笑道:“秦天川,没想到你没有从后山逃跑,反而呆在这里,你中了九孔穿心之毒,绝对活不了一个时辰,如果再强行运功的话,保证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秦天川冷笑道:“是吗?那看来要请你替我收尸了。” 方康面无表情的说道:“乐意之至。”然后朝着身边人说道:“三行者,你们一起上,虎死犹威在,小心他的剑气!” 方康并没有轻视临死的秦天川,但是他有些不明白秦天川守在密室的原因,如果密室里真的有碎片,为什么他不取了再走呢?密室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三个行者听得方康的下令立刻朝着秦天川围了过来,苏琼叫道:“秦师叔,你快逃吧,我们清川门不能毁于一旦。” 秦天川冷哼道:“我象那么短命的人吗?”说完,眼神落在方康的身上道:“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号令动水若宫的行者,看来你的地位也不低吧。” 方康笑道:“你能在临时前还知道本神的身份,也算你的福气,听好了,本神便是水若宫的水神!” 秦天川冷笑道:“好,很好,待老夫解决了这三个小鬼,再来找你。” 地行者抽剑在手,笑道:“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随着地行者的出剑,天行者和土行者的剑也跟着朝秦天川刺去。 水若宫的剑法以水为心,追水之势,清川门的剑法亦是寻水之灵,二者剑法有相通之处,不过水若宫的剑招乃是一脉相承,根基深厚,清川门的弟子多是自创剑招,灵活多变。二者的剑法多年未曾较量过,没想到多年的第一次相遇,竟是生死对决! 三行者的剑招环环相扣,一剑而出,便如水生七象,绵绵不绝,顿时将秦天川囚在剑招之中。 然而秦天川身形一陡,出剑之中隐带一股肃杀之气,竟然硬生生的将水流劈开一个缺口,随即奔腾的剑气从缺口中蜂拥而出。 地行者见到剑气涌来,不退反进,厉声道:“中了九孔穿心还敢强催剑气,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完,一剑斜射而出,锋利之势宛若险滩激流,锐不可挡。 秦天川冷哼一声,长剑一撇,直接将地行者的剑荡开,一剑朝着天行者的双臂削去。 天行者虽然功力和秦天川相差不少,不过此时三人围攻,对秦天川亦有不少的辖制,天行者见到秦天川对自己袭来,更是不进反退,欺身而进,剑化芒光,幻成数条剑影朝着秦天川刺来,同时土行者见有机可乘,贴身而进,剑化流水,罩住秦天川背后大穴,二人剑招既成,地行者立刻剑招一变,本来已被荡开的剑势朝着秦天川的脚下削去。 三人似有灵犀一般的合招,在场众人忍不住连声喝彩,方康亦点点头,这三招合一,的确有可妙之处。 苏琼忍不住的闭上眼,不忍看秦天川受伤之状。 哪知就在众人都认为秦天川无可避免的伤在此招之下时,秦天川剑势突然一变,本来飘逸的身形为之一呆,似是毒症发作的样子,然而却这一呆之后,三者的剑招出现了本来不可能有的漏洞,秦天川身形同时恢复流动之势,剑气顺手而发,流光溢彩之中,幻作数十个光波一般,竟将三人同时逼退。 三人面上无光,而秦天川的面色更显红润,丝毫没有中毒之象,只是刚才那一顿却着实是牵动腹部伤口而出现的痛楚。 方康冷冷的说道:“他腹部有伤口,朝腹部招呼!” 秦天川面色一沉道:“方康,有你的。” 三行者一听,精神又大作起来,招招扣紧秦天川的腹部,秦天川纵然武功高强,然而对方死盯自己受伤之处,自己又不便弯腰挡剑,片刻间竟被逼退,秦天川哪肯受如此屈辱,大吼一声,功力再次暴涨,无峥剑决三大绝招出手,三个行者再次被逼退回来。 龙华尊冷声道:“水神,你确定这他中了九孔穿心吗?” 方康哼声道:“你莫非要本座亲自确认吗?” 龙华尊嘿笑道:“那是最好了。” 方康冷笑一下,心知自己不出手,又要被这个不服自己的龙华尊嘲笑,便喝道:“三行者退下!” 三行者本来面上无光,听到喝声,连忙退下来。 方康将苏琼推到地行者的手中,朝着秦天川大步过去道:“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手来解决。” 秦天川冷笑道:“老夫也正有此意,你这个卑鄙小人。” 方康笑道:“成大事者,何拘小节,我在清川门卧薪数十载,便是为了今日之事。你伤中加毒,已是困兽而已,若是你能告诉我密室的秘密,我便给你一个全尸。” 秦天川哈哈大笑道:“密室的秘密,你很想知道吗?” 方康沉声道:“你纵然你不告诉我,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秦天川说道:“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你若真有胆量,进去一看便知了。”秦天川说完,便朝着边上移开了一点,任何人走上前,都可以打开石室的门。 方康见到秦天川如此大方,反而心里有些狐疑,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秦天川冷笑道:“小人便是小人,既然不敢进去,便让我来解决你吧。”说完,无峥剑决聚势而出,第四式便朝着方康射去。 方康目光一凝,腰间的长剑神引出鞘,竟势朝着秦天川的剑势挡去。 “神御术!”原来方康竟也达到这种程度,秦天川剑势引动,欲透过强大的内劲将对方的长剑逼退。 方康冷笑道:“不止——因为还有——剑气啊!”飞射而出的长剑上随着方康的声音露出肃杀的剑气,陡然间的变化,引动秦天川的长剑亦释放出剑气。 二者的剑气一激,劲气四射,周围的众人纷纷后退几步,刚才还傲气的龙华尊亦料不到方康竟已达中层剑术之列,方康年过七旬,贵为水若宫三神之一,自然功力非凡,秦天川见对方使出剑气来,自然也不敢小窥。 方康右手一引,长剑落入手中,随即持剑而立,说道:“秦天川,今天便让你领教一下水若宫的绝学——天水剑决!” 秦天川亦持剑在手,说道:“好,我便让你看看真正的无峥剑决!” 剑势未行,剑气已现,后山之上剧风四起,尘土飞扬,万物虽未择腰,心神已被惊动,在众人被这阵式惊得失神的一瞬间,二人同时出剑,恍然间剑气四激,狂云涌动,方康冷哼一声:“天水剑决第一式——天有横波目。”天有横波目,地有玉水呈,天地合一,似水天成,此一式似将天地万物尽收剑中,流水之意绵绵不绝。 秦天川说道:“果然是好招,看我如何来破你——无峥剑决第三式:三尺之地!”三尺之地,尽属我有,三尺剑气,无坚不催。流水纵然绵延不绝,却流不进三尺之地,反倒被三尺剑气震散开来。 方康冷笑道:“你当天水剑决如此简单便能化解吗?”方康说着,剑决一变,一式之中招式顿变,流水之意不绝,本来是小溪之水却凝成冰块,多了肃杀之气的剑招猛然间穿透三尺之地,直袭秦天川的额头。 秦天川鼻息一沉,长剑绕身,顿时化成无峥剑决第五式“求剑天涯”,天涯求剑,难上加难,险上加险,正是在险恶之境,更能心横专一——剑势如水,却有势不可挡之势,天水剑决遇之则破,秦天川剑势直罩方康头部,颇有点以牙还牙之意。 方康面色一沉,秦天川中了自己一剑再加上毒,出剑竟然还有如此威势,不由得让方康心一沉,这一战自然不能在自己手下人面前丢脸,看来只能使出压箱的绝学。方康心念到此,脚法朝后一弹,避过秦天川的剑锋,同时自己手上之剑朝后微微一缩,剑化大海狂浪之势,抖出数十朵剑花朝着秦天川袭来。 秦天川见此势颇有威势,哪敢怠慢,然方康此剑依然有破绽可寻,秦天川欺身而上,正待发难,却见方康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突然剑芒吞吐,陡然增长一尺之度,本来存在的破绽猛然间消失,秦天川立刻被锁在剑势之中。 秦天川一心想杀方康,没想到方康竟有将花招使在剑上,秦天川如今身在剑势之中,对方剑芒吞吐,割人肌肤,尤其是所谓剑芒,乃是剑气凝成之前的光芒,也是修炼剑气必须要练成的功夫之一。方康用剑芒之意是因为剑芒对人体的杀伤害力是无形的,而且一尺剑芒刚好可以弥补剑招之缺陷,正好堵住秦天川的去路。 剑芒生辉,秦天川立感腹部有些疼痛之感,猛一咬牙,剑化第七式“一朝相惜”,拼得左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而退去。 见到秦天川受伤,众人纷纷喝彩。方康一招得手,更是神采飞扬,哈哈大笑着,抖剑之中,剑芒化成剑气,秦天川一退,他立刻逼进,而就在此时,石室突然发出咔咔的声音来。 第一百二九章 莫浮云出关 石室发出声响,石门从内而外的开启,方康立刻停下剑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石室之中,方康恍然大悟,莫非秦天川口中所说的密室之秘,根本不是碎片,而是有人救了他,并且解了他的毒,治了他的伤,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为什么他还能站在这里,才能够解释为什么石室的门从内开启。 方康想通这一点,冷然的问道:“什么人?” 一声轻笑传自石室之内,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传来道:“方前辈……”声音悠悠的传来,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幽灵一般,在众人心底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来,随着人影的出现,方康亦终于看清楚来人,忍不住的惊道:“是你,你竟然没死!” 来人正是莫浮云,莫浮云不但未死,而且在水池之中意外的得到了九宵环佩的碎片,从而在水镜相交之境悟出了真正的涟漪之决和剑决,从此白蛇育体,石隐身具蛇性,加上前次遭受情劫,性格在潜意识的驱动下变得更加的冷酷。 之前莫浮云从那水池中出来,寻得了一个暗道,这才得已进入到密室之中,原来自己顺着暗流逆上的那个水池所在的石屋竟然是密室内的暗室,莫浮云因祸得福,自是天赐之缘,却说莫浮云正在悟决之时,听得外面响动,原来是秦天川受伤而来,神志昏迷的跑到密室前来,已支撑不住,莫浮云将其抬至密室中,以“碧血丸”和“百草散”为其解毒疗伤,秦天川只是心胸狭窄,亦非邪恶之徒,得莫浮云救其一命,感激之余,性格亦有所变化,竟主动在外面担任起护法之职来,直到此时莫浮云真正出关。 莫浮云未曾理会方康的问话,只是目光转移到秦天川身上道,隐有威严的说道:“辛苦了。” 秦天川不曾怠慢,正欲回话,莫浮云接着说道:“前辈先疗伤吧。”然后眼神落在苏琼的身上,这才抬头看着方康说道:“偷窥他门宝物,不惜隐匿数十载,狼子野心,定是留你不得。” 方康见是莫浮云,哪会放在眼里,哈哈笑道:“小子口气倒是很大,你以为你一个人在这里便可以力挽狂澜不成?” 莫浮云冷笑一下,右手并出二指,说道:“退。”退字出口,众人还以为是笑话,就连方康亦在笑,然而,莫浮云一动,方康的笑容便凝固了,因为莫浮云恍然间化身数十条身影,二指之间竟然隐有剑气吞吐之色,刹那间天地变色,风云齐喑,这一剑竟如同吞噬天地般的气势,况且,以指催动剑气和以剑催动剑气,其实力相差何止十倍,方康真的退了! 然而,方康的退,竟然还比不上莫浮云的进,方康只觉得眼前一花,莫浮云竟然擦身而过,目标乃是地行者手中的苏琼! 莫浮云的走向万千,众人没有一个看得清楚,只觉得整个后山似乎满是莫浮云的身影一般,就连地行者也是当莫浮云临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对方的目的原来是夺人,出鞘,持剑,出招——绝对来不及,所以地行者一拳朝着直朝着自己飞来的莫浮云轰去。 莫浮云不避不闪,这一拳结实的轰在了莫浮云的身上,而同时莫浮云二指点中地行者的左身几处穴道,地行者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麻,顿时朝地上倒去,莫浮云中了一拳却宛如没有一点事情一般,提起苏琼便朝后倒飞而去。 方康这次总是捕捉到了莫浮云的退向,老羞成怒的大喝一声:“哪有那么容易?”长剑入手,顿化九天剑流,吞云吐雾之间,幻成数千剑影朝着莫浮云卷去。 众人已是眼花缭乱,但是方康出剑之后,竟然发现前方的莫浮云不知何时已不见了,猛然间背后寒气顿生——他竟然在自己身后! 方康冷汗一出,只觉得莫浮云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背,顿时心头一凉,待到莫浮云挟着苏琼回到石室门口之时,方康一颗心才落下来。 鬼魅一般的身法,强悍得能够受地行者一击而不受任何影响的内力,还有那一出手便让人捉摸不透的剑法,二指成剑气的绝顶剑术,绝对是——骇人听闻! 莫浮云从怀里摸出百草散,递了一颗到苏琼的嘴里,苏琼眼神迷茫般的看着莫浮云,他竟然未死,而且功力脱胎换骨,竟然厉害得到这般的境界,绝对绝对的超过了秦天川和方康。莫非——他得到了九宵环佩的碎片? 方康同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绝对,不然,这个少年怎么变得如此厉害!看样子今天是拿不到碎片了,不过,既然知道在谁的手里,那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方康想到这里,退意顿生,手一招,众人都退了下来,方康笑了一下道:“莫公子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在水若宫随时恭候莫公子前来——”说到前来这两个字,方康一行人的身影已逐渐射远,随即才传来两个字“——取剑!” 苏琼服下百草散后,毒性一解,忍不住大惊道:“定光剑被他们取走了?” 秦天川咬牙切齿的道:“老夫若不把这方康小儿碎尸万断,不解心头之恨。” 莫浮云说道:“剑是我带来的,自然也要由我来归还。明天我便去将剑取回。” 秦天川连忙道:“不可,水若宫人多势众,铁壁锋更不是好惹的,怎可让你一人前去?”秦天川说到这里,老脸一红的道:“老夫太过执意,若非如此,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莫公子若能为我清川之主,方能了去我掌门师兄的心意。” 苏琼也连忙说道:“正是,莫公子既然能进入密室之中,定是天意,今日若非公子在场,我等怕早已横尸在此了。” 莫浮云想了想说道:“我误打误撞,悟通了密室内的秘密,既是如此,自然也该肩负起清川一门的未来,且不论是否能担任宗主之位,但是明日之剑我定然会夺回。” 秦天川看莫浮云言语之中还有推脱之意,连忙说道:“密室之地,唯有宗主才得进入,此既天意,莫公子便不再推脱,不然我等受莫公子大恩,岂不心中有愧。” 苏琼跟着说道:“我等是真心尊莫公子为宗主,心悦诚服,莫公子若真要推脱,我等誓不起来。” 莫浮云微微皱眉,最终长叹了一下,说道:“好。”既然天意让自己在密室的暗室之中悟通涟漪,并且得到了传说中九宵环佩的碎片,也算清川有恩于自己,如果再次推辞,有负此意。 听得莫浮云同意,秦天川和苏琼不由大喜,连忙半跪着道了声:“宗主。” 莫浮云从百草散中拿出几颗丸子递给苏琼说道:“先拿此丸化水解救各弟子之毒。” 苏琼恭敬的道:“属下立刻去办。” 这一夜风波突起,清川门在危机关头,莫浮云一显其威,不仅征服了秦天川和苏琼,更是使得清川门的发展起了转折性的变化。 当夜-长老堂-后堂厢房由于还未经过正式的仪式,所以莫浮云还无法住在孕水居中,便暂时的住在长老们居住的后堂一侧的一间比较宽大的厢房之中。 莫浮云盘膝在床上,体内环绕着涟漪真气,充沛的气劲孕布全身,达到耳目通灵,八方空明的至高境界。 当日在密室下的暗室中,莫浮云便悟到那些镜子的散光聚合分离,宛如剑招的变化,更似涟漪决的运行之法,步入水池之中,更是意外的发现了在水壁之上镶嵌的一块碎片,碎片在水中受到散光作用而散射出的奇怪纹路印在莫浮云的脑海之中,被其悟通为涟漪决的脉路之法,水池之中的涟漪以不同的点为中心,正如同莫浮云身上因为经脉受损而分割成了不同的部分,然而经脉受损,皮肤和血液却依然相连相吸,只要懂得转化,便可以将气劲跃过受损的经脉而通联在一起。 对方的内力袭来,一接触到莫浮云的身体一处,便如同石子掉入水中,击起层层涟漪,莫浮云的身体各处全部都会起反应,本来强大的内力立刻分散到全身各处,再通过转化之法分散,再分散,直至化为零。 而涟漪决最大的奥妙并非在化解对方的内力上,而在于朵朵涟漪相交织之时产生的碰撞,便是莫浮云每一寸受损的经脉在运起本身气劲的同时因为受到阻隔而产生的冲击力,从而形成不同于常人的内功心法,而如此的内力竟然比起普通心法更加的强大,以致于莫浮云能够运指成剑气,达至比方康和秦天川都还要高深的中上层剑法的程度。 更为神奇的是,莫浮云的内功心决、剑法和身法三而为一,使得本身威力强大的剑决更能发挥出超强的威力来! 莫浮云心神恒一,为了明日的决战而准备着,直到不久后秦天川和苏琼的到来。 二人先行行礼之后,便分坐在客厅的两边,因为未曾正式登位,苏琼仍以公子相称,苏琼率先说道:“公子,明日之事还请斟酌一二。定光剑虽失,清川门人仍在,目前我们势单力薄,而水若宫却是如日中天,只要人脉在,不愁东山再起之日。” 秦天川却不已为意的说道:“只要公子欲前去,秦某必定跟随。” 苏琼此时显得比较谨慎,而秦天川则是一心横意,颇有武者的傲气。 莫浮云说道:“我并非不知道此去的危险,然而如果明日不去,我清川门的气势便会一蹶不振,对方不知道又要用何等的方法前来骚扰。” 苏琼蹙眉道:“可是……” 莫浮云说道:“我心意已决,况且明日并非全无胜算。” 秦天川奇道:“莫非公子竟已有计策不成?” 莫浮云说道:“计策没有,不过我相信纵然是铁壁锋,也不敢对我如何。” 秦天川和苏琼对望了一眼,奇道:“这有是如何回事?” 莫浮云说道:“你们可知道铁壁锋的妻子么?” 苏琼说道:“就是那个叫许婉的女子么。” 莫浮云说道:“不错,苏师姐可知道此人的出处吗?” 苏琼说道:“听说是来自一个叫月眉门的地方。” 莫浮云又问道:“水若宫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便是为了得到清川门的九宵环佩的碎片。” 苏琼说道:“是的,而且,听方康透露,水若宫里也有一块同样的碎片。” 莫浮云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就更有把握,我的处境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加危险,也更加的安全。” 秦天川和苏琼有些不解的看着莫浮云,莫浮云随即说道:“九宵环佩、藏龙经、玄秘鼎和大圣遗音乃是传说中渡龙四宝,相信二位都知道,许婉乃是月眉中人,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叔。” 秦天川和苏琼大惊道:“原来公子和许婉竟是同出一门。” 莫浮云说道:“不仅如此,我便是月眉门的代理门主,相信铁壁锋或许早就知道——我月眉门中有渡龙四宝之一的藏龙经!”如果许婉已经知道了铁壁锋的企图,那么可能这一场婚姻便是早有预谋,那么,这便可以解释为何许婉会住在另一个地方,而如此的忧心忡忡了。” 秦天川眉头紧锁,苏琼忍不住的说道:“如果铁壁锋知道了公子的身份,那么这件事情会变得更加的复杂,公子千万不能去水若宫。” 莫浮云说道:“问题是,我在来清川门之前便已去过水若宫,所以如今他们更加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亦是无法推迟。” 秦天川说道:“无论如何,明日我会陪公子一起前往。” 苏琼点头道:“我立刻去挑选门中弟子跟随。” 莫浮云摆手道:“不必,如今的我心决和剑法大成,又是百毒不侵之身,纵然千军万马之中,我亦有逃脱之法。况且铁壁锋知道我身份后,亦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不过现在,我要托苏师姐办一件事情。” 苏琼连忙道:“公子请说。” 莫浮云从桌上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苏琼道:“派遣可靠之人立刻下山,前往天山南麓的月眉门,将此信交给我娘——秦可云。” 苏琼认真的将信收好,说道:“我立刻差人去办。”说完,便起身快步离开。 秦天川迟疑的询问道:“公子是想找人前来?” 莫浮云说道:“不错,水若宫处心积虑多年,不仅对清川门窥视已久,想来对我月眉门窥视更久,若要保住月眉,首先便要保住清川门,所以我必须借兵月眉!” 秦天川说道:“不错,尤其是以公子目前的地位,清川月眉已联为一体,看来我也得下去准备一下,昔日门中弟子四分五裂,各为其政,现在则需蓄势待发,再创我清川之辉煌!” 莫浮云从怀里摸出一块如龟壳一般的碎片递给秦天川道:“以前辈的悟性,应该可以领悟到些东西吧。” 秦天川全身一震道:“九宵环佩碎片。”莫浮云竟然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秦天川。而者以前千方百计想得到之物在此刻秦天川的眼里却变了味道,秦天川激动万分的拒绝道:“我贪图此物已久,此次由死入生才知晓,万物自有主,灵物不可夺,天意为之,我已不再奢求。” 莫浮云却说道:“此乃关键时期,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生机,前辈又何需拘小节呢?” 秦天川长叹一口气,突然朝着莫浮云一拜道:“公子大量,秦某此生此生甘奉你为主,此誓永生不变。”说完,接过碎片,倒退而去。 屋内变得安静起来,剩下莫浮云一人,莫浮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涟漪真气自然运行,充沛有力,莫浮云不由得笑了笑:“天下的强者,我来了。” 天下间从此多了一个倨傲的强者,他的名字叫做——莫浮云! 第一百三零章 再见寒筝 铁壁峰,九大禁地之一水若宫宫主,年仅四十余岁,却以无可争议的剑法成为水若宫最强者。此时在水若宫的天鸾殿中,除了浓眉大眼的铁壁锋稳坐于宝座之上,还有水若宫的三神:水神方康、月神权倾心和杀神姚一峰。 方康并没有对事实添油加醋,也并没有将莫浮云的剑法夸到何种程度,他只是揣测性的说,碎片很可能落在了莫浮云的手中。 就“碎片”二字,便封住了权倾心和姚一峰的嘴,连铁壁锋都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碎片,可见其中蕴藏的武学是多么的高深,方康自言,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而来了个欲擒故纵之计,让他自己乖乖的将碎片送来,而且这样反而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清川门一举收拾掉。 铁壁锋不由得夸奖了方康几句,这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他能够选中方康并派其进入清川门,隐藏身份数十年,自然也是因为方康的能力堪当此任,权倾心和姚一峰虽有不服,不过事实如此,二人也只得收嘴,现在方康回归水若宫,并且带回碎片的消息,更受到铁壁锋的器重。 铁壁锋还待问些什么,门外的弟子来报:夫人驾到。 铁壁锋面色微微一变,三神自觉的后退了下去。 铁壁锋心里有些奇怪,许婉自从和自己闹矛盾以来,数年来以未踏入水若宫半步,今日怎么主动的跑来了。正想着,却见许婉盈盈的走了进来。 二人相见,倒不似一对夫妻,更象是一对敌人一般,许婉停在铁壁锋数步之前,冷冷的看着他。 铁壁锋也不偏不离的反视着她,心里在捉摸些东西。 最终还是许婉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来是求你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件事情。” 铁壁锋针锋相对的道:“想来是我做的事情有所纰漏,竟还需要夫人来指点才行。” 许婉嘲讽道:“你的脑袋里除了绝世的武学还有什么?我若不是念在半分夫妻之情上,也不用来提醒你了。我告诉你,那个拥有碎片的年轻男子便是我秦师姐的儿子莫浮云。” 铁壁锋倒被这句话一惊,忍不住站起身来道:“什么,他就是莫浮云?”铁壁锋野心颇重,一直心怀天下,水若宫虽然高居于昆仑山上,其对天下之势依然有所了解,莫浮云自从拥有紫真龙剑以来,便名重天下,铁壁锋又怎么不知道,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莫浮云怎么又跑到清川门来了,而且还得了碎片,莫非他竟然解开了月眉门地宫之秘,得到了藏龙经不成?怪不得连方康也不是他的对手。 铁壁锋忍不住心里的笑意,正好,莫浮云来得正好,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 许婉看着铁壁锋表情阴晴不定,已不再想理他,转身慢慢的朝着殿外走去,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的情景:许婉当年随师父游历天下,试剑江湖,遇上了英俊潇洒的水若宫宫主铁壁锋,二人一见钟情,遂定下了三生之盟,随即许婉嫁入水若宫,成为了宫中人人景仰的宫主夫人。在婚后,铁壁锋总是不断的探听关于月眉门的消息,而且每次都要以保护之名派遣高手陪伴许婉回门中探旧,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许婉听到了铁壁锋和属下的谈话,竟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铁壁锋为了得到月眉门中的藏龙经而设好的步步棋子,而每次陪同自己前去月眉门的人都有着秘密的任务,许婉顿时大怒,和铁壁锋大吵了一架,将自己所住的宫殿改名为了“锁月宫”,其意既深闺锁月之意,哪知铁壁锋不仅不思悔改,既然许婉不回去,那么就派女儿余雨霏回去,这一来,更是气得许婉大怒,从此便再不踏出锁月宫,二人的关系更是恶化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昔日美梦,今成泡影,往事蹉跎,不忍回头。许婉叹口气,心中一酸,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个声音兴奋的在不远处响起来,随即便是一个快意的声音叫道:“娘。” 许婉连忙擦去眼泪,转过头来,看着远远跑过来的余雨霏,余雨霏年方十七岁,已是落落大方的女子之样,那双大大的眼睛,是属于自己的,那高挺的鼻子,是铁壁锋的,那长丝般的秀发,是自己的,那微厚的嘴唇,是铁壁锋的……在孩子的身上,无一不流露着自己和铁壁锋的特征,已经再无法分开,然而自己和他却已经走得太远太远。 余雨霏说道:“娘,你怎么来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许婉看着余雨霏,这个从小就跟着爹一起长大,虽然还是爱着自己,然而自己已经左右不了她的行动了,真不知道以后会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一想到这里,许婉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和余雨霏对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清川门-前院清晨之时,清川门所有的长老和弟子都集中在了前院,莫浮云站在前院的最前方,看着这些昨日才曾见过,现在看起来感觉却已经完全不一样的众人,善与恶,悲与喜,亦是可以转化得如此的彻底。 而在众人的眼中,莫浮云也变得不一样了,那昨天还陌生的少年,今日却变得如此的熟悉,晨曦之下的他,翩翩如浊世公子一般,身上的那股气势让人忍不住的有种臣服之感,尤其是不少人听得昨夜莫浮云一招逼退水若宫的一神一行者,更是让人钦佩不已。 苏琼说道:“公子,今日一去,还望早些回来。”千言万语总有尽时,一语道别,却胜过万千之语,说话间,苏琼亦有些生离死别的感觉,说到最后,竟觉得鼻子一酸,有些语塞。 秦天川将自己的配剑解下来,递给莫浮云道:“公子若不嫌弃,便用我的剑吧。人虽不能跟随,剑却可以防身,面对铁壁锋这样的高手,绝对不能轻视。” 莫浮云将剑接过,手中除了剑,却有另一样东西——便是九宵环佩的碎片。 莫浮云深深的看了秦天川一眼,将碎片放入怀中。 秦天川慨言说道:“剑名无峥,我却一直没有体会到无峥之意,昨夜睡梦之时,突然惊醒,才恍然大悟。” 秦天川些许几语,已是感触良多,显然他心境已开,剑法自然大进。 莫浮云将剑握手中,环视众人,突觉得此情此景让人有些意气风发,无峥之剑感意出鞘,自动弹射到半空之中,落在莫浮云手中,在众人眼里,只感觉莫浮云便似一柄天地之剑一般,天地为之倾倒,大地为之风吟,众人终于缓缓拜了下去,无论此次前去是生是死,是成是败,莫浮云都将是众人心目中的——清川之主! 再来水若宫时,莫浮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水若宫离锁月宫只隔了一片林地之远,而这隔绝的背后,定然隐藏着二人之间的秘密,许婉应该知道铁壁锋的想法,所以才未挽留自己,但是天意弄人,自己却必须要前去水若宫找回定光剑! 无论取走定光剑的人是谁,都暗示着有一个能够穿破祖师剑法的高手的存在!如果铁壁锋真的有心于渡龙四宝,心怀天下的话,水若宫绝对是——卧虎藏龙! 莫浮云大义凌然的前来,乃是在方康的意料之中,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真的敢单枪匹马的前来,方康嫉妒的看着这个英俊得过于非凡的年轻男子,干笑了一声,说道:“莫公子,宫主有请。” 莫浮云大步的迎了过去,方康在前,莫浮云在后,高高的水若宫的神兽道前布满了身穿水蓝色装束的宫中弟子。 经过数层高楼和直进的大道,看着守卫森严的宫殿群落,莫浮云暗自计算,水若宫绝非如苏琼所说的只有百余名弟子。 经过跨水的三道拱桥,一座以采至昆仑群山山顶水纹石建造而成的天鸾殿出现在莫浮云面前,水纹石和大殿周围拱桥下的水流相辉映,日光照耀之下,壁上生波,宛如身在水中一般。 殿堂之上那名身穿锦衣,浓眉大眼,方面圆耳,神威摄人的中年男子便是水若宫最高掌权者——铁壁锋。 在铁壁锋的左边一路便是三神六尊八行者,而瞪眼欲将莫浮云一口吞下去的便是昨夜被莫浮云所伤的地行者。 在铁壁锋的右手边站着另外的十数个人,这乃是莫浮云并不知晓的势力,水若宫的二卫五煞七狂魔。 单单一眼望去,满殿之内俱是高手,威势超过莫浮云所见过的任何一方势力,九大禁地之一的水若宫,果然是如海水之深,不可估摸。 方康带着莫浮云来到此,躬身说道:“禀宫主,莫公子带到。” 铁壁锋摆摆手,方康自觉的归回到原位上,铁壁锋这才大笑一声,热络的笑道:“若非我家夫人提起,我还不知道莫公子便是月眉门少门主呢,这才差点得罪了。” 方康等人听得心头一惊,原来这小后生竟然是宫主一直想渗透进去的月眉门的少门主,听宫主这口气,不会是想来苦肉计吧,权倾心和姚一峰互望了一眼,看到方康如此紧张,心头暗自得意。 莫浮云平静的说道:“既然宫主知道再下的身份,以我们两派的渊源,还请将定光剑归还。” 谁知铁壁锋似乎忘了昨夜之事,慷慨的给莫浮云介绍道:“莫少门主说笑了,归还当然是应该的,不过你许姨从来对上古之物有所兴趣,故而拿去观赏,我这就派人叫她送过来。来来,先给你介绍一下,这边是宫里的三神六尊八行者,这边的则是二卫五煞七狂魔,都是我水若宫的高手。” 众人都不知道铁壁锋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只得恭敬的跟莫浮云道好。 莫浮云却心知铁壁锋定然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只要自己拿到剑就走,哪还用管这么多。 铁壁锋突然说道:“莫少门主应该已经见过你许姨了吧?” 这话明知故问,莫浮云便老实答道:“之前已经见过了,当时并不知这里便是宫中宝地,未来拜见宫主,还望恕罪。” 铁壁锋笑道:“其实你早该告诉给我,因为我们水若宫里除了你许姨外,还有一个定然你十分想见的人物。” 莫浮云微微皱眉道:“是什么人?” 铁壁锋大笑道:“离取剑过来还有些时候,我这就带你去见她。”说完,摆摆手道:“你们都各忙各的吧。”然后说道:“莫贤侄,请跟我来。” 莫浮云暗自揣摩了一下,反正如今已经身入虎穴了,倒要看看铁壁锋耍什么花招。 铁壁锋便带着莫浮云朝一条白石大路走去,一边说道:“莫贤侄,天下之大,有能者居之,莫贤侄身为月眉门少门主,若再手持定光剑,便是清川宗主,两主一身,可谓是鸿天齐福,若是逐鹿天下,必有一番大的作为。” 紫真龙剑丢失虽已借口传出,然而天下之人信可信,不信则不信,听着铁壁锋问话的语气,莫浮云突然感觉到铁壁锋的想法,他也想要紫真龙剑! 莫浮云淡淡的说道:“天下有能者居之,天下之物有德者居之。” 铁壁锋笑道:“天下之大,群雄并起,依贤侄之见,何人有才,又何人有德?” 莫浮云答道:“天下之人,各有所好,天下之人,自然各有所才,德者,心也,真要分个一清二楚,岂非傻事,灵物自有天缘,凡事自有天注定。” 铁壁锋笑道:“好一个天注定,希望莫贤侄在见到熟人之后,还能保持这个天注定。” 莫浮云笑了一笑,却突然面色表情一呆,因为他转眼处看到前面院子里一个依在栏杆前痴痴看着水中游鱼的女子,竟然是——寒筝! 莫浮云心头忍不住一惊,脱口道:“天啊,娘!” 寒筝却丝毫未听到莫浮云的喊叫一般,仍然痴痴的看着游鱼! 铁壁锋笑道:“我说过,这个人你一定想见。” 莫浮云浑然呆滞一般,脑袋里一片空白,前面的肯定是寒筝,这种感觉是谁也骗不了自己的,只是,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又会在这里,莫浮云突然心里一乱,轰然如麻一般!怪不得铁壁锋如此镇定,原来——早有预谋! 第一百三一章 断肠之誓 莫浮云怎会料到再次相见会是这个样子,转头朝着笑意满脸的铁壁锋猛瞪了一眼,大步朝着寒筝跑了过去,待来到寒筝面前,寒筝依然痴痴的看着水底的游鱼,露出迷糊的表情来,纵然如此,依然掩饰不住那天香国色。 依然是那弯弯的眉,依然是那迷人的眼眸,依然是那细缕的长发,莫浮云双手握住寒筝的肩膀,将她的身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关切的问道:“娘,是我,是云儿。” 寒筝歪着头,傻傻的看着莫浮云,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浮云怒从心起,转头朝着铁壁锋大声喊道:“你究竟对我娘做了什么?”心头突然想到什么,咬牙切齿的道:“你下毒?” 铁壁锋抱着双臂笑道:“莫少门主果然是少年俊才,一点就通,你娘中的是我水若宫‘迷情幻魂散’,中者神智不清,而且武功会逐渐散退而去。” 莫浮云咬紧牙关道:“铁壁锋,你枉为江湖中人!竟然使出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女子!” 铁壁锋哈哈笑道:“莫少门主不是扬言凡事天注定么?本宫主也奉劝你一句话:事在人为。如果你交出九宵环佩的碎片,我便将‘迷情幻魂散’的解药交给你,如何?” 莫浮云心中愤怒不已,思绪更是千翻万覆般的涌动,看着寒筝如此受罪的样子,再一探她的脉象,发现体内的内力竟然荡然无存。 铁壁锋笑着说道:“莫少门主可要快点做出决定,这‘迷情幻魂散’乃我水若宫和九孔穿心并列的三大毒物之一,时间一久,迷幻神智的毒素便会顺着奇经八脉渗透而下,形成致命剧毒了。” 莫浮云心痛的看着寒筝,转头对铁壁锋道:“你最好不要欺骗我,不然,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铁壁锋说道:“我还在期待你们母子团聚的场面,又怎会骗你。” 莫浮云从怀里摸出碎片来,铁壁锋的眼一下就亮起来道:“碎片果然在你手里。” 莫浮云将碎片放在掌心,咬牙说道:“你先把解药给我,若是解药是真的,我便将碎片给你。” 铁壁锋冷笑道:“莫少门主,须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莫浮云似疯了般大吼道:“铁壁锋,若不先给解药,我宁愿玉石俱焚!” 铁壁锋被莫浮云的疯狂吓了一跳,旋而冷静下来道:“好个莫浮云,竟敢威胁本宫,好,我便相信你一次。”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抛给莫浮云,说道:“这乃是本宫‘千方解毒水’,在她口中倒入三滴,片刻便可解毒。” 莫浮云握着这似救命稻草一般的瓶子,仔细的看着,然后冷冷的看着铁壁锋道:“你不要骗我!” 铁壁锋则看着莫浮云另一只手里的碎片,说道:“你知道本宫的目的,本宫不会傻到用假药来骗你。” 莫浮云将瓶盖打开,一股清香之味露出来,莫浮云连忙倒了小半瓶在寒筝口中,然后将瓶子收在了怀里。 莫浮云紧张的看着寒筝,直到片刻之后,寒筝眼中精光慢慢汇集,神智逐渐清醒过来,看着莫浮云在自己身边,惊道:“云儿……”然后朝着周围一望,目光停留在铁壁锋的身上,眉头微微一皱,再看看周围的景物,疑惑道:“这里是……” 铁壁锋笑道:“寒门主,欢迎大驾光临水若宫。” 寒筝回忆似的想了想,突然眼一亮,一个深呼吸道:“原来他们是水若宫的人。” 莫浮云咬牙切齿的对着铁壁锋道:“铁壁锋,你好卑鄙,竟然从牢里将我娘骗出来!” 寒筝一看眼前的情势,便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连忙截住莫浮云道:“云儿,不关铁宫主的事情,其中内情娘余后再告诉你,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寒筝一清醒过来,立刻发现自己内力全失,连忙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莫浮云对寒筝的话自是言听计从,连忙连头道:“好。” 铁壁锋笑道:“莫少门主,你可别忘记你答应过的事情。” 莫浮云说道:“等我出了宫门,自然会给你!” 铁壁锋面色一寒道:“你当本宫主是三岁小儿不成?哼,好,我便看你如何走出水若宫!”说完,二指一并,一股锐利的剑气随即朝着莫浮云射去,其劲气之强横,欲夺人之性命,其招式之若水,正是“天水剑决第一式——天有横波目”。 莫浮云冷哼一声,剑尖幻水,剑气纵横,点点流意,流光烁目之间,水池里的水竟然也似被带动了一般,此正是莫浮云领悟涟漪之决,将以前所有剑招归而为一的新招数——涟漪决第一式——拖泥带水! 欲杀敌,先拖泥,以拖之式将对方剑式变缓,而自己则趁着对方缓慢下来的剑隙趁虚而入以制敌! 铁壁锋看到莫浮云竟然使出如此精妙的剑招,心中更是杀机大起,此子领悟了碎片之学,更是不能留下后患!心念一动,剑气变得更加的锐利,莫浮云则是心存恨意,招式之间亦是带着辛辣之味,招招致命,二人随着剑招而卷杀在一起,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分出高下来! 寒筝哪里料到莫浮云不仅内力大增,能够不受铁壁锋内力的影响,更是剑法神进,已达逼出剑气之境来,惊喜之余又忧心不已,铁壁锋毕竟不是普通的高手。 然而,此时莫浮云心境不平,无法发挥出剑招真正的厉害,而铁壁锋功力非凡,天水剑决更是运用自如,莫浮云仗着涟漪决不断化解对方射在自己身上的内劲之气,再加上诡异的步法使得铁壁锋无法杀伤自己。 铁壁锋被步法纠缠,剑势时常无法展开,不由心头大怒,怒吼一声之后,只见剑影中突然白光一闪,莫浮云只觉眼前一花,右臂猛然一痛,连忙朝后挪开,却见铁壁锋的手中已多了一柄白光巨剑,正是水若宫镇宫之宝——水若! 寒筝见莫浮云受伤,连忙跑过来道:“云儿,没事吧。” 莫浮云捂住右臂的伤口不让寒筝看到,那是一条长达五六寸的口子,铁壁锋冷笑道:“这就是你领悟碎片所得的剑招吗?真是不堪一击,碎片落在你这种人手里,真是糟蹋了。” 莫浮云心头一怒,咬牙间冷笑道:“纵然是糟蹋,也不会落在你的手里!” 铁壁锋冷冷的看着莫浮云,突然笑道:“我错看你了,原来你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莫浮云冷哼道:“对你这种人,何需拘束小节。”莫浮云目光突然间变得很是平静,心如止水,涟漪决运遍全身,碎片上的那种纹路出现在莫浮云的记忆中,化成体内各大经脉的布署图。 莫浮云转头朝着寒筝说道:“娘,我一定会带你冲出去。” 寒筝感动的说道:“云儿,这次是娘拖累你了。你……” 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将剑换到左手,说道:“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我体悟的九宵环佩!”莫浮云剑意一起,天地间突然变得一片宁静,莫浮云似和身后的水池联在了一起,二为一,一为二,是为“涟漪之意”。 铁壁锋亦有所感,将水若提了提,说道:“好,我便用天水剑决来应你的碎片之学!”说完,身形猛然一动,剑招出手,天地轰鸣,地上的石板应声而起,飙飞的朝着前方的莫浮云冲去。 莫浮云双目一闭,万物袭来都如同变成小小的石子砸在水池之中,无数的涟漪升起,每一颗石子的位置都清晰的应在脑海之中——铁壁锋的剑就在——莫浮云眼一亮,涟漪步法应心而生,就在铁壁锋隐藏在石板后的剑将要刺到身体的时候猛然间弹开,这时,莫浮云才出招——拖泥带水! 拖泥带水卷动仍然在空中的碎石板旋转成一道龙卷朝着铁壁锋卷去,莫浮云的真身则隐藏在龙卷之中,锋芒不露,若巨浪隐藏于水底之下。 铁壁锋见到莫浮云的招数变得更加的诡异,而且内力明显增强,沉声道:“好——一怒引杀机!”铁壁锋大喝一声,水若巨剑引动水池之水,天地间犹如暴雨突来,水之内劲带动实体之水更具威力,每一滴水珠都蕴藏着无限的杀机。 水瀑碰上龙卷,碎片和水滴朝着四面八方射去,遇见物体纷纷穿透而过,足见二人内力之强,在水和石的中心,铁壁锋的剑也终于迎上了莫浮云的剑,两剑一碰,双方的内力自动提升,达到极点的冲撞,厚重得如同两座高山的相撞,地面亦承受不住二人的内力碰撞,猛然的朝四周裂去,莫浮云不断的化解铁壁锋的内劲,然而左臂间的血液突然不自觉的疯流而去,目标正是——铁壁锋的神剑水若。 莫浮云一失神,猛觉震山般的内力疯涌入体,张口大吐了一口鲜血弹出数丈远,寒筝连忙跑了过去,失神大叫道:“云儿,你怎么样了?” 看着寒筝惊惶失措的样子,莫浮云连忙提起将残血压了下去,费力的要站起来。 寒筝抱着莫浮云道:“别,别起来。” 莫浮云咬咬牙,费力的说道:“娘,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寒筝咬着唇连连点头道:“娘知道,娘相信你。” 莫浮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铁壁锋的内力的确高深,幸亏自己的内功心法不同于别派,乃是化解之力,倒是那把剑,十足的古怪。 铁壁锋说道:“你没可能赢我的,水若剑的一大力量便是只要对方受伤,血液便会自动被水若剑身吸去,你和我继续战斗下去,只会血流而尽!” 寒筝心头一凉,不知为何,此时此地此景,莫浮云的样子似乎冲刷掉了所有人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一般,突然间才觉得,自己断断的不能失去他。 寒筝扬起头说道:“铁宫主,你究竟想要什么,给你就是了。” 铁壁锋大喜道:“还是寒掌门知趣。” 莫浮云咬牙道:“娘,不行,这是九宵环佩的碎片。” 寒筝握着莫浮云的手,看着伤口心疼的道:“我不管似乎什么碎片不碎片,纵然是紫真龙剑,若是能救你一命,我都愿意拿给人家。” 莫浮云被这话一惊,猛然间似感觉到了什么,但是还是咬头道:“不行,一定不能给他。” 寒筝咬咬唇,突然想通了什么,说道:“若是不给,你我今天恐怕就死在这里了,或许——其实给了也要死在这里。” 莫浮云内疚的对寒筝说道:“娘,我就算拼死也要救你出去!你相信我。孩儿对你绝不会失诺!” 寒筝摇摇头,伸出玉手捧起莫浮云的脸道:“云儿,你可知道你在娘心里的重要吗?若是失去了你,娘又有什么勇气活下去?那天,是你爹救的我,然而,他还是不肯接受我,我失神间被人暗算才到了这里,刚才,恍然间我才发现,原来这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如此的陌生,除了爹爹,没有谁能象你一样的关心我,不是吗?” 莫浮云咬唇道:“娘,你别说这些话好吗?现在不是生离死别的时候。” 寒筝又微微摇头,温柔而轻声的道:“云儿,若是我们这次能逃出去,你答应娘一件事,好吗?” 莫浮云心头一酸,忍住泪水猛点头道:“只要是娘说的,云儿都答应,什么都答应!” 寒筝微微一笑,若花般的容颜充满绝望般的伤感,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莫浮云般的,那么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说道:“云儿,娘一直把你当成他的影子,今天才发现,你已经长大了,你可以不再当他的影子了,而娘,还生活在他的影子下,你能答应我——让我爱上你,好吗?” 莫浮云混身一震,他万万料不到寒筝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事情来,猛然间的心弦拨动,不由得忆起那一吻的温存,看着寒筝那痴情得欲坠的眼泪,莫浮云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已不再是自己的娘了,她是一个女人啊。 寒筝不顾一切的扑在莫浮云怀里,痛泣的说道:“因为,我也想爱啊,也想那样被爱……”宛然生立死别之时,寒筝将莫浮云当成了唯一的依靠,痛苦的说出了心里的语言。 莫浮云终于忍不住大声的道:“我答应,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寒筝抬起头,那花容之上已坠满了泪滴,不知是幸福的,还是伤感的,不知道是欲绝的,还是悲哀的。 莫浮云身出左手轻轻擦拭着寒筝的泪水,有生以来第一次捧起她的脸郏,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寒筝道:“我莫浮云再此立誓,不管天荒地老,我都会让你爱上我,我要给你一生一世的爱!今日若能生还,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第一百三二章 劫上加劫 一醉方醒梦未知,平生落泪谁先闻,寒筝恍然身在梦中,只觉得原来自己痴痴追求了十六年的感情竟不如莫浮云对自己说的这一句承诺,原来自己傻傻的等了十六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莫浮云此时给自己的拥抱。寒筝哭得伤心欲绝,却又想将今生今世的眼泪都哭光一般,此生不想再掉眼泪,原来自己竟然是那边的无助和绝望,或许此时寒筝可以脆弱的投向任何一个人,以寻求一种安慰,偏偏眼前这个人却是莫浮云,一时间,寒筝便将贯注在他身上的感情当成了爱情的筹码。 而莫浮云也在情劫之后,莫名的有一种无力,如今二人都象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无论这是不是爱情,在二人此时此刻看来,这都是唯一的选择。 铁壁锋唏嘘的嘲讽道:“果然是惊天动地,感人至深的爱情,不过,你们注定要当一对苦命鸳鸯,死在这里了。” 莫浮云费力的站起来,将寒筝单手抱着,深情的望了她一眼,转头看着铁壁锋,将衣服下摆撕掉,紧紧的缠在右臂的伤口上,说道:“我还未败,今天纵然是千军万马,我也要带着——筝儿闯出去!” 铁壁锋哈哈大笑道:“豪气过人,不过,你真闯得过去吗?” 莫浮云和寒筝对望了一眼,寒筝将手放到莫浮云的手中,二人紧紧的握着,莫浮云坚定的望着铁壁锋说道:“来吧!” 铁壁锋正待动手之时,突然一声娇喝道:“铁壁锋,你敢再动手!” 铁壁锋眉头一皱,来的人是许婉,而在许婉的身后跟来的则是拦不住她的月神权倾心和杀神姚一峰。 许婉大步的走过来,到了寒筝和莫浮云跟前,盈盈的一拜道:“许婉拜见掌门和少门主。” 寒筝连忙道:“许师妹快快请起。” 许婉将手中的的剑剑鞘一拔,露出一柄水色若绿的剑来,莫浮云大喜道:“定光剑。” 许婉便将定光剑交到莫浮云的手里,同时挡在二人的跟前,面对着铁壁锋。 权倾心和姚一峰尴尬的走过来道:“宫主,属下不敢伤了夫人,所以……” 铁壁锋一皱眉,摆手道:“算了,你们退下去吧,把守各各关口。” 权倾心二人连忙躬身退下。 铁壁锋冷冷的朝着许婉说道:“你非和我做对是不是?” 许婉沉静的说道:“月眉门规第十六条,不得有任何叛门之行为。若非今日,恐怕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将掌门师姐关在此,我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掌门和少门主落难而不救,便是叛门之罪!” 铁壁锋冷然的道:“你心里只有月眉门,又何尝不想想我这个水若宫?” 许婉针锋相对的道:“你心里除了那些绝世武功,又何尝想过我?” 铁壁锋说道:“许婉,二十来年的夫妻情分,你不要让它毁于今日。” 许婉咬牙道:“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的,你也清楚,我今天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掌门和少门主的。” 莫浮云在后面说道:“许姨,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许婉摇头道:“少门主你可知道,你从清川门派遣到月眉的人全都被拦了下来。” 莫浮云一惊道:“什么。” 铁壁锋冷哼道:“你今天倒真是想帮外人了,我也明确告诉你,今天,这二人走出这里。” 许婉说道:“我今天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二人剑拔弩张一般,正热火朝天的时候,又一声响起道:“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余雨霏还真是凑热闹,竟然在这个时候钻了出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莫浮云觉得她的眼中隐藏着什么东西。 铁壁锋见到女儿来了,眼神透出少有的温情道:“霏霏,你怎么来了?” 余雨霏撒娇道:“爹,娘,你们不要吵架嘛,让女儿来出个主意好不好?” 许婉没好气的道:“你能出什么好主意,不是想拐弯抹角的帮你爹吧?” 余雨霏说道:“怎么会,女儿一向公平,女儿有两个建议,一为和,一为战。和嘛,就是二位如果愿意交出碎片,我保证你们能够安全走出这里。” 莫浮云冷笑道:“休想。” 余雨霏也不生气,继续说道:“那就只有战了,爹不常说我水若宫的‘天水剑阵’世间无敌,若是莫少门主能够闯过剑阵,此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铁壁锋微微皱眉,许婉朝着莫浮云二人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天水剑决威力巨大,不过若是比起从这里闯出去,却有一线生机。” 余雨霏看着铁壁锋,小声道:“爹,他们再厉害,如今重伤在身,也不可能闯得过天水剑阵啊。” 铁壁锋点头道:“不错。” 莫浮云也点头道:“好,带路吧。” 余雨霏说道:“为了公平起见,就由我带路吧。我已将剑阵布在后山之上,只要你们赢了剑阵,便可从后山通道出去,若是输了,相信只有死。”余雨霏说完,小声的在铁壁锋面前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将碎片带回来。”然后又在许婉耳边小声道:“娘放心,他们会活着离开的。” 铁壁锋虽不知道余雨霏打什么算盘,然而他对女儿从来是心疼的,再说,天水剑阵,岂是一般人能够闯过的,莫浮云再厉害,亦是不行。 许婉觉得女儿再如何,亦不会和她父亲一般的欺骗自己吧,所以心里也微微放心,只希望寒筝和莫浮云能够闯过剑阵。 看着余雨霏带着二人从后山走去,铁壁锋和许婉二人各有所思,虽然女儿极力调和二人的关系,但是二人之间已如鸿沟一般,无法再有愈合的可能了。 余雨霏带着二人朝后山走去,山路上随处可见水若宫的弟子,这里比起前山更加的戒备森严。 余雨霏说道:“莫少门主岂未过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莫浮云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碎片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就算是死,也不会让碎片落入你爹的手里。” 余雨霏看着莫浮云,冷冷的说道:“你真是够倔强的。” 莫浮云没有说话,只是将寒筝挽着,轻声的问道:“累吗?” 寒筝摇了摇头,虽然内力已失,但是体质依然很好,现在她担心的反而是莫浮云,莫浮云负伤在身,又要去闯剑阵……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痛,手不由得抓紧了莫浮云。 莫浮云勉强的一笑,反握住寒筝的手道:“放心,我们会闯过去的。” 就在莫浮云这转头的一刹那,一股冰凉的感觉猛然的贴在脖子上面,莫浮云忍不住一惊,出手的竟然是——余雨霏。 寒筝惊道:“余小宫主,你……” 余雨霏冷笑了笑,将手中的剑横在莫浮云的脖子上,说道:“你们也太掉以轻心了,若我真想杀你们,你们早已死了数次了。” 莫浮云咬牙冷哼道:“没想到,余小宫主比起你爹来更加阴险。” 余雨霏不屑的道:“成者为王,败者寇,用什么手段有那么重要吗?寒掌门,还请你将碎片交给我。” 寒筝岂会看着莫浮云死,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会去做,如今的莫浮云,已成了她全部的全部了。 莫浮云看见寒筝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大叫道:“筝儿,不要给她。” 寒筝苦笑道:“若是用这碎片能救你一命,纵然你怪罪于我,我也会去做。” 莫浮云咬牙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这碎片真的不能交给他,这种人,若是练成绝世武功,乃是天下大祸啊。” 寒筝说道:“不是还有你吗?只要有你在,我们可以练更好的武功,不是吗?”寒筝似乎变得有些天真一般,她天真的这样想着,情愿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而糊涂一回。 看着寒筝将莫浮云心里暗叹一声,她将自己看得如此重要,自己又怎会忍心责骂她呢? 余雨霏将碎片接在手中,遂将剑收回,说道:“碎片我得到了,你们可以走了。后山便有出口,也没有什么天水剑阵。” 莫浮云岂肯让余雨霏扬长而去,然而余雨霏动作敏捷,一拿到碎片便从山路上跑掉,莫浮云受伤在身,应变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余雨霏消失在了山路上。 莫浮云重重的叹了口气,寒筝咬着唇道:“你怪我好了。” 莫浮云摇摇头道:“我怎会怪你。走吧,天意弄人,但是我始终相信邪不胜正,我总有一天会让铁壁锋为今天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寒筝跟着点点头,握着莫浮云的手,温柔的靠在他的肩上道:“我们走吧。” 莫浮云手持了定光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罢,定光剑总算是回到手上了。” 二人沿着山路上行,来到后山之上,跃跃山路之中却正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袍裹着的身躯,却掩盖不住明朗的杀机——杀神姚一峰。 山路一边环绕着巨大的山顶岩石,另一边则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姚一峰冷冷的说道:“宫主怕你们走得不安排,特地派我来护送一程。” 这话中的意思任谁都听得明白,莫浮云将寒筝一护,将无峥递到她手里,然后左手握着定光剑道:“来吧。” 姚一峰笑道:“已经来了。” 莫浮云一愣,突然间觉得四周杀机四起,连忙将寒筝一挽,朝上飞起,只见刚才二人所在的地面突然涌出数柄石剑,脱地而出,直朝二人射来。 同时姚一峰黑袍一扬,周围的山岩突然崩射出无数柄石剑来,莫浮云一手挽着寒筝,左手定光连化剑招,吃力的在空中抵挡这些石剑,饶是莫浮云内功心法非凡,石剑上传递来的内劲亦让他叫苦不停,内伤再次加深了几分,为了保护寒筝,身体又多了几处新伤,一时间血流如注。 莫浮云正待应对,不知何时,姚一峰竟已来到身后,猛然一掌朝着莫浮云劈去。 莫浮云大喝一声,定光剑幻出流光异彩,朝着姚一峰劈去,其速度之快,大出姚一峰的意料之外,姚一峰身形猛然一顿,周围岩石再次崩射,石剑飞射,姚一峰已不见踪影。 莫浮云暗道这样下去迟早支撑不住,而且身在悬崖之边,又要保护寒筝,万一有个闪失就麻烦了,当下决定不顾一切的逃走!一想到这里,莫浮云一脚踩住袭来的石剑,借力猛然的朝着山路前方射去。 姚一峰一见莫浮云的去势便知道他的想法,他反而不去追赶,而是双手一荡,周围石剑纷纷碎地,这才慢慢的赶了上去。 莫浮云施展轻功带着寒筝拼命的朝前飞去,待到来到山路尽头的时候才发现,这所谓的出口竟然是一座铁锁悬桥。 此时姚一峰已经来到了桥边,看着莫浮云笑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莫浮云一咬牙,说道:“筝儿,你先过桥。” 寒筝摇头道:“不,我不过去。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一生一世都要陪在我的身边!” 莫浮云心头一酸,自己已是伤痕累累,血还在流逝,精力随之消失,而碧血丹早在解救清川门人的时候便用光了,莫浮云不由深吸一口气,想爹孤傲于世,自己莫非竟要丧失斗志吗?莫浮云一咬牙,握着寒筝的手道:“好,你看我如何杀了这老贼。”说完,全身运起涟漪决,残碎的内劲重新聚合起来。 莫浮云心念如一,若水之境,定光剑泛出层层水波,大喝一声,身形若电般掠出,涟漪决第三式青丝暮雪随手而发,这来自飞云宗的剑招经过涟漪决的改进之后更是有如神助,丝丝剑气扣住敌手,纵然莫浮云重伤之下,亦发出惊人的威力来。 姚一峰大喝一声,黑袍一晃,身形再次消失,地面上猛地碎石翻飞,幻出数柄石剑朝着莫浮云袭来。 莫浮云冷声道:“缩头藏尾,这就是杀神的功夫吗?”莫浮云边说着,森寒的剑气已经将石剑卷碎来。 而就在这一刹那,莫浮云听到一声娇呼,姚一峰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寒筝身边,莫浮云猛觉不妙,大叫道:“不要……” 这一声不要并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姚一峰大笑一声,一掌将寒筝朝悬崖边推出,莫浮云神色慌乱的飞弹而出,待到接过寒筝时,二人的身体已在半空中,无可怀疑的朝着蒙蒙雾色的悬崖底部坠落而去。 --(本卷结束)-- 第十一卷 再战江湖 第一百三三章 天上天,地下地 一个呼吸前,耳边还传来姚一峰的大笑声,一个呼吸后,二人便只能听到耳边极快坠落的风声。 寒筝咬牙抱着莫浮云,心疼的拨弄着他额前的乱发,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莫浮云将寒筝抱在怀里,突然畅快的笑道:“筝儿,我记得我对你的承诺,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现在,不算违背诺言吧。” 寒筝说道:“可是,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莫浮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抱着怀里的玉人,摇摇头,轻轻而温柔的念道:“在天愿做比翼鸟……” 寒筝若有所感的接口呐呐道:“在地愿为连理枝……” 莫浮云深情的看着寒筝的眼道:“此生此生,永不再分……” 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超脱的快乐,过往的感情便随着坠散的雾气一样飘散而去,剩下的是两颗真执而不弃,向往着超越世俗情的心。 这个世界的感情,并不一定一开始便是爱情,但是只要有坚定着朝着爱情的心,便一定会有着新的希望。在母和子的亲情中、在情与欲的纠缠里、在生和死的感悟内,每一步动作都有可能引起二人感情的变异,不是爱情的爱情,其实在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急速下降的气压将二人的呼吸都窒息着,迷糊在接近死亡的感觉中,莫浮云体内蟒珠却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力量感,本来头脑越来越模糊的莫浮云渐渐的恢复了神智,猛地发现,云雾逐渐消散之中,视线中露出地面上的一片深潭来。 莫浮云不由大喜的叫道:“天不亡我!”说完,奋力聚起体内内劲,左臂抱紧了寒筝,右手紧握着定光剑,浑然间使足了力道朝着深潭射出气劲。 气劲的冲出迅速的接触水面,发出反震般的波减弱着二人下降的身形,莫浮云不断的狂挥着定光剑,气劲乱射之下,二人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扑通一下撞进深潭之中,却未沉下多深,莫浮云拼命的使劲携着寒筝浮出水面,朝着深潭前的浅滩游去,费尽了力量游到滩上,接触到那软软的沙粒,莫浮云才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朝着寒筝体内渡入真气。 寒筝慢慢的从昏迷中醒过来,看见莫浮云疲惫的样子,再朝着周围一看,惊喜道:“我们,我们没有死吗?” 莫浮云苍白的笑了笑:“上天怜惜,幸而不死。” 寒筝大口的呼吸着这千尺山崖下的新鲜空气,心里带着一股重生般的快感,然后看着莫浮云道:“得赶快找个地方疗伤才行。” 莫浮云点点头,二人便站起来,朝周围望望,这浅滩一直朝前延伸着,翠木葱绿,似是无人之境,浅滩之外则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潭水,四周便是壁如刀削的山崖。 二人便慢慢的朝着前方的翠木林地走去,慢慢的穿过林地,陡然间发现一大片草地,在草地之前有一个巨大的洞口,上面写着三个篆体的大字:地下地。 莫浮云奇道:“地下地,这个名字好是古怪。这地方莫非还有人居住不成?” 寒筝却微微思酌道:“是有些古怪,但是我好象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二人牵手朝洞口走去,似乎已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缘故,洞壁上似有些厚厚的灰尘,洞口里幽深得很,似乎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召唤着二人一般。 莫浮云说道:“筝儿,我进去看一看。” 寒筝颇有些撒娇一般的说道:“这怎么行,要进就一起进。” 莫浮云忍不注一笑道:“好,就听你的。既然此次能得不死,我便不信还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们。” 二人不信邪的一般朝内走去,洞内的石壁随着进入而变得逐渐的明亮,寒筝内力已失,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景,莫浮云幸得蟒珠相助,视力超群,里面的情景一清二楚,石壁逐渐的扩展,到最后,二人进入到一间大的石室之中,然而石室内却是空无一物,二人又朝前走,石洞又开始变得狭窄,本来光明的视线又开始变得黑暗,便如同走了回头路一般,突然眼前一亮,二人走到的尽头竟然是石洞的外面,恍然间又一片大草地,草地外同样是一片翠林之地。 莫浮云心头大奇,这里似乎很是古怪,怎么又走回来了,明明是直线行走的,莫非是阵法不成? 却听见寒筝突然念道:“啊,这里是,天上天?” 莫浮云随着寒筝一转身,果见石洞上霍然是三个篆体字,写着“天上天。” 二人心头也立刻明朗过来,原来两个通道是相连的,一个叫天上天,一个则叫地下地。 莫浮云拉着寒筝朝前走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看,看这里是否有出口。” 寒筝却如同沉思一般,边想边跟着莫浮云走,二人穿过草地和翠林,前面竟然同样是一片三面高山环绕的深潭,依然没有出路。 莫浮云苦笑一下,说道:“这里还真是绝境。” 却听寒筝突然想起什么的说道:“我想起来了。” 莫浮云奇道:“筝儿,你想到了什么?” 寒筝说道:“我想起来一个传说,据说数百年前的唐朝,天下门派盛兴,前所未有,无论是中土之学还是外来之学,都达至顶峰,当时,天下间最强的武学门派称为‘天上天和地下地’,传说这两派的武学登峰造极,达至天人之境,领衔中土武学数百年,和当年的敦煌炎皇武门、南疆异族合称天下四大最强。后来,随着唐朝的衰弱,四大门派也相继的消失。” 莫浮云听完又称奇道:“照这么说起来,天上天和地下地应该是两个相对的门派,为什么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呢?莫非,里面大有内情不成?” 莫浮云和寒筝同时想到这点,二人立刻朝着里面走去,待再次来到最中间那个两个通道相连的巨大石室后,莫浮云开始认真的观察着石室,由于这里是洞的深处,空气比较稀薄,灰尘也少许多,以莫浮云的眼力,一眼看去,连壁上的刻纹都很清晰,莫浮云默念着天上天,地下地六字,突然想到什么,朝石室最顶部一望,只见上面有一个圆型的盘状物体,再朝着石室最中央的地板望去,那里也同样有一个圆型的盘状物体,二者不偏不离的相对着。 莫浮云暗自点头,走到石室中央,仔细的看着地面上的圆盘,动手将上面的活动小盘扭开,这一扭动,只见宽阔的地面突然朝着两边裂开,莫浮云连忙飞到寒筝身边将其带离,地面的裂开,是两个活动地板受到机关控制后的分离,地面立刻呈现出一个地下通道来,通道内灯火通明,莫浮云和寒筝便沿着通道小心翼翼的走下去,只见短暂的阶梯下是一个宽大的石室和一个相当小一点的石室,大的石室内宽敞透明,石壁上镶嵌了许多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显得室内生辉,在石壁和地面上印着错综复杂的痕迹,看样子是有人练功的地方,而旁边那个小的石室却似乎是人居住的地方一般,除了一张雕琢得平整的石床外还有石凳和石桌,莫浮云见到石桌上整齐的放着几卷羊皮手卷,便大步走过去,打开第一卷来一看,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脱口惊道:“地下地内功心法!” 寒筝虽然显得沉稳,亦忍不住捂嘴,连忙跑了过来,打开第二卷,惊道:“地下地地精剑势”。 莫浮云单单看了内功心法的第一行,便觉得深奥无比,比起自己以前所听闻过的那些心法更加的神奇,而寒筝不过翻阅了地精剑势的第一招便已经深锁蹙眉,难以领悟。 莫浮云将手卷合起来,放好后说道:“这里定是地下地的门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寒筝亦将手卷合起来,说道:“原来天下间竟真有如此奥妙的武学,看来我们倒是因祸得福了。” 莫浮云琢磨了一下道:“照这样说起来的话,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寒筝聪明的接口道:“天上天。” 果如二人所料一般,石室顶部的圆盘果然也可以打开,出现了一个朝上的通道,走进通道后竟然出现了和刚才同样的一间石室和另一个相对教小的石室,宽大的石室内依然是空无一物,而小石室却有一扇木帘。 二人将木帘推开,惊讶的发现石床之上竟然有两具相拥着的尸骸,而在同样的石桌之上,放着几卷手卷,不同的是,有一张白色的未曾卷起的手卷更引人注目。 莫浮云带着惊讶的走过去,将白色的手卷拿起,认真的读了一番,这才了悟了所有的事情,寒筝亦跟着过来,读了一遍:原来天上天和地下地的内功心决和剑决是截然不同而且相对立的,所以两门之间互不通往来,而且门人稀少,奈何天上天的弟子和地下地的弟子相恋,二人遂被门中所逐,更是受到追杀,最后在这昆仑山脉上跳入悬崖之中,结果落入深潭,幸而未死,二人便在崖下结成了三生之盟,一世不出。 二人每日采露珠为饮,抓潭中白鱼为食,切磋武艺,并且决心将天上天和地下地的剑决合并为一套更强的剑决,奈何二人自叹资质有限,今生无望,遂在临死之前祈祷有一日天上天和地下地二门能够相约而好,不再有象二人这样的事情发生。 莫浮云读完,长叹一声说道:“以门派之故断二人之情,实在太过苛求了。” 寒筝突然握着莫浮云的手,盯着他说道:“云儿,恐怕我们此生也会和他们一样,终老于此,永世都出不去了。” 莫浮云安慰的笑道:“这又有什么不好?能够有你陪在身边,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慷慨。” 寒筝感动的说道:“云儿,你真好。既然我们出不去,我们便完成二位前辈的遗志,将两部剑决合二为一好了。” 莫浮云点头道:“也好,说不定还能够找出恢复你内力的方法。” 二人似决心于尘世断绝一般,认真钻研起天上天和地下地的武学来。 天上天的内功心决乃是引导体内先天之气混合后天之力,再加上一些道家心决而形成的心法,其妙处在于修炼之后便可让体内之气生生不息,不似其他心法修炼了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天上天的内功心决共分为十二层,五层之下只会增加体内的内功,充沛全身,循环不停,练至五层之上,则会形成护体的“天仙罡劲”,纵然是睡觉之时亦会自动的保护着身体,练至九层之上,则会形成至高无上的“天神化劲”,不但可以将对手袭来的内劲化解,而且可以将其内劲转化为自己的内劲使用,这一点,似乎符合了涟漪决的特性。 天上天的剑决称为“天意剑决”,意即承天之意,秉神之心,剑法领悟天云流逝,流光异彩之象,暗含风云涌动,雷电霹雳之力,分为:风、云、雷、电、霜、雪六势。每一势所包含的招式都是至高的绝学,纵然以莫浮云的资质,一个月内也才学会风势的第一招而已。 地下地的内功心决乃是引后天之力激发起体内的先天之气,以佛家心决为引导而形成的心决,其妙处便在于自己的内力可以影响到周围的生命体,而周围的生命体也可以为自己提供绵绵不绝的力量,谓之“呼之,吸之”,在呼吸之间,便能迅速的补充已失的内力。天上天的内功心决共分为十二层,同样五层之上,会形成护体的“地尊罡劲”,练至九层之上,则会形成举世无双的“地佛敛劲”,其可将对方袭来的内劲强行纳入自己体内,并且形成属于自己的内劲,和天上天的天神化劲具有异曲同工之效。 地下地的剑决称为“地念剑决”,意即念地之灵,受地之魂,剑决领悟大地四季之秘,循环之理,分为:精、灵、魂、魄、鬼、神六势。每一势皆含有至强的剑招。 莫浮云和寒筝都是天下间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也只有如此绝妙的心法和剑决才能够让二人如此沉醉。 要想将两门剑决合二为一,就必须先要参悟两门剑决,二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每日渴饮雨露,饿食游鱼,终日沉浸在绝世剑招之中,二人互相切磋,凭着绝世的资质,潜心一意的研究,因为两门武学都相当的高深,不可能学习两门武功并且深研,所以莫浮云选择了和涟漪决相似的天上天内功心决,并且学习了“天意剑决”。寒筝则学习了地下地的内功心决,每日吸收大地万物的灵气,不但恢复了之前的内功,更是达到了地尊罡劲的境界,在学习“地念剑决”的同时,寒筝竟巧妙的将地念剑决的一些招式运用到了月眉之上,成功的创造出了比笑眉十八式威力强大数倍的“笑眉七情式”分别以“喜怒哀乐苦愁恨”七情为名,威力无穷。 就这样外界春来秋往,暑去冬临,二人身在崖底,已经忘记了四季之变,只有莫浮云每日依然在洞口上刻痕以记载着在这里过了多少日子。 第一百三四章 清川之主 这一日,莫浮云依然在洞口用手刻划着记载日子的痕迹,随后照例走到浅滩,然后跳进深潭里去捉鱼,和往日不同的是,眼前这条游鱼似乎速度极快,莫浮云也童心大发的跟着鱼游走,不知不觉的越游越远,竟然在沉静的深潭潭底感应到了一丝暗流。 莫浮云脑海里猛然轰鸣一下,内劲猛然一发,猛然间从潭底射出水面,飞也似的几个跳跃跃过翠林,进到洞内。 寒筝此时刚起来,见到莫浮云急匆匆的跑进来,握紧自己的手,一副激动不已的表情,不由温柔的笑道:“莫郎,怎么了?”二人在崖底的生活似乎已让莫浮云完全的进入到寒筝的心里,莫浮云也渐渐的成长,不再是那个幼稚般的孩童,开始成为一个无论何时何地看到都会让自己感觉到安全感的男人。只是二人醉心练剑,每日悟招,感情虽然日宜的融洽,身体却依然保持着纯洁。 寒筝见到莫浮云如此激动,心弦却微微的一动,忍不住的脸红起来,却听到莫浮云大喜道:“我发现潭底有暗流。” 寒筝立刻收住心思,惊道:“那岂不是说……” 莫浮云喜道:“可能——是出口。” 一想到出口,寒筝大喜之余却又突然间的沉默了起来,轻轻的抚着莫浮云的脸庞道:“终究还是要出去,终究还是回到那个尘世间。” 莫浮云温柔的说道:“筝儿,你若不想回去,我们便一直留在这里便是。” 寒筝轻轻的将头靠在莫浮云的肩上,说道:“我从未怕过什么,而今却最怕失去你,若是出去了之后,你便不再爱我,那我又该怎么办?” 莫浮云笑道:“你说什么傻话,你忘记了么,我在尘世间许下的承诺,自然也会在尘世间履行。况且,天下的女子再多,我决然不会动心。” 寒筝心安的点点头,看着莫浮云道:“我是否太过霸道了?” 莫浮云摇摇头道:“此生此爱,唯一而已。莫浮云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寒筝不知为何,心头一酸,流下两行清泪来,不知是因为即将回到尘世间而高兴,还是因为听了莫浮云的话而感动,只是,她觉得自己真的离不开身边的这个男子了,永远,永远的。 莫浮云轻轻的将唇印在寒筝的唇角上,轻吻了一口,然后用手轻拭着她的眼泪道:“虽然你哭着的时候依然很美丽,但是我更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寒筝听完,便擦干眼泪,说道:“莫郎既然不喜欢我哭,那我不哭便是,但是,从今以后,你要去哪里,筝儿就要跟在身边。” 莫浮云点头说道:“天渊海角,誓死不离。” 寒筝便纯真的大喜道:“那我们便走吧,去寻找——出口。” 寒筝摆脱纠缠了自己十六年的感情,全心的投入到和莫浮云的爱恋中去,这违背世俗的爱情究竟能不能被上天所祝福还是个未知数,但是二人都如此的全心全意,抛弃以前的一切,携手共进,已是不易,尤其是寒筝,恍然忘记了一切的隔膜,唯有记得,世上只有莫浮云而已。 在崖底生活了两年的时间,此时已是至正二十五年,莫浮云十九岁,寒筝三十五岁,莫浮云年少方刚,因为在崖底的生活和之前的情劫,似乎对尘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很是冷漠,想出去不过是有几个未完成的事情,最重要的莫过于向天下人宣布,自己要娶寒筝为妻。 寒筝一心系在莫浮云身上,虽然年已三十五,然而其天生丽质,加上吸收地灵之气,使得全身充满一种生命的气息,四季循环,容颜永不衰老,这十几年前的天下第一美女,如今,依然是天下第一美女! 二人携手跳入潭中,压至潭底,顺着那股暗流逐渐前行,几乎是经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暗流时大时小,逐渐形成一个地下的通道,竟将二人引至一股激流之中,流水之中二人隐觉光线透入,遂游出来,果然见到一片春花之色,暖春的太阳懒懒的照着大地,正在发芽的新枝新奇的望着大地。 莫浮云和寒筝同时大喜的叫出声来,二人脚下一弹,携手飞出,落在树尖之上,宛若神仙美眷一般。 莫浮云深深的呼吸着空气,朝周围望了望说道:“我们朝南游出了百里的距离,这里定然还在昆仑南脉的附近。” 寒筝点点头,依偎着莫浮云道:“我突然之间,不知道去哪里好了,就连家也不想回了。”寒筝所说的家,既然就是月眉门了。 莫浮云笑道:“你若不想回家,我们便不回去,天下之大,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们便去。” 寒筝扭头道:“不,莫郎,只要你想去的地方,筝儿便跟着去。” 莫浮云笑道:“好,我们便回清川门!”铁壁锋啊铁壁锋,若是再遇到你,便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碎片之学,天地之学,同是唐朝最鼎盛时期的武学,究竟谁更厉害呢? 昆仑南脉-太清山-清川门弟子们照往常一样练着剑,秦天川也照往常一样的在前院的广场里指点弟子,天际之处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啸声,群山随之激荡,天地为之共鸣,弟子们纷纷瞪眼瞧着周围,秦天川则是眉头一皱,高手,绝对的高手,百里之外便能传出如此强烈的声音,可见内力非凡,远在自己之上。 苏琼和众长老也纷纷的集合到了前院,苏琼忍不住的道:“莫非是水若宫的人不成?” 秦天川沉声道:“无论是谁,静观其变。” 龙吟之声互近,凤鸣之声又起,龙凤合鸣,穿云夺日,天地变色,秦天川忍不住说道:“这二人好强的内力,竟然能让天地都起得变化,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人亦朝着啸声之处看去,不久之后便见到远方山头之上有二人如神仙般携手而来,一跃数十丈,已达绝顶轻功之境,待到近了,秦天川突然狠狠的擦擦眼睛道:“天啊,是……” 苏琼急问道:“是谁?” 秦天川忍不住震惊的道:“是莫公子……” 莫公子三个字一出,场内中人纷纷惊叫出声,果然人影越来越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在前院已多了两个神仙般的人物,男的一袭白衣,英俊非凡,眉宇之中带着傲视天下的气势,眼眸之中又有着沉稳若定的神韵,女子国色天香,超凡脱俗,那等气质,纵然是皇族之人或也比之不及。 这男的,不消说,正是莫浮云,莫浮云看着众人呆滞的表情,从腰间弹出定光剑,说道:“幸无辱命,只是晚了两年才送来。” 秦天川突然深吸一口气,猛然间拜了下去道:“秦天川见过宗主。” 其他人在一愣之下,也猛然醒悟过来,纷纷拜倒,大喊宗主,一时间,群情沸腾,大家都以为死了两年的莫浮云,不但带着定光剑活着回来,而且还练就了一身超凡的武功,清川门绝对有望再次兴起! 再随后的交谈中,莫浮云才知道,原来两年前水若宫放出消息,说莫浮云已经离开了水若宫,清川门的人自然不信,觉得莫浮云定然被囚禁起来了,在几经商议之后,众人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定要救出莫浮云。结果,当众人前去水若宫的时候,竟然发现水若宫已经空无一人,众人只得重新返回清川门,为了打探水若宫的消息,秦天川和苏琼开始整顿清川门,除了每日指点门下弟子练剑之外,开始朝外界派遣出弟子,打探江湖之上的消息,没想到在两年之后,莫浮云竟又奇迹般的回来了,而且在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天仙般的女子。 傍晚时分-孕水居-前厅莫浮云坐在前厅的首座之上,如今的他已是当之无愧的清川门门主,九大剑宗之一清川宗宗主。 在座位的左下方,是清川门目前辈分最高的长老秦天川,在座位的右下方则是清川门第二代弟子中最杰出的苏琼,也是上代清川门主的最后一位弟子。 秦天川感慨的说道:“宗主此次平安归来,真是我清川之福,日后在宗主领导之下,我清川门必定能够大放异彩。” 莫浮云说道:“这两年有劳二位,我今日看见门中弟子,无论资质还是剑法均是大有前途,若非二位苦心教导,又岂会有今日之果。” 苏琼笑道:“这都是我们份内之事。”转念想想,忍不住的问道:“宗主夫人真是惊若天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一提起寒筝,莫浮云不由得笑道:“她就是寒筝。” 秦天川和苏琼同时一震,惊道:“月眉门掌门,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寒筝!”二人不由得对望了这一眼,这两年江湖的信息使得二人对这个名字自然也清楚,而这个名字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二人心头猛然一震,寒筝当年可是收了莫浮云做义子,怎么二人又——这样岂不是乱伦? 秦天川突然慨然道:“宗主执爱,又岂是世俗之人能够念及的,只要宗主愿娶寒掌门为妻,寒掌门便是我清川门的宗主夫人!” 苏琼也点点头道:“宗门上下唯宗主马首是瞻。” 莫浮云笑道:“好,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现在该谈一谈正事了。既然门中已有弟子下山,当今的天下局势应该很是明了吧。” 秦天川连忙说道:“是的,如今天下的形势甚是明了,江湖之上,这一两年间九大禁地除了我们清川门,都相继出现在江湖之中,并且势力颇大,天下刀剑之学开始再度盛行。同时以前并不齐心的枪、棍、斧、弓和暗器五榜协商成立‘五器同盟’,择日将在黄山举行比武大会,以武功最高者当选为五器同盟的盟主。同时在以前西夏之地,以前的西夏五大门派也突然出现,成立了五派联盟,在贺兰山一带颇有势力。” “天下各方势力更加明显,两年前,察罕帖木儿遇刺后,王保保代领其军,破益都城,杀田丰、王士诚,复与元将孛罗帖木儿争夺晋冀。今年初,拥皇太子讨伐孛罗帖木儿,入京为左丞相,封河南王,总统天下兵马。如今元朝势力开始朝北方收缩,虽然依然扼守着大都,但是实力大减,其中势力扩张最快的是朱元璋,自从上年小明王去世后,朱元璋便自封吴王,接管了龙凤政权的所有地盘。同时开始了北伐,目前其大将徐达率领的大军正在和北面的张士诚交战。处于朱元璋西部势力的陈友谅已和南部的方国珍结盟,二人同时形成半圆的包围圈,遏止住了朱元璋的南部势力,占据湖广一带的陈友定和处于四川的大夏国相当显得比较安定。” 莫浮云听完颔首说道:“既然八大禁地都重出江湖,我清川门出山亦是指日可待。”莫浮云说完,从怀里摸出两本薄薄的装订好的本子递给秦天川和苏琼道:“这两年来,偶有时间我便深思什么样的剑决和心法更适合于我清川门,更符合祖师手中这柄定光之剑,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以水之心,写下了这两本秘籍,内功心法名为‘清川心决’,剑决分为十招,名为‘清川剑决’。” 秦天川接过来《清川心决》,苏琼接过《清川剑决》,二人翻开一看,然后激动的连翻数页,秦天川压抑住震惊道:“这心决奥妙至深,正是符合水流之意,比起弟子剑谱上的心法而言,不知进步了多少倍,若是给门下弟子修炼,更是能一日千里的进步。” 苏琼看完剑决亦是说道:“剑决博大精深,实为弟子平生未见,依属下看来,纵然是比起祖师之剑法来,亦毫不逊色。” 莫浮云说道:“要想重振清川门,便要用最强的心决和剑决塑造出最强的弟子,余下的事情你们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秦天川和苏琼同时振奋道:“弟子明白。” 第一百三五章 北返月眉 似乎从未想到还有生还的一天,莫浮云独自的朝着后院走去,心里澎湃着一种激昂的情绪,再战江湖,自己已是今非昔比,似乎是由于在崖底沉默了两年的缘故,在莫浮云的心里似乎出现了一种难以压抑的野心和霸气。不过在思绪之间,眉宇间不由得有些愁意。 寒筝一早就在后院的厢房中开门等候着,见到莫浮云微微愁眉的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询问道:“莫郎,有什么烦恼之事么?” 莫浮云随着寒筝进屋坐下后,坦然的说道:“我心里有些担心月眉,无论是九如意还是未曾有人找到的藏龙经都已有许多的人窥视,我们离开这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今天一回来,我总觉得心绪有些不安,有些担心娘。” 寒筝听着也蹙眉道:“师姐她……”说道这里,突然又不知道如今到底该怎么称呼秦可云了,不由心头一慌,恍然间才想起,自己和莫浮云竟然相差了十六年。 莫浮云见到寒筝突然神色慌张,连忙问道:“筝儿,怎么了?” 寒筝勉强了摇了摇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浮云心里犯疑,连忙自责道:“是我不好,筝儿你都说不想回去,我还提这件事情……” 寒筝叹口气说道:“莫郎,不怪你,是,是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们,毕竟,我大了你十六岁,我……我在想,我是否错了……” 莫浮云大惊道:“你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大了十六岁又如何,纵然你比我大六十岁,你依然是我的筝儿,不管谁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我说过要和你百头偕老,你也说过要和我走此一生的。” 看着莫浮云慌张的样子,寒筝心绪复杂的一笑,是喜,是忧,是伤,还是什么,千思万缕的心情纠缠在心里,自己差点忘记这是一个世俗的世界,忘记了这份爱情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这勇气,自己真的有吗? 莫浮云看着寒筝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把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心疼的道:“筝儿,不要再多想了,好吗?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年少轻狂时,总是不会去想太多,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然而事实总是让这件好事变成凄美的潜台词。 莫浮云的气息慢慢的涌入寒筝的呼吸中,寒筝忍不住贪婪的吸了一口,他的味道多么的让自己熟悉,纵然是闭上眼,也感觉得到的那份温暖,也感受得到他的心,突然间,寒筝又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福,不由得鼓起勇气,伸出玉手抚摩着莫浮云的脸庞道:“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我后退,你一定要抓牢我的手,知道吗?” 莫浮云伸手反握住寒筝的手,狠狠的点着头。 寒筝如花嫣般的笑道:“莫郎,你对我真好。既然我们都决定都这条路,又有什么好怕的,等你整顿好了这里的一切,我们便回月眉门去!” 莫浮云感激的点点头,把寒筝拥入怀中,默默的说道,筝儿,莫浮云永远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一定一定。 莫浮云的到来和《清川心决》、《清川剑决》的出现,使得清川门的前面犹如出现一条光明大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清川门百名弟子的武功突飞猛进,达到真正的一日千里。同时,在莫浮云的命令之下,清川门正式成立长老堂,所有的长老都将是以后建立完善机构的机构负责人,而在弟子中,按照清川门历来的规矩,宗主需要两名以上的护卫,莫浮云便亲点了最有资质的四名亲自指点其武学,成为自己和寒筝的护卫。 四名弟子资质颇高,其中两男两女,分别是性格豪爽,内功颇高的楚大,性格精明,剑法灵巧的易风;玲珑可爱,剑法刁钻的祁铃,落落大方,剑法颇有大家风范的花茗。 一个月之后,清川门弟子一百二十名,长老十三名在莫浮云的带领下首次踏出昆仑南脉,朝北行进,前往久别的月眉门。 天山附近的门派由于地处北疆,亦受到了中原武林和政治上的波动,不少以前隐居在此的魔头都蠢蠢欲动,远的已经深入到江湖之中,近的则和天山附近的邪恶势力联合起来,如今天山附近的门派分布除了天山北麓的天山派、天山南麓的月眉门、处于北疆和玉门关关口之间的铁骑十二盟,位于天山南麓最南端支脉上的赤嵌,新崛起的势力便是在天山附近以侠义为名的“天山七剑”和一些百年前的江湖魔头招徕周围群魔而建成的“天邪派”,据说天邪派中有的魔头竟比七十年前的寒山七友更要老上一辈。而天邪派的范围正是介于赤嵌和铁骑盟之间,这样一来,铁骑盟要想消除赤嵌更是难上加难。 这样一行一百多人,必定会引起各方面势力的注意,为了能够秘密的到达月眉门,莫浮云将人数分散成十五部,由秦天川、长老堂各长老加上苏琼各带领十五部分的人马分批前进,却又环环相扣,万一遇到危险,便以本门的烟花为信号,不至于出事。 莫浮云自己则和寒筝加上楚大四人策马飞驰,一出了昆仑山,天地间变得更加的开朗,想当年进入昆仑山时已有两年之别,如今前进一步,便离月眉门近了一步,纵然是寒筝,面容上亦现出欢喜之色来。 楚大、易风、祁铃和花茗更是从小未踏出过昆仑山,如今得以出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三天之后,六人穿越过了塔里木盆地,进入到铁骑盟所属的地带,楚大四人从未见过官道,一路上对天下竟然有这么宽敞而平整的路面而啧啧称奇,这一日,天色渐晚的时候,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名叫“索里马”的小镇上,这里以前居住的大多都是维吾尔族人,高高的鼻子,深深的眼睛,世代以游牧为居,直到这里设立了汗国,为了躲避战乱,不少元人和汉人迁入,使得这里形成了许多的小镇,中原文化得以在这里广泛传播。 众人走到镇门口便发现这个镇子有一些古怪,在入镇的中央大道上有一条直直的分割线,左边一片荒凉,虽有房屋,但是无人居住,右边却繁华似锦,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莫浮云六人一边称奇,一边下马沿着右边的道路进到镇中,找到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莫浮云和寒筝二人便如同不染凡尘的仙人一般,身边的楚大四人则是威武的威武,可爱的可爱,这一行人立刻引起了镇上人的主意,进了客栈,订好房间,楚大等人放好行李之后,终于可以安稳的坐在饭桌上等着上菜。 店里的人似乎也不少,人来人往的都是一些商人,还有一些似乎是些依附于铁骑盟的小帮派的门下弟子。 楚大终于忍不住对外面那条路的疑惑,叫来小二问道:“小二哥,外面那条路是怎么回事,我看左边的房子好好的,怎么没人住?” 店小二不以为意的笑道:“几位客官一定是从外边来的吧,我们这个小镇的西边是天邪派,东边是铁骑盟,两派的势力范围便是以这条路为界,西边的那些房子虽然是好的,但是没人住,因为天邪派收的租金实在太贵了,我们开店都移到右边来了。” 易风奇道:“那些天邪派就这么守规矩,见到你们都迁到这里来,应该是会眼红吧?” 店小二笑道:“那是,天邪派打这边的主意可是不断,不过只要我们这里有凌舵主和陆舵主二位把守着,我们便可以安心做生意。” 莫浮云突然问道:“小二哥口中的凌舵主和陆舵主莫非是人称‘素手无情’凌风翔凌前辈和‘十指烟波’陆鸿渐陆前辈。” 店小二笑道:“原来小兄弟也听过二位舵主的大名啊。” 莫浮云浅浅笑了笑,说道:“二位前辈侠肝义胆,在下仰慕已久。”当年莫浮云中了马蝎之毒,便是在二人所掌管的分舵所解,至今回忆起来,此二人确实有一种前辈般的魅力。 莫浮云刚说完,便见旁边的一个粗汉子大笑一声,手里拿着一碗酒一饮而尽道:“这位公子好眼光。” 莫浮云朝着汉子看了一眼,只见此人三十来岁,身体粗大,双臂结实,双目中暗含精光,显然练过一些内家功夫,双腿稍显细小,可见身体虽然粗壮,却并非笨拙,此人的武器是放在桌子上的一根粗大的金属长棍。 汉子也打量了莫浮云等人,只觉得众人神采飞扬,非是一般之人,尤其是莫浮云和寒筝二人,男的俊俏非凡,女的国色天香,自问平生见过的人,哪有能达到如此天资的,只是二人虽是神仙眷侣,却看似没有半分功力,而身边的两男两女腰挂长剑,莫非竟出自剑宗名门?汉子这一想,不由叹到如今天下刀剑之门出现,棍法之学立刻降级。 楚大见汉子看着自己,突生愁云,不由奇道:“我说你这兄弟,年龄比我还大,怎么一脸愁容满面的。” 汉子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觉得自己学棍二十来年,本以为可以到江湖上争个什么名声,哪知九大禁地重现江湖,天下间尽是抛棍学刀之人,我亦和刀客决斗过,三招之下便败下阵来,实在是愧颜,刚才见到公子和小姐如同神仙眷侣一般,再看二位小兄弟和小姑娘虽然年纪轻轻,却自有一股气势,我于是想到我是否也该抛棍从剑?” 汉子将心里之言说出来,顿时觉得畅快许多,楚大觉得汉子说得着实可爱,不由笑道:“只要我们公子愿意指点你一二,你纵然现在练剑,亦可后来居上。” 汉子惊中带喜,虽然有点不信,但是却依然透着点兴奋道:“此话当真?”这话又似在问自己,突然又有些沉默,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棍,说道:“虽然武学可能前进一大步,心里却有些不舍,怎么说也练了二十来年,此棍乃是家父传下的,呵,或许我这一生只能于棍为伍了。” 莫浮云突然说道:“家父也是习棍之人,所以我亦相信棍法之学不在剑法之学之下,这位兄台若是有兴趣,我们有时间便可切磋一二。” 汉子不由大喜道:“那是再好不过了,看公子天姿不凡,令尊定然也是棍法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不知道令尊是何许人也?” 莫浮云笑了笑,凝气传音道:“家父姓莫。” 此地人多口杂,是以莫浮云以凝气传音之学传进汉子耳中,汉子哪知年轻如此的莫浮云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不由大惊失色,而再听到莫浮云的父亲姓莫,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一个十几年前的人物来,身体猛然一震,朝着莫浮云望去。 那坚毅的剑眉下一双蕴涵着傲视天下的眼神,从里可以看出另外一个孤傲绝世的身影——孤傲绝世莫天命! 莫天命的儿子不就是传说中两年前获得紫真龙剑,又宣告失去此剑,而后月眉门中也传出消息说其失踪的莫浮云吗? 那在莫浮云身边那位天资国色,让人欲醉还休的绝色佳人莫非就是——只是汉子见到寒筝和莫浮云眼中无时不含着亲昵的目光时,又觉得不对,寒筝可是莫浮云的娘,虽然不是亲娘,但是二人总不可能是情侣吧? 然而无论如何,在这里遇到莫浮云,让汉子惊喜不已,汉子自然也知道莫浮云对自己凝气成音说出身份是有所目的的,便恭敬的朝着莫浮云拱了拱手,道了声:“在下名叫铁头。” 莫浮云浅浅笑了笑,算是回应,此时正是上菜之时,莫浮云轻轻的夹了一块菜放进寒筝的碗里,温柔的道:“筝儿,你最喜欢吃的。” 寒筝含情脉脉的看着莫浮云,心里一甜,此生此爱此君,又何必在乎他人如何说呢?此时,寒筝真想就此依偎在莫浮云的怀里,长醉不醒,想来,自己莫非是真的爱上他了,竟然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是好,还是坏呢? 第一百三六章 夜市试招 华灯初上,夜色呈现出一片美妆,远山近水,宛若粉黛,莫说没有逛过夜市的楚大等人,现在回想一下,莫浮云也只在两年前的大夏国略逛过一次,众人吃完饭,便不约而同的有了逛夜市的想法。 这里的市场虽不比大夏国之地繁荣,然而地方特色却显得十分的浓郁,尤其是一些中原罕见的奇珍异兽、灵芝药材,在这里反而颇为常见,和白天一样,这里的夜市也只开在道路的右边,左边空寂黑暗,若深渊一般。 众人出门之时天色并不晚,不少店铺都还开着门,寒筝想起众人的衣服都是在昆仑山上一直穿着的,样式都显得有些落伍,于是便在衣服店为众人挑选了件合身的衣物,清川门的库房中早有金银所藏,虽然比不上富裕的月眉门,但是亦可让众人出手阔绰。寒筝、祁铃和花茗对地摊上的小饰品情有独钟,楚大和易风则在接触到新奇之后体会到了陪女子逛街的第一头疼之事,二人的手里已是大包小包不断,唯有莫浮云乐得清闲,负手而行,待在寒筝之旁,为其细心的品鉴饰品。 众人一个地摊一个地摊的慢慢挑选着,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金属的碰撞之声,楚大和易灵立刻被这声音所吸引住了,前面的人群也逐渐围拥了上去,寒筝见到楚大和易灵二人那么神往,不由笑道:“你们若是想去看,便去看吧,我们自己在这里逛就好了。” 楚大和易灵大喜,连忙朝着莫浮云望去。 莫浮云笑道:“还不多谢夫人恩典。” 楚大和易灵连忙说道:“多谢谢夫人恩典。”说完,抱着包着的衣服就朝前跑去。 莫浮云笑罢,转头却看着寒筝盯着自己,不由奇道:“怎么?”然后摸了摸脸。 寒筝说道:“你怎么不跟过去啊?” 莫浮云奇道:“我跟过去干嘛,我还要陪你选首饰。” 寒筝啐了一口道:“哪有大男人跟着女人家选首饰的,你还是去看热闹吧。” 莫浮云正欲说话,却见祁铃和花茗都窃笑不已,只得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好,我便去看热闹。”说完,便朝着人群中走去。 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却看到铁头正在道路左边的房顶上和四个穿着灰衣的男子打成一片。 莫浮云走到楚大二人的旁边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楚大连忙回道:“听周围人说是这一段路太挤了,然后有个老妇人不小心跨到了界限那边,于是这四个人便出来捉住老妇人,威胁她给租金,铁头看不下去,就冲过去和这四人斗了起来。” 莫浮云一边听着,一边目光转睛的看着屋顶上的打斗,穿着灰衣的四人应该是天邪派的小卒,功力不高,使的刀法也很粗浅,铁头的棍法显得有些粗糙,的确距离上层的棍法而言欠缺许多,不过他根基扎实,内力充沛,加上脚法灵活,应付这四个人便是绰绰有余。 果然如莫浮云所料一般,铁头很快的将四人败了下去,其中一人狼狈后退中,从怀里抛出一物,只见冲天的烟花亮起,在天空大大的映出个邪字,那人捂住胸口的伤口对着铁头嘿笑道:“有种就在这里等着。” 铁头大义凌然的道:“莫非你以为我铁头还要跑不成?” 周围的人纷纷窃窃私语,刚才那个烟花乃是天邪派的召集信号,方圆十里之内的派中弟子见到信号都会赶过来,众人纷纷要求周围巡逻的弟子前去铁骑盟分舵叫人前来,然而知情人士却说,铁骑盟绝对不会管这件事情,因为是老妇人先违了规定,以前也发生过这类事情,结果那人被天邪派活活打死,铁骑盟虽然赔了这家人一些银两,不过亦未去找天邪派的人讨公道。 莫浮云听到这里,对铁骑盟的印象开始有些改变,如此委曲求全,莫非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不成? 天邪派的人逐渐到来,铁头站在屋顶之上,手持长棍,威武不已,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毫不心惧。 楚大嘿道:“这铁头,果然是条汉子。” 易灵说道:“汉子是汉子,不过真要打起来,肯定是打不过的。” 正说着,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间射入到天邪派人的跟前,只见此人年约五旬,红须火眼,身穿一身火红长袍,透过灯光,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他的额头上有一头狐狸的纹印,周围认识的人不由得惊叫出声道:“狐纹尊者!” 天邪派的高手分为“一天四邪七纹尊,三使六韵九长老”,一天乃是指天邪派的门主“雄霸天”,传说中百年前的大魔头,四邪七纹尊乃是分派在各地掌管地方事务的成员,三使六韵九长老则是在门派之中极少出面的高手,眼前这个狐纹尊者便是七纹尊之一,其人乃是三十年前江湖上的一个邪派人物,曾经杀死白道高手的一家三十六口,遂被武林正道人士追杀,逃往北疆之地。 其人修炼一种“邪火功”,据说每日需吸食木炭数十块,然后引火自焚,从而练成不惧烈火之身,出掌之后,更是具有灼伤人体的奇效。 狐纹尊者此时已听完手下的报告,冷冷的看着屋顶上的铁头,手一挥道:“既然你想帮人出头,便把你的头留下吧。” 此时在场的天邪派弟子几乎有三十余人,听得狐纹尊者一声令下,便齐齐的跃上屋顶朝着铁头冲去。 铁头沉喝一声,双手将长棍一抡,待到前方的人马还没站稳就猛冲了过去,长棍一扫先将两个人扫下屋去,然后在反手一挥,直朝着右上角袭来的人冲去。 易灵说道:“看似驽钝,其实颇有智慧,先攻前方,再定后路。不过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人数差距实在太大。” 莫浮云突然说道:“楚大,你上去帮忙。” 楚大眼一亮,大喜道:“弟子遵命。”说完,将手上的大包小包齐齐的递进易灵的手里,脚下一弹,猛然的射入场中。 天邪派的没料到还有人来帮忙,不过既然有人前来,天邪派的弟子自然不会放过,五六个人已经将楚大团团围住,却见一抹流光般的划出,六人纷纷惨叫一声朝后大退而去,胸口上已经齐齐的多了数道伤痕。 狐纹尊者眼一亮,颇有点诧异这个突然闯入男子的剑法,其实也不是天邪派的弟子不济,一方面也是太过轻敌了,二则是莫浮云所编制的清川剑法威力的确巨大,尤其是楚大更是亲自受到莫浮云指点,若是其内力达到一定程度,剑法必定已达至中层剑术的水平! 楚大的出现使得整个局面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本来已经被对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铁头精神猛然一震,费力的使出压箱的功夫,猛得冲出战圈和楚大汇合,楚大手使清川剑决,同时对付五六个对手显得游刃有余,周围的群众见到突然出现如此的剑法好手帮助铁大,都不由得大声鼓掌起来。 易灵看着楚大杀得起劲,不由得手亦有些痒,莫浮云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你也上去?” 易灵连忙收心,尴尬的摇了摇头。 莫浮云笑道:“若有需要你出手的时机,再出手不迟,到时候把东西放地上不就好了?” 易灵大喜的点点头。 三十几名弟子在楚大和铁头的剑棍之下纷纷落下阵来,一时间惨叫连连,纷纷朝后退去。 铁头感激的朝着楚大望了一眼,狐纹尊者面上无光,盯着楚大说道:“哪里来的小子,竟敢管我们天邪派之事?” 楚大不由得朝着莫浮云望了一眼,莫浮云笑了笑,跨步踏过界限,带着易灵走了过去。 铁头见到楚大来帮忙,便心知莫浮云便在周围,如今一见到莫浮云过来,连忙感激的叫道:“多谢莫公子。” 莫浮云笑了笑,对狐纹尊者说道:“连老妇人都不放过,也难怪被称为邪派,你可知道做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会有报应的。” 狐纹尊者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莫浮云道:“就凭你吗?” 莫浮云说道:“当然不凭我。” 狐纹尊者冷笑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名。” 莫浮云微微笑了笑,对着楚大说道:“楚大,你便跟这位前辈讨教几招。” 楚大应了声,大步走到中间,对着狐纹尊者道:“前辈,我家公子命我向你讨教你招,你可要小心了,刀剑无情,若是伤了筋骨,可不要怪晚辈无礼。” 狐纹尊者见莫浮云竟让身边一个仆人跟自己动手,虽然刚才见到他使的剑法有些精妙,不过哪肯就此罢手,心头愠怒道:“好,我便教教你这毛头小子!”说完,浑身气劲一凝,周身上下透出一股通体红光。 楚大目光一凝道:“讨教了!”话音一落,身形射出,长剑犹如游龙出海,卷起千层浪涛朝着狐纹尊者刺去,此招气势惊人,乃是清川剑决的第一招“以势夺人”,招法讲求气势、剑决一气呵成,速度和力道的配合更是犹为重要。 楚大此招一出,长剑发出惊雷之声,谁知狐纹尊者竟然动也未动,只是身上火焰之气欲热,气焰逼人。 楚大沉喝一声,哪管对方动是不动,剑势招出,直罩其胸前大穴,却说剑离狐纹尊者不到三尺之距,狐纹尊者突然左手一抓,竟然将长剑抓在手中,陡然间长剑如同进入火炉一般,片刻间竟然从剑尖开始变得犹如烙铁般的通红,而且随着强大的内劲朝着剑柄出渗透过来。 楚大何曾见过这等怪招,想要将剑抽出,却觉得对方的内力如同钳铁一般,眼看火红的劲气逐渐传来,楚大又岂能在众人面前丢脸,双手将剑一握,身形猛然间一转,长剑旋转,狐纹尊者只觉得长剑竟然变成游鱼一般的脱立自己的内劲控制,猛然间缩回同时化成繁星点点,反手朝着狐纹尊者的左臂罩去,这乃是清川心决配合清川剑决第二式的“化水为龙”,清川心决继承了莫浮云的部分涟漪决的力量,使得剑决使出之后,有一种若游龙进水的感觉,剑法之中透着一种旋涡般的力量可以将对手的力量相隔绝,这正是吃尽了对手内力强大之苦的莫浮云所想出来的心决。 楚大使出清川心决,立刻如虎添翼,再配合清川剑决,竟然和狐纹尊者拼得不相上下,楚大亲身体会,这才明白清川心决果然是绝世心决,这个狐纹尊者内力比自己深厚这么多,竟然也奈何自己不得,于是心里更是对莫浮云佩服不已。 铁头看见二人相斗,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狐纹尊者成名于三十年前,这楚大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竟然能和对方杀得难分胜负,而楚大不过是莫浮云身边的一名仆人,由此推断,莫浮云的功力究竟到达了何种境界呢?而他若是知道楚大修行心决和剑决不过短短一月,那又该做何脸色呢? 狐纹尊者在手下人面前更是面色挂不住,若是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下来,回去岂被众人笑话,想到这里,心头怒起一冲,手中猛然间出现一柄金属长棍,入手之后,立刻变得浑然通红,犹如刚进了炼炉中一般。 狐纹尊者运起十成力道,大喝一声,双手舞长棍,空气间只见红光闪动,其势惊人,楚大顿时被连连逼退数步。 狐纹尊者一招得势,哈哈大笑,直朝前逼去,火棍通体发烫,若是砍在人身上,那还得了,一时间,楚大又只得朝后退去,不敢撩其锋芒。 只是,若是认为楚大一直被迫后退,那就大错特错了,唯有深知楚大性格的人才知道,楚大虽然性格粗诳,却是粗中带细,尤其是在紧要的关头,反而能够冷静下来,看清形势,陡然间,只见楚大的眼里露出一丝精光! 第一百三七章 月眉有难 狐纹尊者节节逼进,天邪派的弟子连声叫好,楚大步步后退,局势欲见紧张,而就在狐纹尊者猛喝一声,烙火长棍再次朝着楚大挥去之时,楚大大吼一声,清川剑决第五式“淡水沉舟”,扁平的长剑随着招式的起伏似乎变成如水波起浪一般,本来厚重十足的劲气突然间如千尺瀑布落地为溪一般,化成急速而流动的波流,楚大竟然一步踏进狐纹尊者棍招的空隙中,不退反进,朝着其右臂荡去。 楚大一进,狐纹尊者的长棍便无法威胁到楚大,狐纹尊者反而被楚大的剑招所控,狐纹尊者连忙朝后一退,然而楚大又快步跟上,这一退一进的局面,使得狐纹尊者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 清川心决的一大要点就是将求水之循环而生生不息,而其剑决中则又有种以快致敌之意,以弥补内力不足的缺点。若是一般的剑决,光讲求以快制敌,会大量的消耗内力,相比之下,这种剑决配合着循环不息的清川心决,便使得内力能够及时的补充。 楚大这种快速的进攻方式立刻使得狐纹尊者的优势顿失,楚大剑招飞快,掣掠飞速宛若冷芒飞射,长剑亦发出尖啸之声,似撕破空气般的炸碎成无数的剑影。狐纹尊者本意是想自己朝后退下,趁着楚大内力消耗到剑决停滞之时再做反攻,哪知道楚大的剑决使来竟有如神来之笔,剑剑逼进,步步为险,而且来意不绝,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呆滞之意。 局势的反制,使得右边的民众们纷纷叫好,天邪派的气势一下被压了下去,狐纹尊者面上无光,奈何丝毫没有反击的机会,狐纹尊者终于一声大吼,将手中的棍子收回背上的棍套中,头突然朝前微微一伸,锐气陡然提升,大口一张,猛然间一团火焰从口中射出,直朝着楚大射去。 楚大临危不变,上半身朝后一仰,剑势一变,一溜溜冷森的剑影朝着其右肩荡去,狐纹尊者冷笑一声,欺身而上,邪火功化成滚烫的气焰顺着双手朝着楚大背部轰去,周遭的空气,全透着泛红的烈炽。楚大自然不会冒着背部被轰中的危险而直取狐纹尊者的右臂,只得换招。 铁头早已看得目惊口呆,一边观战一边说道:“楚兄还这样下去,恐怕会落败。这狐纹尊者的功力可比他高多了,一旦楚大内力连接不上,就麻烦了。” 易灵点头笑道:“虽是初次应战,但是狐纹尊者先要胜过楚大,恐怕还不够分量,他还没有使出杀招呢。” 铁头听得心头震眩,面对狐纹尊者这样的高手,这竟然是楚大的第一次对敌做战? 楚大从战斗的雀跃心情慢慢的开始变得平静,沸腾的血液开始变成了无尽的溪流,千流万汇成大湖,千湖万泊成大海,此正乃是清川之灵魂所在,越来越平静的楚大似乎变成了一汪深潭,剑法之中逐渐透露出灵气,出剑之间已使得狐纹尊者有制肘之感,狐纹尊者亦觉得打斗时间越久,面前的对手的剑招怎会越来越纯熟,狐纹尊者突然怒气冲天的对着楚大吼道:“你小子,竟然敢拿本尊者——试招!” 那对手试招,便如同将对手当小白鼠一样,狐纹尊者怎能不怒,大吼一声,众人只觉得地面猛然间一震,狐纹尊者引动邪火之力,全身力劲爆增,狐纹尊者体型更是突然间缩水一般的缩小体型,猛然间幻成一团火焰朝着楚大冲去。 楚大目光一凝,朗声吟道:“狂剑无踪!”剑之狂,蕴于心,剑之利,言于表,暗藏杀机的剑决,锋利无比的剑锋,迎上了狐纹尊者凝聚数十年真力的一击,但见红光和水色之光相撞而过,在炫闪灿亮的光华穿舞之中,一条带血的手臂带着惨叫之声飞出,一蓬蓬的血点随空洒抛,楚大持剑在手,身体上裸露的肌体上有不少被火焰灼伤的痕迹,嘴角上更是流着鲜红的血液,而在另一头落下的狐纹尊者,面色苍白的抱着失去的右臂,用那种扭曲得几乎变形的眼睛狠瞪着咬牙对楚大吼道:“小子……”说完,沉喝一声,象是在发泄愤怒和惨败之概一样:“走!”说完,身形化成一团火焰飞离而去,狐纹尊者一走,天邪派的弟子哪敢再逗留,纷纷逃走。 在场中众人吩咐大呼起来,心里直道痛快,铁头瞪大眼,至今不敢置信的道:“天啊,这一剑,竟然击破了狐纹尊者向以杀人无形的——邪火化狐决,当年狐纹尊者就靠着这一招成名天下,有多少高手死在此招之下,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这招之下?” 楚大擦干嘴角的血迹,大步走过来,身体内虽受到火气侵入,却兴奋不已。易灵笑道:“你小子若还不使出杀招,我看刚才躺下的便是你了。” 楚大傲然笑道:“狐纹尊者,的确是一大劲敌,不过,若是我剑术再纯熟一些,定然不会如此费力。” 莫浮云点点头,说道:“此剑决,威力不止于此,你们要好好记住:剑之于心,正如清川入水,越是在最紧张的关头,越是保持心头那一片如水般的平静,才能够发挥出剑决的真正威力!” 楚大和易灵受教般的躬身道:“弟子谨记教诲。” 铁头突然扑通一下朝着莫浮云跪下道:“莫公子,请指点在下棍法吧!” 莫浮云将铁头轻轻扶起道:“铁兄太过言重了,切磋指点亦是二人为之,无分主仆,无分轻重,我刚才看铁兄之棍法,确有需要斟酌之处。” 铁头见到莫浮云如此说来,正欲答话,却见远处几个身穿青衣的铁骑盟弟子跑过来,恭敬的拱手道:“几位,本盟凌舵主有请舵内一行。” 楚大和易灵忙朝着莫浮云望去,莫浮云对着易灵道:“你去问问夫人,看她要不要一同前去。” 易灵点点头,微微躬身一射,虽然抱着满怀的衣物,却丝毫不影响施展绝妙的身法,易灵若游鱼般落入场中,穿入人群中竟然丝毫不费劲。 这直把铁头和几名铁骑盟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不一会,易灵又如游鱼般的穿回,轻巧的落入场中,朝着莫浮云微躬身说道:“夫人说你如果想去就去吧。” 莫浮云心知这话便是寒筝不想去见这些人,心里也作罢,便朝铁骑盟的弟子说道:“请带路。” 铁骑盟既号称这扼守关内外要道的门派,其声势自然也不小,尤其是这种两帮交界之地的地盘更是声势宏大,在分舵的舵口内外都站着精神抖擞的弟子,就在内堂中,莫浮云见到了久未见到的‘素手无情’凌风翔。 虽然三年未见,莫浮云的样子也长大了不少,然而容貌却未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变得更加的有棱有角,多了些男子的气概和一身超凡的气质,当年,初见莫浮云时,凌风翔和陆鸿渐便对其十分喜爱,如今再次见到,凌风翔一眼就认出莫浮云来,惊喜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走到莫浮云面前,喜出望外的拍着莫浮云的肩膀道:“天啊,这是谁来了。” 同在内堂的几个中年汉子本都是陪着凌风翔坐着,等着据说今晚一举将天邪派的狐纹尊者打败的青年男子,看眼前的情况,似是凌风翔的旧识,众人都齐身站了起来。 莫浮云浅笑一下,拱手道:“晚辈见过凌前辈,当年救命之恩,莫齿难忘。” 凌风翔一脸笑意,拉着莫浮云走上去,说道:“当年那等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就连月眉门那边都未传来你的半分消息,今日竟在这里见上了。”微一顿,说道:“莫非打败那狐纹尊者的便是莫少兄不成?”说完,连忙朝着堂内众人说道:“这位便是我以前给大家说起的,当年名震天下的的莫天命大侠之子,如今月眉门的莫少门主。” 几个中年汉子一听莫天命之命,连忙拱手道:“见过莫少门主。” 莫浮云笑了笑,颔首做应,自有一番气度,说道:“打败那狐纹尊者的,却非是我。”说完指着铁头道:“就是这位铁头兄勇救妇人才和天邪派的起了冲突,以一抵十,实在勇气可当。” 凌风翔众人都朝着铁头望去,看此人正气凌然,颇有可敬之处,铁头更是觉得心气昂然,似乎身价突然高了百倍般,对莫浮云更是有着由衷的感激,若非是他,自己岂能在鼎鼎大名的凌风翔面前如此扬眉吐气呢? 莫浮云又朝着楚大指了指,凌风翔这时才注意到楚大身上被火焰烧伤的痕迹和衣服上的洞痕,不由惊道:“便是这位小兄弟将狐纹尊者打败的?” 以凌风翔的眼光,自然看出楚大的实力和年龄的不相称,但是以二十岁的年龄便能够将狐纹尊者打败,并且断其一臂,可见此人的功力非同小可,更重要的是——此人是使剑的好手,究竟又出自哪个门派呢? 凌风翔既是莫浮云的救命恩人,楚大自然恭敬万分的躬身道:“弟子楚大见过凌舵主。” 凌风翔乃是老江湖,隐约中看出楚大和莫浮云的关系,虽然现在看起来莫浮云依然是那种丝毫没有武功的少年,然而凭着武者的敏感,此时的莫浮云和三年前的莫浮云绝不一样! 凌风翔对莫浮云道:“莫贤侄手下果然是能人辈出,本舵是好生佩服。” 莫浮云笑了笑,问道:“怎么不见陆前辈?” 凌风翔轻叹了口气,说道:“莫贤侄,你有所不知,老陆如今并不在舵内,而是在总舵养伤。” 莫浮云眼关一凝道:“陆前辈被人所伤?莫非是天邪派干的?” 凌风翔被莫浮云眼中的神光一惊,撇下心头的疑虑说道:“一年前,本盟和天邪派在此有一场恶斗,双方俱是伤亡惨重,老陆便是在那场战斗中被二邪之一的‘邪龙手’打成了重伤,后来一直便在总舵休养,幸好性命无忧。后来,两派便以此为界,互不干涉。” 莫浮云微微皱眉道:“我看舵内已是人强马壮,以铁骑盟今日的威势竟不能灭掉天邪派,看来这天邪派却有过人之处。若是岂真于赤嵌相连,必成大患。铁骑月眉皆属正道武林,理应互助,如果铁骑盟捎信前去月眉,我娘应该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才是。” 凌风翔连忙说道:“我正是要告知莫贤侄,一年前盟主便已派遣弟子前去月眉,准备联合将天邪派灭掉,谁知道一去之后竟然毫无踪影,一连派遣四队人马,均没有一人回来,所以盟主推测——月眉门恐怕有变!” 莫浮云面色一变,以他这样的修养,一想起月眉有变,亦忍不住站起身来,目光微微一凝,说道:“前辈,我恐怕得告辞了。” 凌风翔也不阻拦,说道:“我心知贤侄如今的修为恐怕已到了一个我无法探知的境界,不过一切也要小心,如今强敌四处,尤其是你们今天打退狐纹尊者,对方恐怕不会善罢干休。” 莫浮云冷哼一声,杀气隐现的道:“那也正好为陆前辈讨回血债。”说完,一拱手,带领众人而去。 月眉有难!这四个字使得寒筝亦面色大变,寒筝身为月眉之主,对于门中实力自然知之甚确,而秦可云执掌月眉门,自然也能独挡一面,如果月眉真出了问题,那么这个敌人必定是异常的强大! 是对九如意窥视着的赤嵌?是新崛起的天邪派?还是——对藏龙经窥视的天山派?任何一个皆有可能,无论是哪一个可能,而无论是哪一个,莫浮云和寒筝都誓必要——夺回月眉! 从小就生长着的土地,记载着童年的一丝一毫,回味有天真的乐趣,荡漾着年月的笑靥,怎能容人玷污?莫浮云和寒筝等人连夜起程,快马加鞭朝着北方的月眉门赶去,铁头则带着莫浮云写给自己的几页招式毅然的朝中原返回,此次,他信心十足,取经于剑客,必败剑客! 第一百三八章 怒杀 夜月高升,落叶无痕,微风轻拂,前面的峡谷似凶猛的野兽,潜伏着无限的杀机,莫浮云六人六骑快马而至,似乎连马也感受到了前方的杀机而长嘶声声,楚大哼声道:“定是天邪派的人,来得可真快。” 易灵笑道:“这一次,总算有我出手的机会了。” 祁铃和花茗也都手放在腰上,时刻准备出击杀敌。 莫浮云冷笑一声,说道:“知我回月眉心切,还胆敢前来阻拦,真是——找死!”莫浮云话音一落,奋力一鞭,马儿受痛朝前狂驰而去,寒筝紧随其后,楚大四人哪敢怠慢,连忙策马紧跟而上。 幽幽月光下,随着六人的前进,只听一声厉声的“杀”,然后便是数十条人影从峡谷的各个隐秘之处朝着六人射来,莫浮云冷哼一声,哼声之中,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陡然间从身上散发而出,本来已不平静的大地犹如一声轰鸣爆响,但见光华流灿,如真似幻,从各个方向袭来的黑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被锐利的剑气穿体而过,血花如泉水般的在空中飞溅,实力稍好一些的纵然躲过了剑气,却撞在了莫浮云的“天仙罡气”上,这一撞犹如豆腐撞在铜墙铁壁之上,顿时倒飞出去。 在莫浮云剑气纵横的同时,天空中突然闪现出无数的白色光旋,幻成天罗地网一般的刀气,宛若千百条掣映交错的蛇电,织成纵横飞舞的光之图案于瞬息,正是寒筝的月眉刀,本来已经被剑气洞穿,再遭遇到天仙罡气的黑影们又再次被刀气所笼罩,白色的光旋过处,一片鬼哭狼嚎之声顿起,金铁撞响声刹时乱做一片,一时间血流成河,凡是射来的黑影没有一个逃脱,残臂断肢在空中划落,远远的抛砸在峡谷的两面,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组成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莫浮云的剑气凌厉而霸道,寒筝的月眉灵巧而锐利,二人势若破竹的朝前冲去,周围涌上的黑影们如同一批批送死的飞蛾,面色苍白而无血丝,有的见到这场景,忍不住呕吐起来,有的则干脆撒退就跑,莫浮云和寒筝犹如两个勾魂使者一般,本来气势十足的敌人变得如同蚂蚁一般的渺小,纷纷朝外逃窜,哭爹叫娘的,恨不得多长几双腿。 楚大四人则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他们眼前看到的只是那一片片血腥的画面,耳朵里充斥着从未听到过的凄惨之声,原来死亡竟是如此可怕!四人同时也明白他们和二人的差距,实在是天壤之别!或许,四人齐力,根本就抵不过莫浮云的一招! 在峡谷的前面,有三个人影屹然未动,这三个人便是此次围杀莫浮云一行人的带领者:天邪派的一邪二纹尊,四邪之一的“邪拳”李密,拥有一套奇兵“千孔手”,乃是百年前一天下名匠所打造的奇形兵器,此奇兵酷似一双长过手肘的手套,以玄铁打造而成,非神兵利器无法伤其分毫,其上布满了许多小孔,一经挥动,便能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但是此音伤敌必先伤己,此兵制出之后凡是戴上之人,挥动其必先乱而疯,而且此兵以玄铁所制,重达百斤,普通人亦无法自由挥动,名匠一怒之下将其丢弃于深山之中。几十年后,本是猎户的李密在山上寻得此物,此人天生异禀,挥动此兵竟不受其音所控,后来自行创出一套拳法,遂成名于江湖,名为“邪拳”李密。此人性格粗暴,一言不合既杀之,后被正道武林所不容,逃于北疆。 虎纹尊和鹤纹尊,本是两个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无恶不做,后来意外杀死一个白道大侠的遗孤,得到了一本秘籍,二人心知此事牵连重大,便逃往北疆,十几年之后终于练成了两门独特的武功“虎吼拳”和“鹤刁功”,二人的兵器亦是多年劫财杀人所获得的“金刚虎爪”和千年铁木雕成的“鹤首勾”。 三人是从狐纹尊者断臂回来后接到门主之令,带领百名门下弟子前来堵杀莫浮云六人,在他们看来,这六人的夜间出行肯定是因为害怕天邪派的报复,所以三人雄心勃勃的在半途设置拦截,准备把这六只惊弓之鸟消灭掉。谁知道,百名门下弟子竟然丝毫没有起到一点阻拦和杀伤对方的作用,反而是被对方凌利的剑气所卷杀,三人对门下的弟子有多少能耐自然也清楚,对方能够如此肆意而来,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三人决定联手出击! 李密大喝一声,双臂狂舞之中,天地间刺耳之声突起,犹如冥门大开,幽魂齐现,本来就血腥的峡谷中更增添了一股阴森之意,虎纹尊和鹤纹尊则配合李密,爪出,刁至,三人本都是能雄霸一方之人,功力自是非凡,三人齐力而出,更是带有一种让天地动容的气势。 怪音传来,楚大几人并未觉得有所异常,只因怪音经过莫浮云的“天仙罡气”削减,又经过了寒筝的“地尊罡劲”的再度削减,对四人已经造不成任何影响了。 莫浮云马势未停,眼见三人六路而来,封死了前进的所有方向,冷冷说道:“既然你们要阻我,便注定要——死!”死字一出,在莫浮云身上陡然射出一道光柱,冲天而上,直将天地间阴气驱散,弦月当空,似受感应一般陡然放射出无比强大的光芒,夜月化日,化成更为强大的光柱反射回来,朝大地冲来。 剑未出鞘,已有如此气势,一邪二尊的联手之势立刻呈现出瓦解之象,在莫浮云六人经过的峡谷尚逃出的天邪派弟子们纷纷回头眼看着莫浮云的出剑。 当光柱终临地面之时,一声龙吟从莫浮云身上响起,青幽幽的剑,青幽幽的光顿时化成千丝万缕的风丝,化成有逾寻常的密集光芒的凌压,卷变为狂劲而怒意的风旋直朝着一邪二尊冲去。 风之大,其势无法估量,只是在所有人的眼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一邪二尊金刚般的身躯突然变成纸糊的一般被风劲卷起,高高的抛上天空,然后顺着弧线摔落在地上。 这一次,鸦雀无声,直至六人六骑快马离去之后,都许久许久的没有声音,因为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天下间竟然有这样强横的剑招,竟然有这样霸道的力道,只是一招,或许,一招都没有出完,一邪二尊便已应了莫浮云的那句话——死! 李密那双瞪大的眼睛至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接不下对方的一招,而且是——三人联手,正如他所想一样,死在他身边的虎纹尊和鹤纹尊同样瞪大着死不暝目的眼,天下间有这等剑招,那么自己所学的又算什么? 最令人寒心的或许并非是死亡,最令人恐惧也并非是死亡,而是见到了让自己一生难以忘记却逃脱不了的伤痕,第二日,一个震撼的消息立刻朝着北疆之地传播出去:昨夜,六名年轻人遭到天邪派一邪二尊带领的百名天邪派弟子围攻,一邪二尊死在其中一名白衣男子一剑之下,参与此次行动的百名弟子其中死亡73人,重伤20人,剩余的7人陷入疯癫状态。此一战:天邪派全军覆没,而对方——毫无损伤! 消息如同触电般的传播出去,傍晚之时,已震惊整个北疆,而莫浮云此时却正在进行另一场更加残忍的屠杀行动,自从情劫之后,莫浮云隐藏在心底的杀气此刻已完全的释放出来,而寒筝亦是杀气大现,造成二人如此的原因便是二人竟然发现在月眉门外的三个小村子竟然已是人烟杳无,而门户“弦月谷”里竟然全是一群不名身份的暗桩——这意味着月眉门的确出事了! 月眉出事,二人岂能不惊,又岂能不怒?一批批暗桩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纷纷遭到致命的剑气和神鬼不知的月眉袭杀,莫浮云和寒筝一路直冲,楚大四人分成两翼进行击杀,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六人便将弦月谷和周围矮林里的暗桩清理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惊动月眉门中的人,此等神速,在六人看来,实属正常。 莫浮云六人站在弦月谷的边缘高处,看着月眉门中依稀有着清烟缭绕,在门墙之上,还有悠闲懒散的守卫,而那本挂着月眉门标志的大杆之上竟然挂上了另一张大旗,白云蓝天,上书“天邪”二字。 莫浮云怒气满容,冷哼道:“原来是天邪派,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欺负到月眉门上来了。” 寒筝微露不解道:“门中不知出了何事,天邪派纵然再厉害,处在月眉之地,亦是易守难攻,或许此次敌人不仅是天邪派才是。” 莫浮云冷哼道:“无论是谁,占我月眉之地,便是死罪。” 寒筝被莫浮云的杀气微惊,只觉得一路上他的杀气太盛,连自己都忍不住感染上了,转头看看后面的楚大四人,此时亦似乎面容带惊,为自己刚才的杀人而感到有些茫然。 寒筝平下心来,柔声宽慰道:“现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不知道门中究竟还有无门人弟子,莫郎,我们还是谨慎些好,以师姐的智慧,再加上聂纪雨,应该不会糟糕才对。” 莫浮云被寒筝一言莫郎拉回现实中,陡然间恍悟刚才的所做,不由吸了口气,说道:“筝儿你说得对,我刚才,好象杀气太重了。”转头朝着楚大四人问道:“你们没事吧??” 四人深深吸了几口气道:“弟子没事。” 莫浮云说道:“虽然对方罪有应得,还是不要造杀孽为好。也罢,此时已近天黑,我们便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易灵问道:“宗主,我们已将对方的暗桩拔掉,万一对方派人前来换班,我们该如何是好?” 莫浮云说道:“对方来一人,便将其擒住一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要送多少人来。”略一顿下说道:“我们沿途已刻下本门的秘文,示意他们加速前进,祁铃和花茗守在谷中入口处,接应门中弟子;楚大和易灵你们就看守在这里,出来一人,便擒住一人,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便以门中烟火示警。人马到齐后,看到我的信号方可行动。” 四人齐齐点头,分身而去,莫浮云深吸一口气道:“希望娘和门中之人都无大碍。” 寒筝伸手将莫浮云的手握住,紧紧的,说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莫浮云轻轻点点头,反手握紧寒筝的手,深情的说道:“走吧。”虽然是短短两个字,其中却蕴涵着无限的情意,丝丝入扣,如一张情网将寒筝套在其中,无法自拔,那沉浸如清水般的双眸,那高挺而笔直的鼻子,那微抿着曾经亲吻过自己的嘴唇,寒筝忍不住贪婪的凝视着莫浮云的面容,小的时候亦未发现他有如此这边的迷人面孔,这两年,却看越让自己入迷,以前曾经那么的傲视于天下的男子,如今却这么的沉醉在这份爱情中,浅浅的甜蜜不断的沉淀,最终变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绞糖将自己粘在了莫浮云的身上,此生此爱,此情此梦,从未想过,自己托付一生的人竟然是从未想到的莫浮云,或许,天下之事自有天定,姻缘二字,又岂是当年纯真的自己所能够窥探得清的呢?如今的一腔清丝是否又能真正的抓住莫浮云呢? 第一百三九章 英雄虎胆 月眉门-正厅虎背雄腰的钱其风高座在厅内的虎皮椅上,年近七旬的他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的苍老感,纵然是在他两边下方乃是极少出门中总坛的二韵三长老,亦感觉得到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霸杀之气,天邪派的最强高手分为“一天四邪七纹尊,三使六韵九长老”,看似如对联一样的相对称,其实武功高低和权利大小却另有其实,武功最高的自然以一天为首,其次乃是常驻总坛的三使、六韵和九长老,再则才是四邪和七纹尊,四邪和七纹尊之所以能在字面上排在一天之下,其实是因为其掌管了外界分部的权利,而三使等人常在总坛,除非门主有令,否则是不执行任何任务的。而且这三使六韵七长老和门主雄霸天并非是从属关系,有的资历并不在其之下。 钱其风便是神秘的三使之一,江湖人称“蛇藤刀”,乃是百年之间江湖上少见的刀客,据说这一柄传自上古时代的魔刀,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将使用者的气劲无声无息的释放成如蛇蔓般的千万股力劲来,待到敌人发觉之时,已无法应边,被蛇藤之劲缠身,死于刀下。钱其风当年凭着这柄魔刀和独创的“蛇刀九式”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后被寒山七友的“贤情居士”、“醉仙人”和“清心拂尘”三人联手打败,遂隐于北疆之地。后钱其风受雄霸天之约,出任天邪门之“蛇使”,而此时钱其风也在隐居了数十年之中悟出了“蛇魂功”,配合魔刀魔招,功力比起数十年前大为提升,更是雄心勃勃,欲找三人报仇。 二韵之一的“风韵”,江湖人称呼“徐二娘”,如今已年近六旬,其年轻之时是江湖上风极一时的女侠,手中一根“凤尾鞭”亦辛辣之极,行侠江湖之时,不少贼匪死在其手,后和江湖上一名为“潇湘公子”的侠客结为夫妻,然而好景不长,潇湘公子移情别恋,徐二娘遂大怒,竟将二人双双杀死于家中,并且将二人满月的孩子煮来吞食,引得正道武林不满,而徐二娘性情更加大变,每月都要偷情婴儿煮食,后被正道武林驱逐,遂遁于北疆,得雄霸天招徕,成为六韵之一,其鞭招辛辣狠毒,再加上长期食婴练成的“百婴功”更是以精纯之气灌注全身,不比男子的内力差。 二韵之一“果韵”,江湖人称“杀人农夫”陈农,亦是年逾半百之人,其世代为农民,深受地主压迫,后来愤而杀了地主全家,意外的在其家中密室发现一本武功秘籍,乃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车毁掌”,取棋盘中之车,寓此掌法直来直往,威力霸道非凡,陈农从小受地主压迫,如今习得掌法,更是以天下富人为敌,遇见富人则杀之,后来遇到了富甲天下的棍法第一人“九朝天尊”,遂被逐出中原,逃遁到北疆,数十年之后,得雄霸天招徕,其车毁掌比起当年来更是精纯不少。 三长老之李乾、李坤和李乾坤乃是三兄弟,四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水寨寨主,三人的三柄枪法更是威震一方,只因三人前去枪法第一门“三铭堂”挑战,被其中的一铭堂主“萧龙”击败,三人心中郁闷,遂在回寨途中挑了三铭堂的一处分舵,事后才醒悟过来,连夜逃跑,遁于北疆,三人潜心修炼,练成一套三人枪阵,名为“囚龙阵”,后和雄霸天一拍既合,加盟天邪派。 一年前,雄霸天和赤嵌之主“赤血魂君”达成协议,二人联手铲除月眉门,由地盘归天邪派所有,赤血魂君只要月眉门中的九如意。 后来,钱其风带着二韵三长老率领门下弟子三百人和赤嵌杀手两百人同时袭击月眉门,幸而月眉门早就得到密报,唯有闲情居士率几名前辈高人在此对敌,以拖延时间让众人赶快从密道撤离,钱其风和闲情居士早有间隙,当年闲情居士三人才将钱其风打败,可见钱其风的厉害,而今闲情居士和钱其风单打独斗,果落入下风,被钱其风击伤而退,好在当钱其风等人追进月眉门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只是搜索各处,竟然无法找到密道所在,而赤血魂君搜遍了也找不到九如意的所在,要知道此地由精通阵法和机关之学的聂纪雨所设,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众人齐聚此处,商量的便是今日传来的消息:一邪二尊被一少年高手一招致死,百名弟子全军覆没! 李坤有些不信的说道:“会不会是信息有误,有人竟能够一招杀死此三人,而且百名弟子无一幸免。” 陈农对此倒是有几分相信,说道:“据说百名弟子余活的人都对此战触目惊心,尤其是那7个痴呆的弟子,嘴里只会呐呐的叫道‘剑’,看来确有此事,据说这六人一路北上,恐怕要到这里了。” 徐二娘说道:“会否是天山七剑?天山七剑一直只有六剑出现,这六个人莫非会是他们不成?” 李乾摇头道:“听说里面是三男三女,况且天山七剑自称侠义,不可能以如此手段对付本门弟子,再者,天山七剑剑术也应该未达到如此地步才是。” 钱其风冷笑道:“最好是真有其事,中原之地,九大禁地崛起,我一直未有机会去尝试传说中的刀剑之学,如今正好,我便看看这少年人的剑法究竟有何等的厉害!” 李乾坤皱眉说道:“只怕此人和月眉门大有关系,不然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徐二娘笑道:“当日月眉门落荒而逃,遁入密道之中,虽然我们还未找到密道所在,不过他们必定也不敢撩虎之威,此次纵有外援前来,亦是权当消遣罢了。” 听到这句话,此时隐藏在大厅不远处竹林之内的莫浮云和寒筝才大松了一口气,二人早就翻身进来,以二人的身法,要避过巡逻的人和门内暗桩简直是轻松之至,只是因为没有摸清楚状况,才没有有所动静,如今听得里面的人说出这样一句话,便知道月眉门中定然无恙,只是鸠占雀巢,实在可恶。 陈农突然说道:“再过几日,赤血魂君应该又要来了吧?” 钱其风冷哼道:“他来便让他来,这小子是一日找不到九如意一日也不甘休,不过便让他找去,反正这是协议之内的事情,只是这地方已被我们翻了千百遍,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便想看他那张失望的臭脸,倒也是件美事。” 众人遂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两门合作,不过一山不容二虎,虽然说邪派同气,但是依然有着不可分割的间隙。 莫浮云和寒筝亦明白过来,此次果不止天邪派参加此事,明日赤血魂君一来,二者汇合,倒也是个难题,二人一想到此,便想先拔虎牙,再坐以待敌! 莫浮云传音说道:“这钱其风乃是当年有名的刀客,我此次出来尚未碰过如此高手,正好试验一下我的‘天意剑决’。” 见个郎如此雄心,寒筝盈缨点首。二人一携手,顺着微风落入大厅之中。 钱其风等人正谈得兴高采烈,突然间一阵风声后,竟然在大厅里突然间多了一对神仙美眷,男的俊气非凡,若金童下凡;女的则是超凡脱俗,完若仙子临尘。 众人不由得呆滞一下,钱其风回神比众人快了许多,沉喝道:“什么人,竟然擅闯天邪派分舵!” 这一声沉喝犹如巨钟惯耳,立刻让众人回过神来,只是眼前二人竟能在众人不知不觉之下进到厅里,功力绝对超乎想象! 莫浮云冷笑道:“刚才恍然听到某人想要见识一下在下的剑决。” 众人一惊,钱其风沉稳的说道:“原来是你们,凭你这举世的轻功,确实有作本座对手的资格,本座不战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莫浮云冷冷的目光朝着在座众人一射,众人只觉心里一股寒意升起,暗惊这少年好大的杀气,莫浮云最后将眼光落在寒筝身上,顿时温情万分的笑道:“筝儿,在我们的地方,他们却想听我们的名字,你说可笑不可笑?” 寒筝莞尔一笑,说道:“当真是可笑。” 女子的笑如百媚生花,而这句“在我们的地方”更是让人心念一动,李乾坤陡然叫道:“寒筝!”那声筝儿,不正是暗示此女便是寒筝吗?天下间除了第一美女,又岂能找到如此美艳色女子,众人皆是隐遁多年,出山之后才知晓这月眉门主乃是天下第一美女,如今看到,才突然明白过来,以前见过的女子果然一文不值! 尤其是寒筝身上释放出来的那股与尘世无染的气质,更是让在场的男人们食指大动,忍不住欲念顿生。 而突然一个念头同时闪过众人脑海里,能够如此亲昵的叫寒筝为筝儿,自然表明这二人是情侣关系,传说中寒筝一直苦恋着当年天下棍法第三的莫天命,那这个年轻男子又是谁? 徐二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皆转头朝着徐二娘望去,陈农奇道:“有什么好笑的?” 徐二娘笑罢,说道:“你们莫非都未看出来么?这个男子便是月眉门的少门主莫浮云,也就是寒筝这丫头的干儿子,二人两年前消失,没想到如今却做了鸳鸯回来。原来自称正道的月眉门,也会出这等丑事啊。”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过来,虽然是干儿子,犯不上乱伦,但是如此,至少也是——离经叛道,为世人之不容! 寒筝面色微微一黯,首次面对江湖人的嘲笑,心里有一些忐忑不安,今日之事必定会从这几人口中传出,传遍整个江湖——而自己真的承受得起吗?心里突然传来揪心的痛,竟是那等的无助,恍然间脚下一软,竟有种欲倒之感,莫浮云连忙将寒筝扶住,紧张道:“筝儿,怎么了?” 寒筝回过神来,勉强的摇摇头道:“我没事。” 徐二娘继续嘲笑道:“我看定是这寒大门主寂寞得受不了,想要吃吃嫩草的滋味吧?”徐二娘本来就受到感情的挫折,说起话来更是口不择言,这话说来,寒筝更是面色一变。 莫浮云则怒了,怒气冲天大吼一声道:“住口!” 徐二娘从来都觉得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说想说的话,然而此刻,她真的住口了,原因只有一个——莫浮云出剑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一怒为红颜 青幽之光,洞天而起,整个大厅的空气为之猛然收敛,似全速的朝着青光之处聚合而去,而其他地方的空气变得极为稀薄,朝着真空之态转化,陡然间青光幻化成无数的光影,本来已经敛合的空气猛然间朝周围爆射开来,狂劲的劲浪化成莫浮云的“天仙罡劲”,大厅内的地板纷纷离地飞起,木制家具更是随劲气而涌动,残碎破烂,化成带有余劲的碎片朝周围飞射而去,空中隐有雷鸣作响,青光闪烁之间已将整个大厅罩下,剑气毫无阻隔的随意纵横,此正是天意剑决的第三势“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 徐二娘面色猛变,心里万分惊恐之下,竟然不敢接此招,唯有退——此刻她才明白,一剑杀死一邪二尊联手并非传言,因为——比传言更加厉害的剑招就朝着自己袭来! 徐二娘退,钱其风出刀,蛇藤刀出鞘,隐有蛇啸之声在雷鸣中响起,丝丝如蛇般的劲气随着钱其风的“蛇魂功”发出,刀上更是发出凌厉无比的刀气!刀气横劈,宛有劈天盖地之势,劲气之强,有穿云夺日之功,此招正是“蛇刀九式”的第六式“蛇王夺日”,直接拦截莫浮云的剑。 在钱其风出刀的同时,陈农的双掌亦化成满天的掌劲,“车毁掌”第七式“车毁人亡”直朝着莫浮云的背上罩去,呼啸之声隐带火热之劲,被莫浮云劲气震飞而来的木屑遇之则焚,车毁掌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 李乾、李坤、李乾坤三人三影,三枪同时出手,演化困龙阵第五招“灯影烛摇”,三柄长枪化成灯光烛影,随着三人的招式配合而出,若暗室中灯之影烛之光,飘忽不定而让人无从琢磨,莫浮云的下盘遂被三人琐定。 面对着三面而来的包围,怒气冲天的莫浮云竟然不退反进,身体在空中猛一旋转,衣炔之声卷起天仙罡劲释放出强大护身之气,硬生生的迎上了陈农的车毁掌劲,同时一脚竟踏在李乾三人原以为诡异非常的枪上。 三人只觉得一举巨力传来,一股灼热的力量感袭出,竟然是陈弄的“车毁掌劲”!原来莫浮云的“天仙罡劲”配合涟漪决的心决,竟然达到了能够将对方袭来的劲气转向他人的程度! 钱其风的刀的确厉害非常,而且带一种魔劲,然而莫浮云的剑法却更加的出神入化,纵然钱其风的刀气已经穿透了天仙罡劲,却无法破解莫浮云的剑法,莫浮云摆脱身后四人的围攻,雷剑之劲抵上钱其风的蛇魂功的同时,定光剑气已喷射而出,直将退后的徐二娘射得个千疮百孔! 钱其风停下了刀,陈农停下了掌,李乾三人停下了枪,在大厅四周闻到声音赶来的门下弟子亦停了下来,只因为一个原因——徐二娘已死!死在了莫浮云的剑气之下,身上数十处剑孔被剑气所洞穿,其中有十三处可致命,徐二娘至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是死在对方一招之下,而活着的人更难相信的是,莫浮云竟然是在五人拦截之下毫无损伤的击杀了徐二娘——不可置信——然而却是事实! 虽同是邪道中人,但是毕竟日久也有些许感情,看着徐二娘死得如此凄惨,陈农不由咬牙道:“好狠的剑法,好狠的心。” 莫浮云看也不看徐二娘,说道:“她该死!” 徐农怒道:“她说的话只不过是该说的话,你以为你杀死她便可以封住天下人的嘴吗?你们这种姻缘是绝对得不到祝福的。” 莫浮云眼中射出狠狠的杀光,朝着陈农望去,不屑的冷笑道:“谁敢说三道四,我就杀了谁,天下人敢反,我便杀尽天下人!” 鲜血的味道还未干,血腥味还在空气中传播,莫浮云说着残酷的话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话有怀疑,眼前这个传说中丝毫不会武功,谦逊如书生般的莫浮云少门主竟然变成了一个让邪道都觉得可怕的杀人魔王! 寒筝突然叫道:“莫郎,不要,不要杀了。” 莫浮云转过头,柔情的看着寒筝道:“为什么不杀,任何诽谤你的人,任何污蔑我们感情的人,我都要杀。” 寒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充满杀机的莫浮云,咬唇道:“莫郎,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再杀人了,在峡谷已经杀了够多了。是的,她那样说,我是心痛,但是,无论我如何的心痛,我都不愿意让你手染血腥,纵然天下人反对又如何,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莫浮云低吼道:“我不准他们反对,他们凭什么反对,他们为什么反对,莫非我爱你便是错,莫非我便不能爱你么?”莫浮云身上的杀气逐渐大盛,这个峡谷杀人者的名声在大厅里开始朝着月眉门各处天邪派弟子的耳里传播出去,一股天寒地冻的凉意猛然间贯通了整个门中。 钱其风等人亦有所顾忌,此人杀气太大,如今撩其锋芒只怕引出更大的灾祸,唯有等其失神之时,予其致命一击! 寒筝的泪水如珠帘般的掉落下来道:“莫郎,我不想你为我而杀人,你知道吗?我不希望你手染血腥,变成一个杀人魔王。” 莫浮云说道:“莫非我变成杀人魔王,你便不爱我了么?” 寒筝哭道:“爱,我死也爱你,可是,我不要你成为那种人,好吗?” 莫浮云冷冷的哼道:“我岂容天下人来污蔑你,纵然变成杀人魔王,我也要天下人都——祝福我们的爱情!” 寒筝有些心碎的道:“你怎么,何时,变得如此的执意,莫非我的话,你一点也听不进去吗?”寒筝知道,这份姻缘的确不会被世人所祝福,她所想的只是二人回到月眉门,安心的过着下半生的日子,不再理江湖中事,哪知月眉门竟被占领,如今莫浮云为了自己杀机大起,若是长久下去,必定传得江湖满是风雨,以莫浮云的性格,断然会为了自己与天下人为敌!这自然不是寒筝愿意看到的。 莫浮云咬牙道:“我当然听你的,筝儿,但是,听闻自己的爱人被别人诽谤而不理会,岂是大丈夫所为?” 寒筝咬着唇,看着莫浮云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明知道他这样是为了自己,也明知道他这样是因为太爱太爱自己,然而,为什么还是要心碎呢,心碎的感觉这样的熟悉,熟悉得让自己有些麻木了。麻木得——竟然想退…… 莫浮云看着寒筝,他心里万分的不解,自己为了她做出这些,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苦恼,莫非自己做错了么?莫非保护自己的爱人有错么?莫非诽谤爱情的人不该去死么?他突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失神!眼见莫浮云眼中突然现出一丝混沌,钱其风出招了! 刀气如虹,势如雷霆,一瞬的失神,便是一瞬的杀机,钱其风集合七旬之内力,无论速度还是刀劲绝对是强上之强,刀气劈在了天仙罡劲的护身气上,莫浮云立刻有了反应,此时出剑已是太晚,唯有争取时间,怒吼一声,依然是不避不闪,竟然硬提起内力先阻挡住对方逼进的刀劲! 钱其风冷哼道:“胆大的小子,竟敢以内力抵抗我的刀劲,我便将刀气劈进你体内去!”说完,力道直上十二层之劲,刀气大盛。 莫浮云终于在以身体承受住对方的第一波刀气之后出剑了,陈农等四人亦跟着冲了过去,围杀莫浮云。 大厅内的其他人则朝着看似较弱的寒筝冲去,只是,他们遇到的则是不敢想象的——杀机! 寒筝见到莫浮云受到刀气,必定呈现内伤,心头一紧,腰间的月眉无力自引,大厅之中突然间闪现出无数的白色光旋,扑扑的化成杀人的利器,和在峡谷中一样,惨叫之声连起,幸而寒筝不想再动杀机,手下留情,使出月眉亦是想让众人知难而退,然而门下弟子众多,前拥后挤,纵然是前面的人想退也退不出来,只得朝前死命的挤去,碰上本来想留情却留不下情的月眉——寒筝无可奈何的再动杀机,门下弟子立刻血流成河,锋利的刀气从各个方向穿来刺去,寒筝心神一阵迷茫,只知道运气使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天意剑决第一势“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风声卷动天地之力,定光剑再现杀机,钱其风的功力再如何的强,刀法再如何的快,竟然在莫浮云失神之时亦只能劈进第一层刀气,给莫浮云造成一些内伤,然后便被莫浮云的剑势逼偏半寸,对莫浮云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不过陈农等人则趁此机会围上,朝着莫浮云致命之处齐齐的招呼过去。 清醒的莫浮云又岂会让他人有可乘之机,脚法一起,风势化成数十种变式,大厅内顿时满是剑影纷乱,气劲穿横,莫浮云以一人之力对抗五大高手,竟然毫不吃力。 只是寒筝本来就无心杀人,围攻之下显得面色有些苍白,莫浮云抽住空隙,身体猛然间朝上一冲,剑气顿时冲破屋顶,莫浮云趁机将怀里的烟花朝高冲射出,天空中立刻呈现出两个大大的“清川”字样,莫浮云运足气劲沉喝一声“杀!”这一声运足力道,直朝着众人耳朵膜贯去,穿破四周,朝着远远的弦月谷扩散而去。 钱其风见到清川二字,终于忍不住变色道:“清川门!” 这三个字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色,九大禁地的最后一个门派清川门终于现身了!而现身后的第一战的对手竟然是自己!同时月眉门外突然响起无数的杀声,陈农面色猛变道:“不好,他们有外援!” 莫浮云冷冷一笑道:“和本少爷决战,竟然还敢分心!”说话间,剑势猛然一变,陈农只觉眼前一花,左肩立感一阵疼痛,连忙闪退,却已无法阻止剑气在左肩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钱其风一咬牙道:“快齐伙杀了他!” 李乾三人连忙应了一声,三柄枪再次朝着莫浮云袭去,钱其风的刀劲亦运到极限之地步,狂乱疯意中,确实有一股强大的杀意,强若莫浮云也不敢小窥。陈农带伤上阵,虽然左肩受创,不过右臂力道仍在,尚有战力。 只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五人大汗淋漓,除了钱其风状态稍微好点,李乾三人的身上都有了不少的伤痕,陈农更是惨遭莫浮云一脚之劲朝外撞去,正好迎上了寒筝的月眉刀,两眼一瞪便命丧当场。 厅外的杀声终于变得更加的浓烈,一群青衣年轻人从外杀入,手持长剑面露杀机,一个个剑法称奇,比起天邪门的弟子来不知强了多少辈,楚大四人更是凶如猛狮,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道德的束缚,宗主之令便是王者之令,令出则诺,所以他们的脑海里唯有一个字——杀! 苏琼和秦天川则是快意使剑,杀起这些天邪派的人来如同切西瓜一般,很快便杀到大厅内来。 钱其风越战越心惊,自己纵横江湖大半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如此狼狈的局面,不由惊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浮云冷笑一声道:“在你临死之前也让你们明白,杀死你们的人便是清川宗主——莫浮云!”莫浮云说完此话,招式猛然大变,风势之力化成云劲,李乾三人只觉得自己的枪势猛然间一滞,随即便觉得喉咙处一片冰凉的痛意——一剑杀三敌! 第一百四一章 杀意绵绵 秦天川见到莫浮云一剑杀三敌,忍不住赞道:“宗主剑法之神,果非我辈所能敌。” 苏琼亦赞叹不已,自己苦练剑法数十载,比起莫浮云来却相差太远,心里不由更生爱慕和佩服之意。 而在场众人莫不惊叹于莫浮云的剑术,除此之外,寒筝那夺人性命的诡异月眉亦是让人寒心不已,如鬼之来,夺命而去。 三长老的死,并未让莫浮云的剑停下,当剑气已然笼罩在头上时,钱其风只觉得四肢冰凉,刀势亦受到影响般的变缓慢,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感笼罩在心头,眼看着天邪派的弟子越来越少,而身边的帮手亦悉数死去,钱其风面如死灰,本来雄心状志,如今却使不出七成的功力来。 莫浮云冷哼道:“你的刀如此的缓慢,如何杀我?” 钱其风被莫浮云语言一激,终于怒吼一声,趁着莫浮云一说话,压力微减,一刀突破莫浮云的剑气范围,缠绵蛇劲丝丝如扣的朝着莫浮云全身袭去。 莫浮云冷笑一声,雷势一动,身若惊雷闪电,同样丝丝如扣的劲气由着天仙罡劲配合剑气射出,和钱其风斗成一团,二人逐渐被气劲包围,在周围人眼中,似乎融入了白丝裹成的巨茧之中,无数的剑气和刀气纷乱相撞,巨茧越来越大,朝外膨胀开来,直到力量突然达到临界之时,猛然的爆炸开来,钱其风如同纸风筝一般倒射出来,重重的撞在墙上,摔到地下,狂吐了几口鲜血。 此时大厅内外已都是清川门的人,秦天川则吩咐门下弟子清理战场,在最近的距离内追杀残余之一,禀承宗主之令——杀! 寒筝刀已入鞘,表情有点麻木的看着大厅内的场面,有着地尊罡劲护体,未有半点血溅在她的身上,然而她却感觉心里满是鲜血,出道以来,自己虽然手惩恶徒不少,却未曾如此的大开杀戒,或许是爱上了莫浮云之后,心里的温情让自己对杀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反感,也对人的生命有了一种怜惜之情,站在无数的死者中间,寒筝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内疚感来,纵然——对方是敌人。 莫浮云冷冷的看着钱其风,这个已被莫浮云的剑术将其雄心折服的老者已经面如死灰一般,那眼神中透着的是求生的渴望。而钱其风的刀法也并非如此的不济,只是其蛇劲本属蛇类,被莫浮云体内的白蟒之灵所压制,再加上莫浮云的杀意和诡异难测的剑法,使得其实力无法发挥出来。 莫浮云冷冷的问道:“你将事情说清楚。” 钱其风木纳般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当钱其风说至自己一掌击伤了闲情居士的时候,莫浮云杀意再次大盛,在钱其风规规矩矩的将事情说完之后,莫浮云眼中杀机顿起,定光剑化成幽光一抹。 寒筝本以为莫浮云会饶了钱其风,哪知他竟然突下杀手,连忙大声制止道:“不。” 而此话说出后,钱其风胸口已被定光剑所穿,鲜血狂飙,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竟然,杀我?”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闲情居士前辈乃是筝儿的父亲,伤他者——必死无疑!逼我母亲入暗道,更是罪不可恕!” 寒筝的心宛如掉落一个冰窖一般,为什么你要杀人,他罪不致死,为什么要这样将我逼上一条我不想去走的路,莫非为了我杀这么多人你便真的开心吗?莫非为了我和天下人做对你便真的幸福吗?寒筝突然觉得很冷,冷得有些发抖,冷得如同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温暖自己的东西。 秦天川对莫浮云的果断欣赏不已,当然,他本来就是十分冷酷之人,在莫浮云说完后,秦天川断然的点点头,一挥手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 立刻有两个弟子过来,将死也不暝目的钱其风拖了出去,一代邪道之魔竟然就如此的死掉了,令任何人也想不到,兔死狐悲,然而此地所有天邪派的人无论是一使二韵三长老还是其他的弟子,无一幸免——再次的全军覆没! 莫浮云对着秦天川说道:“你们在此等候着,注意不要放走一个敌人。” 奇!书!网!w!w!w !.!q!i!s! h!u!9!9!.!c!o!m 秦天川点头道:“宗主放心。”说完,领着众人到周围巡视,要将月眉门中的任何一个敌人都铲除掉。 莫浮云走到寒筝旁边说道:“筝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伯父有事的。我现在就进密道去找他们,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寒筝的面色有些苍白,在莫浮云看来是运功过度,然而他并不知道当自己转过身时,寒筝的眼中有种悲怆之感,终于在莫浮云一转身之际,寒筝平静了下来,眼中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其中透着些灵光闪现,生与死之间,终于让寒筝想通了一个道理。 莫浮云打开密道,开始朝着雪山峡谷前进,那里乃是月眉门最后一处坚守而无人能知之地。 莫浮云一路前进,一个时辰的路以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告终,在终点之处,有一个厚重的钢板遮住出口,也只有月眉门的高级人员才知晓,这钢板并非是以纯刚制造,其中有一些镂空之处,莫浮云按照暗号有节奏的敲响钢板后,果然钢板咯咯的朝一边移动而去,露出一片天空来,抬头之处,正看到一张惊讶得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脸孔。 这张脸如此的熟悉,那小巧的鼻子,粉粉的嘴唇,除了丁香还能有谁呢? 莫浮云脚下微一用力,弹出地道,落在地面之上,朝着丁香笑道:“七师姐。” 丁香不敢置信的望着莫浮云,终于在愣了很久之后眼泪夺眶而出,乳燕投林的投入莫浮云的怀里,大哭起来。 莫浮云心里亦是起伏不定,只是看着越来越多走过来的门人,只得一边颔首行礼,一边强忍着心头的激动,不一会儿,一个震撼性的消息传播到了整个峡谷之内:莫少门主回来了! 吟竹远远的看着两年未见的莫浮云,印象中,似乎他变了许多,变得更加的帅气,也更加的超凡脱俗了,再看看扑在他怀里的丁香,吟竹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了手中的月眉上,两年了,自己从不曾忘记过他,然而,今天他回来,自己却必须要将他忘记,唯有如此,才能排除心魔,让自己的月眉更上一层楼,吟竹狠狠的一咬牙,此生,不曾和人争过什么,哪怕是感情,只因为自从哪日从月眉的牢里出来,自己就发誓,一定要超越所有的人,成为天下第一! 消息如同闪电一般的传去,秦可云、萧燕、秋颜、冬恋、殷燕燕、晁冰婴、闲情居士、聂纪雨、北辰砂、王石…… 一个个熟悉的人映入眼帘里,莫浮云终于忍不住泪水,刹那间的流下来,依次朝着众人颔首,最后终于大声叫了声“娘”,投入到秦可云的怀抱里。 秦可云饱含着泪水,自己期盼了两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一样,是自己的孩子,秦可云轻轻摸着莫浮云脸,惊喜的发现他的脸庞变得更加的棱角分明,不由得说道:“你真是,越来越象你父亲了。” 莫浮云擦干眼泪,终于坚强的笑了笑,也唯有在这样的时刻,才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莫浮云又朝着北辰砂问道:“二叔的病都好了吗?” 北辰砂沉稳的点点头道:“听你娘提起,当时真多亏你了。” 莫浮云笑了笑,朝着闲情居士道:“前辈的伤可好些了?” 闲情居士微微一笑,说道:“你连这都知道,已经全好了,我还正想问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莫浮云傲然笑道:“在月眉门里的天邪派已经全数被杀死了,对了,筝儿也回来了。” “筝儿?”这个称呼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面色大变,这个筝儿定然是指寒筝了,莫浮云如此称呼,莫非是——秦可云忍不住怀疑的朝着莫浮云望去。 莫浮云毫不在乎的、略带狂傲的说道:“孩儿现在是九大禁地之一的清川宗宗主,得知月眉有难,便即刻回来,将什么一使二韵三长老之类的就地杀死了。” 闲情居士忍不住惊道:“清川宗宗主?光是这一使已是厉害,再加上此地有两百余人的天邪派门人。” 莫浮云说道:“我清川宗全宗上下上百人,要对付这两百余人亦非难事。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清理干净了,娘和诸位可以从暗道回月眉门了。” 众人不由大喜,秦可云笑道:“这样也好,既然云儿有幸成为清川之主,那乃是本门之福。” 萧燕喜道:“月眉清川,共为一体,当真是本门大幸之事,纵然是赤嵌天邪再次联手,也难敌两门之威了!” 莫浮云听到天邪二字,杀机陡现的冷声道:“天邪派和赤嵌竟敢打本门的主意,我迟早让他们尝到后果!” 以前温文尔雅的莫浮云突然间变得带有些让人心生寒意的杀气,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年莫浮云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唯有秦可云觉得可能是因为楚方玉的事情让他有些压抑,想来疏导一下会很好,却不知道莫浮云杀意入心,已非那么轻易便能阻止得了。 众人随着莫浮云陆续的从暗道中走出来,秦天川等人则赶快迎了上来,莫浮云将众人一一介绍,众人立刻熟络起来,只是寒筝却不知去向,莫浮云并未介意,只倒是她不太舒服,估计是回卧南斋休息去了,而众人在和秦天川的交谈中才得知,莫浮云之前在峡谷一剑杀死一邪二尊,如今和寒筝联闯月眉,竟然以一敌五,先杀了徐二娘,再杀陈农,一剑杀三长老,再杀钱其风,这等气魄,这等剑法,简直是耸人听闻,莫浮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没有武功的小子了,从此列为天下强者之列,这等剑法,以闲情居士的造诣亦是有所不及。 而对于秦天川尊称寒筝为宗主夫人,这则叫在场的月眉门人大骇不已,闲情居士等人更是面生难色,这究竟是哪门子事情?不过众人面色犯难,心里咕噜,却并未说出来。 待到众人散去,只剩下秦可云和莫浮云的时候,秦可云才认真的问莫浮云道:“云儿,你和师妹的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儿戏。” 莫浮云反问道:“莫非娘都要反对我们不成?” 秦可云温柔道:“娘不是反对你们,师妹的脾气我从来很清楚,她事事认真,所以我不怀疑她,但是你初涉感情,又遭遇挫折,若是只是弄着玩,便快快住手。” 莫浮云严肃的道:“娘,孩儿是认真的。孩儿是真心喜欢筝儿,要和她百头偕老。” 秦可云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道,这样做,会引来天下人的口舌。” 莫浮云自信的说道:“孩儿不在乎,孩子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想爱的人。希望娘支持孩儿。” 秦可云盯着莫浮云道:“若是娘真的反对呢?” 莫浮云毫不示弱的反看着秦可云道:“纵然娘反对,我还是要和筝儿在一起。” 秦可云叹口气道:“也罢,儿大不由娘,再说,娘又怎么舍得反对你呢?若除去年龄,你和师妹的确是天生一对,只是正因为这年龄,只因为你们的关系,恐怕会引来是非,但是无论如何,娘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是娘,还是月眉门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支持你们,因为,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娘也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对待师妹,但是,你也要记住,一个男人,要背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不止是对感情。” 莫浮云感动而沉稳的回道:“娘,谢谢你,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秦可云爱怜的抚摩着莫浮云的头道:“你啊,真是越来越象你爹了。” 莫浮云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筝儿说她见过爹了。” 秦可云娇躯一震道:“那她可知你爹在哪里?” 莫浮云摇了摇头,说道:“娘且放心,既然爹还在世,定然不需要我们操心,等这里一切安定下来,孩儿便会派遣人马四处打听爹的下落,一定会找到爹的。” 秦可云语重心长的道:“这样也好,如今你既为清川宗主,又将要执掌月眉门,已是今非昔比,无论是你的感情,还是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影响到一宗一门!”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道:“娘,我知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筝儿!”莫浮云说完,大步朝着卧南斋的方向走去。 秦可云看着莫浮云越走越远的步伐,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隔代相恋的情缘究竟是好还是坏呢?但是无口否认的,定然会遇到口诛笔伐,为所谓正道之不容!虽无血液,但是毕竟有过母子之名,这,该如何是好啊?一个是自己的师妹,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秦可云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又岂想他们受到伤害,秦可云只得轻轻合掌,朝天虔诚的拜着,望上天能够保佑二人,若能如此,自己便是舍弃性命又何妨,师妹,云儿,我是欠你们太多太多了,天命,你是否也跟我一样的想法呢?天命……你在哪里呀?你可知道,我在想你,在这样的夜里——思念着你呀…… 第一百四二章 轻狂的执子之手 月眉门#8226;卧南斋卧南斋依然如昔,片片竹林亦如从前一般,莫浮云缓步走来,这里的每一根竹子都有自己的心血在里面,纵然再遥远,依然可以记得自己曾经的日子,一生爱竹,已是刻骨铭心了。 在卧南斋前院的大厅前,祁铃和花茗正在守着,见到莫浮云走过来,连忙起身行礼,莫浮云关切的问道:“夫人怎么样?” 祁铃恭敬的回道:“夫人有点疲倦,一早就休息了。” 莫浮云微微颔首道:“现在月眉门的人已经回来了,住处尚需安排,你们去找苏师姐,她会为你们妥善安排的。” 祁铃二人行礼后转身离去,莫浮云则轻步朝前走去,推开了卧南斋的门。 幽幽清香如往昔一般,青青翠竹亦如往日一般,这里人虽变,景未变,如今人一回来,景物又焕发了生机一般,寒筝静静的闭目躺在绣床之上,轻帘微卷,美人如玉。 莫浮云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寒筝那疲倦的面容,略有些苍白而让人心疼不已,莫浮云忍不住轻轻一叹,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摩在寒筝那绝色的面容之上,丝丝秀发贴在手上,若情丝万缕,丝丝入扣。 莫浮云心里暗叹着,有筝儿相伴一生,当真是无憾今生。 不知何时,寒筝的左手已贴在了莫浮云的右手上,并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扣住莫浮云的每一根指头,微微的摩擦着,如微水的蠕动,痒痒的,轻柔的,舒服的。 莫浮云温柔的打量着寒筝微微睁开的双眼,那上面有长而美丽的睫毛:“是我吵醒你了吗?” 寒筝摇摇头,显得有些庸懒的,但是仔细的盯着莫浮云,左手依然紧扣着他的右手,右手则伸出来,抚摩着莫浮云的面庞,仔细的抚摩着,似乎从未有触摸过,又象一生都无法再触摸到了一般。 寒筝深情的看着莫浮云的眼睛,呢喃般的问道:“莫郎,你爱我吗?”此言此语,似在问莫浮云,却更似在问自己。 莫浮云点点头,深情的回道:“爱,我说过,此生此世,都爱你。” 寒筝露出笑嫣,如花朵般的灿烂道:“筝儿也爱你,一生一世。”说完,双手挽在莫浮云的脖子上,将其拉近自己,将唇主动的印了上去。 粉粉的香味和着屋内的幽香一起,构成了一股暗蕴激情的味道,那柔软的丁香在口腔中肆意的环绕,纯熟而又无比的新鲜,莫浮云贪婪的吮吸着这股味道,激情的喘着粗气,突然有一种欲望想要将寒筝融化在自己的怀中。 手不自觉的解去了寒筝的外衣,手陌生而又颤抖的在雪白的肌肤上游走,越过粉颈,紧握着那丰满的乳峰,划过平坦而微抖的小腹朝下而去。 寒筝耳里全是莫浮云喘着粗气的声音,自己却觉得口干舌燥,身体似变得异常的干涸,如一口枯井,需要雨水的滋润,莫浮云雨点般的狂吻落在寒筝的肉体上,寒筝肆意的扩张着身体,本能的在欲望泛滥的同时迎接着莫浮云的到来。 那一阵刺痛随着莫浮云的前进而掩盖过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征服了寒筝的心灵,寒筝睁开朦胧的眼睛,带着一种夹杂着羞意和满足的眼神偷偷的看着莫浮云,然后又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双手忍不住的抓紧了他的虎背,迎接着他的冲刺。 欲望无限的在身体上蔓延,本来已经柔软的身体变得比水还要轻柔,身体似乎已不再是自己的了,似乎与空气合为一体,在莫浮云的用力在变轻变轻,变无变无,变成一片羽毛顺风朝天飞去,莫浮云喘着粗粗的气息,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寒筝那略带狂野的呻吟声,眼里看到的是那美丽无瑕的玉体在自己的拥抱中不住的释放着性感刺激的色彩,莫浮云只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有着花尽十年百年也释放不完的欲望,那强烈的刺激感和感官在身体上肆意的吞噬着每一寸细胞,一种超越精神和肉体的快感从下体无限的穿过五脏六腑七经八脉而上升到大脑中,终于在快感到达顶峰的时候,莫浮云只觉得体内一股畅意顺着下体射出,身体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软软的压在了寒筝的身体上。 寒筝两眼泛泪,是幸福的泪光,是满足的泪光,她紧紧的抱着莫浮云,继续亲吻着他,呐呐的道:“筝儿,终于是你的女人了。”这珍守了三十多年的清白之躯终于给了自己心爱一生的男子,从此,他不将是男孩子,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莫浮云将寒筝紧紧的搂在怀里,略有疲倦的说道:“当然是,一辈子都是。” 寒筝再次仔细的看着莫浮云,面上隐现出一种哀愁之感,忍不住伸手抚摩着莫浮云的脸,说道:“累了吧,让筝儿看着你入睡,好吗?” 莫浮云经过白天的打斗,再加上刚才的运动,的确也有些疲乏,于是点点头,象个满足的小孩子一般的睡去。 寒筝仔细的看着莫浮云,灯光下的玉体显得更加的完美,只是这美丽的画面却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伤怀的心酸,只因为寒筝已决定要离去了…… 寒筝原本以为自己和莫浮云的爱情,纵然得不到天下人的祝福,也至少可以在月眉门中安定下来,过着平淡如竹的生活,不闻外世,不理外物,以前种种的野心从此淡去,以前的恨意渐渐消失,只愿真心用心的爱着莫浮云一人,舍弃之前种种,只此一腔柔情,莫人能比。原来,这一切想法,不过只是“轻狂的执子之手,奢侈的与子偕老”罢了…… 奈何天意弄人,莫浮云的性格中竟然有一种自己从未看到过的执意和冷酷,以前,寒筝一直觉得莫浮云只是禀承了秦可云的性格,温柔可亲,然而现在才看到,隐藏在他身体内的依然有着莫天命那孤傲绝世,宁可为了自己所爱与天下人为敌。 可是,莫郎,我又岂可让你为了我而与天下为敌呢?我不怕与天下人为敌,可是我却不想你因此而变成一个手染血腥的男人,也不想你为了我而变得那么的冷酷无常,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点了。 临别之前,将自己交给你,是让你明白,你是我一生唯一的男人,此生此生,此情至死不渝,从今后,我便会远走天涯,希望你能重挣月眉,在每个黎明的时候,我都会在远方眺望着你,就如同现在,在这里认真的看着你那熟睡的脸庞。 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着你,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爱着我,我都会遵守着当日的承诺,把你当成我今生心爱的男人……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寒筝终于走了,如同一片白云飘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当第二日,莫浮云醒来看到寒筝所留的字条时,才恍然大悟一切之事,莫浮云大叫出声,连忙飞奔出去,拉了匹快马,问清楚门下弟子寒筝离开的方向狂追而去。 漫漫沙尘,啸啸狂风,也阻挡不了莫浮云的追赶之路,然而大路八方,寒筝究竟朝去了哪个方向,莫浮云追到叉路之时,忍不住仰天大啸,声音洞穿九天之上,地下走兽纷纷四处逃散,莫浮云怎会知道,寒筝为了让自己不手染鲜血,竟然选择了离开的方式,这是何等的残忍,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她,莫浮云心头痛苦不已,忍不住大叫道:“筝儿,你回来吧,我答应你,不再杀人便是!我答应你啊!” 莫浮云疯狂的大叫着,然而这并不能挽回什么,此时的莫浮云万分的懊悔,他承认,自己杀人过盛的确是因为遭受了情劫以来一直的压抑情绪,也是心里的一种性格失意的冲动,再加上不想任何人侮辱寒筝所致,正因为比任何人都重情重义,莫浮云的性格比起普通人来更容易激变,表面看似温柔的性格,一旦激怒后,杀心更狠。以致于自己未能听明白寒筝话中的意思,更猜不到寒筝心里的想法,自己真的是爱她吗? 突然间,连莫浮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心里一阵阵的痛,一种无法填补的空洞。这两年来的相依相偎究竟又是因为什么?或许,年少轻狂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让寒筝真正的爱上自己…… 莫浮云痛苦的咬着牙,毅然的举手朝天发誓道:“筝儿,我莫浮云在此对天起誓,从今以后,不再杀一人,若违此誓,甘愿身入地狱,永不超生。我亦会寻到你,让你真正的爱上我啊!此言此誓,我莫浮云——绝不放弃!” 誓言无人听见,却直上苍天之上,一份许诺的爱情,成了莫浮云一生最重的一个承诺,莫浮云相信,寒筝一定听得见!一定! 不远处马蹄声响,一片黑影慢慢的出现在莫浮云的眼前,黑黑的人影,纵然是在大白天也蒙着面,除了赤嵌还有谁? 在莫浮云立下不杀人之誓时,竟然遭遇到赤嵌! 赤嵌的队伍慢慢的靠近,最前面的那个三十来岁的高猛大汉子正是当年随着赤血魂君拦截闲情居士和莫浮云,并且败在闲情居士手里的列为十大杀手之一的杀痴,那个只有一只手臂的消瘦青衣老者,正是被莫天命断了一臂,同样列为十大杀手之一的青衣,再其后则是另两年的发展,赤嵌的实力也大为增强,本身也吸纳了许多的好手,赤嵌以赤血魂君为首,在风雷二使、总管、军师之旁设置了和其地位相等的四大特权长老和四大执法长老,四大特权长老是由赤血魂君聘请出山的魔头,其资历之深足以威震一方,一般都在总舵,四大执法长老虽然是同样聘请出山的,但是比起特权长老外又要逊上一筹,主要是在各个分舵中巡守,在四大长老之下,设置了九品堂,每一堂下设护法两名,再设新的十大杀手,十大杀手遂扩充为九十杀手之列,九十杀手之下则是百战杀手。 青衣虽然断却一臂,但是功力却大进,目前已是九品堂之一的“青衣堂”堂主,杀痴、美人花和美人草则列为青衣堂两大护法,在四人的身后则是由青衣堂五十名弟子保护着的赤血魂君,在赤血魂君旁边的那个白须长衫的白头男子乃是四大特权长老之一江湖人称“白头翁”。 白头翁成名六十年前,一头少年白发,一路冷酷无情的剑法,他的剑法乃是家传而下,其父辈也是一代大侠,剑法本来自百年之前遗留下来便极少,所以剑谱亦成了不少武林人士觊觎之物,后来终因怀壁其罪而遭到灭门之祸,白头翁躲在草堆下的密道中,战战兢兢的守着剑谱躲过此劫,后来他凭着惊人的悟性使得剑法大成,然而却因小时候的事情走向邪道,剑法不但辛辣狠毒,连人亦带着一种邪恶的味道,凡是对他不敬者,均杀之,后来引得正道武林人士纷纷约战,他更是以一人之力拼敌上百人,成为当年轰动一时的“百人大战”,然而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按照约定隐没北疆,终生不出。 莫浮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若非是刚对寒筝许下承诺,就凭着他们联合天邪派进攻月眉,便是死罪了! 而让赤血魂君一路所震惊的是,众人看到刚才那以强猛内劲发出啸声的主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英俊男子,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人,赤血魂君等人并不陌生,虽然年幼时只见过一面,然而莫浮云此刻的相貌依然有小时候的轮廓。看这个样子,莫浮云的功力已经高深莫测,再加上手上那柄青幽幽的剑亦非凡品,此子已和当年大有不同了。 良久的对视之后,赤血魂君终于说道:“莫浮云,没想到你还活在世上。”赤血魂君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以前擒住的莫浮云是男儿之身。 莫浮云冷冷的回道:“你想不到的还多着,九如意你便不要再奢望了。” 赤血魂君眉头一皱,冷笑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莫浮云竟然知道了九如意的事情,莫非月眉门那里有变不成? 莫浮云说道:“如果我是你,便不会继续朝前走。” 赤血魂君阴沉的笑道:“莫非前面有什么还能让本君退步不成?” 莫浮云面无表情的说道:“天邪派包括一使二韵三长老在内共两百四十七人,已于昨夜全部被歼灭。” 莫浮云的话音不高,却如同一声暴雷将在场的人惊住了。 第一百四三章 逼战 如果没有进入到天邪派占领的月眉门内,是绝对不会知道有一使二韵三长老在内的,更不会那么清楚天邪派的人数,除非,真如莫浮云所讲的,所有人都死了!按照莫浮云刚才那发出的惊天啸声,可见内力的确深不可测,如果再加上同样一套深不可测的剑法,和钱其风单打独斗恐怕不会落于下风。如果莫浮云说的事实,那么除了他之前,更有一批帮手,而且——很强的帮手! 赤血魂君自从当年和月眉一战后,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得天邪派合作,这才大胆起来,而今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一想到纵然是这次两派合力,亦让月眉门轻易逃脱,并未损伤元气,天邪派虽然占领了月眉门,却始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免不了提心吊胆,正是吃力不讨好,这也正是赤血魂君只要九如意而不要月眉之地的原因。 赤血魂君正在琢磨着,白头翁冷声道:“好狂妄的小子。” 莫浮云理也未理白头翁,只是轻轻的抚摩着马儿,说道:“你们入侵我月眉之罪,改日必定偿还,今日,我不想动手。” 青衣等人亦忍不住的道了声:“狂妄。” 杀痴拱手道:“魁首,杀痴请命,擒下这小子!” 美人花突然眨眨眼,笑道:“杀兄,这么嫩的小子,还是让我们姐妹来尝尝吧。” 赤血魂君点点头道:“既然碰上了,便没有那么容易让他离开,也罢,你们一起上吧。” 杀痴和美人花美人草一起领命朝着莫浮云围了过去。 莫浮云转头冷冷的看着三人道:“我说过我今日不想动手。” 杀痴沉哼道:“想不想动手岂是由你决定的?”说完,脚下猛然一弹,身形犹如猎豹般的射出,双臂已在片刻化成数百双拳影携带着厚重的拳劲将莫浮云罩在其中。 美人花嘻笑着从腰中撤出一把分尸刀,手指放置在刀柄的小环中,随意转动着道:“英俊公子,陪我们姐妹玩玩吧。”笑中出招,却绝对的让人笑不出声,刀虽小巧,配合美人花灵巧如蛇的身躯,化成星星点点的寒光,顿时将莫浮云的左侧退路封死,同时美人草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柄样式不一却同样具有杀伤力的分尸刀,将莫浮云的右侧退路封死。 青衣堂的弟子齐声叫好,三个前十大杀手果然功力高绝,莫浮云的所有退路在三大杀手的出手下已经全然封闭,周围更是被拳劲刀劲激起飞旋的风尘,漫天交织,让人心寒。 只是在这叫好之后,众人的声音立刻变得大声起来,因为莫浮云面对三人的攻势,竟然做了一个出乎任何人意料的动作——收剑。 莫浮云将剑收回腰间之时,杀痴的拳已经离他的胸前只有三寸,美人花和美人草的刀几乎已经要落在他的左肩和右腰之处。 不知莫浮云是如何做的,就在半个呼吸之中,莫浮云的身躯微微一动,在杀痴眼里,莫浮云欲朝着上方而行,于是杀痴拳势一改,本来朝着莫浮云胸口的拳猛然朝着上方轰去;在美人花眼中,莫浮云欲朝左边飞去;在美人草眼里,莫浮云则是朝右边,二女岂能让莫浮云跑掉,赶快变招封住莫浮云的去路。 然而在周围人的眼中,莫浮云竟然动亦未动,只是眼看着三人突然间自乱了阵脚,赤血魂君的面上不由呈现出凝重之色来。 身为一个杀手,应变的速度是最基本的要求,更何况是高级的杀手,杀痴三人一感觉到莫浮云原来并未朝着三人所预料的方向行动,立刻返身回击。 然而莫浮云的身手又是何等的快,就这一个误差,便足已将三人的生死握在手中,然而莫浮云立下不杀一人之誓,故而运起天仙罡劲,右手以指化剑,疾点杀痴,左手化掌,以掌风之势朝着背后的美人花横劈而去,右脚则是凌空一踢,直朝美人草卷杀而去。 莫浮云以一敌三,速度之快,招式之凌,劲道之强,远远超过三人的想象,右手虽以指为剑,却隐含剑气,杀痴双手迎上,竟感到锋冷的剑气刮过,连忙运劲将手臂上的铁臂翻裂,化成双手十爪的利器,才堪堪与剑气相撞,发出铿锵的金属之声。 莫浮云左手化掌,演化风云之势,美人花的刀法虽然灵巧,却始终快不过风之声,云之势,一时间竟然落入下风来。 美人草遇到莫浮云诡异莫测的腿更是诧异不已,飘若浮云,行无踪影,以涟漪决为腿法,决然不比任何的一门腿法要差。 眼看莫浮云以一敌三竟然还占上风,三人都被莫浮云诡异的身法和强大的内力所操纵,一时间不得法门,根本攻不进莫浮云的身。 白头翁微惊道:“这小子,功力似乎不错。” 赤血魂君说道:“白兄有兴趣?” 白头翁生硬的说道:“我自出山以来,还未见过如此的好手,此人的确是一大劲敌,说此子能杀钱其风,我头一个相信。” 赤血魂君笑了笑,喝道:“你们三个退下。” 杀痴三人强攻不下,面上无光,听到赤血魂君喝令,立刻朝着三方退去,然后射回到场中,半跪与地的道:“属下无能。” 赤血魂君摆摆手道:“他的武功非你们能敌,罢了。” 白头翁轻飘飘的飞下马来,落在莫浮云三丈之距,说道:“你使剑,我也使剑。”白头翁,人如其名,除了满头的白发,连皮肤也显得白皙得到苍白的地步,虽感觉有病态,却又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莫浮云淡淡的回道:“这又怎样?” 白头翁说道:“我使剑多年,江湖上也见过不少使剑的高手,然而总没一个称得上我的对手,刚才见你以指为剑,竟能灌注剑气伤人,惹得我也手痒了。” 莫浮云冷冷的一笑,看着白头翁说道:“剑者,变化万千,巧手可做翻天式,利剑可为覆云天,任何的剑手绝对不会小瞧另一个剑手。” 白头翁说道:“不错,所以——你就接剑吧!”话音尾落,一抹流光犹如来自天际之中,蓬射的剑气凝于剑锋之上,顿时万物呼啸,狂风卷动沙尘,十里范围内的大树随之倾倒,干枯的枝叶随着劲气四处飞散,这正是白头翁的“白骨心决”催动“百幻剑法”的第一招“九宵云外”! 白头翁是八大长老中最不喜欢出剑的,因为在他的眼里,很少人配得上他用剑,这一出剑,众人都忍不住喝彩出声,这一剑之威比起来刚才三人联手之势丝毫不徇私,以三合一,更是威力大增。 面对着前来的千幻剑影,莫浮云丝毫没有出剑的意念,只是右手并起二指,依然是以指为剑,脚下一弹,涟漪化形,腾空无相,剑影万千,莫浮云的身影更是万千,二者很快的纠缠在一起,只听得剑气相撞的爆破之声,震得众人耳膜轰轰做鸣。但见二人所在之处,蛇电纵横,芒矢飞射,流虹狂闪,地面早已被剑气之劲割出半尺深的道道裂痕来。 莫浮云潇洒穿过剑影,冷笑道:“这就是九宵云外?”话语间,莫浮云突然停止了动作。 白头翁的动作似乎表明了他的答案,手势一转,身体微微一顿,就在这一顿之瞬,剑影瞬失,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莫浮云不知何时竟然被无数的白色丝线缠在一起,只剩下头部,浑然象一个露出头的茧来。 白头翁剑影一停,猛然间剑势突然变得凌厉无比,根本不容给莫浮云反抗的机会。 莫浮云面色微微一肃,天上天心决第五层的“天仙罡劲”猛然从体内爆出,奇经八脉在无法通畅之处更是爆发出强大的互冲力,白色的丝线猛然间爆破,白头翁的剑已离莫浮云的胸口近一寸之距! 然而,白头翁的剑突然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莫浮云竟然有手指夹住了他的剑锋! 白头翁面色大骇,天底下竟然有人敢用手指接自己的剑!心念一惊,右腕一翻,剑锋一转,欲转削莫浮云的指头,莫浮云则是双指在接触到剑锋之后轻轻的朝着白头翁的剑上一压,天仙罡劲透剑而入,白头翁感觉到莫浮云的想法,冷笑一声,将内力狂逼而出,在他想来,莫浮云竟然敢和自己比拼内力,岂不是自寻死路不成吗? 二人以剑为媒介,进行内力的比拼,莫浮云的天上天心决和白头翁的白骨心决浑然的冲撞之后,余留的部分朝着对方的体内疯涌而去,白头翁面色大变,只觉莫浮云的内力竟然浩瀚如海,深不可测,失神之余,胸口已如同被重锤一撞,脱剑朝后踉跄退去。 看到二人比拼内力,白头翁竟然输了,本来已准备喝彩的青衣堂弟子全都哑然无声,青衣等高手更是面显凝重之色,赤血魂君更是眉宇深锁,这个莫浮云武功究竟高深到了何等的地步,不过,任他再如何厉害?又岂是自己的对手——因为,自己拥有着数百年前的来自九宵环佩上的碎片绝学啊! 白头翁被莫浮云震伤,笑道:“好厉害的内力。” 莫浮云双指微一运劲,两指捏住的长剑自行倒射而出,落在白头翁的前方。 白头翁说道:“别急,这等伤可是伤不到我的。”白头翁边说着,皮肤的颜色开始变得更加的白,几个呼吸之后,白头翁说道:“白骨心决的厉害之处,受内伤的部分变得和骨骼一样的坚硬,配合内力之后,更是坚如铁壁。” 白骨心决的可怕之处也正在于此,受越重的伤,便会使得身体的防御更加的强硬,内力更是越伤越强! 莫浮云却觉得索然无味,本来以为和人决斗可以减轻心里的痛苦,然而那种无力的感觉却越来越深,只觉得身体好累,似乎全身疲倦得很,遂朝着众人望去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要走了。” 白头翁厉声道:“想走,岂是那么容易的?”说完,手猛地一扬,地面上的长剑受力而起,白头翁右手猛然间朝着剑柄处拍去一掌,长剑被力道灌注,化成一道巨光朝着前方的莫浮云射去。 莫浮云微怒的一拂袖,强大的天仙罡劲使得射来的长剑受力崩溃,化成数十块小小的碎片,莫浮云冷哼一声,右手猛然化掌,数十块碎片“咻”的朝着白头翁射去。 这数十块碎片,乃是莫浮云以强大的内力劈出,其中不但蕴藏着可破钢铁的内劲,更是演化成笑眉七情式中的“苦式”,天地疾苦,唯我疾苦,白头翁只觉得袭来的暗器竟然封住了自己的所有前进之路,陡然大喝一声,双手出掌,硬是将袭来的碎片轰烂在空中。 莫浮云则趁着一拂之力阻住白头翁,正欲上马之时,突然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出现在头顶之上,莫浮云眉头一皱,右手猛然朝上一提,两股力量轰然间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来。 莫浮云受此一阻,发出力量的赤血魂君也落在了莫浮云的前路之上。 赤血魂君冷冷的说道:“既然遇见了,便没有那么轻易能够离开,想离开,便出剑吧。” 莫浮云咬牙道:“为什么,当我不想战斗的时候,却要逼我战斗?” 赤血魂君冷笑道:“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吗?” 赤血魂君身上释放出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势,混合着杀气、杀意、杀机,再加上刚才那二人相对的一掌,莫浮云知道,他,才是可以配得上敌人的人。 前有赤血魂君,后有白头翁,莫浮云——不得不战! 第一百四四章 以武止伤 白头翁在后面冷冷的说道:“小子,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 莫浮云转也不转身道:“战斗还没结束,但是结局已经定了,你必败。” 白头翁怒道:“好狂妄的小子,老夫便要看看你的本钱如何,白骨剑十年未出鞘,今日便用你的血来重新唤醒它!” 白骨森森,寒气顿袭而来,整个场景的气氛似乎由于白头翁手里的那柄白骨剑的出现而变成了阴寒的地狱,冷唆唆的寒意让在场的青衣堂弟子不得不运起内力抵抗着,白头翁的皮肤终于变得跟手中的白骨剑一般的白。 莫浮云自小便上天山采竹,对寒冷的抗性比起普通人而言强上数倍,再加上天仙罡劲,这种以内劲催动的寒气对莫浮云而言不造成任何影响。 白骨为剑,森冷奇寒,随着白头翁一声厉喝:“百幻剑法第二招——萤火之光!”萤火之光,无法与皓月相比,然而,燎原之势,起于星星之火,剑影如幻,隐去剑身,剑锋化为一点,点点相连,犹如无数的萤光罩满空间。 萤光虽小,然而密度极大,加之暗含剑气,莫浮云亦不敢轻视,仅凭这一招,白头翁的功力绝对超过钱其风,赤嵌的确不可小窥! 然而白头翁的对手是莫浮云,莫浮云右手再次凝出了剑气,三尺剑气散发着和剑一样锋利的芒色,无形的气息荡开空中的灰尘,随着莫浮云的身形朝着白头翁的芒影中射去。 顿时,莫浮云被无数的剑点所包围,众人眼看着莫浮云身在剑海之中,忍不住大声叫好,然而,暗中叫苦的却是白头翁。此一式萤火之光是力求以强大的内力布出无数剑点,在迷惑对手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然而莫浮云身法诡异,明明在自己的剑点阵中,自己竟然伤他不了。 白头翁只得变招,沉喝一声:“古井无波。”古井无波,尽现杀机,直白而简约的一剑,却胜过刚才两招之威,最好的证明便是——莫浮云终于出剑了! 幽幽一抹青光犹如神来一笔,从天际之中映入,同样是直直的一剑,两剑的剑锋如同穿过千年的等待一般碰触在了一起,剑尖点上了剑尖,精确得让人震撼,就这么简单的一剑,其中却凝结了数十年的剑法修为。 二人长剑相抵,在一瞬的互拼内力之后,二人再次动了,白头翁长剑斜飞,若厉鬼索魂,铁锁夺命,莫浮云的剑法则似随手施来,妙处天成。 任由着白头翁的剑法如此的迅速而狠毒,精妙而具巧,莫浮云的天意剑决秉承天之意,剑法大开大阖,已有大家风范,再加上如今身为两门之主,傲然之气更是上涨,手持神兵,无所畏惧,不过几招下来,白头翁立感无论气势还是剑招均被莫浮云死死的压住,而最恐惧的感觉是——莫浮云随时有可能将自己打败。 白头翁终于大吼一声,使出三大杀招之一的“穿云夺日”,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就连在场的青衣弟子都觉得白头翁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用这么平常的一招来攻莫浮云,而待到剑到中庭之时,白头翁眼中神光一闪,白骨剑突然简爆涨一倍之距,猛的朝着莫浮云的胸口刺去。 在众人眼中,这避无可避的距离,这必杀的一击,然而对于莫浮云而言,这样的一击,要伤到自己还欠火候,莫浮云年龄虽不大,从小经历的事情却很多,事态人情,了然于心,更增加了警惕之心。 莫浮云脚朝后轻轻一弹,身体猛然朝后退去,白头翁哪肯错过此等时机,身形毅然跟上,这样一来,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追飞着,白头翁的剑尖始终遥指莫浮云的胸口,让他无法施展招数。 莫浮云倒飞,白头翁直追,剑尖却始终近不了莫浮云的胸,而且,在莫浮云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虚无缥缈的气息来,白头翁竟然觉得,莫浮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可是莫浮云毕竟是莫浮云,天上天的内功心法是何等的强横,天意剑决又是何等的惊人,无论是杀痴等人还是青衣,无论是白头翁还是赤血魂君,都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莫浮云竟然在如此关头亦能出剑! 定光之剑,其色幽幽,青青之意犹如碧草,而天意之剑如若天成,莫浮云借着这一剑之威,似顺风而行,风突然间变大了起来,陡然之中,众人竟然眼中产生了错觉,只看到天地间突然扭曲了一般,天弯曲了,树弯曲了,人弯曲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风——莫浮云的剑——风——锋。 白头翁只觉得风起云涌,肩上已不由得一痛,一个念头闪电般的砸在脑海中——败了! 白头翁的确是败了,败在了莫浮云的风势之下,而莫浮云则似乎没事一样,连汗滴都没有,只是转身慢慢的朝着自己的马儿走去。 白头翁一时间颓废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对着莫浮云说道:“好剑法,好剑法,老夫自认为剑术已登峰造极,没想到竟然败在一个年轻后生的手里,习剑如此,又为哪般?”白头翁猛的将白骨剑掷入地中,朝着赤血魂君道:“此番要辜负门主的器重了。”说完,脚一弹,朝着远方飞射而去。 剑客之心,傲然于心,纵然身为邪道,白头翁亦有自己的原则,败在莫浮云的手下,心自有不甘,遂决定回山研磨更强之剑法,誓要他日败莫浮云! 赤血魂君朗声道:“本君在总坛随时恭候前辈。”朗朗之声穿越数十里之地,依然清晰入耳。 莫浮云似闻未闻,继续朝着白马走去,当然,前面除了白马,还有一个从未手的——赤血魂君。 赤血魂君说道:“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剑术已达如此造诣,能够逼退白头翁,可见武学已达天下第一流高手之境。” 莫浮云停在白马前,说道:“若要动手,便不要罗嗦。” 赤血魂君冷笑道:“既然你想早点死,我便成全你。” 紫金冠下,是无法看到其脸色的黑纱,金鳞袍却已经释放出了强大的杀气,赤血魂君绝对是高手,而且是高级的杀手,杀手和高手的结合,自然有成为可怕敌人的资格,赤血魂君绝对比白头翁强大数倍,或许,莫浮云此刻的心情也更容易激发起战意来,失落的心伤,对武者而言,更需要以武止伤! 莫浮云身上释放出的天仙罡劲自然非同小可,而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将白头翁打败的人又岂是普通的高手?赤血魂君没有小看莫浮云,所以他准备在众人面前首次展示“碎片之学”的威力。 谁也不知道天底下究竟有几块九宵环佩的碎片,而唐太宗以渡龙四宝的秘事则藏于唐朝大内秘典之中,已无迹可寻,只是,任何得到九宵环佩碎片的武者都感知得到,凭着上面的纹路便可悟得绝世武学,赤血魂君的碎片之学“赤血心决”和“惊魂掌法”传自父辈——上一代赤嵌之主,而赤血魂君更是相信,自己的功力和掌法已不在父亲之下! 兵器和拳掌之学,在普通人眼里,素来是高低之分的,兵器以金属锻造,比起肉掌而言,本身就坚固不少,再加上以内力加诸于兵刃之上,更显威力。然而,兵器虽利,要想将内力和兵器相融合,便需要兵人合一,这已是至高的绝学,一般练武之人不易达到,而以肉掌为兵者,掌身一体,便有着先天性合一的特性,内力催动掌法,便可以催生出掌风,风似刀似剑,似盾似矛,运用肉体为兵,高超者如同集合十八般武器为一身,威力不可小窥。当然,神兵利器,自然会增加用人本身的不少威力,增强杀伤力,若释放出剑气,更是增强数倍功效,除非是掌法达至大乘境界,可以掌劈出绝不压于神兵之威的刀神之劲,正如最高境界的剑手,天下万物皆可为兵一样,所以兵器之学和掌拳之功乃是殊途同归,各有千秋。 而赤血魂君受父亲之命,寻找九如意,便是为了上面的绝世刀法,掌刀合一,必定天下无敌! 二人相对而立,内力催动的无形劲气朝着四处飞射,二人都犹如未出鞘的剑,杀气已四处漫溢,尘土随之飞扬而起,漫天而去,刹那间,乌云盖过天际,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压在众人胸口上,窒息得难以呼吸。 两股劲气有形无形,有界无界的相撞,产生着极旋的气流,朝着周围扩散而去,巨木为之倾倒,嫩枝自断其根,天昏地暗之中,青衣堂的弟子们纷纷朝后退去,强若青衣等人亦不得不运起内力来抵挡。 似是狂风卷起了金鳞袍,露出赤血魂君套着黑色质感的一双手来,双手之上似凝固着一圈浓而不散的氤氲之气,这双手套取自北海深处的千年灵礁制成,刀剑莫可伤其分毫,而且配合掌法更是有种让人洞彻心底的寒意,莫浮云的剑亦在手中散发出青青的光芒,闪烁吐露的剑芒随时可以变成致命的剑气。 一个是统领北疆赤嵌,全国五大杀手集团之一的赤血魂君,一个是统领九大禁地之一清川门和享誉天下的月眉门之主,一个是正值雄心高涨,一个是傲然不训,二人相对的眼神也随着双方气势的高涨而呈现出一种凌厉如剑的锐气来。 高涨着的气劲随着内力的提升不断的朝上涌去,一种强者才能够拥有的光芒出现在二人的身上,昏暗的天地中因为这两种光芒而显得更加的黑暗,相反,光芒则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终于,无可避免的冲撞在了一起。 只听得惊天动地的霹雳之声响起,赤血魂君冷冷的说道:“惊魂掌法第一式——惊雷一现骇神佛!”掌势若雷电霹雳,迅猛而快疾,掌风更是宛如刀气纵横,霸道非凡,漫天遍野尽是雷光闪动,光球遍布,纵然是神佛在前,亦感到惊心动魄! 莫浮云冷声道:“好,我便用我的雷势来破你的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山川涌动,只因为莫浮云的定光剑幻出惊雷滚滚,本来已经动荡不安的空间变得混乱不安,两种充满着不同力道的内劲在空中爆射,化成无数的剑光影气,一里内的山石纷纷被轰成碎末,树木更是遇之则离根而起,青衣堂的弟子纷纷狂退。 二人在空中相撞,铿锵之声若金石相碰,内劲随之互涌,招式更见神妙,属于同一属性的雷光互合为一,却又因为不同的功力而相互冲撞,炸射开来的雷劲碰之物体而灼热,二人劲气范围内的万物都变成焦烂之状。 赤血魂君的身形猛然间腾入高空,双手朝着天空一举,一个巨大的光球出现在双手之间,随着赤血魂君大吼一声“惊魂掌法第二式——天光入体百脉通!”,巨大的光球猛然间顺着双手纳入百脉之中,赤血魂君的身体在变得赤红的同时,功力同时爆涨,化成一股血红的巨大光球朝着莫浮云冲来。 面对功力上涨,同时演出万千掌刀的赤血魂君,莫浮云大喝一声“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迎面冲上,地面的杂草尘埃如同被净化一般,突然变成晶莹之色,化成颗颗晶体,幻成龙卷将莫浮云包围,直朝着上空的血红之球冲去。 --(本卷结束)-- 第十二卷激战北疆 第一百四五章 势不可挡 一种是浓艳得化不开的血色之球,一种是处于黑暗中让人震撼不已的晶莹龙卷,血和白的相撞,猛然间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被血丝缠绕着的白色光球,两个人影在光球之中疯狂的拼斗,白色光球随着二人的力量爆射而开始放射出强大的劲气,血丝如同锁链一般的朝着四周延伸开来,众人远远的看见,便如同天空中的太阳正在朝外生长着无数的血丝一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惧意来,从未在手下露过身手的赤血魂君一出手,果然是惊世骇俗的武学,莫浮云亦不得不承认,赤血魂君是自己出道以来算得上对手的第一人! 然而,就凭着这等掌法就相比过自己的天意剑决——绝对不够!莫浮云冷哼一声,定光剑的青光突然如同浓墨水一般的扩散,风势突变,云势袭来,莫浮云凭着绝快的身法和剑决,使出天意剑决的第二势“云神——动,云舒云展——!”天上云层纷纷环绕,化成无数的龙卷,卷尖斜斜,如无数个牛角朝着赤血魂君袭来。 赤血魂君亦未想到自己提升功力,竟然还是无法击伤莫浮云,看见莫浮云竟能引动天云之气,眉头一皱,莫浮云的厉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越是如此,越留不得! 赤血魂君大吼一声:“赤血心决十成功力催动——惊魂掌法第三式:赤血炼神魂飞散!”话音中,赤血魂君的双掌之上突然间释放出海底极寒之气,一呼之间,竟将天上的云层凝住,同时挥出数千掌影,以上朝下之势,铺天盖地的朝着莫浮云袭来,此一招,乃是秉合双掌手套的神力配合内力使出,不但掌法比起前两招更加精进,内力更是十成推出,可谓是威力无穷。 莫浮云大笑一声,定光剑剑势一摇,“云神——动,云舒云展——云成龙!”话音一落,本来已被冰封住的云层突然间爆射出一条巨大的云龙,直朝着赤血魂君身后袭来。 高强若赤血魂君者,亦料不到莫浮云的剑决竟然是如此的神奇,能够在剑势出招变式之时,将剑气遗留在身后化气为龙,然而赤血魂君亦是赤血魂君,猛然间身体浑然爆发出赤血之光,身体在不可思议间陡升数尺,避过云龙之势,同时轰然化掌为拳,巨大的劲道落在云龙之上。云龙遇力而爆,纷飞的云片化成无数的拳劲朝着下方的莫浮云袭去。 赤血魂君果然是一代高手,竟然能在此等情形下,不但能够避过危机,而且以击散对方余留的剑气而成使得自己的招式变得更强。 有了残碎剑气云片在前,在后方的赤血魂君变得更加的信心十足,拳劲化掌,“惊魂掌法第四式——飞血连天虎狂啸!”天空中隐现出一头飞天血虎,跃扑噬至,其势凶戾无匹。起落的吼嗥声化成无数的掌刀之气,混合尖锐的波荡功力朝着莫浮云卷来。 莫浮云冷哼一声,依然严守云势之剑决,剑挑掌风,气冲云宵,沉重而猛烈的冲击中,云蔼层重,随着二人的劲气忽幻流波长泻,又化千山雪倾,忽如浩瀚滚沙。 众人在地下看得目惊口呆,赤血魂君的功力超凡脱俗,虽然没有人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碎片之学,然而的确是强中之强,赤血魂君的武学绝对可以称得上超一流的高手,让众人更加惊讶的,却是莫浮云,如此年轻的年纪,竟然可以跟赤血魂君单打独斗而不落下风。 正想着,突然天空中的赤血魂君爆喝一声:“十二成功力催动赤血心决——惊魂掌法第五式:魂飞魄散影万千!”十二成的至强功力一经使出,天地再次变色,风起云涌,狂云惊天,大地催之欲动,众人再次狂退。 莫浮云定光剑一陡,一股微弱的电光突然出现在剑身之上,随即电光越来越强,猛然间变成网络天地的电网来,莫浮云大喝一声:“十成天仙罡劲——催动天意剑决第四势——电——神恍——星光日芒——” 电光闪,星光亮,日光强,由着莫浮云的剑意,天地之间,陡然间无数的光亮犹如星芒一般照彻着整个空间,本来黑暗的天地突然间多了这层亮光,也多了一层霸杀之气。 赤血魂君冷笑道:“剑势一出,只吐四字,还想故技重施?”说完,功力再次上涨,无数的掌影已经将真身包裹其中,隐而不见,天地无限,其身无踪,以身为影,以气为掌,达至掌法的至高境界! 眼看赤血魂君自持功力无敌,冲入电光剑气之中,莫浮云冷笑一声道:“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因为剑决的后面三个字——已经用不着出口了!”莫浮云话音一落,定光之剑再次幻出幽幽青光,电光星光日光,三光合一,陡然间化成无比凌厉的剑气,劈天盖地的朝着赤血魂君聚合而去。 赤血魂君只觉得视野之内竟然无处不是剑气,不由得心头一沉,自己果真小瞧了此子,赤血魂君大吼一声,掌变滚滚流沙,凭着十二成功力,硬生生的朝外闯去。 莫浮云亦不追赶,只是收剑之时,人已落于白马之声,冷笑一声,策马朝原路返回而去。众人刚才才见到莫浮云那剑剑之威,哪里敢阻拦,纵然强若青衣,亦心生惧意,眼睁睁看着莫浮云离去。 赤血魂君从剑气之阵中冲出,金鳞袍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被剑气割伤的口子,看着莫浮云远走的方向,冷哼一声道:“莫浮云,果然是本君的一大劲敌,若非本君掉意轻心,又岂会让你逃脱!不过越是如此,本君对你越感兴趣,我倒要看看你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人物。”说完,朝着青衣说道:“传令下去,立刻打探月眉门的动向。” 青衣颔首领命,赤血魂君暗略道:若是真如莫浮云所说,天邪派驻守在月眉门的人全都死光了,恐怕这又是赤嵌和天邪派再一次联手的时机了。 待到莫浮云回到门中的时候,门下弟子立刻禀告,月眉门和清川门的人都在议事大厅内等候着。 莫浮云怀着有些伤感的情绪朝着大厅走去,此时大厅之内聚集的都是月眉门和清川门的重要成员:月眉门中有:代理门主秦可云、副门主萧燕、护法秋颜、冬恋、北辰砂、聂纪雨,闲情居士。 清川门中有:秦天川、苏琼以及十三大长老中最有威望的三人:冷无风、贺中胆、杜明寒。 北辰砂自从被救助好之后,得知麒麟门也已叛归陈友凉,然而当日自己受邪术控制刺伤了莫天命,一直心里耿耿于怀,于是决心留在月眉门,辅助秦可云,在找到莫天命之后,再回归麒麟门。 和莫浮云半师半友的聂纪雨在其中则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他可以在门中任意走动,却只听命于寒筝一人,其身后所代表的力量乃是寒筝多年来召集的强大力量。 莫浮云和寒筝的事情,虽只有一天,不过众人也多多少少略有耳闻,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不过众人都相信二人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心相爱,又岂会反对,而如此一来,莫浮云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两门之主。 当年寒筝失踪,消息传遍江湖,闲情居士也因此赶回了月眉,而今也因为寒筝的事情,一向不理月眉门事情的闲情居士也到场。 见到莫浮云面色有些苍白的回来,秦可云不由问道:“云儿,你总算回来了,师妹呢?我们找遍门中也没有找到她。” 莫浮云愧疚的道:“她走了。” 众人纷纷一惊,闲情居士亦忍不住拂须问道:“走了?” 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些神色朝着众人望去,肃然说道:“错在我,纵然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她找回来的。” 若是普通人如此,众人或许会认为是小俩口闹了矛盾,过几天就好了,然而寒筝毕竟是一门之主,再如何吵架,也不会想到一气之下便离开,不过毕竟也是二人之事,众人也不敢多问。 莫浮云亦不想让众人想太多,加了句话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秦可云轻轻摇头叹了声,朝着闲情居士望去,闲情居士却未多想,拂须说道:“也罢,女大不由娘,又岂由得爹呢?云儿,我亦看着你自小长大,对你的为人亦是深信,筝儿就交付给你了。”这一句话的分量和意义,明显而清楚。 莫浮云感动的道:“前辈。” 秦可云连忙说道:“什么前辈,还不叫岳父。” 莫浮云喜出望外的连忙道:“云儿见过岳父。”能够得到闲情居士的首肯,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只可惜寒筝不在这里,不然,或许便可以冰释前嫌。 闲情居士笑了笑说道:“筝儿或恐未曾走远,我此番也已事了,便要云游天下去,便代你去找找她吧。” 莫浮云大喜道:“有劳岳父了。” 众人纷纷起身,跟闲情居士拜别,闲情居士自从上一战之后,亦感觉到天下能人辈出,而自己也在这些年间悟出一些武学头绪,便想找到寒山七友的其他六人,再造绝学,江湖之中,武无止境,七人联手造就的绝学必定是惊天动地! 闲情居士若一股飘云而去,大厅内又安静下来,秦可云说道:“云儿,以如今的情势,你已为二门之主,这中间的位置非你莫属。” 莫浮云虽然心情不佳,不过这等情形也只好强提精神来,大步朝着中间的高堂走去,将桌子上的碧月令拿起,放入怀中。 左手持碧月令,右手持定光剑,似乎是天意一样,两样都是青青碧色,暗寓二门之合。 莫浮云坐定后,萧燕站起来,微微躬身道:“门主,因为如今清川门弟子的进入,门下的弟子们都在议论纷纷,我月眉是否要和清川门融为一体,成立新的门派?” 莫浮云微微皱眉,朝着聂纪雨望去,恭敬的问道:“老师,你有什么看法呢?” 众人的眼光都齐齐的朝着这个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的英俊男子望去,这个男子也是首次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其他的时候,都是隐藏在幕后,但是无论谁也不会否认,此人受寒筝器重,必有其因。 聂纪雨站起身,并未回答此话,反而是问道:“这便要看门主的想法。” 莫浮云微奇道:“我的想法?” 聂纪雨说道:“若是门主的想法只限于北疆之地,二者合与不合都可独挡一面。”只此一句,众人便以了悟到聂纪雨的意思,不由暗暗惊叹,此人果然智慧高绝,一言便点中问题的重心。 莫浮云说道:“我并未有心怀天下之心,而且目前强敌四环,或许待到北疆平定后,我欲中原一行。”在众人面前,莫浮云还不愿透露心里的某些想法。 聂纪雨说道:“如此说来,其中尚有变数,依属下愚见,清川月眉可分而合,合而分。” 众人皆望着聂纪雨,不知此中之意,莫浮云问道:“何谓分而合,合而分?” 聂纪雨说道:“两门都尊令门主各司其职,互有交叉,只要配合得当,便可达到二者合一,以一为二的功效。” 众人纷纷称奇不已,莫浮云点头说道:“既是如此,此事便有老师全权负责好了。” 聂纪雨点头领命,萧燕继续说道:“敢问门主,今日尚还有赤血魂君会带领人马前来,我们是否现在就要准备做战?”有了清川门的加入,月眉自然势力大增,以前是为了避免伤亡而退居,如今莫浮云和寒筝都已经回归了,自然可以全力一战,以振声威。 莫浮云淡淡的说道:“不用了,赤血魂君今日不会来了!” 第一百四六章 情深缘浅 众人不由奇道:“为什么?” 莫浮云说道:“刚才在路上,我已经遇见过他们了!” 众人不由大惊,连忙齐齐的望着莫浮云。 莫浮云颇为自傲的说道:“刚才和那个执法长老白头翁打了一场,此人武功尚可,但非我敌手,被我打败后,弃剑而走,随后我又与赤血魂君打了一场,此人确是劲敌,不过,比起我的天意剑决,还是要逊上一筹。” 萧燕等人不由抽了口凉气道:“这白头翁也是当年震惊江湖的人物,赤血魂君身为赤嵌之主,功力自然更加高深,门主竟然能将此二人打败,功力岂非已达天人之境!” 莫浮云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这两年来,筝儿曾经研究出一套比笑眉十八式更加强大的暗器手法,名为‘笑眉七情式’。我会将这本手法写下来,萧副门主你便分令下去,挑选门中资质尚高的弟子勤练此术,再逐级扩散。” 萧燕等人不由大喜道:“遵命。” 莫浮云深深吸了口气,简单的几句话,门中人的兴奋之情已溢于言表,然而,莫浮云还有一件事情未有去做——那便是地宫。 传说中隐藏在地宫中的不但是关系到映雪门、寒江派和天山派三派的绝世秘籍“九如意”,更有着渡龙四宝之一的——藏龙经! 傍晚的时候,莫浮云在卧南斋里会见了聂纪雨。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却换了不同的人,寒筝对聂纪雨而言,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望,只能隐藏于心底之处,每每面对着心爱着自己的妻儿,便不由得对这等事情有一种内疚之感,每每的自责;然而一见到寒筝,又忍不住的心动。看着莫浮云坐在面前,这个年轻而英俊的男子已经让寒筝心有所属,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莫浮云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师对地宫了解多少?” 这一句话让聂纪雨清醒了过来,聂纪雨微微皱眉道:“这地宫位于东山之下,拥有九九八十一个岔口,每个岔口又道道相连,联合起为六千五百六十一道路,每条道路上布满了机关暗器,而只有其中一条道路是通往地宫之门的。我只是听寒门主提起过,亦未曾亲眼见过。” 莫浮云说道:“我们此刻便去东山吧。” 聂纪雨一愣,莫浮云笑了笑,起身便走,对聂纪雨,莫浮云充满了信任,纵然曾经遭受欺骗,然而天下自然有可信之人,为一人而失意天下,又何必? 二人正走出门,院子外却来人了,莫浮云见来者是殷燕燕,便对聂纪雨说道:“老师先去准备吧,我稍后便来。” 聂纪雨躬身出去,房中便只剩下殷燕燕和莫浮云。 殷燕燕看着两年未见到的莫浮云,心里却是万般感慨,如今的他比起当年更加的英俊,更加的有一种迷人的气势,然而,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别人,有了一个从小看着他长大,却产生了一种名为爱情的感情的女人,殷燕燕对寒筝肃来是仰慕的,天底下的女人能够拥有那等的气质和容貌,乃是上天所赐之福,而自己,容貌不及寒筝,气质更逊许多,自己有把握得到莫浮云的心吗? 盯着莫浮云,殷燕燕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情景,初见时便是在那一水连天的廊桥之上,蓝天白云,绿水无波,白衣少年,翩然若仙。或许,便是在那一刻,便已砰然心动了吧,只是,两年后的再次相见,为何感觉距离又是如此的遥远?自己在这里守侯了两年,为的又是什么呢? 夕阳,和着云天深处的绚丽晚霞,组成这美丽的黄昏景色:暮霭中,晚霞嫣红,抹在大地的每一物体上,像是一片片啜泣的血。如同一句句深切的誓言,苍凉而凄艳,带着浓重的抑郁,有着无可比拟的至真,这感受,深邃而隽永。 夕阳下的二人,却并非有着情侣一般的感受,自从有了寒筝之后,莫浮云对感情再无奢望,也因为有了寒筝,自己对感情突然开了窍,一个女子,愿意离家而来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一呆便是两年,目的自然清楚无比,而莫浮云,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殷燕燕。 最怕伤离别,最难受相思,仔细的看着莫浮云,殷燕燕突然有些哽咽的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莫浮云轻叹道:“我娘肯定舍不得你。” 殷燕燕很想问一句,那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可是她还是没有问出口,有些事情,纵然问出口也无法改变事实,就如同从莫浮云的眼中,看不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一般,殷燕燕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日后若有机会,便和伯母一起到一水连天来吧。” 莫浮云压抑住心里的情绪,说道:“这两年,多亏你一直照顾我娘,不然她一定整日里为我的事情而担忧。” 殷燕燕微微摇头,莞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不必谢我,我想,经过这一次,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我想,这也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事上让人伤感的并不一定是得不到,而是体会到一种让自己不得不信服的理由——离开的理由。 莫浮云突然说道:“明天,我送你吧。” 殷燕燕轻轻的摇摇头,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心情很平静的看着莫浮云说道:“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浮云没有掩饰的点点头。 殷燕燕笑道:“这样就够了,一定要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孩子一直等了你两年。所以,你也千万别来留我,不然,我可会缠着你一生一世!”说完,笑盈盈的掉头离去,转身的背后,一股酸楚的泪水却从眼角划落,世上有许多事情是没有结果的,纵然你如何的去努力和等待,是否这就是——情深缘浅? 莫浮云重重的叹了口气,吟竹、丁香还有殷燕燕,这份深情,自己的确无已为报,因为自己已经选择了,另一个人。 天下间有许多无奈的事情,纵然再如何的超脱,也无法达到没有烦恼的地步,或许这便是众生皆苦,而佛道流行的原因之一。 月眉门-东山-地宫月眉门规第三十二条:东山乃祖师长眠之所,除奉掌门之令者,入者必受重罚。 月眉门的东山有地宫,这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地宫之内的有九如意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九如意上呈现着藏龙经之秘,更是秘密中的秘密,地宫的门口常年有月眉门中资历深厚的长老级人物守卫,这里比起藏书楼而言,更具有重要性。 在东山北部,林木苍翠欲滴,浓荫高张,两边树林的中间,是条宽敞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尽头,便是地宫之门,地宫大门的石材是采自天山雪山之上的“泪纹石”,这种石料不仅坚比金属,更是因为石料表面上充满了无数的似泪水划落的花纹,以此石为门,便代表着祖师至死亦是含泪的。 凭着掌门才有的碧月令打开地宫的第一重大门,宽敞的密道里有着长年不灭的灯火和镶嵌在壁上的夜明珠,两光相映,二人谨慎的踏入大门内,地宫外的门开始缓缓关闭。 纵然是灯火辉煌,这地宫却让人感受着一种幽暗的气息,似乎是长年于世隔绝的缘故,不过建造地宫的时候设置有通风口,故而地宫内依然有少许的气流缓缓流动,而不至于有窒息之感。 二人踏着密道朝前走去,这是一条朝下微微倾斜着的道路,每次走了约千米的时候,便出现一个转弯,转弯处依然是朝下倾斜着的通道,二人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宛若螺旋下划的构形来。 在下到约离地面有近五十米的距离时,通道终于变得平坦,在二人眼前也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墙,石墙之上似是人用绝顶功力写下“相思、芳心、红尘”六字。 通道和石墙结合得紧密无间,看样子石墙是唯一的入口,莫浮云仔细端详石墙,说道:“在东山相思壁前,祖师曾写下‘相思苦、芳心苦、红尘苦’九字,是否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聂纪雨正在揣摩其中的深意,最后指着石墙说道:“门主且看这每两字之后是否有一个足已写下一个字的空白之处。” 莫浮云微微点头,仔细看去,看到的却不止是空白,原来在这“思、心、尘”三字之后的平坦处竟有密密麻麻的小孔,若不仔细看去,还真发现不了。 莫浮云不由问道:“这是……?” 聂纪雨说道:“烦情门主以内力写下三个苦字,务必和相思壁上之三字相似。” 莫浮云微微点头,朝前跨出几步,走到石墙前,右指运力,如刀般的在壁上写下三个苦字,当最后一个苦字落下最后一笔之时,石墙微微一动,然后慢慢的朝着左边的石壁内缩去,而壁上那相思苦九字却随着缩进去而自动脱离石墙,化为粉尘。 聂纪雨说道:“好巧妙的设计,要打开这门,便需熟记东山之上三字的笔划,以内力按动墙上的笔划开关,此等精妙,闻所未闻。” 莫浮云亦点点头,二人不约而同的朝前望去,石墙之后的半圆形通道对着八道大门,每个洞内都呈现出同的光亮。 聂纪雨微微皱眉的朝着洞口看去,说道:“看这洞口的排列,似是九宫八卦阵,但是这里只有八个洞口……” 莫浮云眼一亮,转身指着二人进来的洞口说道:“这里不是还有一个洞口吗?” 聂纪雨微微皱眉点头道:“不错,这样看来,的确是具有九宫之形。”然后,认真的朝着周围地形看着,掐指算了算,良久之后颇喜道:“我知道了。此阵虽有九洞,看似如九宫八卦阵之形,让人寻找其开、休、生三大吉门所在,这里全以实物为阵,所属实物阵法,而实物阵法中有一类阵法名为‘错落阵式’,意既将各种阵脚设置在不同的高度,而非一个平面下,所产生的落差形成另外一种阵法,如果单单从平面上看去,这里的确是九宫八卦阵,然而,仔细看来,每个洞口高低不一,如水波起伏,此阵法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千年古阵‘太乙遁甲阵’。” 莫浮云微微怔了下道:“太乙遁甲阵?” 聂纪雨洒然一笑道:“此阵乃是错落阵式的开山鼻祖,也是失传多年的阵法,传说是由太乙真人所建,此阵不但可囚人,还可囚人魂。” 莫浮云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聂纪雨说道:“错落之阵错开平面而造成空间之感,而且呈水势循环,使得阵法之中九门轮回,生生不息,只要算准天时云道,便可找到开、休、生三吉门所在,从中逃出。”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籍由着室内光线,任由着指针在盘中摇摆不停,聂纪雨细算天干地支,暗掐八卦甲子,沉默一阵之后,微微点头,竟然朝着二人走进来的那个洞口说道:“就是这个门了。” 莫浮云微惊道:“这个门?”这个门不就是二人刚才走进来的门吗?怎么会这里是入口?不过这一转身望去,莫浮云却发现从洞口看过去,尽头的石壁上似乎有了什么变化,似乎是刚才因为石壁缩进去后的震动,使得对面的尽头也产生了变化一般。 聂纪雨大步走了进去,莫浮云紧随其后,聂纪雨边走边说道:“一般的墓穴都不会开启通风之口,因为那会成为盗墓者进入的通道,除却月眉的森严守卫,门主可知此地宫之内为何要开启通风之口?” 莫浮云揣测道:“莫非竟和这阵法有关?” 聂纪雨说道:“不错,这建阵之人果然是聪明绝顶,他竟然利用通风口的气流改变阵式的变化,封死了开门和休门,使得三吉之门只剩其一,也就是除了我们进来的通道没有危险,其他通道全是死路一条,若是我猜得没错,里面乃是万劫不复的机关之阵!” 第一百四七章 地宫之秘 莫浮云抽了口凉气,暗道,若非有聂纪雨带路,自己又岂会知晓后退一步,倒退回来才是生路呢? 聂纪雨站在通道尽头的石墙前,仔细的看着石墙,突然用手朝着石墙之上抹去,只见石墙之上出现数十块方方正正的石格,每个石格之上清晰的刻着数字,有的石格凸起,有的凹进去。 聂纪雨站在数字墙上锁眉深思,深虑良久之后,手开始敏捷的将某些石格压下,某些石格按起,这本来是和周围石壁紧密相连,看似连成一体的石墙就在聂纪雨按完最后一个石格之后发出咔咔之声,和周围石墙的连接处的壁面呈现出龟裂的缝隙,莫浮云眼一尖,连忙一掠身,将聂纪雨拉开,石墙此时轰然的倒塌下来。 二人都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幸好的是二人无恙,聂纪雨处变不惊的笑道:“原来这位前辈留下的数字棋还有最后一手——‘与子偕亡,生死两变’,我竟未料到。多亏门主及时相救,不然便真是一生一死之变了。” 莫浮云笑道:“若没有老师带路,我又岂能走到这一步。” 聂纪雨朝石墙内露出的通道瞥了瞥,静静的说道:“前面都已如此的厉害,后面的路不知道会是如何,我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二人越过倒塌的石墙朝前走去,一踏进去,便清晰的听到脚步踩在地上所发出的回音,这个通道显得狭小许多,只能容一人进去,便是在踏进去那个刹那,聂纪雨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不好,快退。” 莫浮云一惊,连忙朝后掠去,聂纪雨也跟着掠了出来。 聂纪雨看着莫浮云不解的神情说道:“若是我没料错,这一关便是所谓的九九八十一个岔口所组成的拥有六千五百六十一道路的迷宫了。若是我们贸然进去,便如同瞎子摸象,恐怕深陷其中。” 莫浮云皱眉道:“不错,阵法尚有规律可寻,有破解之法,然而道路却是以数量取胜,无漏洞可寻,若是运气好,可能一条道路便能达到出口,若是运气不好,便要经过六千五百六十一条道路,想一想,也着实的恐怖。可是这里只有这一个通道,不从这里进去,那从哪里进去呢?” 聂纪雨朝着四壁细看,莫浮云也沿着周围缓行,希望能够找出些蛛丝马迹来,终于,在石壁之上,莫浮云慢慢的察觉到石壁上的纹路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聂纪雨一边看着一边揣摩着说道:“这些纹路不象是人工遗留的痕迹。地宫作为墓穴的一种,又有别于墓穴,尤其是月眉门中,我参看过记载,此地宫建造之后,祖师也曾有遗令,便是非掌门令者不得入内,非智力高绝者不得入内,如此看来,祖师也知道九如意不会长存于地下,故而应该有所暗示。地宫的地图自然是要销毁的,不然何需智力高绝之人,但是要想成功进入地宫中心而提示的话,但又只能是这些石壁之上。” 莫浮云猛然醒悟,朝着周围看去,只见奇怪的纹路一直延伸,竟然在通道的各个壁面上都有,聂纪雨也心有所感,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的惊叹道:“巧夺天工,真的是巧夺天工啊,这些前辈匠人竟然能够利用天然石壁的纹路相连接,而制成地宫之迷宫通道,并且毫无破绽,若非我们在这里久侯观看,断然猜不到,地宫通道的秘密竟然就在眼前。” 莫浮云说道:“不错,真正的隐秘便正如在眼前,却不被发现。” 二人于是开始认真的对照几块石壁上细纹,凭着超高的记忆力和天赋,将这六千五百六十一条道路找出,而要从中寻出正确的那一条道路来,足足花费了二人三个时辰的光景亦未见成效。此时,已接近天亮了。 莫浮云长舒了一口气道:“今天便到此为止吧。” 聂纪雨点点头,二人顺着通道朝外走去。 晚风轻袭,凉意微起,莫浮云正走进卧南斋大院的时候,却看见丁香坐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一碗已被风吹凉了的粥。 看见莫浮云回来了,丁香喜着站起身道:“小云,你回来拉。” 莫浮云心头暗叹一声,丁香便是如此的可爱,可爱得愿意为了心爱的人付出所有而不求一丝的回报,你只需要对她微微一笑,她便会义无返顾,然而,这样的沉重却实实的压在莫浮云的心头,他真的能以一笑而报之吗?人说一笑泯恩仇,原来竟是这般的不容易,这般的不容易啊。原来很多时候的纠缠都是因为开不了拒绝,然而,面对如此的款款情意,又怎忍心一句话伤透她的心呢? 丁香说完话,吐吐舌头的道:“我忘记了,该叫你门主才对。” 莫浮云被她逗得一笑,说道:“没关系,私下里你想怎么叫都好。” 丁香眨眨喜道,突而又看着碗道:“粥都凉了。” 莫浮云叹道:“你便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吧?粥我喝,你回去休息吧。” 丁香眯眯眼道:“我看着你喝完,我就回去。” 莫浮云无奈的笑笑,说道:“好。” 丁香看着莫浮云认真的把粥吃完,痴迷的看着他的样子,然后将碗接过,心满意足却又恋恋不舍的走了。 待到丁香走了很远,莫浮云才轻轻说道:“好久不见了。” 风吹动竹影,似将人影也吹走了一般,莫浮云微微抬起头,朝着刚才吟竹所站的竹林中望去,此时她已不在,不想见自己,是吗?或许,这也是好事情,莫浮云笑了笑,有点苍凉,也有点无奈的朝里走去。 第二日,经过聂纪雨的提议,再经过一日的磋商,由莫浮云下令,对月眉门和清川门进行改革:根据目前的情形,为避免势力的突增而遭到各方势力的注意,所以月眉门和清川门采取内合外分的模式,政出一门,令行多家。 二门结合,分为明宗、暗宗、亲巡队、余后堂四部。对外宣称,则略去暗宗一部,只余三部。 明宗,以萧燕和北辰砂共任六堂之主,二人不分彼此,同治六堂,六堂分为弦月堂、环月堂、圆月堂、清水堂、莹水堂和凝水堂,前三堂主要由月眉门中弟子组成,前两堂主分别是秋颜、冬恋,第三堂堂主未定,由萧燕代任,后三堂主要由清川门中弟子组成,堂主为三大长老之冷天风、贺中胆和杜明寒,六堂形成表面上月眉门的主要力量。 暗宗,分为暗月堂、阴月堂、地水堂和天水堂,由聂纪雨和秦天川总管,暗宗的力量不止是代表着从月眉门和清川门抽取的并不压于明宗的力量,而且其中还有三个小村的人,可谓是百武集于一堂,暗宗之人,不但要学习暗器、剑法、还要学习各家之所长,这也是在莫浮云下令下由聂纪雨亲自挑选人手组成的潜在力量。暗月堂堂主为五十年前以一只竹萧横扫大江南北的“魔萧”龙西山出任,阴月堂堂主由四十年前江湖上的一代成名杀手“九死一生”仇徒出任,地水堂堂主和天水堂堂主由苏琼和清川门长老铁布履出任。 亲巡队是莫浮云从二门中亲自挑选的十六名弟子,月眉门人授予清川剑决,清川弟子授予笑眉七情式,然后十六名弟子分为四组,准备在一个月之后,命令四组弟子手持月眉门中的护法令牌,前往中原,联系这一年中未曾有联系的各个分舵,同时暗中查访寒筝及莫天命的下落。 余后堂分为聚财厅、神医所和杂事居三部,主要是处理经济来源之类的事情,其成员是从以前月眉门和清川门中掌管财政杂事的成员再加上聂纪雨推荐的小屯村等三村内的成员组成,纵然是处理杂事,其中却不乏高手如云,别的不说,神医所内的王石便是半醉神医的孙子,其医术自有其神奇之术了。 经过规范化的调整,清川门的融入,笑眉七情式的出现和聂纪雨所掌握的月眉门的潜在力量,使得莫浮云手下的力量足已抗衡天下任何一个门派! 就在莫浮云大肆改革的时候,天邪派和赤嵌也果然席卷而来,一场血腥之战不可避免,然而此时,莫浮云并无战斗之心,因为他心里依然记得,自己在马前立誓,不杀一人。不杀一人,又怎么可能?莫浮云正在为此事苦恼之时,聂纪雨则带来了已解开了地宫岔道之秘的消息,莫浮云立刻抛开心头之事,前往地宫。 一进入地宫迷宫之内,比起想象中的更为复杂,蜿蜒转折的通道纷乱如经络,而且通道两面与上方的石面紧密相连,入眼处只能见到四壁和一条通道,岔口处便看到数十条不等的通道,却无法总观全局,若非二人识出石壁暗含通道之秘,恐怕二人也如无头苍蝇一般困在其中。 凭着聂纪雨惊人的记忆力,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带着莫浮云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处,只见本来平直的通道壁变成起伏的石壁,一个红光暗蕴的洞口出现在二人面前,滚滚的热浪已朝着洞外袭来。 聂纪雨微惊道:“这是地热,他们引动了地热。” 莫浮云目光微微一凝,朝洞口处靠近了一些,尖锐的看到了里面的通道,然后运起十成的天仙罡劲,携着聂纪雨朝洞内掠去。 天仙罡劲由着莫浮云劲气催动,化成强大的剑气,直将地热之气冲散到两边,其实光靠着强大的内力并不能够将地热之气驱散,而莫浮云能做到这一点的缘由却是因为天上天心决和地下地心决互相克制,而地热之力正符合了地下地心决的一脉,故而莫浮云能够靠着十成功力闯入洞中。 聂纪雨此时才亦明白到莫浮云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厚,落地后,虽未说话,然而目光中亦闪现出尊敬之色来,莫浮云朝着洞内通道望去,颇有些幽深,洞口除依然有着热浪淘天,然而洞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热量,而且整个洞内似由透明的结晶组成,显得晶莹剔透,宛若到达了极冰之地。 聂纪雨解释道:“阴阳二极,物极必反,阳极而生阴,故而极热的地气反而能够催生出极寒的冰地,达到两极相融的地步,若是能在此处练功,必定能够达到阴阳合一的超人境界,达人之所不能。” 莫浮云赞同的点点头,二人朝着洞口朝内走去,直到走到一个拐弯处,终于发现一道结晶雕成的大门,门上洁净无染,平滑无波,似诉说说门中长眠之人已与世隔绝,不愿留下一丝的痕迹。 莫浮云朝着大门拜了三拜,恭敬的推门而进,门顺手而开,却非是朝着两边而动,而是应力而倒,这一倒不要紧,却露出门中室内的狼藉之景来! 第一百四八章 弃情忘爱铸刀道 屋内和外面的通道一样,都是结晶构成的石壁,而石室内的刀痕处处,掌印连连,各种石具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地面上也有深不可测的沟痕,石壁上的刀痕更是深可见尺,室内那具巨大晶棺上的掌印更是直接将透厚达尺宽的晶棺壁轰出清晰的掌洞来。 莫浮云微微皱眉的看着洞内凌乱的情形道:“怎么会这样?看这刀痕,掌痕都绝对不是普通的高手能够做到的,纵然是以我现在的功力,亦无法将这等硬度的结晶切出尺深的刀痕来。这掌力更是恐怖至极,天下间竟然有此等高手?” 聂纪雨半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了后说道:“门主,这刀痕掌力恐怕已有百年之久了。” 莫浮云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百年之前就闯进来了,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任何的机关都没有破坏的痕迹……”说到这里,莫浮云忍不住眉头一皱。 一向沉稳的聂纪雨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的道:“除非,在地宫建好之时……” 莫浮云深皱眉道:“也只有如此,这里的机关才能完好,那么,在这里打斗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一个使刀,一个使掌……进入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地宫初建之时—一百多年前。” 莫浮云正在思酌着,不远处传来聂纪雨的声音道:“门主,你最好来看看这个。” 莫浮云连忙大步走到巨大晶棺的侧面,只见一具白骨遗骸半依在晶棺壁上,在她的手骨之中,是一柄比月眉稍长,比刀稍短的红色兵刃。 聂纪雨朝着骨骸拜了一拜,说道:“门主,这柄兵刃乃是月眉的前身,也是第一代月眉门主才能使用的——血。” 莫浮云惊道:“莫非这个人竟是……” 聂纪雨缓步踏了一步,靠近晶棺,双掌猛一运劲将晶棺之盖推开,莫浮云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竟然没有尸体! 莫浮云朝着聂纪雨望了望,恭敬的朝着地下的骨骸拜了拜,说道:“看样子,这真的便是祖师的遗骸了。只是看现在的样子,当时祖师进地宫之时并没有死……” 聂纪雨揣测的说道:“很有可能当年祖师是假传死意,想躲避仇敌,没想到对方却早隐藏在地宫之中,待到地宫关闭之后才出来,二人于是发生了打斗。” 莫浮云点点头,将地下的兵刃拿起道:“却有这样的可能。” 聂纪雨拿起棺内的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说道:“看这盒子的造型,应该是用来放置武功秘籍的,这里面应该就是——九如意的所在吧。” 莫浮云深深皱眉,他所想的是聂纪雨也不知道的秘密——九如意的丢失,就代表着藏龙经已经丢失了,祖师深蕴剑宗之一的天山剑派的剑决,又得“映雪门”的刀法,这个使用掌力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能够将祖师杀死,无论对方目的何在,毫无疑问的是,九如意和藏龙经已经到了此人手中! 聂纪雨翻遍棺内的陪葬珠宝,本是为了确定九如意已不在此,却意外的发现了一块刻有一块小巧的令牌。 莫浮云奇问道:“这是……?” 聂纪雨仔细的辨别着说道:“这令牌小巧而轻,却坚硬无比,不似普通金属铸成,令上之龙背生双翼不似中原之物,聂某自认见识广博,却亦未曾见过此物。” 聂纪雨边看着边将令牌翻过来,却见到令牌的背后刻着两个大字“炎”。 莫浮云猛然间惊道:“莫非是——炎皇武门!” 聂纪雨忍不住变色道:“炎皇武门,炎龙武族?是了,一定是了,普天之下,能够和刀剑之兵抗衡的,唯有号称世上最强的掌法——炎龙掌法!” 莫浮云接过令牌,缓缓的说道:“掌风如刀,破壁逾尺,炎龙掌法,我倒很想见识见识!”说完,右手猛一抬,祖师的遗骸受力而起,凭空飞起,随着莫浮云慢慢凝力而落入晶棺之中。 莫浮云问道:“老师,你对炎皇武门有什么了解?” 聂纪雨声调微微变色的道:“五百多年前,唐朝为四大武学称霸天下,天上天的天意剑决、地下地的地念剑决、炎皇武门的炎龙掌法和南疆异族的铜人迷经。这四样绝学无论哪一门都是惊世骇俗的。” 莫浮云说道:“天意剑决秉承天意,纳天气万变之象为剑决,变化万千,无意无穷;地念剑决吸地之念,吸收万物之灵气,追寻四季变化之变化为剑决,其剑生生不息,后劲无穷。” 聂纪雨惊道:“门主竟然对天上天和地下地的剑决如此之熟悉?” 莫浮云微笑道:“我和筝儿机缘凑巧,正好习得了这两门剑决。” 聂纪雨震惊中喜道:“天啊,原来,原来如此,那也就不奇怪了。”拥有四大绝学之一,怪不得能够独斗一使二韵三长老。 莫浮云问道:“你还未说明其他二门武学呢?” 聂纪雨连忙回道:“据说炎龙掌法乃是掌中之绝,炎皇族人传说其先族在深山之中遇到一头神龙,以人之力斗龙之体,竟然悟得了一套奇异的掌法,而且其人吸得龙血,使得体质特异,后来经过数代的改进,成为完善的炎龙掌法,其掌风似刀似剑,欲融合二者之优点,合二为一,其人和当年的天上天之主、地下地之主分别斗过一场,竟然不分胜负,而且对方手上所持的都乃是千古神兵,炎皇族主竟能以一双肉掌相抵,可见功力高深莫测,至于炎龙武族的住处,虽无任何记载,但是似不在中原之所。” “而铜人迷经,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炎皇之主和天上天之主、地下地之主在天际之间决斗之时,一个自称来自南疆异族的汉子背着一个铜人前来,竟然和三人斗得不相上下,战斗结束后,此人也随即消失,除了炎皇之主三人,江湖中没有人见过这个昙花一现的人物和其武学,但是此一战却让其成名,南疆异族的铜人迷经遂列为四大绝学之一。” 莫浮云说道:“何止这四样绝学,玄秘鼎、九宵环佩、藏龙经和大圣遗音无一不记载着至奥的绝学,九宵环佩、藏龙经和大圣遗音都是上古之器,上面的绝学乃是上古之学,深奥无比,玄秘鼎乃秘门之人所制,集秘门之大成,其中蕴涵的武学亦是深不可测啊。” 聂纪雨说道:“如今九大禁地重出江湖,刀剑之学犹胜当年,江湖已不是两年前的江湖了。” 莫浮云仔细看着令牌道:“炎龙武族,哼,我必会替祖师夺回九如意,一报此仇!” 聂纪雨朝周围望了望道:“地宫照理说应该关闭后除了细小的通风孔便无任何的出处,此人又是如何出去的呢?” 莫浮云朝着四壁仔细看去,突然双手猛然一合,朝着晶壁上划去,剑气顺手而出,凝含十二成功力,晶壁迎面而开,竟然在半尺之后露出一个半人高的石洞来,聂纪雨惊叹于莫浮云眼力之强,而莫浮云则真正震惊于自己和百年前从这里逃走之人的功力差距,自己用劲十二成功力才入得半尺,对方却能掌掌入尺,可见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炎龙武族,果然是至强之敌! 二人呆在洞内久久不语,各有所思,待到许久之后,才出洞而去,随着地宫大门的关闭,这一件隐秘也印在了二人的心头之上,一个强敌,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个强敌未出现之前,还得应对赤嵌和天邪派的联合! 笑眉七情式,喜怒哀乐苦愁恨;童年之纯真,如无瑕之碧玉,年少之轻狂,染尘埃之多变,喜怒哀乐苦愁恨,竟然字字刻骨,声声若泪,弯弯的月眉如同世上最美丽的器物,在月夜之下闪烁着寒芒,若荒漠中的烟尘,美丽得让人叹息,刹那间却又化成冷电暴刺,让人心惊胆战,风声呼呼,人影飞旋,十三柄月眉更是幻成模糊的一团光旋,将人影包裹其中,组合成一个飞速旋回的银球。 莫浮云在回来的路上,路过松月坡,正看见练习笑眉七情式的吟竹,两年前,曾记得三人还在此地嬉笑打闹,而今两年后,她已忘情于月眉之中,短短几天的功夫,竟然已能将笑眉七情式掌握得如此精妙,看着那圈圈带着芒刺的光旋流泻,莫浮云亦不得不承认,吟竹绝对是天赋异秉的武者。 似乎注意到了莫浮云的到来,吟竹双腕微动,十三柄月眉“唰”的齐齐飞入她的手中,薄若蝉翼的月眉,是致命的武器,也是精美的艺术品,让人能在欣赏的一刹那便受到致命之伤,手持月眉的吟竹面容上没有笑意,冰冷得如同一尊玉雕一般,只是让莫浮云意外的是,此次吟竹却没有避开自己。 是因为两年未见么?莫浮云不自觉的仔细的打量着吟竹,似乎许久许久没有认真的看过她,或许,记忆里,自己也不曾这样仔细的看过她,她有一双清澈而柔媚的眼睛,和盈盈一泓的眸子,这眸子中包含了太多的味道,以致于让莫浮云没有留心到她窈窕的娇躯和挽结垂肩的长发,吟竹变了,从以前的那般温柔,变得如同冰侵过一般,周身都呈现出一种炫目的冷洁神韵和深沉的迫人气质。 吟竹静静的盯着莫浮云,本以为他的脸已不是那样的熟悉,可是看在眼里,却又是那样的清晰,自己曾经为了这个男人而努力,然而,为何要放弃?莫非真的是因为丁香曾经对自己有恩,还是——心里有那种压抑不住的野心?当年,自己和莫浮云同为养竹人,而今他已经贵为两门之主,而自己,却不过是月眉门里普通的弟子罢了,莫非,为了心里的野心,为了达到武学强者之境便一定要舍弃这份感情吗?吟竹不知道,但是她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必须要走自己选择的路,唯有忘情,才能够一心追求武道——出人投地! 对立良久而不语,似天地万物都为此停留,只是一瞬的思绪,却又似过了千百年的遥远,吟竹终于开口了,似塔前屹立千百年的佛像一般的道:“我想离开。” 莫浮云心头一震,吃惊的道:“为什么?” 吟竹冷漠的表情因莫浮云的语气而微微缓和,但是语气依然冷然的说道:“这几年悟刀,我已深悟月眉之法,他人习刀,总是力求精进改良,我却悟到了‘返祖’之法。” 莫浮云不得不承认吟竹的刀法的确到达了返祖之意,月眉本来就是靠着天山剑决和九如意的刀法脱胎而成的,吟竹的月眉已延脉而上,以暗器之法,寻刀剑之决,是为“返祖”,若非有极强天赋者,断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莫浮云也心知,吟竹之所以要走,乃是因为她认为身在月眉之地,已无法使其刀道大进,于是想要走出月眉,一览天下! 莫浮云终于定下心来,将从地宫里带回来的“血”抛给了吟竹,吟竹将“血”接在手中,竟如同捧着一滩凝固的鲜血一般,这样的错觉让她不由心弦一震道:“这是?” 莫浮云淡淡的说道:“此刀名‘血’,乃是当年祖师手持之兵,是界于刀、剑和月眉三者间的兵器,取天山极天之雪,昆仑山顶玄石铸造而成,堪称神兵利刃。祖师一生为情所苦,悟道百年,却将刀取名为‘血’。我想,这柄兵器最适合以悟得返祖之意的你了。” 吟竹手持血,只觉称心合手,莫浮云看着吟竹说道:“无论你走了多远,身在何方,你一定要记住,月眉门永远是你的家,永远都会欢迎你回来。” 临近离别,感伤才上心头,吟竹暗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伤,坚强的道:“我知道。”一个女人要在江湖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传奇,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和武学,更需要勇气,她所要经历的磨难和付出的艰险比起男人而言,更加的厚重。 莫浮云缓慢的将定光剑从腰间撤出,说道:“在你离开之前,你要接我一剑。” 吟竹目光一凝,没有说话,但是手已经将“血”插入腰间,双手已按在十三柄月眉之上了。 第一百四九章 天山变 吟竹不知道莫浮云为什么要让自己接一剑,但是她却感受到了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剑气,锋冷刺骨,吟竹不得不提起功力对抗,当年吸收了千年血参,如今的吟竹功力更见精纯。 莫浮云右臂微微一展,天地间陡然幻成团团游移激荡的剑环,冷森的剑光组合成圈圈弧旋由大而小,环绕在莫浮云的周身上下,不断叠加,随着莫浮云的左手一动,只见精芒迸溅,碧焰闪掣,周遭的空气似乎已为莫浮云所控,无数的剑刃从各处朝着吟竹袭来。 此招正是天意剑决第五势——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吟竹一向自负自己功力与悟性,所以才能够将笑眉七情式在短短两天内掌握,如今见到莫浮云如此精妙而深寒的剑势,十三柄月眉齐手而发,天空中多了千万条快若闪电的惊雷,弯曲着、转折着、笔直着以各个方向朝着莫浮云的剑刃卷杀而去。 然而,无论吟竹的月眉有多么的灵巧多变,而那青莹翠碧的寒光却总在月眉变幻之前陡然间爆散,幻成更加强烈的光芒,出乎想象的青光似真似幻,如虚无中凝练,当十三柄月眉齐齐的倒射入地时,吟竹呆呆的立在当场,莫浮云已然不见。 良久之后,吟竹的面容上露出了笑容,眼角同时也流出了泪水,笑着,哭着,并不是因为败,而是她明白了莫浮云的用意:这一剑,既是莫浮云教给她的一记绝学,也同时是给她一个回到月眉的理由。 吟竹笑着,是嘲笑莫浮云只将自己看成女人,而不懂武者之心?还是笑着自己有一天必定能够破掉这精妙的剑决? 吟竹哭着,是感动于莫浮云对自己最后的关怀,还是徘徊于是去是留? 雾散云开,吟竹不知何时离去的,只是松月坡上还留着十三柄入地半尺的月眉,吟竹只带走了血,因为她相信,唯有血才能够让自己达到更高的境界,唯有血,才能够让自己破解莫浮云留下的这一势剑招!唯有血,才能够让自己无限超越,达到属于自己的刀道! 莫浮云静静的回到卧南斋,在门外守侯着的楚大和易灵早遵照他的命令休息了,房内静静的,寒筝走了,殷燕燕走了,吟竹也走了,还剩下丁香,而此刻莫浮云最怕碰到的便是丁香,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承受不起的爱情,便无法去接受。 这一夜,莫浮云辗转难眠,自己活过的人生并不算长,经历的比起同龄人而言却已颇多,只是,这些经历让自己成长了,却也苦恼了,如今身为两门之主,肩负着两门强盛的重任,却又深陷感情之中,原来长大真的是如此苦恼的事情。 在如此孤单而需要温暖的时候,筝儿,你又在哪里呢?你是否也同样孤独而需要温暖,那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莫非我的怀抱竟是如此的薄弱吗?莫浮云苦苦一笑,只觉得心痛无比,只期待北疆事了,便前去寻找寒筝,按照目前各方人马的来报,寒筝很有可能朝着玉门关方向前进,去了关内。而自己的父亲,莫天命却如同昙花一现,没有任何的消息。 第二日匆匆就来临了,由于寒筝的失踪,祁铃和花茗也跟明雅、燕秋一样,处于闲职状态,比起门中许多弟子而言,更见自由,而楚大和易灵则继续担任莫浮云的护卫。 萧燕和聂纪雨一早就来禀告每天的事情,莫浮云突然间想起天山之事,便忍不住问起来,因为天山派里还有一个自己挂念的人物——李沉夕。 萧燕和聂纪雨对望了一眼后答道:“一年前,据说天山七剑中有六剑重临天山,传出当年容藏风为了得到玄秘鼎而将师弟林野风阴谋致死,没想到林野风因祸得福,反而得到了天山七剑的剑谱,从而在二十年后调教出了天山七剑的弟子,准备将容藏风致于死地。” “据说后来林野风给容藏风下了战书,以天山六剑会天山七刀阵,至于结果如何,后一年内,我们与世隔绝,也没有什么消息,只是无论是胜是败,由于林野风透露出来的消息使得天山派一落千丈。而且玄秘鼎又属重宝,恐怕无论是赤嵌还是天邪派,甚至是铁骑盟都对此物有所窥视吧。” 莫浮云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惊道:“怎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我要去天山一趟。” 萧燕连忙道:“门主,赤嵌和天邪派对本门虎视眈眈,若是门主此刻前往天山,恐怕路多有险。” 莫浮云冷哼道:“我倒不相信他们还敢阻挡我去天山,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办了。” 萧燕还要说话,聂纪雨悄悄拉了萧燕的袖子,萧燕不解的望了一眼,不过便没有再说话,待到二人禀告完毕,出门而去的时候,萧燕才忍不住的说道:“你刚才为什么拦住我,门主纵然武功高强,但是对方毕竟是杀手,防不胜防。” 聂纪雨静静的说道:“门主之武学,超乎你我之想象。门主近日来为情所困,心绪不宁,让他出门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以此等年龄,担负重任,的确压力颇大。” 萧燕一向心高气傲,而聂纪雨亦是同样性格之人,萧燕见到他提起莫浮云时,语气中也带着尊敬,不由得心里打鼓,莫非莫浮云的功力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不然又岂会令聂纪雨折服呢? 萧燕点点头赞同,莫浮云的确有太多的压力了,聂纪雨随即说道:“为了确保门主安全,派人尾随亦可,不过切勿让门主发觉为上。” 天山之高,为苍鹰所不及,天山之险,虽游龙所不达,天山派上有身为九大剑宗之一的威名,后有“仙池刀法”之神威,更是在掌门“信手生死“容藏风在位时,自创出“天游飞魂”的弯刀刀法,使得天山弯刀和苗疆“大罗仙门”的“龙吟九宵”的弯刀刀法并称为天下两大弯刀。 昔日之天山,何等的威风?而这两年后的天山,却显得落泊而萧条,孤风秋叶,花自飘零,残雪满山,陋室空空。 诺大的天山派竟然只剩下空空的大殿吗?莫浮云看着这空荡荡的地方,不敢置信这竟是两年前来过的天山。 楚大从一旁的房舍中飞驰过来道:“门主,一个人都没有,屋里尽是灰尘。” 易灵也从一边弹射过来,说道:“一样的,门主。这里已久无人居住了,不过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若是离开,恐怕是自行离开。” 楚大说道:“毁誉胜于屠门,不过如此。看来这里是没人了。” 莫浮云心头紧张,又自信的说道:“不会的,他一定在这里,纵然是所有的人都离去了,他也一定在这里。” 楚大和易灵互望了一眼,不知道莫浮云口中所说的人是谁。 突然后山之处猛地掀起一阵雪色之光,三人同时朝后山望去,莫浮云眼一亮道:“刀——气!”说完,身形一晃,朝着后山飞去。 楚大和易灵连忙跟了上去,但是莫浮云的速度实在太快,二人被远远的抛在后面。 刀气蓬勃,卷动山顶之雪,后山之上满是被刀气布满的寒意,深可近骨,冷可浸心,纵然是远在五里之外,亦可受刀气所感,而使刀之人,正是——李沉夕! 李沉夕的刀变了,变得霸气非常,变得冷峻森寒,如同被大雪同化了一般,感觉到了有人前来,李沉夕问也不问,手中弯刀猛然一挥,万千山雪化成无数的刀气横劈而去,翻山倒海之势,扭转乾坤之劲,绝对的霸道,霸道得让莫浮云也不得不出剑! 但见青光幽幽,如来自幽冥的魂灵们,化成丝丝怨气将强横的刀气缠绕,融化,直至化无! 风雪漫天飞舞,天地一片苍茫,李沉夕停下刀来,冰冷的面色缓和了一下道:“好剑法!” 莫浮云压抑住激动的笑道:“两年未见,李兄刀法竟已达刀气之境,可喜可贺。” 乍闻此声,李沉夕忍不住惊呼道:“天啊,莫非是——浮云?” 风雪渐渐消散而去,露出莫浮云和李沉夕二人的身影来,莫浮云大笑道:“正是小弟!” 李沉夕已变了许多,比莫浮云稍大的年龄,却显出一张异常成熟的脸来,那双眼若深潭般的沧桑,潜藏着深意,下巴上还有微扎的胡须,看起来颇有落魄之感。 见到真是莫浮云,李沉夕的脸上若冰雪融化一般的大笑起来,将刀收入鞘中,大步走过来,认真看着莫浮云道:“天啊,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象传闻中的那样。” 莫浮云笑道:“我也深信,李兄不会离开天山。” 李沉夕却笑道:“不,我是真的要离开天山。” 莫浮云惊道:“怎么,你要去哪里?” 李沉夕笑拍莫浮云的肩膀,快意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没想到在我离开之际,竟然能够再见莫兄一面,真是人生之喜,莫过于此。” 李沉夕刚一说完,眼朝着前方不远处望道:“又有人来了,今天天山可真是热闹。” 莫浮云看着飞驰而来的楚大和易灵道:“是我带来的。” 楚大和易灵总算飞到了后山,看见莫浮云身边有一个比他年龄稍大,却略带沧桑而帅气的男子,心头一惊,刚才见到的刀气便是这个人所发的吗?看样子此人的功力亦是厉害非常。 莫浮云说道:“这位是天山派的李沉夕李少侠,也是本宗的好友。” 这一个称呼,自然让楚大和易灵知道分量,二人连忙向李沉夕道好。 李沉夕乍听宗主二字,正欲询问,莫浮云笑道:“今日一会,看来有许多话要说,我已两年未曾饮酒,李兄可有饮酒之所?” 李沉夕哈哈大笑,沧桑的眼神略未收敛,身形猛然一起道:“有李某之处,必有酒在。” 莫浮云随着李沉夕射出,二人如闪电一般的逐渐远去,剩下楚大和易灵目瞪口呆的对望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使劲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有酒作伴,快意恩仇,豪情悲愤,尽在酒中,李沉夕听完莫浮云两年的际遇,也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正如萧燕所讲,林野风将此事公告天下之后,天山派便受群起而攻之,容藏风名声大落,天山派七堂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内流失大半,再后来,林野风向容藏风下战书,以天山六剑会天山七刀阵,这一战中,纵然李沉夕如何的厉害,却无法力挽狂澜,天山剑决果然不愧是九大剑宗之一,这一场的落败,使得天山派声望降低到了极点,同时林野风在天山西麓一脉建立起“新天山派”,主张以天山古剑决重振天山派威名,此时也正是中原武林八大禁地复出之时,于是新天山派立刻在北疆引起了轰动,开始壮大。 由于天山派的衰落,除了容藏风、容碧然、史铁生和李沉夕,门下少有弟子,由于林野风对当年之事极为记恨,欲致容藏风于死地,故而四人决定离开天山派,找个隐秘之所再图打算,李沉夕本来也想找月眉门,奈何一直联系不上,而他不离开容藏风,自然也是深信容藏风绝对不是那种小人,容藏风也曾秘密的告诉过他,当年在念及玄秘鼎之时,上面经文突然发生变化,使得他无法念及下去,才产生了当年之事,奈何林野风根本不听解释,而且藏于秘密之地的玄秘鼎又突然失踪,故而事情陷入僵局中。 后来,四人在半路遭到拦截,容藏风掉入深渊,容碧然被擒,史铁生战死,只剩下李沉夕一人突围而出,后来得知容碧然被囚于新天山派之中,李沉夕只得隐于无人前来的天山派内勤练武决,准备杀上新天山派,救出容碧然。 第一百五零章 沉夕刀决 空阔的大殿内只有莫浮云和李沉夕二人端坐着,楚大和易灵则在一边候着,大殿的外面是一个大广场,以前是天山派弟子练功的地方,如今上面的石质都已落旧,早已无人清扫,满是落叶。大殿的两旁是两路房舍,是以前弟子居住的地方,如今也是空无一人,多的是屋内屋外的蜘蛛网。 莫浮云听得唏嘘不已的道:“没想到这两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无论上一代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将罪过归咎到下一代,实是不该。”当年在大夏国的时候,莫浮云也曾和容碧然有过多次接触,深知此女心性不坏,而且一心恋着李沉夕,想起一个女子被囚禁在新天山派中,不由觉得林野风有失一派宗师的身份。 李沉夕哼道:“我是至死也不会相信师傅是那种小人,定然是玄秘鼎出了问题,玄秘鼎的消失,定然也是林野风搞的鬼。” 莫浮云微微皱眉,劝解道:“李兄,我看此中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若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蓄意而为的阴谋呢?” 李沉夕疑道:“你的意思是说?” 莫浮云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其中暗含蹊跷,只是让你小心为上。” 李沉夕大口的饮尽一大杯酒道:“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是一定要去新天山派救出师妹的。” 莫浮云点头道:“既是李兄要去,莫某自当跟随。” 李沉夕沉稳的说道:“莫兄,此去危机重重,我不想将月眉门也牵扯进来。” 莫浮云真挚的说道:“天下间没有坐视朋友有难而不理的道理,纵然没有月眉门,我照样陪你闯天山,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李沉夕握住莫浮云的手道:“不错,我们是朋友——更是兄弟!” 莫浮云一字一句的说道:“是的,是兄弟。不过,我想,在去天山派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 李沉夕咧嘴笑道:“是的,还有些事情要解决,正好试一下我这一年悟出的——沉夕刀决!” 二人说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而随即楚大和易灵便感觉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果然不出片刻,四人所在的大殿外,便出现了不少人影,大日当空的天气,在天山之上,并未感觉到炎热,相反,是一个晴朗而凉爽,正好撕杀的好日子! 人是从两边包抄过来的,大约有一百五十余人,衣服有黑有青,看样子是天邪派和赤嵌联合而成的,百余人的队伍占领了大殿两边的房舍,屋顶上的弓箭手整齐待发,弯弓搭箭,处于各个角落的杀手们手持暗器,时刻处于进攻状态,在广场周围的天邪派弟子则是手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副戒备的样子。 当包围完成之后,在广场入口处,出现了六个气质特异、举止沉稳的人。 六个人,显然的分成了两派,左边的三人,胸前的衣服上有“天邪”二字,显然是天邪派的人,居中的一个身材高大,脸膛朱赤,左眼微上,右眼微下,显得有些怪异,此人腰间有一柄长勾,此人乃是天邪派四邪之一的“邪眼”朱长寿。 朱长寿天生一副斜眼,视线和常人不一样,故而每每被人拒于门外,后来得一邪道魔头授予其“天道邪功”,助其逆转经脉,并且为其研出一套适合于他的“天邪勾法”,由于他的视线和长人不一样,故而使出天邪勾法来常常让人无从捉摸招式所指,故而其“斜眼”便被称为“邪眼”。 在朱长寿右边的那位同为四邪之一,名为“邪花”古玉玲,此女虽年过四十,却美貌如花,身材若细柳,一双媚眼使人酥软,右手轻捻一朵花枝,体态更是勾魂,身穿轻纱薄缕,在场的弟子早已大吞口水,只是,了解邪花的人,定然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妄想,因为邪花古玉铃的厉害之处便在于“花”上,其手上的花并非普通的花,而是常年浸泡于毒水之中的毒花,据说古玉铃身上暗藏九九八十一种毒针,纵然除却毒,其暗器手法据说传自唐门。此人性情放荡,却又不恋旧情,其内功更是吸收阳气为己用,以驻青春。 此二邪比起邪拳而言,更加的厉害,在朱长寿的左边乃是此次天邪派的领军人物:和“蛇藤刀”钱其风同为三使之一的“泣伤刖”杜伟德,在众人中,杜伟德年过七旬,显得比较精瘦,面孔焦黄起皱,有若风干橘皮,腮薛唇薄,此人的兵器乃是和“忘极钥”齐为百年前天下十大凶器之一“绝刖”,绝刖是一柄粗略看起来超宽却又斜短,中间有一个长条型镂空的刀,刀的两边都有刃,而一旦细看便能够发现上面的微妙之处,刀之上每一寸都有三个活动的关节,就是这些关节使得刖在挥动的时候呈现出上百种变化,刖之意,本为绝,兵器名称前再加上一个绝,便是“双绝”之意,兵绝,招更绝,此二绝让杜伟德在江湖上立下“泣伤刖”之名,此人心狠手辣,和他动手者,轻者削足断臂,中者死无全尸,重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使二邪的组合,比起莫浮云所遇到的一使二韵三使者不可同日可语。 右边的三人属于赤嵌,居中者年过六旬,身材矮胖,秃头和着红光满面的脸,眼神朦胧,似乎处于醉意之中,江湖人称“矮杆子”黄矮。此人使的是一根特制的铁杆,杆内中空,藏有钢索,一般使杆之人,身材高大,所以使杆轻巧,更容易发挥杆的长处,而黄矮却逆道而行,使于杆,行于杆,竟然练成人杆一体,使得每一招一式都奇巧无比,从而独树一帜。黄矮因为身材关系,自卑无比,所以更显凶残,乖偏成性,自行隐遁于北疆,一向不与世人接触,一年前接受了赤血魂君的聘请,成为了四大执法长老之一。 黄矮左边的一个是九品堂之一“雾色堂”堂主云雾,此人年仅三十,身为前十大杀手之一,此人练得“云石神功”,擅长“铁獠掌法”,使得身体坚硬如石,刀枪不如,全身各处皆可为兵,而一旦动起来,身形似云,飘渺不定,此人二十岁时便成为百战杀手,被赤血魂君称为“最难杀死的杀手”。 黄矮右边的一个黑袍长者,眼神阴森而恐怖,使得那张黑漆漆的面孔都不引人注目了,此人年过九旬,江湖人称“黑阎王”袁天啸,此人在七十年前便以一套“白绫棍法”成名江湖,后来不知为何原因消失于江湖之中,据说其棍法不在天下第一棍“九朝天尊”之下!而现在的袁天啸,乃是赤嵌四大特权长老之一。 一使二邪、百名天邪派精英弟子;一个特权长老,一个执法长老,一个九品堂堂主,外加五十名百战杀手,可谓是集合了震撼的实力,而目的只有一个——杀死莫浮云! 莫浮云见到对方如此阵势,不以为意的笑道:“莫非今日两派出动如此多人马,便是为了来取莫某人的头吗?” 邪眼朱长寿嘿嘿一笑道:“莫门主果然是英雄虎胆,杀了我天邪派一使二韵三长老一邪二纹尊,竟然还敢独自出门,朱长寿真是佩服佩服。” 李沉夕一边抹着嘴角的酒渣,一边瞥了朱长寿一眼道:“你就是邪眼朱长寿?” 朱长寿嘲笑般的道:“看你的着装,莫非是容藏风那小子的徒弟不成?” 李沉夕声音变得冷冷的道:“朱——长——寿!”第三字落地,手中的酒杯猛然间射出,待到飞出十丈远后,酒杯中的水突然射出,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 朱长寿忍不住面色一变道:“刀气!”说话间,全身气劲猛然一凝,双勾入手,斜眼的朱长寿猛然给人一种如山般的厚重感觉,待到刀气冲来,朱长寿冷哼一声,双勾一扬,直将李沉夕的刀气击溃,酒杯碎散,轻脆落地,而朱长寿的手也感觉到一股麻意,好强的劲道!就这一股刀气,已让朱长寿和众人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功力和他的年龄绝不相配。 杜伟德带着低低的声音道:“小小年纪,竟然已体悟到刀气之境,不错。”转眼,朝着莫浮云道:“听说你,一剑杀死一邪二纹尊,并且杀死了一使二韵三长老?” 莫浮云没有说话,反道是矮胖子黄矮刺刺的说道:“听说,白头瓮败在了你的剑下?” 莫浮云依旧喝着自己的酒,淡而平静的说道:“传闻归传闻,你们可以试一试。” 邪花古玉玲早对莫浮云和李沉夕这两个各有风味的年轻男子大吞口水了,不由得摆肢弄腰的媚笑道:“莫门主说得对,奴家还真想来试试,可是你们两个大男人,可叫奴家好难选哦。” 李沉夕手中已无酒杯,也无心喝酒了,他站起来,朝着殿外走去,说道:“好,便让你来试我的刀。” 古玉玲嘻笑道:“这位英俊公子还真会疼惜人,据说这天山派自一年前一战后,便只剩下一个人——李沉夕,年纪十七岁便自创出三招刀法的李沉夕?” 李沉夕停在广场中央,面对着二十丈外的众人,毫无惧色的说道:“不错,再下就是李沉夕。” 古玉玲花枝招展的笑道:“李公子乃是天赋极强之人,被称为天山掌门的最佳人选,能和公子共渡良宵,真是奴家之福啊。”古玉玲边说着,一边扭动腰肢朝李沉夕走去。 朱长寿刚才吃了暗亏,又不敢明讲,见古玉玲摆肢弄骚,不由嘲笑道:“古妹子,你还是小心点,当心他的刀。” 古玉玲却是越走越近的笑道:“李公子一看便是怜香惜玉之人,怎会舍得对奴家下手呢?”古玉玲边说着,边将手里的花一举,迎风看似无意的朝着李沉夕吹去。 也就是在这看似优雅的动作发出的同时,李沉夕也出刀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古玉玲的杀机。 沉夕刀决,于天山之顶,悟天地变化之极妙,以云沉夕阳落山之时的美丽之景为意象,幻化出至极至妙至冷的弯刀刀法,如圆日之环,如天地之圆,环环相扣,杀机无穷,冰冷的寒意刹那间洞彻整个场中,纵然高强若杜伟德和黑阎王者,也不由微微凝目。而身在李沉夕前方的古玉玲也在李沉夕出招的瞬间感受到了一个事实——刀之快,杀意之强,竟然超越自己的想象,自己竟然连释放毒的时间都没有,唯有退! 而这,不过是沉夕刀决的第一式“近夕阳”! 在古玉玲退的刹那,她终于有机会出招了,花瓣片片随风而落,毒素亦随风而起,薄若蝉翼的双袖轻纱中竟然飞出数十只飞镖来,若蝴蝶偏偏起舞的朝着李沉夕袭去。 李沉夕刀势未停,第二式“日悲怆”随手而发,同时天山心决“焚月冰魄功”运遍全身,以独特的冰劲阻止毒素的前进。 时近夕阳,日悲怆,天地一线话苍凉,随着李沉夕刀势的转变,越来越凌厉的刀气,越来越凶猛的劲气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朝着古玉玲劈去。 古玉玲亦想象不到自己的一退竟然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对方的刀势宛若高山绵延,势势不绝,而且有若高山起伏,越来越强,自己则被压在山下,空有一身武功竟然无法施展开来。 楚大和易灵瞪大眼看着李沉夕的刀决,惊叹不已,易灵忍不住的唏嘘道:“天啊,李少侠的刀决刀刀强劲,若是我使出这么多招,早已内力不继了。” 莫浮云说道:“李兄于雪中悟刀,体力自似乎超越常人,再加上弯刀之法乃是取刀之霸,配剑之巧,看似一刀需运足力道才能发挥功效,其实有天赋者,只需三分力便可发出十分力道来,这便是天山弯刀的妙处,如今看来,李兄已经完全掌握了弯刀刀法的精髓,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刀决了,他日新天山派一战,李兄必定扬名天下!” 楚大和易灵纷纷点头,眼里不住闪现着仰慕之光来,莫浮云说道:“你们要仔细看每一场战斗,对你们使剑将会大有裨益。” 二人更加认真的凝神朝场中看去。 第一百五一章 以刚破柔 古玉玲毕竟是江湖老手了,而李沉夕的刀决亦未让她达到丝毫无法还手的地步,只见古玉玲身形突然一纵而起,身体猛然的旋转,在旋转之中,蓝汪汪的光影从身上散出,逐渐变成漫天交织的暗蓝之光,随着古玉玲的身形变幻而自由飞落。 朱长寿说道:“古妹子的‘莲光弧影’果然厉害,这些年死这一招下的高手可是不少。” 朱长寿刚说完,却见一道晶莹的寒光猛然劈开漫天蓝色,犹如冲出黑夜的光明,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强横,火花进溅,铿锵之声宛如金钟急鸣,刀刃翻滚,引动天地共鸣! 唯有强者才能对此刀做出感叹,因为,唯有英雄识英雄,无论是杜伟德还是黄矮,或者是一直未能有表情的袁天啸,都因这一刀而面露诧异。 古玉玲不得不退,然而李沉夕的刀已离她只有半尺之距,此时,朱长寿出手了,斜斜的长勾划过空气,带起尖啸之声,以歪曲的方式朝着李沉夕的右侧勾去。 李沉夕并没有因为朱长寿的出手而放过古玉玲,也因为朱长寿的出手而无法斩杀古玉玲,长刀一平,厚而扁的刀身带着蓬然的内劲实实在在的击在古玉玲的腹部,古玉玲惨叫一声,狼狈朝后退去,此时,李沉夕也迎上了朱长寿的双勾。 古玉玲被李沉夕一刀击中,顿时受了重伤,她亦是亲身体验才知晓,李沉夕的内力雄浑无比,而且还带有一种奇特的冰劲,阻止自己恢复内力的时间,这就是中了“焚月冰魄功”的后果。 寸寸冰劲随着李沉夕的刀而飞旋,朱长寿运起天道邪功,双勾之上隐现氤氲邪气,卷动空中气流形成股股厄气朝着李沉夕卷来,刹时间,刀芒重叠,闪烁如环,双勾似弧,翻舞欲进,朱长寿早在一旁观察李沉夕的刀路,便以自己特有的天邪勾法,由于突破常规,再加上朱长寿的功力比起古玉玲来更加的高深,故而一时间和李沉夕拼得不相上下。 李沉夕被朱长寿的邪曲刀法所扰,刀势更无从发挥,只见他双目猛然一凝,大吼一声:“夜趋寒!”本来已足够沉稳的刀决突然间再次加倍,每一刀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夹风带雪,李沉夕手中握的似乎已并不是一柄刀,而是成百上千柄刀的集合——刀刀扬腾,式式狂舞,如同是排山道海而来的钟台,杂乱而喧嚣,沉重得让人窒息。 在如此厚重的刀决之下,朱长寿的双勾终于出现了破绽,不止是破绽,他的呼吸显得迫怵,双手亦在颤荡,他本以为刚才的两式刀决已是李沉夕刀决的极限,没想到,这第三式竟然更为霸道,霸道得连自己也心颤——李沉夕就如同雪山之顶的积雪一般,有多深,有多高,有多广,无人能知,或许,朱长寿也想知道,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不得不猛退! 然而,李沉夕的刀劲狂飙无极,纵然他迅速的退去,身上也被割伤了十数道的伤痕,束紧的头发也松散开来,如同苍白的脸色挂在身上。 李沉夕并未追赶,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简洁的说道:“下面,谁要上来?” 天邪派二邪遭败,使得杜伟德大失颜面,没想到天山派的一个弟子竟然也是如此棘手的人物,杜伟德怒气冲天,阴森的表情更加的恐怖。 此时黄矮却说道:“杜使者,本来此次我们赤嵌是协助之职,不过老夫对这小子的刀倒有点兴趣,这一战不若让给黄某。” 杜伟德忍住怒意说道:“既是黄兄看得上这小子,那是这小子的福气。” 黄矮嘿嘿的迈着短短的步子朝着李沉夕走去,双手如蛇一般的扣在跨肩的六尺长杆之上,他对于李沉夕并非来源于兴趣,而是一种对英俊男子的恨意,越是英俊的,他越是心里嫉妒,心里自卑,于是忍不住要出手,亲自将他的脸皮给扯烂下来。 黄矮嘿嘿的笑着,如同一个索魂厉鬼一般盯着李沉夕,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心里发毛。 李沉夕面色冰冷的看着黄矮,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意,或者说,这前三式刀决的使出,大败二邪,让他对自己的刀决更是信心十足。 二人互盯则对方而不动,黄矮的表情依然是嘿嘿的邪笑,李沉夕则是不为所动的静着,静得如同没有生命的雪一样,久久的,黄矮的表情开始有点僵硬,逐渐的眼中变成了愤怒,他恨眼前这个镇定如此的年轻人,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恨的意念——催动“残恨杆法”!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矮子竟然能够将杆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黄矮的杆一动,人如蛇一般便缠在了杆上,以杆为脚,以杆为手,自己变成了杆的脑,只见人杆一体于空中手舞足蹈,杆影化成旋风般的幻影,似风车一般的释放出强硬的劲气。 李沉夕面色稍稍凝重,同样是第三式“夜趋寒”出手,如一头激怒的怒蟒猛烈的朝着杆影中心冲去,刀硬硬的和杆身相撞,而黄矮的杆似乎具有了刚柔两种力道,以刚之力迎上李沉夕的力道,同时以柔之力借力旋转,演化为另外的招式。 也就在短短三招之后,李沉夕的左臂上被杆劈中,一条淡青的伤痕淤青的呈现出来,黄矮见一招得手嘿嘿直笑,继续以刚柔之势缠在李沉夕周围。 李沉夕纵然内力高深,比起黄矮而言,却稍逊一筹,故而即刻被这奇异的打法所控,纵有霸刀之威,却无法施展出来,一时间,肩上,背上均被长杆劈中。 两派弟子纷纷叫好,杜伟德却面上无光,若是李沉夕被黄矮打败了,岂非是证明二邪的无能?两派虽是合作,不过亦有间隙,上次天邪派因为莫浮云的出现损失了好多人手,引来不少笑话,多半是说天邪派人无能,这次围杀莫浮云,赤嵌更是派遣人马来,表明上是协助,恐怕私底下还是有看笑话之嫌,所以杜伟德倒希望黄矮吃个败仗。 楚大见到李沉夕陷入苦战之中,不由关切道:“这样打下去,李少侠不但消耗大量内力,而且伤势也不轻啊。” 莫浮云镇静自如的说道:“焚月冰魄功乃是天山剑宗的独门心决,具有以冰劲延缓伤势的奇妙作用,虽然黄矮的功力非凡,杆杆携带内力入体,李兄的伤势却要比想象中的轻,至于内力,李兄的刀决正如同以心之热将雪山融化,雪山之势无穷无尽,又岂是这区区半个时辰能够耗尽的?雪之初,不过少许雪点,雪之中,却隐有雪崩之势!” 莫浮云仔细剖析李沉夕的刀决,楚大和易灵更是深有所感,最近连观几场战斗,对剑法也颇有领悟。 就在黄矮大感快意的将杆子朝着李沉夕的背劈去,陡然间,李沉夕双臂一展,手中的刀突然间失去了踪影,瞬间之后,黄矮才发现不是刀失去了踪影,而是刀竟然和空气化成了一体,李沉夕的人竟然失去了踪影。 一向镇定的袁天啸此时忍不住喝道:“小心后面!” 黄矮猛然转身,只见眼前突然呈现出一片大雪漫天,惊若雪崩之势,李沉夕刀劈天地,一股比起前三式更加强大的内劲配合强横的刀决涌来,虽然李沉夕抢了先机,然而黄矮又岂是好与之人,凭着刚柔两股力道的配合,黄矮运起十二成的力道迎上了李沉夕的刀势。 再一次的相撞却迥异于之前,黄矮只觉得李沉夕的力道比起刚才来竟然大了数倍,更可怕的是,雪崩竟然变成了千雪崩塌,天地无色,然而奇怪的是,自己体会得到对方如此强大的内劲,为何自己的内劲竟能够长驱直入的轰入李沉夕的体内! 黄矮没有笑,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李沉夕竟然以身体迎接自己的刚劲,而将自己的强大内力轰进了自己的柔劲之中,黄矮陡然感觉到痛恻心悱的撕裂感,胸口于阵痛之间倒飞而去,李沉夕也因为承受了黄矮的内劲而倒飞出去。 二人几乎是同时踉跄的落在地上,唯一不同的是,李沉夕以刀驻地,满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咬着牙将内脏的血吞了回去,焚月冰魄功随心而运,将伤势降低到最低点。 黄矮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本来靠着一身刚柔双辅的内力使得自己在使杆之中可以自由运行,借力旋转,从而成就灵巧的身形,如今使用柔劲的经脉竟然被李沉夕强横的劲气破坏掉,若想恢复,恐怕要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行。黄矮大口吐出鲜血,恨恨的死瞪着李沉夕。他的强悍竟然使得自己杆内的钢索都来不及射出! 李沉夕带着微微苍白的面色朝着莫浮云望去道:“莫兄,我的刀决如何?” 莫浮云笑道:“霸气十足,刚猛非凡,他日刀霸江湖,不在话下!” 李沉夕大笑道:“刀霸江湖,得此一句,又何愧此生啊?”李沉夕哈哈大笑,内力发泄而出,顿时引动内伤之势,不由咳嗽了起来。 莫浮云对着楚大说道:“快将本门的疗伤药送去。”随即开口说道:“李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余下之战便让莫某来吧。” 李沉夕亦知道此时不宜再战,因为自己的真正对象是——新天山派! 楚大恭敬的递上门中特制的药丸,李沉夕一经服下,只觉一股暖意顺喉而下,顿时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竟能融合焚心冰魄功的心决疗治伤势。 李沉夕不由惊奇的朝着莫浮云望去,这药丸功效非凡。 莫浮云对此事却并不在意,药丸的研究者乃是半醉神医的传人王石所制,取雪山深顶之雪,融地底深泉,配以七十几种药材而成,其效神奇无比。 见到李沉夕要走,早已被几个门下弟子搀扶到一旁的黄矮不顾内伤的朝着袁天啸吼道:“袁老头,就这样让他走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黑脸袁天啸无疑是场中武学最高的高手之一,也是代表着赤嵌真正实力的高手,听到黄矮的话,袁天啸并未有任何的动作,然而空气之中突然弥漫起一股死亡的味道,一种比起刚才李沉夕的刀更加沉重的感觉从呼吸中传来,莫浮云的面容亦显出凝重之色,李沉夕剑眉一展,丝毫不惧的持刀在手,楚大同时握剑在手,预防袁天啸可能的突袭。 从袁天啸身上释放出来的死亡之气越来越浓,浓得空气的颜色似乎都变成了暗黑之色,天空若乌云盖日,万物鬼哭狼嚎,邪异魔异广袤无垠,危机四伏的场中一片阴森之象。 第一百五二章 血斗 莫浮云终于站了起来,这一站,如黑暗中陡现的一道白光,又如一柄神剑劈云削日,震散氤氲,这一站,让在场的焦点都转移到了莫浮云的身上。 或许莫浮云没有李沉夕显得那么的刚毅和健壮,然而在白衣一袭的他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完全符合了一个强者的条件,比李沉夕还要强的强者,而他的站起只代表一个意思,便是如果要对李沉夕动手,便要先过他这一关。 两股无形气势的相撞演变成黑白两种有形之色的交互,漫天黑色逐渐被白光侵蚀,变成黑白交错的条纹状,如同一条白蛇和一条黑蛇相互缠绕,在各处形成黑白相间的螺纹状气流来,莫浮云离于大殿之口,凝神屏息,丝毫不动,袁天啸面色无情,似乎已没有生命了一样,唯有身上的黑色气息似有似无的释放着代表着他仍然存活着。 在场所有人都被二人的气势相压,不得不提起内劲来抵抗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没有人走神,是因为所有人的意识都已经被二人的气势所震住,心神犹如被摄一般,所有的人都如此专注的看着这相隔三十丈的二人,似乎欣赏一副无比优美的画卷。然而,纵然所有人都如此专注,在场中,除了两三个高手外,亦没有人看出这二人是如何出招的。 只知道当清醒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然消失在刚才所在的地方,而广场的中间已被一团黑白相见的巨大气流所笼罩,只见里面剑气横飞,棍气翻转,二人竟已交上了手。 飘幻的剑影,化成圈圈青幽的碧草环,凌厉的剑气有实无实的在场中耀射,似白骨森森的长棍大开大阖,交升错落之间,光华幻映,宛若来自地狱的勾魂索,化成数十条萤亮无比的匹练,朝着剑影卷去。 剑气和棍气的冲撞,二人内劲的激荡,广场地面的厚重石板早已裂出尺深的深痕来,而质量稍轻的石板则被劲气掀飞而起,朝着大殿两旁的房舍飞撞而去,这可苦了呆在房舍上一直弯弓搭箭的天邪派弟子,杜伟德暗骂了袁天啸几句,连忙喝退门下之人,同时赤嵌的杀手们也都朝后退去,二人占尽了整个广场,而广场也早被二人的劲气折磨得残不忍睹了,就连远处两旁的房舍也是瓦片齐飞,木柱微震,只消片刻之后便会倒塌下来。 袁天啸成名已久,身为赤嵌四大特权长老之一,其功力自然也达到登峰造极之地,然而莫浮云竟然能够和其单打独斗,而且不露败象,剑意挥洒,竟是游刃有余!此刻众人才深知莫浮云为何能够一剑杀死一邪二纹尊,朱长寿亦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挑上莫浮云,不然自己小命岂不难保? 就在众人凝神观战之时,于剑气闪飞掣掠之间,一声清吟犹如天际龙吟般响起,“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雷劲狂奔,劲芒四射,场中突然多了许多耀目的星光,也多了肃杀的剑气,剑锋破空,随着莫浮云的剑势,直朝袁天啸罩去。 袁天啸双手持这白绫棍,狂吼一声:“白绫棍法——暴旋式!”随着声音如铿锵掷地,袁天啸已化成一团黑影,狂旋之中,白绫棍则化成一团白影,黑白相间,棍棍相连,不容间发的贯串之中,犹如变成一个硕大的砂轮,在须臾之间跃过莫浮云的头顶,无数的棍体犹如花朵一样暴开,化成千万朵花瓣反袭莫浮云的后背! 莫浮云冷笑一声,身体竟凭空上升,在躲过袁天啸这一势之际,雷势变式,尖锐的剑尖如朦胧而参差的弧环在袁天啸的背上切开了三条口子,而同时,莫浮云也被袁天啸的长棍击中,右臂之上呈现出一条尺长的伤痕来。普通刀剑之器,伤于皮毛,配合内力则可将劲道透入人体内,而棍器则是重在将劲气射入对手体内,对其造成严重内伤,而非皮毛伤害。 这一棍虽然凝聚了袁天啸巨大的内力,然而莫浮云的天上天心决乃是融合以碎片之学悟出的涟漪心决而成,二者均有化功之效,故而莫浮云受的伤远比袁天啸想象的要轻。 剑锋染血,棍棍入体,寒光悄泄,幻影连连,二人施展的绝世武学,足以震撼中原武林!一向以来,北疆武林均被视为中原魔头的避难所,故而此地的武学多以邪派所居,唯有天山派和月眉派有传自刀剑的武学而成为北疆武学的标志,然而,天山派的名誉扫地和月眉门的突然失去消息,使得北疆的武林地位再度失去,此时新天山派的建立无疑给了北疆的正义人士一个依靠之所,和一个寄托希望之地,故而,新天山派比起之前的天山派还要强大许多,这当然也是后话了。 莫浮云挥剑如电,雷势转为电势,盘旋纵横之中宛似流光飞纵,电火掠舞,飞瀑空悬,袁天啸亦是长棍挥舞,暴攻狂进,棍棍如影随形,从不同的角度穿刺之中,又如同笼罩一切的力量幻成巨大的白色巨浪翻天覆地的涌来。 莫浮云的内力和袁天啸相比不相上下,而袁天啸也果不愧是被认为能和天下第一棍者九朝天尊相媲美的棍客,其力道之大,棍法之高,超出众人的想象。 电光火石之间,袁天啸大喝一声:“葬月式!”以棍之阔,凝气之重,棍气合一,以身葬月,但见棍影幻成排排白光,虚实莫测又雷霆万顷的卷罩而来。 场外的杜伟德不由暗自惊心,袁天啸的功力的确非凡,可见赤嵌的实力的确不可小窥,而赤嵌的弟子见到黑阎王如此神威,都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李沉夕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道:“莫兄武学修为之高,超越我想象太多太多了。” 楚大自信满满的说道:“宗主之学,高深莫测,这黑阎王定然不是宗主的对手!” 看着楚大自信无比的样子,再看看未有言语却同样充满信任的易灵,李沉夕亦感受到了从莫浮云身上释放出来的那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威信和至高武学! 就在众人都觉得莫浮云会败在此招的时候,但见一股寒气悄然泻落四方,似雪不似雪,似冰不似冰,似点不似点,只觉得光光斑影突现场中,青锋似的冷芒忽明忽现,于明灭游移之间,犀利而快速的剑气似烟花般炸放在场中,耀眼的光芒,微微的凉意随着莫浮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耀眼:“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赤溜溜的剑光罩住了袁天啸的棍法,袁天啸亦忍不住对这一剑惊之变色,棍法连忙一变,然而,棍法未变,却发现,天地之间的霜意竟然化成无数星光闪闪的剑气,袁天啸只觉得心头一颤,连忙一退,留下的是被莫浮云的定光剑带出的血柱。 眼看袁天啸失招,杜伟德冷哼一声,手一扬道:“放箭!” 手下的人从莫浮云那绝世剑招中惊醒过来,连忙运起臂力将手中之箭射出,莫浮云冷哼一声:“走!” 楚大和易灵连忙要扶着李沉夕朝后退去,李沉夕笑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这里地形我比你们熟,我来带路。”说完,脚朝后一弹,迅猛的射出。 如蜂芒一样射来的飞箭在莫浮云眼里不若是孩子玩的把戏,定光剑随手一挥,箭枝遇到劲气摧枯拉朽的折断,莫浮云已如飘云一般的飞射回大殿中,随着李沉夕几人消失在一旁的走廊内。 杜伟德大叫一声道:“还愣着干嘛,赶快追上去,一定要杀了莫浮云,此子若留着,后患无穷!” 朱长寿和古玉玲连忙带人冲了上去,此次带来的天邪派弟子都是门内的好手,再加上赤嵌那些百战杀手,若是围攻的话,定然能一解之前之耻。 见到天邪派的人冲了上去,赤嵌的弟子都纷纷朝着袁天啸望去,袁天啸沉哼一声道:“上。” 雾色堂堂主云雾立刻带领弟子们冲了上去,待到人都走开了之后,袁天啸才闷哼一声,黑色的袍子下右臂已被莫浮云的剑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数十年未遭此重伤,而竟然还是伤在一个年轻男子之手,袁天啸不由暗自咬牙。不过,莫浮云被自己葬月式的棍气逼入,也不比自己好受。 黄矮在一旁叫道:“袁老头,咱们都吃亏不小,下面怎么办,莫非还要冲上去不成?早知道照最开始拟订的计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们射成马蜂窝就没这个麻烦了。” 袁天啸冷冷的道:“你当我没这样想,你以为以这小子的剑术是任你射成马蜂窝的吗?只怕人家把射出去的箭射回来,让我们的人变成马蜂窝。” 黄矮闷闷的语塞后道:“也罢,就让天邪派的傻子当前锋,反正我们是‘协助做战’,这样回去也算好交代了。”说完,哼哼的朝众人前去的方向尾随而去。 袁天啸冷笑一声,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天山派也算得上一个中等偏大的门派,故而房舍殿堂也显得颇多,这对于熟悉地形的李沉夕和不熟悉的地形的天邪派而言,差别颇大,关键是起到协助作用的找路的行家赤嵌杀手又得到上级的暗示,并不起大的作用,所以一群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各种道路里寻找。 李沉夕带三人来到一处长廊后便停了下来,说道:“从来没有人敢在天山派捣乱,纵然天山派只剩我一人!” 莫浮云笑道:“不错,天邪派和赤嵌也太放肆了。”莫浮云虽受内伤,不过对剑决的施展还未造成大碍,但是这也是此次出道以来受得最重的一次伤了。 李沉夕关切的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莫浮云摇头道:“些许内伤罢了。” 李沉夕笑道:“既是如此,便让这些轻狂小儿受点罪吧。” 楚大和易灵也摩拳擦掌的握剑在手,准备随时出手,此时,正有十几个天邪派弟子突然冲过来,李沉夕冷笑一声,挥刀冲上。 莫浮云轻令道:“且勿杀人。” 楚大和易灵对望一眼,虽然不明白莫浮云为什么杀性顿失,不过宗主之令,自当遵从,二人立刻跟着冲了上去。 众人在狭小的长廊里斯杀,莫浮云以指射劲,封人穴位,楚大和易灵尽量避开众人要害,专伤敌人的四肢,然后以重掌击之;唯有李沉夕刀刀见血,力道逼人,直将对手狂逼散去,然而,两派中人也是高手齐出,纵然是在狭小长廊之中,李沉夕等人想要尽快的结束战斗也不可能。 同时,随着长廊两边的轰然一响,已有人将两边墙壁轰破,使得长廊优势尽失,为了避免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李沉夕等人再次退去。 第一百五三章 阴霾重重 袁天啸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其实他已得了赤血魂君密令,此次行动只不过是协助,不需要出什么大力,所以他也未太过用心,不过莫浮云将自己一臂剑伤,心里自然也多了恨意,让百战杀手们冲在前面,消耗对手体力,最后再击杀之,倒也不错。 就在此时,突然有外面山上警戒的弟子来报,正有一大群队伍朝山上赶来,人人配剑,来势汹汹。 袁天啸颇为心奇,不偏不歪在这个时候到来的,莫过于是莫浮云的帮手了,如果两军混战有悖于此行的目的,袁天啸立刻找到杜伟德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杜伟德不由眉头一皱道:“帮手?这就麻烦了,袁兄看此事该如何做才好?” 袁天啸说道:“其实,此次我们本来就没有必要行动。” 杜伟德冷笑道:“死的都是我们天邪派的人,袁兄你当真是没有必要着急。” 袁天啸解释道:“杜兄,我的意思是,自然有人会帮我们解决这几个小子。” 杜伟德微微一愣,悟道:“你的意思是——新天山派?” 袁天啸点头道:“正是,看莫浮云和李沉夕这小子,交情不菲,据说当年新天山派杀死了容藏风,囚禁了她女儿,李沉夕这小子此次刀法大成,必定是要上新天山派救人,我们只需要将此事大力宣传出去,再添油加醋一番,免不了是一场血拼,到时候我们再来个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杜伟德眼一亮道:“袁兄之言有理,以敌之手破敌之身,好计啊。既是如此,我们现在撤退便是了。” 袁天啸点点头,二人同时下令,所有的人立刻回返,朝另一条山路下山而去。 正在准备寻找另一条长廊进行战斗的李沉夕等人眼看着敌人退去,还在琢磨着对方要施展什么诡计的时候,只见一队人马已从天山派闯了进来,人数足有一百人。 而当莫浮云远远的看到这一群人马的时候,便知道了敌人退步的原因了,因为铁布履带领的天水堂弟子赶来了,莫浮云也自然明白,这是聂纪雨的安排,不过此次多亏有此,不然,以四人之力抵挡众敌,纵然胜利也会付出惨重代价,一停顿下来,莫浮云体内的内伤也开始微微的波动,袁天啸果然是一大劲敌,赤嵌的实力也的确不可小窥啊。 天山南麓·赤嵌总部·独秀峰赤血魂君威风凛凛的站在峰顶之上,负手平视云海,每每站在这里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感受到那种君临天下之感,人心中多少总会有野心,关键是野心是大还是小,问题是能力是大还是小,赤血魂君自认为自己是野心大,能力大,故而当傲人一等,称雄一方。 风声微动,林影悄散,一条人影迅速的在山峰之上掠动,惊人的轻功和内力,让赤血魂君的心里再次一动,在北疆的地域之上,诸如林野风、雄霸天之类,赤血魂君从未放在眼里,倒并非对方的功力不足,而是赤血魂君深深的知道,要打败一个对手,重要的是将他的势力铲除掉,失去了势力,再强的人,也就如失去四臂一样! 这一次,袁天啸所提议的放过李沉夕和莫浮云,让二人前去新天山派,便是一个绝好的提议,好得连赤血魂君都要叫好。 就这样一个思绪飘飞而过,一个人影已经落在了赤血魂君的身后十丈之处,此人似乎被一层青雾笼罩,全身青青之色。 这个人,在数年前就开始担任传递上一代赤血魂君的命令,这几年来,赤血魂君也就是靠着父亲的指示,一步步执掌着赤嵌,并且发展,壮大,赤嵌的真正实力已不是外人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个人的身份,在赤血魂君眼里,应该是自己父亲所收的关门弟子,在年迈之际传递消息而用。 赤血魂君安静的说道:“我昨天说的事情,父亲的回答是什么?” 青蒙蒙的影子中传来分不清情绪的声音道:“究竟是什么让你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独立掌握赤嵌了呢?” 赤血魂君冷笑道:“这句话,是我父亲想知道的呢,还是你想知道的呢?” 影子淡淡的回道:“你父亲想知道的。” 赤血魂君冷笑道:“哼,我早已执掌了赤嵌多年,这些年来,赤嵌势力增大不少,但是,父亲一直还指示着许多事情,我想,我已经成熟到足够带领这个组织,父亲可以颐养天年了。” 影子淡淡的说道:“你是否以为你的功力已经足已成为北疆第一人?据我所知,你连莫浮云都没有打过吧?” 赤血魂君不以为意的说道:“只要我找到九如意,莫浮云又岂是我的对手?况且,只要消灭掉月眉门内的势力,一个莫浮云又算得了什么?” 影子冷笑道:“在你眼里,一个门派的门主就这点价值吗?一个门主是门派的灵魂,你战败于莫浮云,便直接让赤嵌的气势减少许多,如果你能战胜,那自然又不一样。一个门派是以门主为中心围绕在一起的。” 赤血魂君说道:“门人之间是靠着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如果没有了利益,门人在一切靠什么?所以一旦去除掉了利益,门主就如同一个没有了四肢的强者一样。” 影子冷哼道:“利益不过是表面上的关系,灵魂这样的词语并非是简单能够看透的,有了灵魂的门派,纵然除却了四肢,但是只要有灵魂存在,便能够生出更加强大的四肢来,你千万别忘了这一点。” 赤血魂君哼道:“你算什么,我需要你来教训我吗?” 影子冷笑道:“只是教会一些你该知道的道理,或许,你跟小时候一样,非得要等到失败之后才能领悟道理吗?” 赤血魂君突然一愣,如旋风一般的转过身,朝着青蒙蒙的影子望去道,出乎意料的没有说话,尽管凝神的望去,依然看不透这青影,赤血魂君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轻轻的笑声从影子中传来,说道:“赤嵌,从今天起便是你的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找我,便再到此地来吧。”说完,影子如风一般的飞散开去,如同鲜花一般的四溅,消失在场中。 父亲的放手,让自己得以完全的执掌赤嵌,然而赤血魂君心里却因为影子的一句话而增加了一点阴影一般,那件事情,只有自己的大哥才知道,而大哥,不是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便已经死去了吗?死在了,父亲的手里! 天山西麓·八绝山·新天山派·虎啸殿新天山派,“天山七剑镇天边,七剑一出九州寒”,自从林野风带着七剑重出江湖,以其绝高的武功加上事迹的宣传而使得得到正道的支持,故而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新天山派门人多达千人,比起之前的天山派更加的壮大,门下分为七剑堂,除了第一剑从未出现过,其他六剑之人已经全部现身,掌管七剑堂,堂下设副堂主及三色剑手,三色为红绿蓝,以红为最高,蓝为最次,统授“天山剑决”!之后,林野风更是请得原天山派七堂的其中三堂堂主入住,设为新三堂,并且还聘请到六位得高望重的高人坐镇新天山派,列为“六神尊”,新天山派的威名遂列为北疆各派之上,成为北疆新的标志! 虎啸殿内,除了林野风外,天山六堂的堂主都在于此,坐在正堂之上的那个双脚瘫痪,双臂驻拐的白发中年男子便是天山派的门主林野风,林野风虽然双腿已残,然而却已达至御风而行的轻功境界,他深蕴七剑精华所在,论及武功,毫无疑问的乃是天山剑决的至高剑术者。 位于林野风座下第一位,微胖的脸型,微胖的身材,正是拥有七剑之一的“五方单符剑”的拥有者——宋无闲!这个隐藏在天山派中而立下莫大功劳的宋无闲,也是正道中人人颂扬的人物,其威名更是得以盛传。 五方单符剑,传说于五代穆帝于房山中所造,剑为五柄,却合五为一,此剑通灵,若非明主,不解其铠。传说只要解开外面层若蚕丝的铠甲便能够让五剑重现,纵若如此,未开锋的剑却依然有着和七剑中任何一剑媲美的力量,传说此剑娇柔若水,幻身若蛇,所以其剑谱名为“妙手决”。 七剑之三,同样是圆脸胖额,身形稍矮的男子,便是“五岳剑”田五岳。 五岳剑,列为天山七剑之一,其剑材取五岳之灵石灵木铸造而成,厚重达百斤有余,乃是历代剑中之重者,若非霸王之力无法举动于它,若无千斤之力更是无法操纵于它,而据说其剑法至刚之柔,有若龙游曲沼,月射寒江,实为天下一大奇兵。,其剑谱名为“寒江决”。 七剑之四,乃是一个衣着翩然的英俊男子,其眼锐利,其神若幻,便是“灵韵剑”谢灵韵。 灵韵剑,列为天山七剑之一,其剑蕴涵天地灵气,据说取材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据说此剑剑决神鬼莫测,有通天隐地之效,其剑谱名为“莫测决”。 七剑之五,是一个暗蕴杀气的鹰眼男子,正是拥有赤霄剑的龙赤霄。 赤霄剑,凝九天赤云而成,具有狂野的杀劲,剑决名为“腾龙决”,一旦施展便勇不可挡,如腾龙入云一般,人剑合一,威力无穷。 七剑之六,是一个貌若童子,却体格粗壮的男子,乃是手持“八服剑”的钱八服。 八服剑,取八地之材而成,暗藏杀机,剑身八孔,孔孔夺魂,八服之意,乃是八地摄服之意,剑决名为“八孔决”。 七剑之七,是一位柳眉高挑的女子,一副似笑非笑的神韵之色,珑鼻凤目,自有一番风情,此女乃是七剑之末的“凤语剑”楚凤语。 凤语剑,乃古人采灵石制成,其剑似石似银,小巧可人,却能随人心变化,可大可小,若是收发自如,必能伤人于不测,剑决名“展翅决。” 六剑六人,顺眉顺目,六人乃是林野风一手带大,视师如父,对林野风的话更是言听计从,这天山七剑,每一柄有每柄剑的奥妙所在,剑谱不同,剑意更是不同,而传说中的天山最高剑决——天山第八剑,却从未现身过,林野风是否掌握了这剑术,尚还是个秘! 第一百五四章 试剑天山 林野风说道:“你们可都听说了这几日来盛传北疆的消息?” 宋无闲拱手道:“师傅,我们都听说了。” 龙赤霄接口哼道:“李沉夕也实在太狂妄了,竟然扬言,若是我们不交出容碧然那丫头,就要扫平我们天山派。” 钱八服也怒道:“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谢灵韵冷静的说道:“师傅,弟子听说,跟李沉夕同行的,还有月眉门的门主——莫浮云!” 林野风微微颔首,龙赤霄笑道:“莫浮云不就是当年我和二师兄、三师兄擒住的那小子吗?连一点武功都不会,江湖现在却盛传他就是那个一剑杀死天邪派一邪二纹尊的年轻人,真是可笑。” 钱八服接口道:“何止如此啊,听说他还打败了赤嵌四大执法长老之一的白头翁,甚至赤血魂君也奈何不了他,我看,这真是笑话。” 久未说话的宋无闲突然说道:“人说命由相转,相由心生,莫浮云此子骨骼秀奇,论资质,连我亦自愧不如,据我们的侦察,这一年来,月眉门被天邪派和赤嵌占领,然而,自莫浮云出现后,月眉门的人突然出现,而天邪派和赤嵌也出现大动静,纵然莫浮云不是练成了绝世武功,那一定是有绝世武学的帮手。而李沉夕,他的刀法亦不在我之下。” 林野风点头道:“闲儿说得不错,为师一向教导你们,且勿轻敌,为师并非在意莫浮云的武功,而是在意他的身份,毕竟月眉门所属正道,我不欲与正道起冲突,予邪道可乘之机。” 宋无闲问道:“那弟子即客吩咐下去,以礼相待,开山迎客!” 林野风笑着颔首,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于是齐齐站起来,躬身行礼,出了殿堂而去。 出了殿堂,众弟子分散而行,龙赤霄、钱八服和楚凤语的三堂都处在北面,故而三人并行而去,走了一阵,钱八服闷声说道:“看师傅的样子,似乎这个莫浮云真是三头六臂一样。” 楚凤语笑道:“听师傅的意思,是因为他是月眉门的门主,所以才谦让三分,若真是动起手来,那姓莫的算什么啊?” 龙赤霄哼声道:“不错,当年那姓莫的一点武功都不会,一年的时间,能够学出什么名堂。至于姓李的,当年那一战,此人刀法虽然厉害,但是还不够资格上我天山来捣乱。” 钱八服突然说道:“五师兄,我觉得,咱们不能让这两个小子这么嚣张,干脆半路上把那姓李的……” 看见钱八服做了个杀的手势,楚凤语捂嘴一惊道:“这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怎么办?” 龙赤霄摸了摸下巴道:“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勿须将他们杀了,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天山剑决的厉害,纵然被师傅知道了,我们就说和他们切磋剑法不就得了。” 钱八服拍手喜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走。” 龙赤霄说道:“别急,据探子的报告,他们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明日再上路也不迟。” 钱八服大笑道:“也好,养精蓄锐,明天去领教一下那小子所谓的刀法吧。” 楚凤语也笑了笑,说道:“趁此刚好偷偷溜出去,自从做了这个堂主之后,天天都要闷在门内,好无聊。” 龙赤霄和钱八服同时笑了笑,身为小师妹的楚凤语年龄最小,不过也是最受众人疼爱的,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众师兄弟都会千方百计的弄到,而得到楚凤语的赞同,钱八服更是想一显八服剑的厉害。 天山西麓-新天山派外-山道李沉夕、莫浮云、楚大和易灵一行四人经过一天的路程,已经来到了新天山派外的山道上,巍巍天山,直入云霄,这新天山派就地势而言,绝不压于之前的天山派。 李沉夕冷笑道:“林野风还真会挑地方。” 莫浮云提醒道:“李兄,林野风此人虽然算起辈份而言,是你的师叔,又是正道,不过看他的行径,乃是心机深重之辈,李兄要小心为上。” 李沉夕咬牙道:“莫兄放心,他杀我师傅、囚我师妹,此事已让我和他恩断意绝。” 莫浮云笑了笑,朝楚大和易灵说道:“此一去,可是生死未卜。” 楚大和易灵包抱拳道:“宗主,弟子誓死跟随!” 李沉夕微叹道:“你的弟子倒是忠心,不象我天山派,树倒猢狲散。” 莫浮云笑应道:“吃一崭,长一智,未尝不是好事。” 李沉夕也笑道:“希望如此。” 莫浮云突然看着前方道:“来人了。” 众人齐朝前看去,果然见到从山道上飞弛来三人三马,莫浮云笑道:“看样子,是来迎接我们的人。” 李沉夕冷笑道:“也许,是杀我们的人。” 莫浮云笑道:“无论如何,消遣一下时间倒也不错。” 三马齐齐而来,正是龙赤霄、钱八服和楚凤语。 龙赤霄眼看着莫浮云四人,突觉很两年前的感觉不一样了,莫浮云神气若定,飘然若仙,朗朗星目,一袭白衣,更显洒脱非凡;李沉夕一脸沧桑,脸腮上生满了青青的胡茬子,那一双眼睛偏偏又透出刺人的光芒来。一个是英俊与潇洒的结合,一个是沧桑和刚毅的结合,每一个却都同样的引人注目,就连莫浮云身后的楚大和易灵都显得有些英雄气概,比起普通的侠客而言,多了份豪气。 这一看,倒将楚凤语看得一呆,平日里以为几位师兄弟已是英俊非凡的侠客,然而,和眼前这二人比起来,却似乎差了些什么。 龙赤霄冷笑道:“莫浮云,两年未见,你看起来依然是弱不经风的样子嘛。李沉夕倒是落魄了许多,真是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钱八服看见楚凤语的眼神,便已有些怒气冲天,一把将八服剑握在手中,说道:“五师哥,何必跟这等人废话,胆敢上天山派捣乱,让我来教训他们!” 李沉夕冷冷一笑,没有说话,莫浮云却笑道:“这位少侠貌若童子,体格健壮,一定是八服剑之主的钱六侠了。”说完,朝着楚凤语望去道:“这位姑娘,风姿绰约,定是凤语姑娘了。” 楚凤语正待回礼,钱八服斥道:“莫浮云,你不要自持是月眉门主,便可在此捣乱,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 李沉夕眼神中闪出一丝杀机,正欲出刀,莫浮云说道:“李兄,我早已对天山剑决心仪已久,便让我来一试三位少侠的高招吧。” 龙赤霄眼神一凝道:“莫浮云,你真要找死?” 楚大怒道:“住口,竟然对宗主无礼!” 莫浮云摆手制止楚大,含笑说道:“这话似乎言之过早,想要杀死我莫浮云,你们的斤两似乎不够!”说完,说道:“楚大,把你的剑给我。” 楚大连忙恭敬的将手中之剑奉上。 钱八服冷哼一声,八服剑随着手腕一抖,刺耳啸声随剑而发,只见剑身突然化成数朵白光,同时身随影动,人影飞旋之中,冷电暴刺狂射向莫浮云。 莫浮云轻轻一笑,人影突然消失在场中,钱八服心头猛然一颤,只听见龙赤霄大惊的叫道:“小心后面!” 钱八服连忙身形一转,右腕猛带,八服剑幻成无数光影朝着身后的莫浮云射去。 莫浮云笑了笑,身形微闪,又退回原地,如动亦未动一般说道:“且勿轻敌,你还是拿出看家本领,让我领教一下《八孔决》的厉害吧。” 莫浮云刚才那诡异莫测的身法瞬间改变了三人对他的看法,龙赤霄的眼中显出沉重之色,只是刚才那一瞬,莫浮云飞到钱八服身后那一瞬,他便有绝好的出剑之际,但是他却并未出剑,这是为什么,如此自信吗?而且,纵然钱八服有轻敌之心,但是刚才那一剑,莫浮云竟能如此随意的避过,绝对是高手,莫非,莫浮云真如传说中那样不成? 楚凤语见到莫浮云刚才的身法,更是惊叹不已,这个英俊男子的轻功好生厉害。 钱八服被刚才那一晃吃了一惊,遂收起轻敌之心,凝神屏气的运起“焚月冰魄功”,手上的八服剑也无风自动的啸声四起,山道上遂泛起一股寒意来。 莫浮云依然笑容满面,负手而立,钱八服身为天山七剑之一,虽然年纪与莫浮云相妨,但是习剑已近二十载,其剑术自然不可小窥。 钱八服的剑终于再次朝着莫浮云袭来,但见挥洒若满天的晶莹,夹杂着若鬼哭狼嚎的孔音,莫浮云待到钱八服的剑临近了,这才轻轻挥剑,准确无误的架了上去,钱八服力道十足的步步紧攻,八孔之音也跟着幻成迷人幻听的啸音,直刺众人耳膜。 李沉夕三人仔细的看着打斗,却丝毫没有露出紧张之色,而看在龙赤霄眼中,那沉重之色却越来越浓,因为钱八服无论如何的出剑变招,竟然都无法近身,而且莫浮云随手施来,皆是绝学,犹如天外之笔一洒,钱八服的剑决竟然完全被克制住了! 钱八服被剑决压制得郁闷非常,不禁额头淌汗,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莫浮云轻笑道:“八孔决就仅是如此吗?” 钱八服咬牙怒喝一声道:“八孔决第七式——绝音杀!” 随着话音一落,八孔剑身上的八孔突地从刚才的那种幻听之音凝聚而起,变成和八孔剑平形而起的八路剑芒,凝音成剑,催金破石,此一剑终于冲破莫浮云的控制,威力提升数倍,发挥出了八孔决的厉害。 莫浮云看见钱八服竟然能够凝音成剑,伤人于无形之地,不由暗赞了一声,身形溜溜的一转,风神势随手而出,孔音崩进,乃是无形之气,而微风四起,亦是无形之功,以刚进柔,以柔克刚,钱八服看似狂猛的招式,竟然在莫浮云的风势之下土崩瓦解! 这一来,更是让龙赤霄等人震惊不已,纵然对龙赤霄而言,要破解此招也要花些力气,莫浮云如此轻描淡写的应对,功力显然已在众人之上,而且,看了这么久,龙赤霄竟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剑法! 钱八服见剑招被破,心中吃了一惊,手上却不见示弱,八孔决第八式“狂音夺耳”已随手抖出,平直的音劲化成轻烟一般不落痕迹的散出,蓬然的再剑芒射出之际重新凝合,这一散一合之间,发出的震耳巨响,犹如巨爆一般,造成人失神的状态,而失神之时,便是丧命之时! 然而,钱八服面对的是莫浮云,莫浮云对巨响之声犹如未闻,手腕微动,剑刃在虚空之中释放出数点寒光,带着破空的锐劲射出,钱八服的眼睛突然间产生了错觉,似乎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将自己送了上去,而冰凉的剑刃准确无误的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此刻,他甚至感觉到一阵黑暗的来临,炽热的心跳也被冰凉沁体的一剑给冻结了! 看到钱八服败在莫浮云的剑下,龙赤霄不由大骇,没有想到钱八服竟然败得如此惨,若非自己亲眼所见,绝对不相信是莫浮云所为,然而,事实证明,莫浮云已和当日有天壤之别了,纵然是自己出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除非,合三人之力,看是否有希望! 莫浮云突然将剑一收,转身一边回到刚才的位置,一边将手中之剑抛给了楚大,笑道:“天山七剑,原来如此。” 此话似褒似贬,然而听在龙赤霄耳里,却是贬意的多,龙赤霄从马上弹下来,落在钱八服的身边,对着莫浮云道:“莫浮云,你还未尝过我手中之剑呢。” 第一百五五章 昔日兄弟,今日死敌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现在应该没有时间来领教你的高招了。” 龙赤霄怒道:“什么?”莫浮云竟然如此瞧不起自己。龙赤霄正欲动手,耳边却传来踏踏的马声。 众人不由朝着山道之上望去,只见数人乘马从山上飞奔而来。 李沉夕的眼中散发出锐利的光芒,咬牙道:“宋无闲!”。 领头之人正是宋无闲,见到宋无闲前来,龙赤霄三人互望了一眼,连忙收剑退到一边,宋无闲又岂会不知道龙赤霄三人的心思呢,只是,在扫过莫浮云之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李沉夕的身上。 李沉夕变了许多,唯一没变的便是那眼中的杀气,更浓,更浓,象要将自己吞噬一般。宋无闲心里苦笑一下,拱手道:“家师有令,开门迎客,诸位贵宾请。” 莫浮云朝着李沉夕望了眼,问道:“李兄,如何?” 李沉夕冷哼一声道:“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闯定了,便看他要玩什么花招。”说完,一勒马,一马当先的朝前弛去,莫浮云三人紧随其后,然后便是新天山派的人。 宋无闲的眼光最后才落在钱八服身上,是应证一般的问道:“败了?” 钱八服瞥瞥嘴,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宋无闲再看看龙赤霄和楚凤语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看来莫浮云,的确如传言一样,拥有了绝世武功,只是,四个人来闯天山,岂非是——不自量力么? 新天山派建于八绝山上,此山灵秀挺媚,如丹青画卷一般,若非多了些肃然的杀气,恐怕称得上是极天之美,片片翠绿蓊郁的松柏掩映下,是一片辽阔的亭台楼阁,飞檐重角、画栋雕梁、金碧辉煌中有着古拙的雅致,清幽淡远里蕴含着豪奢的气势,这样一处屋字贯衡,华厦连云的所在,正是传说中的新天山派,新天山派的建筑秉承老天山派的风格,只是建筑上多以剑的符号为主,笔直、修长、挺拔而有气势,让人深感威慑之意。 这一路行来,处处可见警卫森严的天山派弟子,这等气势也让人感觉到林野风的确是一代枭雄,短短时间便能够将新天山派治理得如此。 穿过巨大的刻有“新天山派”的石制匾额,越过宽敞而通向八方的广场,再经过几个阁楼连纵之处,便见到一座大殿,古朴强浑的线条,飘逸有韵的风味,粗大的檀纹木柱与白色石面的组合,让人眼前一亮,此地不仅简洁明净,更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若只是建筑,或许大家都可以心情舒畅,然而,在这大殿之中,除了身在高处的林野风、余下天山二剑,新三堂的三个堂主都在此处,看样子是以迎接掌门之礼。 一见到莫浮云等人进来,除了林野风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宋无闲快步走进来,恭敬的说道:“师傅,这位就是莫掌门。” 趁着宋无闲说话的时候,龙赤霄三人赶快走到座位旁,一言不发。 瞧也未瞧李沉夕,林野风倒是对莫浮云有另眼相看之意,莫浮云的资质也的确是上上之选,林野风干皱皱的笑道:“久闻莫门主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是不凡,恕老夫双腿已残,无法起身相迎了,来,请坐。”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林掌门过奖了。” 然而,整个殿内剩下的却只有一个座位,很明显,在林野风看来,李沉夕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莫浮云心头暗自变了变,对林野风更没有好感,他并未向座位移动,只是朝着李沉夕望了望,说道:“林掌门,我们此来是为了容姑娘的事情,罪不及下代,还请林掌门高抬贵手,放了容姑娘。” 林野风笑了笑,说道:“莫掌门乃月眉之主,你我二派皆属正道,有什么话都好商量,不过这件事情,却是鄙人和一个阴险小人的私人恩怨。” 久未说话的李沉夕终于动怒的说道:“你不要侮辱我师傅,象你这种自认正道之人,却囚禁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正道?” 李沉夕的话立刻让周围人有多怒意,林野风微微摆手制止周围人的动作,毫不介意的说道:“你与容藏风不过是师徒之名,又岂能有我了解他?” 李沉夕咬牙道:“我相信我师傅说的话,更相信我师傅的为人,况且,师傅都已经先逝了,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林野风大笑道:“先逝了?你也太过幼稚了,你以为容藏风真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这句话一出,别说李沉夕,周围人都忍不住一惊。 李沉夕不由喜道:“什么,师傅没有死?” 林野风说道:“那日大战,史铁生战死,容藏风却掉进悬崖,事后却没有找到容藏风的尸体。” 李沉夕兴奋之色一扫而空的道:“悬崖千尺,下有长河,中有崎岖松木,就凭着没有找到我师傅的尸身,便成为囚禁我师妹的理由吗?” 林野风说道:“不错。” 李沉夕怒斥道:“若你还不肯放我师妹,今日我便是血洗天山!” 一身冷哼从座上响起,田五岳站起来道:“师傅,请让徒儿教训一下这个狂妄小辈!” 林野风还未说话,莫浮云突然说道:“林前辈,还希望看在你我二派同属正道的份上,担待一二。” 林野风眼光森森的说道:“莫掌门,我敬你是月眉之主,才以礼相加,否则,你以为凭李沉夕这小辈能进得了我天山吗?” 莫浮云面色微变道:“凡事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不过,我亦不希望与天山为敌,纵然容掌门真的未死,林前辈以囚禁下一代的方法逼其出来,也未尝是正义之士所为吧?” 林野风冷笑道:“除恶勿尽,于奸险之徒为敌,自然要用特别的方法。” 李沉夕截口说道:“林前辈所说的特别方法,晚辈实在不敢苟同,看来,今日不兵刃相见是不行了。”然后朝着莫浮云说道:“莫兄,这件事情是我天山派内部之事,你便别插手。” 莫浮云不知李沉夕为何不要自己插手,不过此时林野风已哼道:“就凭你,也想在我天山派内救人?你也太过狂妄了!” 李沉夕持刀在手,冷冷的说道:“狂不狂妄见了我的刀决再说。” 宋无闲突然站起来说道:“好,我便来见识见识你的刀决。”说完,朝着林野风躬身道:“师傅,请让徒儿迎战吧。” 林野风点点头,宋无闲走了出来,李沉夕咬了咬牙,二人对视着,这眼神中却包含了外人所不了解的东西。 李沉夕的思绪不由得飞回了一年前的那日,那日容藏风、史铁生、李沉夕和容碧然从后山隐遁,想要借此避过林野风的追击,谁知道却在半途中遭袭,在史铁生和容藏风先后被林野风杀死之后,李沉夕靠着宋无闲的一掌反而脱离了危机,李沉夕自然知道是宋无闲给了自己逃跑的机会,而当时除了逃跑,李沉夕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救出师妹的方法,他必须要复仇,为了复仇而承受着逃跑的耻辱,为了复仇而忍辱偷生,宋无闲是给了自己复仇的机会,也给了自己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个曾经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却成了背叛师门的叛徒,成了杀死师傅仇人的帮凶! 李沉夕的思绪回到现实中,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相反而来,宋无闲的眼神却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汪秋水。 宋无闲的平静似乎感染了李沉夕一般,李沉夕亦变得如同深潭一般的不可测,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被二人的气势所感染,变得冷寂起来。 宋无闲手中的五方单符剑在这种气氛下开始产生了变化,厚重的阴色铠甲自动的如丝般的散开,大殿之中突然幻出了光雨点点,似割裂了沉闷的虚空,割裂了空气一般,带起尖泣也似的呼啸,明灭不定却密集串连着泄洒,无形中似朝着殿内的每一个人,却朝着李沉夕袭去。 若是深知天山剑决的剑术,便知道五方单符剑和其他剑不一样,因为其拥有铠甲,所以其剑决《妙手》的第一式便是——卸甲! 《妙手》剑决一共只有六式,除了第一式卸甲外,后面的每一式就代表着多一柄剑,第一式卸甲即是代表无剑之式! 然而卸甲只是剑决的第一式,竟能够起到盖压九天的气势,在场中人,大概除了林野风外,其他人都被震惊住了,莫浮云亦为宋无闲的剑决为惊讶,看来,天山剑决果然不愧是九大剑宗之一,这一剑之势比起钱八服的剑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剑势惊人,却偏偏犹如潜龙游水般的轻盈,无数的光雨从周围散落,有序无序的朝着李沉夕围杀而去。 但听一声轻喝“近夕阳!”,随即一抹如来自九天之上的寒闪,像蓬散开一把青森森的冷焰,透亮的光雨,穿破黎明前的那片晕暗,烁耀着喷落。 李沉夕的出刀更是让在场众人惊叹,蓬勃的刀气刺骨深寒,年轻如此的李沉夕比起一年前的功力何止提升五倍? 这一刀之势竟然盖过了九天之势,直将宋无闲的卸甲之势逼散,宋无闲右腕微微一抖,剑身快速的抖动中,第二式“一剑倾情”随手而发,眩目的银芒化成倾情的情丝,交织之间,已将天地囊括其中,李沉夕冷哼一声,手中之刀亦变式,第二式“日悲怆”带着强横的霸气袭来。 宋无闲极演剑之柔巧,李沉夕则化刀之霸劲,加上有刀气助阵,李沉夕的刀更显威力,然而,纵然如此,宋无闲依然巧妙的转移身形,将剑之巧用到极致的地步,而且在李沉夕的刀气威逼之下,竟能够步步为营,不骄不躁,一时之间,李沉夕竟奈何不了宋无闲。 于冥冥之中的鬼火,似天籁之音的现形,不知何时,宋无闲手中突然出现了第二柄剑,流射的刃光虹彩似天外神韵化成环状之气直透过李沉夕的刀决朝其逼进——正是第三式“两情相悦”。 剑气!宋无闲的第三式剑决竟然已用上了剑气,在场不知情者亦是心惊,没想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练成刀气之后,这同样年龄的宋无闲竟然也达了剑气之境,莫浮云暗自估量着场中情景,心知此次危机重重,宋无闲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剑客,或许他的剑法已能和白头翁之列相媲美,然而,莫浮云却看出了宋无闲剑法的美中不足。 宋无闲使出剑气,剑光森寒更见凌厉,李沉夕大喝一声,“夜趋寒。”惊人的霸气若雪崩之色而来,千山万雪复万雪,纵然是再紧密的剑光也决然刺不透,然而,宋无闲却有两柄剑,就在李沉夕自信满满的时候,凌厉的剑气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李沉夕连忙右肘一拐,刀势猛变,堪堪挡住剑气,就在这一变之际,宋无闲已跃至上空,手中出现了第三柄剑,随着一声轻喝“第四式——三剑三生”,三剑之势,将柔情绵延的情丝变成了森杀凌乱的剑气,天山七剑之二的《妙手》剑决果然非同一般! 第一百五六章 意料之外的结局 居高临下,三剑齐发,化成数十道锐利破骨的剑气,气剑相绕,从四方射下,将下方的李沉夕团团围住,在众人眼里,李沉夕已经逐渐被剑光包裹,如同生丝的巨茧,随着宋无闲的极速逼进,李沉夕似已无还手之力了! 陡然听到一声狂喝“曙光寒”,突然在剑光的包裹猛然间变大,随即是蓬然的刀气从中喷射而出,随即便是无数的碎石片顺势而起,化成巨大的石刀朝着宋无闲袭去。 宋无闲面容上终于露出惊讶之色,李沉夕破招之法竟然是用力击向地面,利用强大的冲力而引发碎石,组成石刀,破解自己的剑决,宋无闲连忙双手一展,长剑连动,将石刀击碎,迅速的落在地上。 而此时李沉夕的刀已经随着人而进逼过来,狂野的刀气疯狂的斩杀着周遭的空气,产生的巨大气流挥发着无比的杀意而来。 宋无闲立刻朝殿外退去,李沉夕快步追上,滞留的刀气直将殿前的石柱砍出数道深痕来,宋无闲的轻功极快,一和李沉夕拉开距离,宋无闲手中的剑随身卷出,临地反弹,身形立刻再次高飞,第五式“四世同堂”顺势而发。 四世同堂,高低浅深,这一剑势以四种不同的柔劲搀杂其中,柔中带柔,达至极柔之境,一切的色调和背景都因为剑之柔而改变,就连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锐利无边的剑气如同破空的嗥号,在李沉夕的身上划出一溜溜赤艳艳的鲜血,四柄剑幻成无数的剑影,无可捉摸,无可破解,在众人眼中,李沉夕此次恐怕又要栽了! 然而,又是一道流芒冷泄,陡然间怒袭柔劲,在如此紧密的剑势之中,李沉夕的刀竟然发挥出比刚才还要巨大的霸劲来,狂硬的刀气中似乎连人影也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实,带着鲜血的凄厉声在空中响起,二人如同影子一样在一刚一柔的夹缝中不断碰撞,虚幻的光度在众人眼前晕暗,却偏偏又看得见那白蒙蒙的刀气在沸腾,刀在宋无闲的身上划过,带起血液飞溅,剑从李沉夕的身上划过,带起血珠连连,刀和剑的影子如在苍茫的梦魇中追逐,扑击,翻滚一般,这一战,几乎使得二人脱离肉体而达至精神的境界。 若刀是狠的刀,使刀的人也必定要铁石心肠,然而,李沉夕绝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若剑是毒的剑,使剑的人也必定要断情断欲,然而,宋无闲却并非是断情断欲的人。所以当一声巨响再次由二者相撞引起之后,大殿外的广场上恢复了平静。 在宋无闲的脖子上,横架着李沉夕的刀,而宋无闲的剑却离李沉夕有三寸之距!毫无疑问的是,李沉夕胜了,李沉夕竟然胜了,这不由得让天山派的人都大感意外,天山派的弯刀刀决竟然能够胜过天山七剑的剑决?莫非,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不成? 李沉夕将刀一收,面无表情的说道:“欠你的命,我还了。” 宋无闲平静的剑一收,说道:“你若在坚持下去,只怕今天命有不保。” 李沉夕冷笑一声,不屑的越过宋无闲,朝着场中众人望去。 宋无闲亦不再劝阻,朝后退去,进到大殿里,朝着林野风一躬身说道:“弟子有辱师命,甘愿受罚。” 宋无闲和李沉夕二人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口,然而却没有鲜血继续流出,这也正是天山心决“焚月冰魄决”的厉害着处,所以二人看似受了重伤,却仍有再战之能。 林野风摆摆手,突然对着李沉夕说道:“我可以放了你师妹。” 在场众人猛地一惊,李沉夕更是眉头一皱,不知道林野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野风说道:“当然,有一个条件。而且,对你而言,是很苛刻的条件。” 李沉夕眉角一横,说道:“只要是不违背天理的事情,李某都愿意去做。” 林野风笑道:“当然不算违背天理,我见你是天纵奇才,若是习这弯刀,实在是有损你的资质,所以我不弃你对我的不敬和对我的仇恨,愿意收你为我的弟子——第八弟子!” 这话一出,连同莫浮云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林野风竟然要收李沉夕做弟子,这究竟是为李沉夕的天赋所打动而出自真心的还是另有所图呢?而对于李沉夕而言,要拜一个杀死自己师傅的人为师,岂非有悖天理? 林野风继续说道:“要知道,以你的能力,绝不可能在天山派救走你师妹,纵然救出了,又岂能躲过我天山派的追捕?” 莫浮云冷笑道:“林掌门,这话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林野风回以冷的说道:“莫掌门,莫少侠,林某说过的话,自会履行,而且不惜与任何势力为敌!” 莫浮云面色一变,正欲说话,李沉夕却突然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这话中自然透露出一些可怕的想法。 众人皆朝着林野风望去,龙赤霄等人都齐声进言道:“师傅,留此子在身边,万万不可啊。”的确,谁都知道李沉夕若是答应,必定是心怀不轨的,而且他的武功以自悟之道已在宋无闲之上,若是再授以剑道,岂不是更上一层楼,成为天山派的威胁吗?而且这威胁,还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林野风说道:“当然不会后悔。而且,我相信这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称道的决定。若是你真答应,便在这里拜师吧。” 李沉夕竟然真的就这样拜了下去,道了声:“师傅!”,这一点,任莫浮云也未料到,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出李沉夕心里的痛苦和仇恨正随着今日的决定越积越深,越演越烈! 林野风见到李沉夕拜完,大笑一声,一摆袖子说道:“闲儿,你带夕儿去见他师妹吧,照为师的吩咐,将他师妹放了,以后天山派之人不能再难为容姑娘,而且以后夕儿就是你们的师弟,要以礼相待,知道了吗?” 众人哪敢违背一二,虽然心有不满,都齐声称是。 李沉夕路过莫浮云身边的时候,莫浮云忍不住唤道:“李兄,这又是何必?” 李沉夕七情不动的说道:“莫兄,这就是我要走的路。”说完,错身而过。 莫浮云深叹一声,这短短的字句又是何等的情深意重,莫浮云心里清楚,李沉夕并不希望月眉门因为自己而卷入和天山派的战斗之中,更何况,对方有可能提前做出伤害他师妹的行为。为了保证师妹的安全,唯有忍辱负重,但是他怎么也不敢想象,一个心高气傲的男子能如此的低下头颅,这其中所蕴涵的怒意和恨意将是何等的决裂,总有一天,这怒和恨会将林野风毁灭掉,林野风或许真的小看了李沉夕,而他要收李沉夕为弟子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莫浮云还在沉思,耳边却已传来林野风的声音:“莫掌门,恕不远送了。” 莫浮云回过神,转身朝着带着深邃眼神的林野风望了一眼,拱手道:“希望林掌门是个一诺千金之人。”说完,带着楚大和易灵朝天山派外返去。 楚大忍不住的朝着李沉夕消失的方法望去,问道:“宗主,李少侠真的要呆在天山派里面?” 莫浮云微微颔首说道:“他身上的负担比起我们想象的还要沉重,不仅是对师傅的承诺,对敌人的仇恨,还要肩负起重振天山派……” 楚大和易灵一脸愁容的说道:“希望李少侠真的能有一天完成所愿。” 莫浮云走出天山派,骑上马儿,回首这白茫茫的山头,只觉得一切都如同这天气的难测,没有料到今日前来竟会是如此结果,李沉夕,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条路艰险而苦楚,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走过去,一定能,我便在前方等你吧,等你! 通往后山的路上,处处可见天山弟子守卫的踪影,宋无闲在前,李沉夕在后,走了老远之后,宋无闲终于忍不住的说道:“你的刀势虽然凌厉,却依然无法改变重情重义的性格,一旦掌握了你师妹,就便如掌握了你一般。” 李沉夕面无表情的说道:“纵然如此又如何?若谁敢伤害她,我必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宋无闲冷笑道:“是吗?你可知道你今日的决定是将自己套入了牢笼之中!” 李沉夕没有回答,只是那脸平静得让人看了觉得心悸。 此时在林野风居室前的厅房中,总管高笑天正在汇报今日的情况。 高笑天说道:“掌门真是高见,山下的赤嵌和天邪派的队伍已经散去了,只是,将李沉夕留在身边,似乎有些不好。” 林野风笑道:“无妨,此子天纵奇才,我要将我领悟的一套剑决传授于他。” 高笑天转转眼珠,精明的赞道:“掌门大仁大义,此举必定得黑白两道称颂啊。” 林野风笑了笑道:“我只是不忍心见一朵奇葩零落于此罢了,对了,月眉门那边的事情调查得可清楚了?” 高笑天说道:“据我们的调查,传闻中的确有其事,自从莫浮云出现后,赤嵌和天邪派大受挫折,在不久前还在天山派围攻李沉夕和莫浮云,据说其中高手如云,连赤嵌的特权长老都出动了,而且还加上五十名天邪派高手、五十名百战杀手,竟然没有杀死二人,虽然后来因为月眉门的援兵赶到,但是其中自然有几场打斗,由李沉夕的功力推算,莫浮云的功力应该在其之上啊。” 林野风眯了眯眼道:“在其之上?何止,此子神光内敛,其天姿不在李沉夕之下,恐怕功力更是大大超过李沉夕啊。我想今日在场中人,除了我,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与之抗衡。” 高笑天心头一惊,没想到林野风竟然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忍不住说道:“幸亏未和月眉门开战,听说此次随着莫浮云归来的还有另一股势力,听说是用剑的,但是我们并未查明到其仔细的身份。” 林野风微微皱眉道:“使剑的势力,如今九大禁地中唯有清川门未现世,清川门,会是清川门吗?”林野风微微一顿,问道:“容藏风的消息如何了?” 高笑天连忙回道:“掌门说过的地方我们都去找过,而且天山南麓周围也都布下了严密眼线,但是并未发现其人的所在。” 林野风面色沉了沉道:“莫非他已经离开了南麓不成?莫非他在其他地方还有势力不成?容藏风,你究竟在哪里?” 高笑天忍不住问道:“掌门,属下一直觉得不解,为何你会认真容藏风还活着?” 林野风冷笑道:“普天之下,若有人能了解容藏风,我必定是其中之一,此人心机之深,无人能及,一定,一定在什么地方。”似乎是因为对容藏风的仇恨,林野风说到这里,双手都有些颤抖。 高笑天连忙说道:“是,掌门,属下立刻吩咐下去,严密监视!” --(本卷结束)-- 第十三卷 第一百五七章 绝症与绝药 这后山的小径通往一处幽深之所,宋无闲带着李沉夕一路行来,直到眼前出现那一座淡绿色的和森林融为一体的绿色小庭院,飞檐微起,藤蔓绕行,耳闻鸟语,鼻嗅花香,小溪川川,绿木成林,任谁也会想到,八绝山的后山竟有如此一处美丽之景。 宋无闲停下步子,指着庭院的大门道:“容姑娘就住那里,只是被封了穴位,无法运功罢了。”说完,便朝原路走去。 在李沉夕身边错身而过,李沉夕突然冷冷的说道:“你真的忘了吗?忘记你也是天山派的弟子,忘记你的师傅也是容藏风?忘记碧然也是你的师妹?” 宋无闲停下步子,朝着天望了望,是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已经无法再看见阳光了,轻吸了口气说道:“我记得,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使命,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我已无法改变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就决定了。” 李沉夕咬着牙道:“纵然是带着报复而来,莫非这些年的感情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吗?” 宋无闲转过头朝着李沉夕望去,说道:“若真是一文不值,你早就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留下虚空的风声,似诉说说着心中的苍凉。 李沉夕深吸了几口气,冷笑了几声,终于收回心绪的朝着走到门口,推开大门朝着庭院内走去。 青青碧草若然生,丝丝香韵扣人心,孤独总是会让女子变得更加的悠然可怜,容颜之上多了一份憔悴,更惹人生怜,再见容碧然时,独处幽居的她失去了以前骄横之色,天山大变,从天山的大小姐沦为了阶下之囚,也让容碧然成熟了许多。 远远的看着容碧然,李沉夕突然有些心酸,这一年来,自己苦苦的练功,没想到今日却堪堪胜过宋无闲,而离林野风却还有很长的差距,当然,这并不是自己今日退步的原因,只是,想起这一年来,容碧然必定尝过许多的苦,心里的滋味着实的难受,师傅只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李沉夕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一时间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来,然而,正因为自己对她只是师兄妹之情,这更让自己心酸,只是,这心酸之中,却又隐约中有了些别样的感受。 李沉夕慨叹一声,这一声叹息终于传到了功力被封的容碧然的耳中,容碧然缓缓的抬起头,当看到李沉夕的那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已有许久许久没有哭过了,也发誓自己不要再哭泣,也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再哭泣了,但是此时此刻,眼泪却已经不听使唤的倾泄了出来,甚至自己的身体都不听使唤的扑进了李沉夕的怀里,自己的声音都不听使唤在哭声中喊着李沉夕的名字。 此情此景,纵然是钢铁般的人也心软,李沉夕又岂是钢铁心的人?自然不是,泪水也不自觉的从眼角流落,李沉夕没有用手去擦拭着,似乎,感觉到眼泪在面容上自动干去是一种难得的体会。 一曲终了,哭声渐歇,容碧然擦干眼泪问道:“师哥,你怎么来了?没有人发现么?”容碧然仔细的看着李沉夕,自从当日自己被擒后,李沉夕就一直没有了消息,容碧然还以为他也死在了那场战斗之中,而今再见,伤心的哭过之后,心里突然有了一份支柱的感觉。 李沉夕娓娓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容碧然则从李沉夕的话中听到了一个振奋的消息,忍不住惊声道:“你是说……” 李沉夕连忙朝周围望了望,容碧然顿时低声喜道:“你是说,爹还没死?” 李沉夕点头道:“不错,在当时我和宋无闲战斗之后,林野风要收我入门的时候,我耳里便听到师傅的声音,让我答应,那声音千真万确是师傅的,谁也装不了,而且,虽然他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但是我感觉他肯定在这附近。” 原来李沉夕突然间答应下来,竟是因为得到容藏风的授意? 容碧然微微蹙眉道:“爹既然在附近,为什么不来救我出去呢?” 李沉夕说道:“师傅想得会更深远一些,此时天山派已壮大,我们纵然逃出去,也只能窝囊的躲一辈子,师傅又岂是如此之人,他定然是要寻找证据,再起我们天山派。” 容碧然颔首道:“师哥说得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沉夕说道:“留在这里,伺机而动。” 容碧然点点头,二人在危机之中,也终于达成了一致。二人的感情,也起了些微妙的变化,容碧然不再是以前那个骄横的容碧然,李沉夕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狂放的李沉夕。 月眉门-议事大厅在大厅之内,除了莫浮云外,明宗总管萧燕和北辰砂、暗宗总管聂纪雨和秦天川都在。 似乎是由于李沉夕的事情,莫浮云略有些忧郁,看着众人说道:“此次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 秦天川喜道:“莫非是消灭天邪派和赤嵌么?” 莫浮云摇摇头道:“自筝儿离开后,我已立誓不再杀人。” 北辰砂和萧燕对望一眼,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本来傲气横天的莫浮云因为寒筝的出走和李沉夕的事情而变得忧郁起来,这对于一个门派的发展并非是好事。 然而莫浮云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二人发现自己弄错了,莫浮云接着说道:“我准备前往中原,寻找筝儿,至于这里的事情,就交由你们四人全权负责!” 莫浮云在“全权负责”四个字上加重的语气,不由让人感觉他是因为自己无法动手,所以要借助其他人的手而消灭天邪派和赤嵌! 北辰砂不由凝神一下,莫浮云并非是表面上所见的那样简单,这几年的磨练已经使得他能够经受得起打击了! 其他人自然也听懂了“全权负责”这几个字,莫浮云说道:“此次我会和亲巡队的十六名弟子离开,希望在我回来之后,能够见到崭新的月眉!” 北辰砂四人都站起来,沉稳的说道:“门主请放心!” 月眉门-寻香径再朝前面走些,便是丁香的住所了,这是在月眉门唯一一条没有种竹的路,周围的香花迎风而起,微微香气熏人欲醉,莫浮云微微扬起头,看着半空弦月,寒筝的出走本来对自己已是打击了,而好友李沉夕进入到新天山派更是让自己感觉到人生的多变,使得本来想一举拿下天邪派和赤嵌的莫浮云感觉有些无力,如今只有将月眉交予北辰砂他们管理,相信他们会明白自己的意图,而自己便要前往寻找寒筝,也唯有寻找到寒筝后才能够解除心里的症结。但是在走之前,莫浮云想见丁香一面,或许,对她,应该有一些话要说,人最勇气的时候,或许并非是开朗的时候,反而是在最为失落,最没有支柱的时候。 轻轻的敲敲门,却无人应答,但是莫浮云的感知到屋内有人,推开门进去,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入,莫浮云连忙快步走进去,掀开卷帘,只见丁香卧在绣床上,床边正烧着药罐子。 莫浮云心头微沉,走到床边,轻声唤了声,却见丁香不应,连忙手搭在丁香的右腕之上,只觉她脉像迟弱,又无散缓迹象,虚实相交,手足微热,而额头发冷,气息散乱,莫浮云心头一惊,这乃是中毒之象! 莫浮云连忙叫来了神医所的王石,王石细心的诊断之后面色颇为沉重的说道:“丁师姐并非是中毒了,而是得了一种名叫‘坤殃’的绝症。” 莫浮云惊道:“什么,坤殃,绝症?”眼见王石竟然判断出是绝症,这不由得让莫浮云大吃一惊,平日里最为活泼可爱,温柔可亲,讨人喜欢的丁香,谁会料到竟有绝症在身? 王石说道:“这种病是先天性的,但是要到人成年之后才能会发作,由骨髓内开始发病,引发骨变,从而导致血液、经脉相继坏死,这种病症可以在体内造毒,使得病者成为毒源,所以粗略一查,只能判断是中毒。” 莫浮云沉重的呼吸一下,皱眉问道:“绝症,真的没有治疗的方法吗?” 王石说道:“有是有,不过却比没有更好。” 莫浮云忙问道:“无论是什么,说来听听。” 王石说道:“这病症我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而上述的解方有三味药,因为此病为毒,故而第一味药便是需要一个万毒不侵的高手。” 莫浮云问道:“然后呢?” 王石苦笑道:“万毒不侵的人本来就是万中无一,更何况,药方是要在此人的心脏上取一滴血,以心血为源护住病者心脉,以心血的再生功能制造出可以抗衡此人的毒血而保住其性命。你想,莫说万毒不侵之人,纵然是普通的人,又岂会让你在他的心脏取血,那无疑于找死。”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正经的望着王石道:“若是你有把握,可否保住该人不死?” 王石沉吟一下道:“我可以以家传的‘风针’刺心,引导出血液,然而却无法保证在心脏上不留下痕迹,一旦取血之后,此人将会每日受到心血血滴之痛,而且时常发生心悸之症,寿命不超过一年。” 莫浮云一愣,暗自咬了咬牙,迈步朝外走了出去,王石并没有多想的转过头,继续为丁香诊断。 王石自然不知道莫浮云心头的沉重,因为莫浮云便是万毒不侵之人! 推开门,微风拂来,却未有清爽之感,得知丁香得病后,莫浮云的心里颇为沉重,而得知自己就可以作第一味药的时候,心头更增加几分忧愁,要想找另一个万毒不侵的人,谈何容易?所以也只有自己了,若自己只是自己,那哪有如此烦恼,因为现在的自己心里还爱着一个女人。 王石身为半醉神医的传人,既然他都说活不过一年,事实大致也如此,而自己若是在一年的时间内没有找到寒筝,那…… 莫浮云的脑海里被这些事情所困扰着,然而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丁香死去不成?突如其来的事件,竟突然要莫浮云面临救人和自救的问题,轻易的抛弃生命来救人,是对寒筝的无情,狠心的不去救人,是对丁香的无情,情义二字,究竟谁堪负重? 莫浮云漫无目的的走着,恍然间抬头一看,却来到了母亲居住的粉黛居前,乍站在门前,莫浮云有些踌躇不前,好不容易因为自己的回来,让母亲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若是再提起这感情之事,又恐怕让她想起父亲的事情来,或许,她时刻都想着,只是又何必让母亲的脆弱显示在自己的面前呢?莫浮云正欲移步,却听到粉黛居里传来脚步声,不知道为何,莫浮云连忙闪身隐到一侧,然后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待到此人逐渐在眼前消失时,莫浮云才走出来,眼中有一丝黯然,他看见的人是北辰砂。 转头朝着母亲的住处再次望了望,莫浮云终于掉头朝另一条路走去。 第一百五八章 丰水城、五族盟 第二日,莫浮云再次去看丁香的时候,丁香的面色比之昨夜更加的充满氤氲之气,莫浮云不由长叹一声,辗转了一夜的面容更见忧郁重重,心里霍然间想到,若是任由着自己犹豫便使得丁香失去性命,自己又岂能心安?如果寒筝在这里,应该也会这样答应自己吧,莫浮云这样想着,终于前往了神医所。 王石正在研制治疗“坤殃”的药物,见到莫浮云进来,连忙起来行礼。 莫浮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知道一下,昨天你说的三味药,除了第一味药外,其他二味是什么?” 王石皱眉答道:“第二味药名为‘寒曲引’,第三种药名为‘碧步光’。”看着莫浮云不解的神色,王石继续说道:“这二味药,以我爷爷之能亦是闻所未闻,故而说此症有药方不如没药方了。” 莫浮云却说道:“既然第一味药都能破解而出,第二、三味药定然有出处,奇物出奇处,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找到。” 王石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是第一味药已是难寻,想要治好丁师姐的病,只怕是不易。” 莫浮云说道:“如今第一味药已经在你面前了。” 王石面色猛的一变,盯着莫浮云道:“门主,这……” 莫浮云肃然说道:“取我的血吧,先压住她的病源,我会在一年之内将其他两味药找齐的。” 听着莫浮云毅然决然的声音,王石似乎也明白了莫浮云的想法,的确,这种病一旦病发,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遍布全身,晚一分治疗便多一分困难,更多一分危险。 莫浮云按照王石的吩咐卧在床上,褪却上衣,然后将护身的天仙罡劲散去,气血平静之后,便见到王石手持着一根极细的针朝自己走来,这针头大而尾细,头大的部分成透明的管状,尾细的部分则是逐渐细至肉眼看不到的程度。 王石走近莫浮云,看到莫浮云左胸上的那剑痕刀迹,不由深吸一口气,诧异万分。 莫浮云淡笑道:“我的心脏在右边,所以刺中我左胸是要不了我命的,也多亏于此,才让我躲过几次大难。” 这一点通,精通医术的王石便接着说道:“门主,我将先以银针刺进你心脏周围的八处穴位中,封住心脏连接外面的血脉,那时所有的气血都将集中于心脏之所,会持续的鼓涨,当气血从心脏内层渗入心脏表皮的时候,我将以风针刺入半寸,将表皮的血吸入针内,这样不会伤及到心脏内层,然后我会将银针取掉,心脏收缩后,伤口也随之收缩,存在于外层之中,但是伤口处依然会因为血滴的因素而不断聚集,每过半月便会有血滴出伤口,到时候会有异常的痛楚,以后,门主便要少用至高的武功,不然会使得心脏滴血次数过多,从而导致伤口扩大,一旦伤口从外层扩大进了内层,便回天乏术了。” 王石将其中厉害关系说得清楚明晰,莫浮云却决心已定的回道:“你动手吧。”既然已下过了不杀人之誓,也没有必要再为什么事情动手了,如今,只待去寻找两味药草和寒筝了,只希望老天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好让自己能够找到寒筝,一诉相思之苦。 心脏因为银针封住周围流通的穴位而开始膨胀,这种前所未有的慢慢撕裂般的痛楚让莫浮云的额头上不由渗出汗粒,相当于此,风针刺入时的痛反而显得比较微弱了。 当一切结束后,莫浮云穿好上衣,似乎如没事发生一般,倒是王石面色沉重。 莫浮云拍拍王石的肩膀道:“我的爷爷,我的岳父与你的爷爷都是寒山七友之一,所以我亦从未当你是外人,此次事情便不要给任何人提起。” 王石点点头后又扬头说道:“门主,你最后抽时间去半灵山一趟,我想爷爷应该有办法延续你的性命。” 莫浮云笑道:“我过几日的确要到中原去,也会顺便拜往神医前辈,你可有话要我转达?” 王石说道:“说我一切就好便可了。” 莫浮云颔首应承,说道:“丁香就交给你照顾了。” 王石说道:“门主放心,有了这心脏之血,便可使丁师姐恢复生机,只是如果要想她的病再不发作,便需要找到另两味药。” 莫浮云点点头,踏出门而去,为了寻找这两味闻所未闻的药,又将走向何方呢? 随后的几日里,门下弟子便常见莫浮云一个人前往东山之上,遥见他在相思壁前凝望远方,人人望着那相思苦的九字都心感伤怀,而几日下来后,莫浮云却似乎悟透了人生一般,倍显开朗,以前的忧郁和相思一扫而空,换来的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莫浮云终于在生命没有一年的时候想通了,不杀人之誓重要的地方并非是不杀人,而是杀心。自从立下不杀人之誓以来,自己出剑一向缚手缚脚,便是怕一不小心伤及性命,然而只要自己收敛杀心,剑决自然收发自如,如此快意恩仇,天下又有何处不能去呢?渡龙四宝是要寻找的,水若宫的仇是要报的,药也是要找的,寒筝也是要找的,只是乞愿老天能够让自己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完成这几件事情。 三日之后,莫浮云带着楚大、易灵和十六名亲巡队弟子出发了,为了尽快的和各地方的月眉分舵取得联系并且收集到信息,十六名亲巡弟子快马加程的前往指定的各地,而莫浮云三人则亲自前往甘肃行省内一个叫做“丰水城”的地方,这里有着天山外的第一处月眉分舵。 丰水城,是一个南北二面都有高山作屏障的地方,北方的祁连山使得寒风不得入侵,南方的高山使得热浪不能袭进,再加上高山泉水,流河环绕,使得此城是四季如春,其大道通东西二方,属要道之一,人来人往,繁荣无比。只因多年战乱,故而衰落,但是其风貌依存。 在陕甘一带目前最有势力的莫过于由以前西夏的五大门派组成的五派同盟,其中五派包括:白马门、铁木门、青山派、戴家庄和君子宗。五派相传当年依次遭到了成吉思汗的歼灭,而今在元朝衰落之际,五派再度兴盛,一度得到了许多西夏前朝遗民的追捧,五派同盟之名一时炽手可热。 城门前有数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守卫着,正在严格的盘查进来的过往旅客,这些年头,流民遍野,各方政权为了稳定流民都颁发了户籍以清查人口,然而由于时局混乱,存在着流民没有户籍,或者有各方户籍的情况,所以对于没有户籍的人,守卫便颁发丰水城的户籍,在莫浮云三人经过、递交了户籍,经查之中,守卫熟练的瞄了瞄莫浮云三人,然后指着城门内右侧,对着楚大和易灵说道:“你们进去后,还要到那里去登记。” 楚大奇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守卫回道:“五派同盟分舵,为了便于管理进城的武林人士,所以携带兵器进城的人都要进行登记,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查找。” 三人这才了悟,一踏入城便看到往来于各处的商人们和甘肃地区的特产买卖,络绎不绝的人们满怀着兴奋,在入城的右侧,有一处大宅的匾额上明目的写着“五派同盟分舵”字样。 三人在城内找了家客栈后,楚大和易灵则先去五派同盟分舵进行“剑客身份”的登记,莫浮云则悄悄走到客栈外的一处柱子旁,用手写下月眉门的联络暗号。 正在写着的时候,于客栈前的茫茫人群之中,莫浮云突然看见一条玉臂,吸引他注意力的并非是这只玉臂,而是那手腕之处的一弯小巧而别致的手链,这手链以玉为质,以石为辅,刻以相思二字,饰物则是以月为形的银,这样的制品乃是月眉门内的手工产物,莫浮云见到这个手链,心头砰然一动,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莫浮云确信决然不会看错,连忙起身就追。 凭着超人的感应,莫浮云七拐八拐的追入一条小巷内,此时的莫浮云显出一些苍白的面色来,似乎是由于心脏受伤的缘故,使得他的体力也呈现出了衰退之色。 在莫浮云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的时候,一柄短剑横在了莫浮云的脖子上,炽热的锋芒似艳阳之光,惹人心惧。 天下没有人能够将剑架在莫浮云的脖子上,而如果有人能够将其架在莫浮云的脖子上,是因为莫浮云有绝对的信心逃脱! 一个陡然的女声从莫浮云后面响起道:“你在跟踪我?” 莫浮云头微微一偏,想看清楚女子手上的那根手链,女子的剑立刻朝脖子上压了压道:“不准动,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你。” 凌厉的语气和咄咄逼人的口气倒是让莫浮云一笑,用眼睛瞥了瞥那握着短剑的皓腕,除了确认了那手链确实是月眉门之物外,还发现了皓腕上的一颗黑痣,生于藕白色的皮肤之上,显得特别的清晰。 女子哼道:“你笑什么?” 莫浮云淡淡回道:“姑娘,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手上的链子是从何而来?” 女子刺刺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莫浮云不愠不火的说道:“这个链子乃是本门之物,故而鄙人见到姑娘手上有此物,便追了上来。” 女子音量变低了点,将剑一收,说道:“原来你和那人是一个门派的,不过怎么看你的武功都是这么不济,实在很难相信。”话语中虽然透露出疑惑,但是行动上却表明了信任。 莫浮云微微转过身来,一眼看见了女子的相貌,不由得突生惊艳之感,那一弯秋水如波的翠瞳,如翡翠般的镶嵌于精致的脸蛋之上,如丝般的秀发扎成数十条小辨子随意搭着在耳畔、肩头,那微翘的鼻尖和倔强的粉唇,无一不是吸引之处,再看那婀娜身姿之上穿着的红衣,也如其本人一样耀眼,给人一种于万万人中寻觅到一生所爱的惊喜来。 单从美丽而论,女子的美竟不逊于寒筝之下,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和活跃的气息,更是增添了一种独到的魅力。 莫浮云微惊之后,一瞬又回过神情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在这小巷里的意外相遇,倒是蛮诗意的事情。 女子则颇为惊讶于莫浮云本身的容貌和气质,平生见过男子千千万,却无一人有这种脱俗之感,只是此人面色微白,似乎有体质不好,使得气质中呈现出一种阴郁来。 似乎良久之后,莫浮云才问道:“姑娘说的那人现在何处?” 女子面色一黯,回道:“她已经死了。” 莫浮云一惊道:“什么?” 看着渐晚的天色,女子突然想起什么,忙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讲这些,我还有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之后,我会来找你,你住在什么地方?” 莫浮云便将客栈的名字说了一下,女子一抱拳,道了声“后会有期”,便如风一般火扑扑的飞弛而去。 莫浮云遥望着慢慢消失着的这个谜一样出现的女子,似乎从她身上得到了一些不好的预兆! 第一百五九章 与女同行 回到客栈之后,楚大和易灵带回来了一个让莫浮云颇为吃惊的消息,原来五派同盟分舵的舵址所在的地方在丰水城北面的祁连山一处名为“寒曲”的峰头之上。 这寒曲二字比起治疗丁香的第二味药不过差了一个字,易灵更是说这峰头的得名乃是来源于此峰之下有一曲冰凉清泉,由山间奔泻而出,常年不绝,而且随着泉水而出的是叮当的似曲之声,故而有寒水为曲之名,而为“寒曲”。 无论是真是假,莫浮云都决定前去一探,同时楚大和易灵也带回了另外一个消息,进行武器登记是最近才颁布的政策。而且从登记了之后,二人便感觉到有人在对其进行监视,而走在大街之中,更是发现了无处没有监视者的所在,感觉中,似乎城里笼罩着一层不为人知的紧张气氛。 易灵说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没有逃脱监视者的视线,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们逃脱也不是问题,他们的功力并不高明。” 莫浮云说道:“暂时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就在城里闲逛,趁着夜市混乱的时候去分舵的旧址看看,我现在要前往五族同盟分舵,去看看是否能发现些什么。” 三人于是兵分两路,莫浮云本来就无人监视,所以行动起来更是格外方便,出了城后,便迅速的施展轻功朝着北面的祁连山跟去,由于害怕气血沸腾导致血滴的出现,莫浮云只好施展三成功力。 当一汪泉水出现在莫浮云面前的时候,莫浮云亦为这月光之下的皎洁之美而震撼,果如易灵二人所言一样,泉水冰凉沁睥,隐有曲调之声。莫浮云慢慢的沿着清泉朝上行去,而才走数十步,莫浮云突然停止了脚步。 以山之势,并非能够对莫浮云造成阻碍,让莫浮云停止脚步的理由是,他发现前方有暗桩,莫浮云正欲有所行动,突然感觉到从后方不远处快速的移来一条身影。 莫浮云转头一看,来人竟是白天出现的那个女子,莫浮云微微惊奇,女子则是丝毫没有发现莫浮云而悄悄的朝前挪动着,显然,她也知道前方有暗桩所在。 女子慢慢的朝前移动着,待到临近莫浮云的时候,莫浮云从草丛中探出个头,友好的说道:“姑娘,晚上好。” 女子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面色猛变,便要惊弹起来,莫浮云连忙一手捂住她的嘴,对月光露出脸道:“是我。” 女子面色这才回复过来,大吸了几口气,瞪着莫浮云,猛捂住胸口道:“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浮云反问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子眨眨眼道:“你知道——这里的事情?” 莫浮云摇摇头道:“虽不知道,不过这么晚了,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女子盯着莫浮云问道:“我告诉你,五族同盟在甘肃之地分为五舵,每一舵都由五派之一的掌门掌管,这里乃是五族同盟分舵之一的‘青山舵’的所在,里面守卫森严,舵内除了青山派掌门之外,还有四大长老、十大斧将,数十年前追随西夏王元昊的青山派掌门所留下的‘聚风斧法’,乃是用斧别具一格,被称有超越天下斧法之势!”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听起来,似乎很凶悍,若让姑娘一个人孤身冒险,我岂不是大失天下男人的风度了?” 女子瞥了瞥莫浮云道:“有风度是好事情,不过要量力而行。”说完,夹着两块细石,朝着林中的暗桩弹去,然后身形一弹,由匍匐于地的状态突然间跃起,朝前弛去。光凭这一下的应变和速度,女子的轻功便已是非凡。 而对于她那种心直口快的说话,莫浮云更是觉得有趣,眼看女子越飞越远,莫浮云身形突地一纵,平地弹出,其势更胜过女子多多。 女子并没有奇怪莫浮云跟了上来,因为她要一边确定暗桩的位置,还要一边小心不被发现,速度上自然慢了许多,莫浮云在后面坐享其成,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看着莫浮云悠哉哉的跟在后面,女子对莫浮云更增添了种鄙视的感觉,一边用弹飞石头,一边低语道:“你比起那人来,实在差太远了。” 莫浮云笑道:“听起来,你对那人好象很有好感,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人的手中应该有一柄象血一样的刀吧?” 女子瞥了莫浮云一眼道:“对,血,血一样的刀。” 这句话终于让莫浮云心里松了口气,女子碰见的人是吟竹而非月眉门分舵的人,这样至少可以暂时安心,希望分舵没有出什么事才好。 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暗桩,二人所处的地势也变得高陡起来,因为接近山泉的源头,所以曲声也变得更加清晰而有节奏了起来,此时,莫浮云亦感觉到这曲声并非来源于泉中,而在山间,站在陡峭的山路上朝前望去,左边是暗暗的苍茫森林,前方是几乎笔直朝上的陡峭山壁,清泉顺壁而下,壁上生有青苔无数,纵然有绝顶轻功也无法攀爬,在山壁一侧是通向右边相隔数百丈远的碧曲峰的一条铁索桥,夜色朦胧之中,隐见桥对面灯火通明,有人把守,再望峰上,便可看见星星点点一般的火光,来自于五派同盟分舵的建筑之中。 莫浮云微叹道:“这青山派对山中之建筑倒是非常在行,这铁索浑若天成,置于壁峰之上,看似欲坠,实则稳固无比。” 女子说道:“你的眼光倒不错,青山派的青山二字多半是来源于其对于山中建筑的在行,不过我们并非要到对面去。” 莫浮云朝周围望望道:“前方似壁,右为悬崖,左边更是无尽苍林,那要往哪里去?” 女子朝前盈盈步去,走到石壁一侧,拨开满地的草丛,霍然露出几条长藤来,看样子是通往下方深涧的必备工具,此时深涧中传来幽幽曲声,调音轻雅无奇,却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味来,看着女子的神情,莫浮云感觉女子的目的很可能和这曲音有关。 女子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抛给莫浮云道:“底下可能有氤氲之气,服下此药便不需惧怕了。” 莫浮云思索之间,女子已手持着一根长藤,一纵身,朝着灰色的深涧跃下,莫浮云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笑了笑,以他的百毒不浸之身,又岂怕氤氲之气呢?笑罢,弯腰提了一根长藤,跟了上去。 不消说,女子必定是对此地探察已久,故而对各处都很熟悉,这样一来,莫浮云的确省下了许多麻烦,此时这神秘女子的所作所为对莫浮云的吸引力已和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相上下了。经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二人才落在了深涧之中。 深涧是经过人工修落的,宽大的石板路沿着二人落地之处朝前延伸,涧内并未象女子想象中那样氤氲满布,反而是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香气逼人,花色更是艳丽多姿,惹人怜爱。 然而女子并未因为花的美丽而有所停留,反而是机警的察看四周后,迅速的朝前走去。 莫浮云轻悠的跟在后面,表面无意,却早已将方圆十里之内的声响收于两耳,随着前路一转,露出一间精致的房舍来,房舍的外围除了依然的花圃之外,便是一条朝地下深陷去的指头粗的细流和半环的笔直山壁。 女子走近房舍,步步谨慎,莫浮云则是心头微微一沉,曲调依然,房舍之内却没有人在,这是否意味着这是一个陷阱呢? 女子自然不知道莫浮云的深思,当推门而入时,亦惊讶到屋内竟然没人,于是到房舍的其他地方去寻找,没想到依然如此,曲声依然在弹奏着,似在身边,又似在千里之外一般。 女子迷惑的走出来,呐语道:“怎会这样,莫非有人竟能以‘千里传音’之功将琴音传到这里不成?” 莫浮云摇头道:“千里传音,乃是以深厚之内力将琴音散化,不仅能传之千里,更能让人以为就在身边,然而,毕竟是以内力弹出,若仔细聆听,便会感觉到其中深蕴内力之味,而此琴音音色柔美,内韵却平静无比,毫无内力催动之向,若是我猜得没错,此琴定非凡品。” 女子微微诧异的听完莫浮云说完,颇为赞许的道:“这样说来不无道理,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那么此人应该就在身边才对,莫非是……” 女子的目光转移到了房舍周围,凝神的移来移去,意图在周围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莫浮云的视线却并不在这里,他细看着房舍里的摆设,确定这里乃是掩人耳目之地后,再看周围的花草一类,纵然鲜艳,纵然奇异,却显出一种漫不经心来,看样子,这里的确是用来故弄玄虚,在这里之外应该另有洞天才对,不过若非深蕴琴音,说不定早就无功而返了! 女子终于在右方的石壁上寻到一道异处,手朝上面一按,便见左方的石壁徐徐升起,露出一个大洞来,女子惊喜过望的说道:“入口!” 这石壁的缝隙以青苔铺上,若非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的,洞内那明亮的灯光让女子兴奋的冲了进去,莫浮云也快步跟了上去,而一进通道后,后方的石壁随之落下,重重砸在地上,也似乎重重的砸在了二人的心头上,陡然间升起一种不安来。 当二人走到通道尽头,看到数条粗壮的钢条时,才明白那不安的所在,原来这个通道竟然是一个设置好的囚牢。 女子岂甘被困,右腕一抖,一柄亮莹莹的秋水幻出晶光砍在钢条之上,砸起缤纷的火花,然而几剑下去,钢条却没有被砍出任何的反应。 女子手中的短剑一看就并非凡品,竟然砍不动这棒子粗的钢条,女子不由怒从心起,胡乱的猛砍几剑,直砍得虎口一阵酥麻。 莫浮云看到女子的怒样不由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女子的性格着实的可爱,心里想的什么不用打听便可以从脸上的表情知道一二了,莫浮云不由问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懊恼的转过头望着莫浮云,看着他那副悠哉哉的样子,啐了一口道:“你倒是悠闲,还能想起没问过本姑娘的名字,不过出不了这门,本姑娘也没心情搭理你。” 莫浮云含笑道:“姑娘的意思是,破了这道门便可以告知再下芳名?” 女子哼道:“那得看本姑娘高兴不高兴。” 莫浮云笑了笑,朝着女子走了过来,说道:“姑娘,借手链一用。” 女子虽不知莫浮云要干什么,不过却感觉他拿手链自有用途,便把链子从皓腕之上取下来,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接过链子,从上面取出一枚小巧的月眉模型,笑道:“本门之物,样样精品,看似装饰,却内蕴无穷。吟竹将此物交给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话么?” 女子说道:“吟竹,就是那人的名字么?她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此做防身之用。” 莫浮云笑着指着链子道:“此链上的十二颗饰物,可是有十二种用途,比如我手上的这一颗,便是化金水,只要是金属,遇水而化。”说完,将小月眉朝着粗大的钢条划去。 第一百六十章 深涧惊闻 小月眉碰到钢条,立刻化成液体,粗大的钢条应水而化,逐渐融化变没,莫浮云将手链交还给微带诧异的女子,笑了笑,从缝隙之中穿行过去,来到通道的另一头。 此时琴音入耳化为实物,若掷地有声,若清脆于铃,女子不由大喜道:“是这里了。”环绕四周,虽然亦是在四周山壁环绕之中,但是颇显得宽广,若非是有山壁在此,任谁也想不到是处在山涧之间,抬头远望之,前方小桥越水之处的茵茵草丛中有一处矮小的房舍。 女子正欲上前,莫浮云却提醒道:“小心,有人。” 话音落地,从前方道路越出六七个手持铜斧的精壮男子,为首的则是一个抱拳而立,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横眉冷目,面色肃然。 中年男子朝二人扫了一眼,眼神中多少流露出些惊叹之意,这英俊若金童般的男子和美若天仙的女子竟能找到这里来,足见有些本事,男子冷声说道:“听说前几日便有人来山周围查看,原来便是你们,若是在山外碰见,我大可劝你们自行离开,少惹事端,但是你们闯到这里来,纵然是我,也无力放你们走了。” 女子不屑的倔嘴笑道:“就凭你十大斧将之一的侯明,和这几个斧手么?” 侯明颇有点惊讶于女子对自己的了解,说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不过这里是我的守地,而且现在距离下一次换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纵然打倒了我,亦无法逃出去的。因为下次前来的乃是乔长老,”微顿一下,“或许,没有他也是一样的……”这话似有深意,莫非此地还有比五大长老更厉害的人不成? 不知为何,侯明在言语中竟然对二人有所提示,女子不领情的说道:“别说来的是乔长老,来的纵然是青山掌门‘风四郎’在这里,我亦要当着他面将人救走!” 女子语惊四座,侯明面色一变,手中之斧一扬道:“如此,只好得罪了!”说完,右手持斧斜划而出,左掌随势而出,掌到中途却化拳,直袭女子喉咙。 女子身形矫健的一闪,右腕一抖,手中短剑化成流光万彩,不仅阻住了候明的斧头,更是于惊速之中绕形到侯明身后,玉掌一翻,朝其后背拍去。 侯明大惊于女子的诡异身法,连忙斧势一转,脚朝前一弹,立变返身之势反击女子。莫浮云则清楚知道女子使出的招式应该是居于岭北之地“吞蛇门”的稀有武学。 女子轻笑一声,不避不闪,彩剑一抖,短剑立刻化成三尺长剑,晶莹光芒之中已霍地施展招式,于微妙之中将侯明逼退来。 这一招,又是来自于云南天欲门的招式,莫浮云对女子擅长各式奇招更增加了兴趣,耳里却听到女子喊道:“你还不快把其他人放倒!” 莫浮云笑了笑,装势大吼一声,朝着前方六人冲去,六人见到莫浮云弱不禁风的样子,再看看那装腔做势和凌乱的步法,都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女子悠闲有余的瞄了瞄莫浮云,不由皱紧了眉头,连连摇头,大声嘱咐道:“小心。” 莫浮云转头哎的应了一声,脚下却似被石头一绊,扑通一下朝着地面倒去,其中一个斧手大笑一下道:“小心,我来帮你!”说完,一斧直直的朝着莫浮云的背后劈下。 莫浮云的身体却在六人的视线下微微偏移了一点,堪堪躲过了斧锋,莫浮云不由在地上翻身,被眼前的斧头吓了一跳,脚忍不住的一弹,踢到了斧头之上。 这一踢,却引得拿斧的男子面色陡然一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透斧头而入,手则不由自主的朝着右边的人挥去。 右边的男子乍惊之下,连忙朝后狂退而去,莫浮云则趁此机会,匆匆爬起来,手指连点,封住五人穴位,唯一能够活动的便只剩下退后的那个斧手。 见到莫浮云能够利用突发事件以点穴结束争斗,女子倒是松了一口气,剑身化为银光冷电一般,直将侯明裹于剑影之中,顿时失利,被女子一剑割伤右臂,斧头顿落于地。 眼看身边的人都失势,唯一剩下的男子连忙干笑一声,自封了穴道,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莫浮云并未抬头看女子,只顾着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女子则将剑一收,一指点在侯明身上,封了其穴位,这才转过身说道:“我们快走。” 大步走过桥,来到房舍之前,女子站房前,对着卷帘内的人拱手说道:“晚辈受人所托,请李夫人移驾。” 琴音嘎然而止,卷帘被人卷起,逐渐露出一个端庄妇人来,妇人一出来,和莫浮云同时惊叫出声来。 原来这妇人竟然是李赋风的娘,想起当日南下之时在贺兰山的西部山脉的村落中遇到她和李赋风,便觉风姿不凡,未曾料到再见之时竟然是在这里。 妇人亦是记得当年莫浮云和寒筝一行人路过的事情,乍见莫浮云和救自己的人在一起,不由惊叹不已。 女子为二人的表情一惊,说道:“莫非你们早就见过了?” 莫浮云朝李夫人行了一礼道:“几年前曾受过夫人恩惠,未料到在此相见了,赋风兄弟可好?” 李夫人微叹一口气,说道:“这三年来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多了。” 女子插嘴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虽说并不惧怕于将要到来的乔长老,但是久留此地,却多少有些凶险。 莫浮云也点头同样此事,于是扶着李夫人朝来路上走,然而当来到通道口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通道已经被堵上了,而且刚才那个钢条的门栏也已不见,换来的是浑厚的石壁。 女子不由大惊,侯明在后面说道:“这通道每次只能开启半柱香的时间,一过了时间,便会自动关闭,再次开启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后。” 女子面色一变道:“一个时辰之后?”此时,他才明白,刚才侯明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门不能开启,必定是里面出了问题,这点傻子都知道,而一个时辰,当门开启之时,要面对的便将是整个青山舵的数百人了! 女子不由心急如焚,朝李夫人问道:“夫人,这里可有其他出路?” 李夫人摇摇头道:“我自来这里之后,便未曾出去过,不过四面成壁,唯此一通道而已。” 女子凝神朝周围望去道:“一定有出路,必定跟刚才一样,以青苔掩饰着。”说完,就欲去寻找。 侯明无力的说道:“不用找了,这里是死路一条,唯一的通道业已堵住,除非你们可以从这石壁上飞上去。” 女子不信的瞪了侯明一眼,却为他那种平静的眼神感到不安,然而她还是去到处寻找,然而,结果竟真是一无所获,仰望天空,看来等会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女子深信自己的武学集合百家之长,更是深蕴剑宗的剑决,若是与风四朗单打独斗,定然能不会逊色,但是若对方采用车轮战,自己一人又岂能应付。 相当于她而言,莫浮云则没有任何的负担,小小一个青山舵,他并未放在眼里,若是把自己逼急了,拼着血滴之痛也要将他们击溃,然而,莫浮云却越来越不想和人动手了,是因为铭记誓言而失去了杀心,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一点,连莫浮云亦未清楚。 莫浮云浅笑道:“看样子,我们要在这里多呆一会了。听夫人说起,这两三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此时女子也跟着过来,无奈的站在二人身边,李夫人慨然道:“其实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莫少侠也是江湖中人,定然也知道了五派同盟的事情。” 莫浮云说道:“五派同盟由前西夏五大门派所组成,声势浩大,不仅镇守甘肃之地,稳居祁连贺兰两山,更是威慑天下。” 李夫人问道:“那莫少侠可知五派同盟的盟主是何人?” 莫浮云摇头道:“这一点我也很是纳闷,五派同盟自成立之后,盟主一直未曾现世,通常出来主持事务的都是同盟内主管,人称‘天椠鹰’的向无,此人在白道中颇有侠名,故而同盟日渐浩大。” 李夫人黯然一下说道:“实不相瞒,其实五派同盟的盟主便是小儿。” 莫浮云惊道:“是李赋风——风兄弟?” 女子在一边插嘴道:“不是叫——元赋风么?” 莫浮云由这个“元”字再次一惊,再望向李夫人时,从她眼里读出了一些深意,迟疑道:“莫非,竟是——西夏王元昊之后?” 女子笑道:“这是当然,除了西夏王之后,谁还能主持五派同盟呢,只可惜,这五派同盟是假的。”女子侃侃而谈,知道的事情比起莫浮云自然要多许多。 李夫人叹口气道:“没想到今次将二位牵扯进来,实在有些愧疚,若是二位有何损伤,老妇人又何以报,等会二位尽管杀将出去,且勿管老妇人了。” 女子傲然道:“夫人尽情放心,此次我亦是受人所托,绝对不会将夫人留在此地的。他们纵有上百之人,我手上的‘银奴剑’亦不是好惹的!” 莫浮云微微皱眉,深思女子口中的假五派同盟之事,听起来此事不似虚言,假借五派同盟之名,用意何在?对方必定是以李夫人为挟持,才可要挟到元赋风听命,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江湖了…… 女子瞥了瞥莫浮云,看着他深深皱眉,还以为他在为如何闯出重围而烦恼,遂说道:“小子,你就不用想太多了,等会你就背着夫人,我在前面开路,我们大杀出去便是。” 侯明在不远处摇头说道:“姑娘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青山舵中能人辈出,象我不过是十大斧将之末罢了,武功微不足道,若是五大长老和掌门来此,恐怕姑娘手中之剑亦不管用。” 女子不屑的笑道:“比起剑而言,我还有更厉害的武器呢?”说完,将外衣轻轻掀起,便可见到其中暗黑色的片片刀刃,刀刃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排列着,让人看不透是什么。 莫浮云则在凝望一瞬之后惊道:“这是——望极钥!” 于青军中毁掉的十大凶器之一的望极钥竟然出现在了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上,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一百六一章 延伸的事态 女子见到莫浮云一眼便认出望极钥,颇为惊讶的道:“看不出,你还蛮有眼力,不错,这就是能以一伤百的望极钥。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怕什么。” 虽是十大凶器之一,但是无论如何,却足已让李夫人心里安定下来,莫浮云所感兴趣的,则是女子为何拥有这一柄望极钥。 等待似乎显得有些漫长,女子百无聊奈的闲坐着,莫浮云则和李夫人聊起两三年来的变化,从中了解到关于元赋风的一些事情。当年和寒筝一起途经村落的时候,莫浮云便已看出李夫人非凡人,而李夫人对其一行人亦有好感,若非如此,亦不会让元赋风和他们一起上路,如今在此地相遇,自然显得亲切。 女子见到二人有说有笑,似老朋友一般,便起身走过来,插嘴道:“你们在聊什么?” 莫浮云抬头望了女子一眼,笑道:“聊些家常事,想来女侠是不会感兴趣的。” 女子插腰说道:“谁说本姑娘感兴趣,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才不想听你们讲什么。” 莫浮云笑道:“我倒想知道姑娘是受何人所托来救夫人,我想夫人也该想知道这件事情吧?” 听到这话,李夫人果也抬起头来,望着女子。 女子颇为得意的解释道:“我是意外的碰到在十里外的一个山神庙里听到几个人在商议事情,他们就在谈论关于五族同盟的事情,说什么盟主的母亲反被盟下分舵所囚,商量营救之事,我觉得这件事情蛮有意思,便想参加,于是便现身出来,哪知他们还把我当奸细,我就把他们打败后,捆在一个地方,然后跑来救人,准备将夫人救回去后再放了他们,算起来,好象已经过去五六天了,他们应该也等急了。” 李夫人听得哑然失笑,莫浮云苦笑不得的道:“姑娘,不是急不急的问题,这么多天过去,他们恐怕都饿死了吧?” 女子得意的笑着,作回忆状的道:“不会呀,我挂了很多饼子在屋顶上,应该够他们吃个十天半个月了吧。” 莫浮云暗笑不已,若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惹了这位小姐,定然是会倒大霉的。 李夫人则被女子这可爱的模样逗得一笑,又深显无奈,只能等到出去后再向那些想救自己的人道歉了,只是不知道,儿子元赋风是否知道此事? 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谈笑之中很快过去了,然而通道并无任何的动静,莫浮云大步走到通道旁的机关处,仔细凝听里面的动静,却发现整个深涧之内并无他人前来。 女子则是一脸凝重的手持银奴剑,慎重其事的守在洞口旁,另一只手则按在左腰上,准备使出望极钥。 对着莫浮云一示意,莫浮云漫不经心的将通道口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这一来,女子忍不住有些诧异起来,朝着远处的侯明望了望。 侯明脸上也有些不解之色,莫浮云说道:“可能是有事情耽误了,趁现在赶快离开为好。” 女子赞同的点点头,和背起李夫人的莫浮云连忙经由通道来到深涧内的长藤之处,女子先行爬了上去,遥望山下并无来人,连忙招呼莫浮云二人上来,待到二人上来,女子才大松了一口气。 莫浮云则眼尖的望着对面山峰上的青山分舵,只见上面一片火海燃起,了悟般的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没人来此。” 女子转头看着那边的情形,奇道:“莫非是那几个人的同伴不成?” 莫浮云点头道:“有可能,这样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先将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女子一扬银奴剑,天真的笑道:“这就朝山神庙前进。” 三人绕着城池而行,莫浮云趁机回到城中,叫上了楚大和易灵二人,六人迅速的朝着十里外的山神庙移动。 据楚大和易灵在城内搜索的结果,这里的月眉门分舵已经荡然无存,不过旧址所在之处的宅院似乎是空着的,里面家具布满灰尘,已经常年未曾打扫了。 莫浮云听完这消息后,心头微微一重,失去了组织的联系,分舵的生存便成为了问题,在月眉门消失的一年中,恐怕有许多的分舵门人都已经失去了踪影,消散在各处,若要寻找出来,恐怕不是一时的功夫能够解决的,只有先在城内各处刻上联络的信号,剩下的事情则交由亲巡队来解决了。 十里之外的山神庙,对于轻功卓越的众人而言,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女子施展绝顶轻功飞弛着,莫浮云背着李夫人,为了防止血滴状况的出现,只有放慢速度,纵然如此,其身形依然能紧跟在女子身后不远,楚大和易灵则尾随于莫浮云之后。 女子眼看楚大和易灵功力都不错,还以为和莫浮云是同门师兄弟,莫浮云也使使眼色,楚大和易灵只觉心里好笑,也并未点破。 待到来到山神庙附近的时候,女子果在附近的庙子的后院中找到几个被绑的年轻男子,一个个正努力昂头咬着悬在屋梁上的大饼,见到一大群人过来,顿时停止了行动,再看到李夫人时,眼中都泛出泪光来。 这些人,莫浮云亦有见过的印象,都是那小村落的人,现在看起来,这些人应该多多少少都跟西夏皇室有关,很可能是皇室侍卫之后,在莫浮云的示意下,楚大和易灵连忙为众人松绑,众年轻这才喊叫出声来,纷纷扑到李夫人跟前,磕头不起。 李夫人连忙将众人扶起道:“都起来吧,若非有你们,我岂能现在安然在此。” 女子得意的笑道:“看吧,我就说我一定会将夫人救回来的。” 带头的年轻男子见到李夫人回来,哪还敢跟女子生什么气,连忙拜下去,感恩不已。 李夫人慨然道:“姑娘救了老妇人,老妇人尚未知晓姑娘芳名呢?” 女子豪迈的应道:“我叫陈可莹,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恩,对了‘银蝶玉刃’。” 楚大和易灵对望了一眼,二人对中原的名人也有所了解,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银蝶玉刃”,仔细看女子那表情,便知道是临时想的。 李夫人转头朝着年轻人问道:“李雄,现在风儿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否是风儿派你们来救我的?” 被称为“李雄”的年轻人恭敬的答道:“少主并不知道,我们是无意中得到这个消息的。少主现在依然被带着寻找玉玺和雷龙斩的下落。” 陈可莹惊道:“玉玺,雷龙斩?莫非他们竟是想重建西夏国不成?” 李雄苦笑道:“他们挟持少主之意便是如此,待到在贺兰山中找到传说中的玉玺和雷龙斩后,便可让少主成为手中傀儡,然后称王,霸占一方之地。” 莫浮云微微皱眉,只觉得此事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大,只是为了占这一席之地,还是——有更深的阴谋呢? 陈可莹义愤填膺的说道:“我这就前往贺兰山,一定要救出元盟主,你可知道他们要找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奇^书 ^网][q i].[s h u][9 9].[co m ] 李雄迟疑一下道:“女侠,就凭我们这几个人想要去救少主,恐怕势单力薄,此次和少主同行的约有上百人,每个人都是高手,但是我听说他们是在找皓月清风的所在。” 陈可莹听得皓月清风四字,默默记在心里,莫浮云忍不住说道:“原来世上真有皓月清风这个门派。” 李夫人叹口气道:“‘皓月清风’其实并非是什么门派,而是一群自西夏国建立而来便担任着守护族内重要物品的四个人,皓、月、清、风便是此四人的名字,而必须要有族王之后亲自前去,才能够得到玉玺,并且得传雷龙斩。” 陈可莹说道:“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找到了,说不定他们取了玉玺和秘籍之后就杀人灭口了呢?” 李夫人面色一变,莫浮云掷地有声的道:“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做出伤害风兄的行为,不过若是我们比他们早一点找到四人,对营救风兄会有利。” 李雄一拍掌道:“不错啊,这皓月清风四老一定是绝世高手,若有他们帮忙,我们胜算不就大增了。” 李夫人慎重的说道:“我虽不知道他们四人的确切所在,但是却曾听王上说起过一个名为‘玉子湖’的地方,我也曾翻阅贺兰山志,却未曾发现地图上有过这样一个地方。但是,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这个地方有重要的秘宝所在。” 陈可莹站起身说道:“既然有线索,那就动身吧。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李雄等人也被陈可莹的豪气所感,纷纷站起身来,莫浮云说道:“夫人贵体,不容劳顿奔波,自然不便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李雄忙说道:“这位少侠请放心,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已隐秘的在附近有住处,定然会保护好夫人的。” 莫浮云朝李夫人望了望,李夫人慨叹一声,直叫众人小心为上,此去千里之路,路途多有凶险。 李雄等人便告之陈可莹众人的联络方式和临时的住所,一旦有变便会留下暗号,莫浮云四人遂告别李夫人,一路北上,朝着贺兰山脉行去。 第一百六二章 小战贻情 贺兰山南麓·五派同盟暂驻扎地 两年的时间,将元赋风从一个傲气倔强,不懂世故的小孩子锻炼成了一个老练深沉的男子,呆在帐篷外沿,看着外面准备出外打猎回来的同行之人,元赋风的思绪飞回了两年前。 两年前元赋风按照和灭门杀神的约定来到白马门旧址,灭门杀神于是传授元赋风武功,然而却意外的发现了元赋风身上有西夏王室一脉的纹身,而灭门杀神其实并非是真正的白马门人,只是一个在白道追杀中隐遁到此地的黑道人物,而此人又偏偏在这里获得了白马门的秘籍,为了让白道人物不怀疑是自己下的手,灭门杀神千方百计找到了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白道人士的一些隐秘之事,一边杀之,一边泄露出去,造成一种假象。 灭门杀神自从发现了元赋风是西夏王室之后,于是便野心顿涨,找到昔日的几个兄弟,以元赋风的师傅朋友而言,打入进了村落中,不露声色的得到了关于其他四派的一些武学,然后欲将除了元赋风外的人都擒起来,谁知道事情走漏了消息,有村子里的人意外听到这个消息,告知了元赋风,元赋风立刻指挥村里人分散离开,但是自己和娘亲还有族内一些重要的老人都没有逃出去,除了元赋风,其他人都被囚禁在各处,元赋风则如同一个被卸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成为了灭门杀神一群人的傀儡。 随后五派同盟建立,声势浩大,加之迎合了民众之心,故而势力一发不可收拾的壮大起来,隐隐之中,又有数股暗流涌入这甘肃之地。 虽然对方还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但是一旦得到了玉玺和雷龙斩的秘籍,他们很可能除掉自己这个傀儡,而用亲信作为西夏王室的后裔登基为王,元赋风紧握拳头,然而如果自己逃离,首先遭殃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和族内的长老,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此时在贺兰山的另一边,莫浮云和陈可莹一路人正在匆忙的赶路,问及了附近的猎户,都未能够如愿,这里根本就没有玉字有关的地点,不过却意外打听到了关于五派同盟的人去向,然而在行进中,四人走到了一条岔路上,正好朝着和五派同盟驻扎地相反的方向行去。 当看到眼前的一条小溪流时,陈可莹终于忍不住的坐下来,大口喘气,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也被赶路而来的汗味所代替了,楚大和易灵见到溪水早就赶过去,楚大大把的泼着水洗脸,一脸快意,易灵却突然惊叫起来:“这是什么?” 众人连忙朝着易灵望去,只见他手掌之上有几粒晶莹微透的东西,陈可莹撇撇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玉啊。” 说完这句话,包括陈可莹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喜的同声叫道:“玉!” 溪中有玉,沿溪而上!这一个念头几乎同时闪现在众人脑海中,莫浮云一马当先领着众人沿溪而上,在翻过一个小山坡之后,一个晶莹如玉的小湖泊霍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在湖泊的周围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几间木屋。 陈可莹不由大喜道:“终于找到了,这一定就是玉子湖了!” 这个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却似撞到高山一般反弹回来,远远的便听到声音变成:“终于到了,玉子湖!” 更为其他的是,女声到最后变成了男声,莫浮云等人不由自主的朝着对面的山头上看去,对面山头上的一队人马也跟着朝莫浮云这边看来! 莫浮云说道:“看来我们刚好赶上,这一定是对方的先头部队。” 陈可莹数了数道:“好象有十几个人,我们一起上吧。” 莫浮云摆摆手道:“不,你们快去找皓月清风四位前辈,这些人由我来挡住好了。”这样的做法,纵然对方有后援部队在山后,亦可以不影响找到四个人的时间。 陈可莹正欲说话,却见到楚大和易灵乖乖的转身朝着湖泊旁的小屋冲去,陈可莹转头望了望莫浮云,踌躇一下,嘱咐道:“打不赢就跑。”相比之下,还是先找到四老比较重要。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好。”目送陈可莹远去之后,莫浮云施展绝顶轻功朝前拦截从对面山头冲下来的敌人! 莫浮云轻功之快,让从山上冲下来的人出乎意料,虽然见到对方年轻,但是凭着这等轻功,前面七人立刻围成一个半圈,将莫浮云围其中,二话不说,长枪夺目,直取对手全身要害,莫浮云轻笑一声,右腕微微一抬,随手夺过一柄长枪,众人还未见到他是如何使招,只觉得一股巨力激荡而出,七个人同时倒飞而去,撞在林木之上,顿时痛叫出声。 如此短暂的便结束了战斗,让众人更是大吃一惊,受伤的七个人伤痛不起,叫苦不已,剩下的场中六人面上呈现出凝重之色,为首的中年汉子,长得一副方面大耳的堂皇相貌,腰粗膀阔,躯体昂藏,腰间有一柄长刀,刀鞘似铁木所制,古朴非常,和他并肩的是一个身材干瘦,头黄面白的不起眼的五旬老者,双腕反握着一柄奇形剜刀,在二人的身后两侧,是四个白巾束头的精壮汉子,人人手持深黑色的铁木长棍。 为首的中年汉子沉声说道:“在下乃是五派同盟铁木舵长老严良,这位是盟中护法,江湖人称‘双刃蛇王’何幸。若是我同盟弟子有何得罪阁下的地方,阁下尽可说明,再下定然向盟主禀告。” 莫浮云嘲笑道:“盟主,若是你们盟主真的管事,我倒不介意呢。” 严良面色一变,手按到刀鞘上说道:“阁下,无端端拦住我们去路,看样子不得不兵刃相见了。” 何幸冷笑道:“跟他浪费什么,并肩子上做了他!” 何幸言毕行至,双腕一翻,双刃入手,化成数道流光飞袭而来,严良见到何幸动手,亦不敢怠慢,大喝一声:“一起上。”话落下,长刀入手,幻化刀影无数,身边的四个铁木棍手也跟着冲来,顿时间暴喝声起,六个人影已疾若鹰隼般兜空扑落,刀光刃影棍风,齐齐的朝着莫浮云袭来。 莫浮云轻笑一声,左足足尖旋地,身躯倏移五尺,右腕翻挥,并出的两指剑气突兀,如匹练般削斩来人! 严良身为铁木舵长老,何幸身为盟内护法,动作自然也快不多言,然而相比之下,四个使棍的年轻人则逊色许多,顿时被这一招逼得退散而去。 何幸哪里料得到眼前这年轻人功夫竟然如此卓绝,大喝一声,手中双刃三次闪掣攻出,快如闪电,直袭莫浮云三大要害,严良也配合出刀,铿锵之声震破空气,横劈向莫浮云的腰部。 莫浮云如鬼魅般的身形一转,挥手之中,只见天地间星芒并洒齐映,一照面已将何幸的招式完全封死,同时右拳猛地轰出,精确无比的和严良的刀轰了个正着。 严良只觉一股巨大内力入体,忍不住吐口鲜血,倒退数尺,正好撞上后面跟来的两个棍手,顿时撞成一团。 另外两个棍手则从另外两个方向冲来,配合着何幸围杀莫浮云。 何幸的双刃阴毒如蛇,两个棍手的棍法亦有所成,然而要想困住莫浮云却是不能,几招之后,严良和另外两个棍手已冲了上来。六人何曾料到有如此厉害的对手,未用兵刃就如此厉害了! 六人齐力而为,倒让莫浮云有些惊讶,严良的刀法出自铁木门,其刀沉稳带劲,毫不拖泥带水,配合上何幸那诡异的刃法,的确不可轻视。 莫浮云心念到此,嘴角抹出一股笑意,低吟一声:“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在众人眼中,陡然见到一抹青森森的,尾芒伸缩有如冷焰般的光华彷似来自九幽的光芒,同时青光飞滚,灵意旋舞,幻化成漫天的青轮,八方流磐之中,六人已如遭重击,真的感觉自己如同一叶孤舟一般在天地间翻滚,直直的飞撞到周围的林木上。 大口吐着血的严良突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大惊道:“一剑杀敌,风神之招,莫非阁下竟是月眉门门主——莫浮云?” 莫浮云三字一出,在场众人莫不惊叫变色,关于莫浮云的传说并不多,然而他自前不久重新出现在北疆之后,以一剑杀敌之招令天邪派和赤嵌均受大创,尤其是死在他手上的人亦是当年的一些魔头,这样传出来,不由让许多人怀疑不已。 然而,此时此刻,严良等人却深深感觉到了莫浮云的可怕之处,刚才那一剑,那在喉咙上滑过,却未下杀手的一剑是何等的可怕! 莫浮云微笑道:“你倒是好眼力。实话就告诉你吧,元赋风乃是我的朋友,所以,今天你们是无法走出这里了!” 众人面色陡然剧变,传说中莫浮云一剑杀敌,死在其手上的人已有上百之多,他哪会在乎多少这里的几个人呢? 莫浮云说完,右指翻弹,气劲射入十三人的穴位之后,说道:“你们已被我的独门手法封住穴位,天下莫人能解,如果你们敢溜掉,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命丧当场!” 众人面色不由剧变,莫浮云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带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是任何人都感受得到他的行动是如何的冷酷! 看着莫浮云朝湖泊下面走去,越走越远,一个棍手终于忍不住朝严良问道:“长老,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严良聚了聚真气,却始终提不上来,便知莫浮云所言非虚,苦笑一下道:“还能怎么办,谁叫我们碰上这个煞星了呢?”说完,理也不理众人的跟了上去。 何幸也翻了翻白眼,拍拍屁股骂了一声:“一早出来,就知道倒霉,没想到倒的是八辈子的霉。”说完,也跟了上去,四个棍手和七个枪手面面相觑,终于也跟了上去。 第一百六三章 玉子湖之谜 看到莫浮云身后跟了一大队人马过来,陈可莹不由瞪大了眼,还以为莫浮云被擒住了,立刻拔剑在手,不过仔细一看,莫浮云那悠闲的样子哪象被擒住的人,倒是后面跟的一大群人一个个脸上无精打采,说有多霉气就有多霉气。 陈可莹呆了一呆,只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还是迎了上去,问道:“这是你擒住的?” 莫浮云点了点头,陈可莹朝后面十三人望去,只见一个个太阳穴微微鼓起,都是有几把手的,尤其是其中那铁木舵舵主严良和盟内长老何幸,更是太阳穴高鼓,一看就是内功高手。 莫浮云一边给陈可莹介绍被擒来之人,一边不顾及陈可莹的诧异表情问道:“那四老找到了吗?” 陈可莹无奈的指着不远处正在朝另一间小屋跑去的楚大和易灵说道:“这间屋子没人,他们跑那边去看了。”然后,朝后面那群人瞥了眼,问道:“你怎么擒住他们的,一个是舵主,一个是长老,那其他几人功夫也不见得低啊。” 莫浮云耸耸肩道:“不知道,大概是运气好吧。” 陈可莹白了莫浮云一眼道:“我看也是,无论如何,先问问他们再说吧。” 莫浮云颔首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迟疑中,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谁心里也都在打着退堂鼓,碰上这个随手就能取人性命的煞星,要说不害怕,那断然是骗人的。 面对莫浮云的问话,众人心里打着小鼓,到底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才算好。 陈可莹见莫浮云的话起不了作用,还以为是他镇不住众人,遂提高音量的一咳嗽,大声说道:“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看着陈可莹一本正经的样子,众人你瞪我我瞪你,这个美丽女子说起话来还有几分官腔,只不过对这种混迹江湖的汉子起不了什么作用。 莫浮云笑了笑,声音变得微冷的问道:“时间不多了,现在我问,你们答。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 莫浮云说话间,眼神冰冷的扫过十三人,任何人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正是因为将杀人当成一件随意的事情,一种由心里发出的极寒恐惧充满全身,终于有一个枪手忍不住恐惧的答道:“一共一百三十三人。” 莫浮云微赞道:“很好,他们在什么地方?” 枪手还未回答,严良突然说话了:“莫门主,我想你还是放了我们吧。” 莫门主三个字一出,陈可莹忍不住惊讶的捂住了嘴,吃惊的转头看着莫浮云。那悠闲的身姿之上呈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气度来,非常人所及,亦非常人能达,陈可莹只觉得眼睛一花,竟被莫浮云的这种奇特气质所吸引了。 莫浮云平静的问道:“严兄不象是不懂世故之人,须知我若是放了你们,那必定要对我有所好处才行。” 严良说道:“莫门主既和元盟主是朋友,那其中的内情相必也知晓了,我也不兜圈子,我们只是四个出来寻找浩月清风队伍中的一组,按照约定,必须在集合的时间内赶回。如果不然,盟内必定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必回寻踪赶来。” 莫浮云浅笑道:“是么,那又如何呢?” 何幸接口说道:“此次前来的一百三十三人中,有盟内的三大长老,白马舵和君子舵的两大舵主,盟内高薪聘请的七大高手,就连普通随从人员都是盟内精选的佼佼者。你认为就凭你们几个抵挡得住吗?” 莫浮云没有半分惊讶的说道:“未曾相遇,谁人能知胜负,我只知道,这些人也都是此次事情的共谋者,这就够了!”说完,一拂袖,也不理众人,大步朝着不远处的楚大和易灵行去。 陈可莹连忙跟了上去,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是不是叫莫浮云?” 莫浮云含笑点了点头,陈可莹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自己涉世未深,初出江湖没多久,但是一出江湖便听到了莫浮云一剑杀退天邪派众人的事迹,年轻如此,威武如斯,怎不叫人羡慕,而且传说中莫浮云长得俊美无比,堪于美女相提并论,这一次出现,从一个不懂武学的书生达至强者之境,其中所经历的虽然不为人知,但是其事迹却足以叫人耐以寻味,而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就跟在自己的身边,陈可莹竟然不知。 见到莫浮云走过来,楚大和易灵连忙过来行礼道:“少爷。” 莫浮云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易灵摇头道:“这四间小屋都没有人在,光从外面看起来,似乎久未有人居住一般,从窗户朝屋内望去,里面的家具都有已灰尘了。” 陈可莹奇道:“莫非这里不是玉子湖么?而且这一批人也是偶然到此的,会不会玉子湖另有地方呢?” 莫浮云沉吟一下说道:“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地方了,看来唯有进去一探了。” 莫浮云说完,大步走到最近的一间小屋旁,轻轻一推,未锁的门一触而开,里面尘埃随着人的进入有些微微的波动,陈可莹等人纷纷跟了进来,环视屋内,的确是许久未有人居住的感觉。 莫浮云轻功非凡,步不染尘的朝里屋行去,简单的屋子很快被走了遍,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从屋子里的摆设和物具来看,屋子的主人应该是猎户无疑,若说四个老者隐居在此,以打猎为生,倒也说得过去……莫浮云沉吟片刻,人如鬼魅般的飘出屋外,朝着湖内望了望,又朝四围高山望了望,突然悟通了什么似的,迅速的施展轻功朝着山头之上飞去。 众人不知莫浮云在弄什么,但是已感觉到事情里透着些奇异之处。 莫浮云站在山头之上俯视下方,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有山有水有玉,使得莫浮云联想起了一个古阵,以山水为意,以玉为形,重点边在于玉字的那一点之上,莫浮云迅速的飞驰下山头,指着四间房屋靠东的那一间说道:“将它拆掉。” 众人纷纷一愣,莫浮云是因为找不到人,便迁怒于建筑么?楚大和易灵则不管那么多,莫浮云命令一出,他们立刻执行,手中的利剑立刻成为了拆迁的工具,出剑如水,顺势而泻,其剑术之高,可堪江湖二流高手之列,这让严量等人震惊不已,陈可莹亦未料到这二人的剑术能达此境界。 房屋被慢慢的拆除,露出了地板下的一块石头来,这石头并非普通的石头,稍有经验的玉工便看得出这乃是未曾开掘过的玉石原材,莫浮云让楚大将其搬开,楚大应命抬起石头,石头一被移动,众人眼前的湖泊突然间变得不见,取之而来的竟然是一座宏伟的宫殿,众人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宫殿前方的走道,周围石柱林立,雕塑着古代的神像,整个宫殿显得气势辉煌,精美绝伦,这惊奇一个接着一个,众人已是目不暇接了,人人都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宫殿,这鬼神莫测的变化,无疑于来源于传说中的阵法了,若非莫浮云在此,让众人找个一百年,恐怕也摸不着门路了。 在宫殿的那宽大的厚实大门上方,竖着一张黄金匾额,上面大书着四个字“浩月清风”,不用说,众人也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怪不得没人知道玉子湖所在,原来——这里本来就不存在湖泊。 莫浮云笑道:“以玉为子,以山为辅,寻天地变化,引玉石互补成形,构成幻像,在实物阵法中亦是少见啊。” 莫浮云边说着,就大步的欲朝宫殿走去。 严良此时在后面大声叫道:“莫掌门,找到浩月清风也是没有用的,没有匹配的西夏王氏血统和纹身,他们是不会听你话的。” 莫浮云停住前进的脚步,慢慢转过身来,面容上一片平静。 严良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按照西夏王族的规定,这扇大门只能由皇氏血统继承人开启,擅入者死。据说浩月清风四人,都曾获得雷龙斩的部分绝学,功力高深莫测!” 莫浮云浅笑道:“原来你是害怕我死了,没人给你解穴道,不过——你还是保佑我能活着出来吧!” 莫浮云说完,继续朝内走去,虽然莫浮云剑术卓越,稳居第一流剑手之列,然而当年征服西夏领土的西夏王元昊所用的雷龙斩乃是在战场上斩杀万人,杀过无数的高手,比起莫浮云来,自然是威名更盛一筹了! 看着莫浮云越走越远,何幸亦忍不住的叫道:“莫掌门,进不得啊,除非你是真的想去送死!” 莫浮云的声音遥遥传来道:“送死,我从未想过,不过我从来没有打算让他们听我的话,我只是想——将玉玺拿到手!” 严良等人全身一震,顿时了悟过来,原来莫浮云一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取得了玉玺在手,那么对方纵然握有元赋风也没有用了! 转眼间,莫浮云已推开宫殿的大门,随着喀喀的声音,大门徐徐开启,露出一片暗黑色来,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然而从里面散发出的那种巍然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深感一种寒意来临。 莫浮云毫不停留的踏入大门之中,楚大和易灵随之跟了进去,陈可莹咬咬牙,带着沉凝的面色走了进去,余在后面的五派同盟中人面面相觑。 何幸不由问道:“老严,怎么办?进去还是不进去?” 严良苦笑一下道:“不进去也是死,进去也是死,倒不如死前开开眼界罢了,我倒想看一看,传说中的雷龙斩究竟是何等绝学!” 死亡临近脑门上,何幸倒也迫出了一些豪气说道:“不错,我亦想看一看,莫浮云的武学是否能够衬托得上他的狂妄!” 严良和何幸一起踏入到黑暗的宫殿中,后面的众人亦跟随了进来,黑暗随着宫殿的打开而朝着外面蔓延,逐渐达至天边之境,不知何时,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六四章 天意斗雷龙 黑暗中的宫殿里透出黑暗中的气息,随着众人的踏入而凝重起来,飘忽无影的黑暗逐渐凝聚成一股充满巨大力量的让众人感觉到实在气息的劲气,随着一声如同沉睡千百年的嗓音所唤发出来的声音:“擅入者——死!”宫殿里突然明光亮耀,在这一亮之中,众人只看见前方突然涌现出一头三角神龙,周身霹雳绕体,雷闪不停,吞云吐雾之中已直冲而来,其携带的气势未到,众人已感觉到刀气纵横,只要是习武之中,亦会明白过来,这并非是真的龙,而是由对方劲气化成,随招式而动,然而此情此景下,难免让人心生彷徨之意,在巨大压力下误以为是雷龙降世。 正当众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但听一声清吟若龙啸之声“云——神动,云舒云展云成龙!”一决之中蕴四云,随着龙声乍起,宫殿之中陡然间出现了另一种凌厉无比的气势,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莫浮云已化成一头白龙跃出,手中幽幽青光若龙牙利齿朝着那头雷龙袭去。 顿时间刀剑之气铿锵而撞,化成碎劲朝着周围散去,众人纷纷运起护体真气抵挡散劲,尽管如此,功力弱者依然被二气所割伤,然而在这种压力下,连叫痛的声音都已被淹没在了两龙的对撞之中。 终于,龙气消散,龙影化无,只见莫浮云傲然而立,宫殿内的黑暗之气顿时化无,在殿内的前方出现一个通道,四壁由石墙组成,两边放置着终年不熄的火把,使得宫殿里的光明时隐时现。 正在众人欲说话的时候,莫浮云身上飞出一片白色,飘飘的飞过朝后飞过众人眼前,严良眼尖的叫道:“衣服碎片。” 莫浮云微微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边衣襟上竟被刚才的刀气划破了一个口子,刚才发出那一招刀势的人就在通道的对面,距离这里有至少三十丈的距离,在如此长的距离下,竟然还能够一刀在自己衣服上留个口子,强,绝对是强,对方这一招定然是出自雷龙斩,强横如此,超过莫浮云的想象,也将莫浮云那颗被尘世封闭的伤感之心激发了起来。 在众人眼前,本来如同影子一般、飘逸无踪的莫浮云突然变成了如同宫殿一般的巨大,似乎众人所在的宫殿已被莫浮云踏扁了一般,而众人亦只是他脚下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在这种错觉之中,众人听见莫浮云道了声:“你们在外面等着。”然后眼看着莫浮云朝着通道内走去,朝着那黑暗之中步入而去,逐渐被吞噬,然而,没有人说一句话,均因为被一种称为气势的东西所震慑着,待到莫浮云消失在众人眼中时,众人才开始大口的呼吸着。 严良和何幸对望了一眼,只觉得自己没有跟莫浮云对着干是正确的选择,刚才那一刀若非莫浮云出刀,众人都得死,深知莫浮云性格的楚大和易灵则在通道一边守着,陈可莹目不转睛的朝着通道内望去,莫浮云说了让众人等,没有人敢跨进雷池一步。 莫浮云步入通道后的小殿中,于黑暗中看到那个居于殿堂之内盘座着的黑发老者,似乎是因为这里常年没有光线的缘故,盘坐着的百岁高龄的老者并没有受到年龄的限制,除了及地的长发外,那极有弹性的皮肤和肌体都使得这个老者充满了一种生命的跃动,那身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刀气锋刃若冰,使得整个空气都充满了寒意,在老者的右手中,有着和他生命相联一般的班驳古刀,刀未出鞘,却已散发出莫名的魔力。 莫浮云身上亦散发出独具一格的天仙罡劲,顺天而应的剑意剑气使得其纵然在这样的压力下依然能够保持着一身孑然傲气,无论对手是谁,亦绝不能小看于他,亦唯有强者,才能感应到来自强者身上全然的战意。 在这里,没有语言,蓬勃而升的劲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一个秉承着擅入者死的规则,一个横心要夺取玉玺,在语言之外,唯有生死之战才能够让一切变得平静。 激荡的战气在小殿中环绕生息,化成两头斗龙相抵,激发之气顺着通道涌出,外面的众人都感觉到其中所蕴藏出的超人气势,严良心骇的道:“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啊,我们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在二人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何幸无奈的说道:“是啊,我们练了这几十年功夫又算什么?吃一堑,长一智,若是此次生还,我想我还是当个农夫比较好。” 严良望了望何幸,任谁也想不到,心狠手辣如他者,竟然萌生了江湖的退意,或许,在如此的强者之下,能够有此感受的,绝对不止他一人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也在倒退着。 陈可莹焦急的望着里面,忍不住的关切道:“莫门主不会有事吧?” 楚大和易灵则是对莫浮云有绝对的信心,同时点点头道:“陈姑娘放心吧,少爷武学已达天人之境,此人绝对不是少爷的对手。”为了对莫浮云乃是清川宗宗主之事保密,二人一直是以少爷称呼莫浮云的。 正在三人交谈的时候,一声轻微的铿锵之声如嗡鸣之声响起,战斗终于开始了! 莫浮云剑溜浑圆,将天地纳入剑意之中,剑动天地动,正是天意剑决的第一式“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 天地之间,万物都变成了孤舟一般,任由着莫浮云宰割,然而老者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全因为——他也是天地,随着沉闷的断喝声“雷龙——飞天!”,老者的刀化成空中流泄的星芒,于万千不及之中劈出,充满狂意的劲风之中,四溢着老者上百年精纯的内劲,若非莫浮云食得灵蟒内丹改善了体质,否则但是这一击便让他受不起,抵抗得住对方的百年功力,余下来的便是那刀招了。 这以雷龙为名的一招定然是出自雷龙斩之绝,就此一招绝对不逊于天下间各派刀法,莫浮云凝气而发,剑化长龙,身随剑转,天意毕现,随身而旋爆的剑气时幻时变,若一头入海神龙,翻腾冲刺,锐风呼啸之中,青芒织舞如天罗地网! 然而,就在莫浮云冲入对方的刀气之中之时,随着老者的刀势一提,于地面之下突然升起无数隐藏的刀气和着地板的巨大石块纷纷迎上,如流光,似雷鸣,快、狠、准,无一不捏拿到位,此正是雷龙——飞天之杀招所在! 此时莫浮云身在空中,前有刀气无限,下有巨石凝合的刀气,可谓是危机重重,却见莫浮云临危变招,第三式“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凭借着天意剑决灌输于剑中的意念,硬生生的引导出一股劈天盖地的狂傲剑气来,剑气顿时划破地下袭来的阻击,使得莫浮云顺利的接近于老者十尺之内。 在如此短的距离之下,每一招都是险象环生,如果第一招占领不了主动,就很可能永远受制于人,莫浮云凭借着诡异的涟漪步法,迅速的挪动位置,老者也终于无法稳坐于殿堂之上,身形陡然间凌空而起,刀势在尽头之处竟然因为身形的变动竟然再起变式,雷龙飞升倒势而出,凭借着高空冲击提升的力量再次猛劈地上的莫浮云! 刀为之霸,剑为之巧,以霸增霸,以巧溢巧,面对着沉雄恢弘的刀气,莫浮云身形急转,化成圈圈旋链,剑气弄巧,若群星齐崩,纷纷洒洒,风锐如啸,光练似带,像怒海之巨浪波波不息,似苍空之辽阔浩渺无边。此正是天意剑决感应于雷龙飞天的变式而改造为的变式,刀剑相抵,劲气相撞,气息相冲,来自老者体内如怒涛般汹涌的力道透臂而入,同时莫浮云那若水般绵绵不觉的涟漪内劲也透过老者的刀气直逼而入。 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够出手的,才能够称得上是胜者,在老者的刀横拦在莫浮云脖子上的时候,莫浮云的剑却先一步抵在了老者的心脏上,多一寸,却已代表着生于死的界限! 老者的双眼隐藏在满脸的发须之中,而有如此功力者,业已不需要用眼睛来判别一切,剑尖贴近心脏表层上衣所释放出来的那种锐利的剑气,可以在对手一个念头之下便刺进来,老者用沙哑的声音道:“年轻人,好剑,好剑术,不过过得了我‘雷皓’这一关,却还有三关等着你,要想强行夺取神殿之宝,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莫浮云问道:“你用的是雷龙斩?” 雷皓傲然的道:“不错,我兄弟四人每人有一式雷龙斩,一式强过一式,你没可能闯得过!” 莫浮云的身上有三处刀痕,每一处都至少有食指那样的长度,对于莫浮云这样的高手而言,足已证明他的对手之强悍,热血从伤口上渗出,化成冰凉的血水,然而其中带来的痛楚却被莫浮云的战意所淹没了,莫浮云淡淡而简单的道了句:“多谢提醒。”说完,就要转身收剑转身离开。 雷皓的刀却依然横在莫浮云的脖子上说道:“打败我并不代表你可以离开,因为——除非我死,不然,你不可能离开这里!” 莫浮云毫无杀心的笑道:“是吗?”话音间,竟以剑代指分毫不差的点中了雷皓的穴位,要知道,以剑点穴便需要拿捏准确,否则便会引剑伤人,而神兵利器自带神力,只要以劲催动便会发出剑芒伤人,要想用此等利器点穴,需要的精确度和对力量的控制更是惊人。 雷皓微一愣神,便感觉穴位处被一种浑圆的劲气所封住,不有大怒,莫浮云此举并非是对他手下留情,在他看来,而是伤透了他的尊严!雷皓不由大叫道:“你小子……” 然而莫浮云丝毫不理会雷皓,提剑朝着小殿尽头的更深处行去。 通道内的打斗突然间停止,随之而来的便是消失的气息和老者的大叫声,楚大和易灵率先的跟了上去,陈可莹和身后的众人也连忙跟上,众人手持着从通道口取来的火把,看着小殿内那个长须静默的老者,再仔细看场中,已经没有了莫浮云的踪影。 老者见有人来,烦恼的叫道:“快给我解开穴道!” 老者虽然穴位被封,然而身上那摄人的气势陡然让众人想起刚才那一头雷龙之招,于是纷纷头也不回的沿着莫浮云前进的方向跟去。 第一百六五章 苦战 在小殿之后,是一条墨绿色的长廊,长廊的四壁由一种忽明忽暗的光石组成,条纹状的纹路在光影中忽隐忽现,给人一种奇怪的直觉,如同是身在龙肚之中,莫浮云制止住众人的前进,又是孤身一人朝长廊处走去,一入长廊,刀气便如同旋风般的风片割来,在要接近皮肤之时又散开,散去之后再次聚合,又在接近皮肤时散去,如此三番五次,象是在试刀,又象是挑逗一般,莫浮云沉住心思,天仙罡劲暴满全身,时刻准备全力迎战,只是,在这无尽的长廊中,却未能找到对方的身影,由于刀气充满着整个地方,对方的身形便如同刀气一般,时隐时现。 莫浮云沉哼一声,剑随臂起,右腕轻抖之中,划出亮丽而绚丽的剑花,在刀气聚散而成之前陡然出招,莫浮云本想以此招试探出人之所在,哪知在出招之后对方的刀气突然间大胜,铺天盖地的朝着莫浮云反卷而来,莫浮云的剑招如同被翻折过来的竹子,陡然间临进败招之境,只是,天上天的剑决诡异无比,随着莫浮云的旋身一抖,剑招反弹,剑气纵横之中,深入刀气之中,莫浮云更是随剑而行,贴着刀气前进,欲寻找到人之所在。 对方的刀气不但浑厚无比,符合使刀之大道,而且本身影踪却隐匿在刀气之中,准备随时对莫浮云构成致命一击,这次的对手和上一个不一样,他如同野兽一样潜伏着,只要自己露出一个破绽,便会趁虚而入,这个突破了年龄的界限,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的刀客定然就是雷月了! 然而,既是刀法,刀的运行便有其固定的轨迹,莫浮云不断的出招试招,利用剑气抽射和刀气触碰后产生的轨迹而一路寻至,终于在数招之后大喝一声:“出来吧!”随着这声陡喝,一个人影终于在莫浮云的剑气中现形,刀和剑在触碰之中摩擦出绚烂的火花,一触之后二人同时一声大喝,刀剑贴身而近,化成两股刀旋缠斗在一起。 近距离的做战使得二人的灵巧性都发挥到了极致的地步,在长廊入口处的众人眼里,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之中有着刀光剑影,哪敢朝前踏如一步,凌乱的刀气和剑气飞散而来,众人唯有集中精力抵抗才不致于做个冤死鬼。 雷月虽然刀中充满霸气,但是近距离做战毕竟于敏捷度上比起使剑而且身法更加诡异的莫浮云而言要稍逊一筹,雷月陡然脚朝后一弹,拉开点距离,双手握刀,大吼一声:“雷龙——疾斩!”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雷月以极快的速度暴发出刀势,若是普通人早已躲闪不及,奈何莫浮云乃是人中之龙,定光剑随着右腕抖出数十朵剑花,“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同样是在如此短的距离,在雷月出刀之后,莫浮云疾闪出剑,雷神之怒,洞彻天地,雷龙疾斩亦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普通出刀的数倍力量,这两股力量一经碰撞,雷光狂闪,劲气四爆。 严良等人哪敢再看下去,趁着力道还没在,赶快后退,刀剑之气却不管众人退还是不退,疯狂的砸在长廊的四壁上,本来平滑的长廊已经布满了刀痕剑洞,让人震惊于这二人对撞的威力。 雷月的身上多了几道剑伤,剑气入体,为内力所抗,莫浮云身上亦多增刀痕,最重的一条是左臂上的青肿之处,被刀背险险反劈的,虽未造成割伤,但是却被厚重的力道击伤。 雷月冷望着莫浮云道:“雷皓那关,你也是这样闯过来的?” 莫浮云微微颔首,右手持剑,似乎随意般的抖了一下,雷月双手握刀,斜于腰间,二人同时大喝一声,疾冲而上,又是速度和力量的冲撞,也是速度和力量的对决,随着碰撞的一声巨响中,雷月再次厉声大吼:“雷龙——疾斩!”同样的一招,却发挥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道来,刮骨的刀锋带着匹练刀气层层叠进,构成雷龙之身,运至极限的速度使得雷龙身体的每一处都将会引发致命的杀气。 莫浮云沉喝一声,看似文弱的身体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剑影之中陡然间出现人间不可能看见的星光点点,逐渐幻和凝聚而成电网片片,皓大日光,此正是天意剑决的第四式“电——神恍,星光日芒世无双!” 星光日芒并非是简单的起到炫目之作用,更是将内力输入神剑之中,使得剑气高涨,更盛前一招多多,二人凭着各自强大的招数在空中相撞,随着二人的接触,如影随形的便是那刀气剑气。 疯狂的嚎叫声如同野兽的嘶吼,长廊入口的众人再次后退,此时长廊的顶部已经散落些碎石,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众人都担心若是还有下一场激斗,恐怕会让这里倒塌下来,故而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就在众人跌宕不安之时,两个人影终于分开来,雷月重重的飞出去,撞在了长廊的石墙上,众人正欲叫好,却见莫浮云也倒飞而出,在欲撞墙之时,用剑一点,反弹而回,同时嘴里大吐了一口鲜血来。 雷月瘫倒在墙上,感受着碎石从上方落在自己的身上,欲重聚内力却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涣散,非一时能够聚合起来,震惊之余心头亦是大骇,望着嘴角残余着血迹的莫浮云道:“雷皓也是这样败的?” 莫浮云摇头道:“不,除了身上几道剑伤和轻微的内伤,他丝毫无损。” 雷月瞪大眼道:“什么?”自己的武功比雷皓要高,为什么败得比他惨呢? 莫浮云说道:“你的武功比起雷皓而言要高许多,速度和内力都在其之上,也正是这样,我不得不全力以赴。” 莫浮云边说着一边弹出几道指劲封住雷月的穴位,一边不闻不问的朝着长廊尽头走去。 雷月抱着必死的决心,却诧异于如此结局,严良等人连忙跟上,楚大和易灵赶忙从包里拿出门内的疗伤圣品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服下药,望着前方的第三个通道,朝周围人说道:“你们还是在这里等吧,下一关的对手将会更强。” 严良真诚的感慨道:“今日见识了莫掌门的神威,我等败于掌门手下,真是心服口服了,尤其是门主大仁大义,实在让我等为自己的行为而惭愧。” 何幸抱拳道:“此生有幸见到莫掌门的剑风,实为三生之幸,待到此间事了,老夫便解甲归乡,隐居寺中,忏悔杀孽。” 陈可莹奇怪的望着众人,不知道莫浮云究竟用什么魔力感化了众人,她非江湖中人,又岂能江湖人的心思,江湖险恶,真正的大善大恶之人又真有几人呢?为生活所迫,为名利所累,便是众生写照了。 莫浮云略运内劲,将药品化进奇经八脉之中,略一调息便大步朝前走去,下一关,将是雷清之关。 虽然药品使得莫浮云的体力有所恢复,但是伤痕就是伤痕,内伤亦不会那么快的复员过来,以越来越重的伤势要对抗越来越强的下一关,莫浮云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呢,此时,剧烈运动之后的心脏开始发出莫浮云耳朵听不见的气孔声响,血液正在一步步慢慢的朝着心脏洞口流去,第一次血滴就快出现了。 白衣上已经有血迹,莫浮云的面色也微带着苍白,就以如此的状态,莫浮云沿着第三个通道朝前走,路似乎朝下方倾斜,远远的便看到显出些微微火光的巨大洞口,来到洞口处,洞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和之前不一样,这里是原始的山洞,山洞的地面的泥土有些松软,宽阔的洞内有几根残碎的钟乳石,洞壁上有几个小洞口,几只蝙蝠在飞来飞去。 环视四周,却丝毫没有发现雷清的所在,只是莫浮云直觉在自己一踏入这里,便感觉到一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脚踩在洞口的边缘,莫浮云便没有再朝前进,里面虚无飘渺的气息已然暗藏了无尽的杀机,比起刚才雷月将真实的杀招隐藏在挑衅的刀气而言,这里是一击必杀之招,绝无虚言,更无蓄挑衅。 莫浮云站在洞口,手中之剑慢慢提起,直到于身体垂直的遥指洞内,剑气随着劲气透剑而发,释放出无所顾忌的剑意,强者的剑意,是另一个强者的美食,强者和强者之间,虽然剑道不同,然而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那便是,对另一个强者,有着好战之心,欲斗之情! 面对着对方的沉默,莫浮云释放出越来越强的剑意和战意,战斗的意念如同旋涡一般在整个山洞内盘旋不停,于石壁残柱之上激荡,呜呜的剑气之声,啸啸的劲气喷射声,蝙蝠早已被这种意念压制住,藏于壁洞之中,整个洞内的生物便只剩下莫浮云和隐藏着的雷清。 如平地一声惊雷响起,一股凌厉摄人的刀气于洞中祭起,然而刀气凌空而下,出现的位置竟非洞中,而是洞外,莫浮云判断失误,纵然立刻祭起剑招,依然被逼入山洞之内,脚一踏上泥土,顿觉松软无比,莫浮云心头警觉,连忙剑挑残柱,身形陡然提升,落于残柱之上,再看地上的踏脚之处已现出一个漏斗状的洞来。 在莫浮云被逼入洞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持刀立在洞口处,如巨人一般锁住了莫浮云的出路,山洞内除了松软的不能踏上的泥土,便只剩下十几根残柱,看样子,这一次的战斗比之刚才会更激烈而凶险了。 第一百六六章 强敌当前 对面如塔般的巨人,那厚重而沉稳的刀气似乎每一刀都能劈开大山一般;莫浮云飘逸的站在残柱之上,剑和自然垂下的右臂呈一条直线,这乃是天意剑决第五式的引剑之式,面对更强的对手,体力逐渐衰退和隐约感觉到心脏有些不妙的莫浮云想以最强的招式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 沉默的气氛随着二人身上的气势陡涨而变化,巨人的百年及腰长发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手中的刀和那隐藏于发后的眼一样充满了杀机,于刀身上,一股微微的滑亮的光芒从上面慢慢由刀柄从刀尖聚集,待到刀尖被那光芒占据之时,巨人右臂一扬,大吼一声:“雷龙——战斧!” 大刀狂啸,化成巨大的战斧,将霸劲狂劲和战意统统释放而出,狭小的山洞内被这种战劲所充斥着,浓缩而成的力量比之普通时候更具有杀伤力,莫浮云迎着这股巨大的压力,如九天之神一般吟叫道:“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霜神之威,威胜于天,点点霜花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机,巨人的力量是浓缩成一团的力量,而莫浮云的剑招却和人一起化成虚无缥缈却偏偏笼罩着大地万物的霜花,一实一虚之间,于火石电光的冲击中,爆乱成一团,地面的泥土受到刺激纷纷炸开,露出泥土下的沼泽地来。 莫浮云被巨人那强大的力道所冲撞,飞撞到石壁之上,右手一爪抓紧石壁,使得身体不至于落在沼泽地中。 巨人则被莫浮云那捉摸不定的剑气割伤了几处,百年未受伤之躯,疼痛的味道让他更加的清醒,凌厉的下一招随着野兽的吼叫声再次轰出,又是一记雷龙战斧,莫浮云不得不迎战,然而在这出剑之中,莫浮云也明白过来这一招的厉害之处,厚实,而没有一丝虚招,就是那么直接而完全的将力量释放出来,此时,莫浮云亦不得不佩服雷龙斩的创始人,竟然能够构造出如此强劲的妙招。 莫浮云将剑换至左臂,一紧握,强横的左臂力道疯狂涌入定光剑中,定光剑被力道所催,释放出强盛的光芒来,曲曲流水化成滔天大浪,刀剑相接,巨人已感觉到莫浮云的力道突然间增强数倍,战意更强。 莫浮云依靠左臂不同于普通人修炼出来的内劲释放出力量,以霸道之剑对霸道之刀,铿锵的撞击声中,流光万千,若划破时空的光影,于这简陋的山洞中盘旋转折,在四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巨人沙哑的说道:“好剑法,好力道,年轻人,你不同凡响,但是,终究会死在我的刀下!”巨人精纯的百年功力非同小可,若二人单凭着内力的消耗来判断输赢,莫浮云那病残之躯恐怕不是对手。 莫浮云挥剑笑道:“前辈的刀法和内力的确厉害,不过,此刀之势直来直去,纵有千斤之力辅助,却无法变势,我的剑虽然充满了霸气,但是——依然有灵巧之势啊!” 莫浮云说完,将剑之霸结合剑之灵巧,竟然在巨人的强横刀气中冲出一条口子来,一剑横荡在巨人的大刀上,然后贴刀划过,巨人只觉得冰冷的剑气已抵触到了胸口之上。 莫浮云迅速的以剑点穴,就在准备收剑的那一刻,突然间一种浑身欲裂的撕痛感传来,似有一股火辣的生物在吞噬着心脏,欲从那薄薄的表皮钻出,莫浮云虽然经历过的肉体之痛不少,但是比起这一次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看着莫浮云痛苦的表情和紧咬牙关伏身的动作,被点中穴位的巨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浮云已然明白这就是王石所说的“血滴”,这种来自于肉体上的纯粹痛苦让莫浮云痛得伏身抱胸,此时听到打斗声停止的楚大等人已然赶了过来,见到洞口处巨人提刀而立,莫浮云却曲腰伏地,不由大惊失色! 听到众人尖叫声,血滴之痛已到了尽头,莫浮云感觉到那一滴血从洞口处渗透而出,落入胸腔之内,朝下滴去,似乎身体变成了一个空瓶子,瓶颈上有一滴水滴下来一般,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人疼痛难忍,莫浮云慢慢抬起头,站了起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血滴之痛之后,身体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再加上刚才鼓足了力量迎战这柄霸道十足的刀,莫浮云的体力已经燃烧到了极限。 陈可莹紧张道:“莫掌门,你没事吧?” 严良说道:“莫掌门,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莫浮云轻轻的摆了摆手,不言不语的转身,准确的飞射入山洞内的通道,朝着最后一关走去,陈可莹关切道:“看门主的样子,好疲惫。” 楚大不由叹道:“要是夫人在就好了。夫人的剑法可不比门主要低哦。” 陈可莹半惊半奇的道:“莫掌门已经结婚了?” 易灵连忙朝着楚大瞪了一眼,楚大连忙改口道:“我说的是少爷的母亲。” 陈可莹转了转眼珠说道:“就是莫天命大侠的夫人秦可云吧?” 易灵连忙接口道:“是,是,我们夫人的武功可不在少爷之下呀。” 二人曲解字意,这才避开了莫浮云和寒筝的恋情秘密。莫浮云连闯三关,众人心里也有了底,但是看见莫浮云拖着如此疲惫的身躯进入第四关,心里又似乎空了一般,众人看着这山洞四壁上那深深的刀痕便心知眼前这个被莫浮云封住穴位的巨人的功力,恐怕在场众人合力亦抵挡不住啊,武学一道,果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莫浮云经过石道进入到了最后一个关卡,雷风的所在之所,这是一个经过雕饰的石洞,洞内生长着许多石钟乳,在左侧还有一条地下河在流动,于正中的洞室内有一个端坐着的白发老者雷风,和刚才的三人不一样,其人整洁干爽,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穿一袭翩翩青衣,宛如仙人之姿,在雷风左手边有一高台,台上有一个一尺来高的古朴盒子和一个小巧的金盒。 莫浮云一踏入此地,雷风便睁开深邃的眼睛,望着莫浮云道:“古语云英雄出少年,此言果是不假,能够于百年之后寻到这里来的,你是第一人。” 莫浮云疲惫的一笑,说道:“前辈谬赞了,晚辈不但要闯到这里,还要取走你身后之物。” 雷风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道:“这句话听来狂妄,纵然你未负伤之身,亦未能如愿,又何况是带伤之身呢?你现在恐怕只能发挥出五成功力吧。” 莫浮云心头一震,这老头好厉害的眼睛,嘴上却笑道:“虽只有五成功力,我却有一式未曾堪破的剑招。” 雷风说道:“未能堪破,便要对老夫使之,看来年轻人你也是黔驴技穷了,你若是现在放弃这个念头,我可以念在你学艺不易,天资聪慧的份上,放你一马。” 莫浮云说道:“为了不让玉玺落入坏人之手,我也必须要这么做。” 雷风说道:“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只要没有皇室血统的人到此,便一切都是枉然,既然你此战必行,你出招吧。” 莫浮云一扬手中之剑,道了声:“前辈,得罪了!”话音落下,轻吟一声:“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随着莫浮云的剑势,天意剑决的最后一势终于出手了,这未曾娴熟和破解的剑势一经使出,莫浮云的身影似乎突然间变大了数倍,凌厉的剑气带动着周围气流浮动,幻化成一副阴森地狱的场景,莫浮云亦变成了勾魂利鬼一般,在石洞中充满了恐怖和压力结合的剑气,让人窒息不已。 面对着莫浮云强大的剑势和诡异莫测的身形,雷风定眼说道:“怪不得能够闯到这里,原来你竟学会了天意剑决,单凭此招,已值得我出剑!”雷风话一落,身形突起,整个身体腾到空中,弓着的身体突然反弹,如同箭一般的射入莫浮云强大的剑网之中。 莫浮云陡然间心头升起一种感觉,前方冲来的雷风竟然就是一柄剑,这绝对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的对手已经悟通了大乘剑术,达至人剑合一,万物皆剑之境,以人为剑,以身为剑,正是目前雷风的剑境! 莫浮云沉哼一声,右手脱剑,左手接剑,在半个呼吸之中竟然毫无破绽的接下剑势,剑劲也从柔劲变成了刚劲,这一来,使得雷风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剑势,雷风手脚齐用,浑身上下皆为剑,就连衣炔翻起一角,亦带着雄浑的剑气,见到莫浮云竟能刚柔转换,将灵巧之剑化为霸剑,而霸剑之中又隐带着灵巧之意,赞道:“果然是好剑术!天意剑决果是非同凡响!” 见到雷风不受自己剑势所迫,轻松的游离于剑网之中,处处给予自己威胁,莫浮云只觉压力倍增,对方虽未反客为主,然而只要对方全力施为,自己之剑势必为对方所控,一念到此,莫浮云身形一转,双手握剑,使出第六势的变势,旋风顿起,隐匿身形,霸剑至极,厚积薄发,陡然间剑气弥漫如雾气飘散,若虚若实,莫浮云隐于剑气之中,以极快而诡异的身形游斗,寻找着雷风的破绽之处,此虽然极耗体力,然而却能够起到迅速攻击和找到对方破绽之处的作用,莫浮云铤而走险,欲一击必成。 哪知雷风眼尖手快,浑身的内力更是在前三人之上,见到莫浮云使出这种战术,微微一笑之中,护身真气猛然间爆发而出,冲击在莫浮云那似有似无的剑气之上,剑气和莫浮云的护身真气一经受到压迫,立刻本能的反弹,雷风凭着这反弹之劲,立刻判明莫浮云的所在,右手二指并剑而出,一剑当胸朝着莫浮云射去。 莫浮云连忙提剑护胸,堪堪以剑身挡住对方二指之劲,然而却被余劲击得倒飞而出,狂撞在石壁之上,落地大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一百六七章 谁为鱼肉 莫浮云被当胸一击轰中,立感巨力入体,待到落在地上时,刚才强提起的劲气已经溃散,身体更见疲乏,尤其是这二指余劲如同利剑刺胸,引起刚才那血滴之痛的余症,莫浮云紧皱眉窝,咬牙止痛。 雷风身若轻风般落地,负手立于尘埃之上,似千仞之山,万年不倒,纵然有天意在身,亦无法移动其分毫。 莫浮云于沉静之中暴喝一声,散去的劲气靠着涟漪内劲的影响发出炽热的天仙罡劲,双手祭剑而起,沉吟一声:“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在如此狭小的石洞之中,莫浮云的劲气随着这一声大喝已然卷荡而至,雷风言亦未言,身形未动,于无数剑气之中稳立于此。 莫浮云顺势而上,临近雷风之时,斜走一尺,剑锋陡从左肘之下淬穿而出,青芒如电,雷风微一退步,双手齐出,化成六个硕大的光环,环环相扣朝着莫浮云的剑扣来,只是出手,莫浮云便感到那股凌厉的锐劲之气,莫浮云忍不住朝后一退,却见雷风双手化成的光环在短短内幻化成十二个,直将莫浮云上身的白衣击碎,就在雷风再次欲将剑劲轰在莫浮云的身上时,突然感觉到四方而来的压力,原来不知何时,从莫浮云身上破碎的白衣碎片竟如同有生命一般的朝着雷风袭卷而来。这正是莫浮云运剑之时,用劲将衣服震碎,将其以笑眉七情式之招射出,而雷风自以为剑劲得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剑气将其衣服割碎呢。 就在雷风已被万千白衣碎片包围之时,莫浮云的剑也在一刹那间变成一条青蒙蒙、碧艳艳的光柱,光柱盘龙般“霍”声矫腾走掠,脆响骤起中,陡听到雷风大吼一声:“雷龙——狂啸!” 赤雾迷散,缤纷浮沉,四劲相抵,狂力顿失,莫浮云受巨力冲击再次倒飞撞在石洞上,身上的伤势已成重伤,能够提起的力量只有三成了!凭借着三成力量,又岂能打败眼前的对手呢? 再看雷风,虽然此招并未打败于他,但是亦在他的身上划出几条口子来,只是口子仅在衣服之上,连表皮都没有碰到。 这里剧烈的战斗声终于随着楚大等人的进来而暂时终止,陈可莹见到驻剑半跪着的莫浮云,连忙奔过去,大声叫道:“莫掌门。” 楚大和易灵连忙拔剑在手,横眉冷对的对着雷风,虽然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气势,然而手中之剑如坚定之心,丝毫不加动摇。 严良等人也连忙跟过去,围着莫浮云,纷纷关切的道:“莫掌门。” 之前还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们,经过这一番历练之后竟然变成了生死之交一般,强者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莫浮云微微抬头,朝着众人一扫视,众人只觉得他那眼中充满了一种威慑之感,竟然不敢正视。 莫浮云以剑撑起身体,望着雷风道:“继续吧。”说完,便摇摇晃晃的朝着雷风走过来。 陈可莹见到莫浮云满身是伤,鲜血满身,急得一把将他抱住,哭叫般的道:“你不要去了,那是去送死啊。” 雷风抱臂说道:“这位小姑娘说得不错,不然你们一起上好了,或许,你还有一分存活的希望。” 说到这里,严良等人也纷纷提起武器在手,和楚大等人并排,只待莫浮云一声令下,便齐上前去。 莫浮云冷冷的推开红着眼哭泣着的陈可莹,厉声道:“你们当我是什么?” 众人被虎威之声一摄,不由自主的朝着莫浮云望去,莫浮云傲然的说道:“我爹傲然一生,纵横千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生正气,无愧天地。我莫浮云又岂能输掉爹的威名,莫浮云的对手只能由我莫浮云来对付,此一战,我必胜于他!” 莫浮云豪气盖天的说完,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提剑而立,迈开大步越众而出,说道:“来吧。” 众人皆为莫浮云这武者之义而感动,楚大等人亦知道莫浮云言出必行,转头朝众人示意,众人纷纷后退,但是,任何人心里都明白,若是莫浮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必定要报仇的, 雷风似也为莫浮云所感,沉声道:“小小年纪,有此豪气,老夫亦佩服,好,便让你见识我全力施为的——雷龙——狂啸吧!”话音掷地,身形陡起,飘疾似涛涌似浪的翻旋而出,随着雷风的疾出,整个山洞立刻呈现出金华纵横交织的光柱,随着波声扩散,宛若一面张启的罗网,又如一个布妥的陷阱!当这两个超强者的战斗在众人眼前展开的时候,众人才清楚,恐怕众人合起来,亦不是雷风的对手啊,那么,体力消耗大半,仅凭着意志力支持着的莫浮云又岂是他的对手呢? 就在这强大无匹的劲气剑气之中,疲惫不堪的莫浮云突然临入了一种涟漪剑境中,任由着狂风摇曳,地动山摇,我自逍遥于水中,无影无踪,身似飘渺,影似白云,剑若流水,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空灵之境进入到莫浮云的精神中,莫浮云在如此强横的剑气之中竟然屹立不动,莫说在场众人,连雷风亦感觉到诧异,然而,剑气却不管莫浮云是否应战,依然直袭而去。 就在剑气临近莫浮云的眉心之时,就在所有的人都要惊叫出声的时候,莫浮云突然闭上了眼,随着这一闭眼,他在不可思议之间飘出四丈之远,白袍兜风,衣袂飞舞,随着这飞舞的身形,定光剑如同和这飞舞凝合一般,出剑如同伸展的腰身,那样的随意,那样的飘逸,刹那间和整个山洞融为了一体,莫浮云闭目轻吟道:“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声如剑起,一片凄美而冷悚的青色投入到雷风的剑气之中。 见到莫浮云那诡异非凡和有如神助的剑势,众人凝气屏声,已被这剑之势足足的震撼住了。 雷风的眼和感觉里都出现了自己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对方的剑就如同水里的倒影一般投在自己的剑上,自己的一招一式竟似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一般,雷风心里吃惊,更欲摆脱这种困境,全身上下更是凝合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剑之气,然而,莫浮云的剑也释放出足已克制其的剑气,随着这剑气之驳发,一种凉意出现在雷风的身体上,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越来越凉的感觉,是——雪! 正是,剑之雪,当雷风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身体的剑气已被莫浮云封住,脖子处一凉,一条微微的雪印出现在上面,莫浮云轻轻落在地上,睁开那充满智慧的眼睛。 楚大和易灵早已忍不住的拍掌大叫道:“少爷神威,少爷神威!” 严良等人也大声叫道:“莫掌门神功盖世,天下莫人能敌。” 雷风苦笑一下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你竟然在天意剑决这等绝世剑招中加入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莫浮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道:“水。” 雷风愣了愣道:“水?” 莫浮云笑道:“是的,水。”说完,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木盒之处走去。 雷风动亦未动,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洞口处的一股血腥之气,就在莫浮云手触摸到盒子的时候,三颗黑漆漆的东西从洞口扔了进来,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雷皓三人的头颅! 莫浮云不由面色一变,沉喝道:“谁?” 随着赫赫的笑声,十几个人影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山洞洞口之前,整个山洞立刻显得拥挤起来,气氛更是剧变。 这十几个人中,有两个人是莫浮云再熟悉不过的了,一个便是当年在白马镇遇到的灭门杀神,如今的他身穿锦袍,除了更加威武之外,杀气已变成了黑暗的雾色萦绕在其身体之上,另一个人便是元赋风,比之之前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深沉。 在灭门杀神旁边的则是盟内的两大长老及君子舵舵主,身后的则是盟内的七大高手,在这些人之后的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高手,这一来,形势便是一边倒。 灭门杀神亦对着莫浮云笑道:“三年未见,昔日小儿竟然已成为一派之主,而且还能一路找到这里来,不消说了,定是为了赋风的事情吧。” 灭门杀神边说着,边看了看元赋风,元赋风没有说任何话。 莫浮云看着地面的三颗头颅说道:“人是你杀的?” 灭门杀神冷笑了笑道:“我没有兴趣杀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不过,你可以把人头债记在我身上。” 莫浮云正欲说话,雷风冷冷的说道:“他们未尽职责,罪当该死,只不过,不该死在你的手里!” 灭门杀神看着欲动的雷风,笑道:“你就是四大守卫的最后一个——雷风。” 雷风冷声说道:“在死之前,记得这个名字。” 灭门杀神哈哈大笑道:“以你的武功,的确杀得了我,但是,我身边这个人可是正宗的西夏王氏的继承人啊。” 雷风面色一变,视线转移到元赋风身上,突然看见他裸露右臂上的那刻字纹身,那种颜色和纹路绝非可以假冒的。 雷风连忙跪下道:“老臣见过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灭门杀神大笑道:“好个狗奴才,跪得好。不过你应该问一问,你家王上为何会跟我在一起?” 雷风目露火光的道:“老夫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王上是受了你们胁迫。” 灭门杀神冷笑道:“你这老匹夫眼睛倒还真锐利,既然看出来了,便将雷龙斩秘籍和玉玺呈上来吧!” 第一百六八章 绝境血战 雷风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命令得了我?” 灭门杀神面色微微一变,说道:“你说什么?” 雷风傲然冷笑道:“王的祖先是狼,身为有尊严而有地位的狼王,如果连自身都保护不了,又岂能成为我西夏之王!他纵然有王的血统,却无法成为王!” 雷风此话让灭门杀神一行人面色一变,来之前所打的如意算盘竟被这样的歪理所打消,灭门杀神冷冷的说道:“这样说来,唯有将你们杀死在这里,才能够夺得玉玺了?” 雷风冷笑一声道:“不错,对我们是如此,对你们也是如此,因为这个山洞是——绝境!” 莫浮云等人的面色上都变了变色,绝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可逃避此次的战斗,而敌人又是那样的强大!而莫浮云的变色则是因为他那疲惫的身体,如果要对付强敌,根本无法准确的把握是否使得对方无法动弹便可,那就意味着必须要致敌于死地,或许——用残忍的方法来使得对方无法行动! 楚大不由得朝着严良等人望了望,严良断然说道:“放心,我们既已回头,又岂会走老路,此一战,便于五派同盟的人战个清楚!” 灭门杀神哈哈大笑道:“严良你还真是有前途,竟然跟了莫浮云,也罢,现在的莫浮云已经不堪重负,若是就这样杀了他,还真没点意思。” 楚大、易灵和陈可莹三人连忙护住莫浮云,严良等人则从外面组成了一个圈,和雷风形成一条线的跟灭门杀神一行人对持着。 莫浮云越众而出,抖剑冷然道:“就凭你们这群跳梁鼠辈,也想要我莫浮云的命!” 灭门杀神冷冷一笑,手轻轻一摆,身后涌出一大批手持刀剑的门下弟子,朝着众人围杀而去,一场血战就此揭开序幕。 要知道莫浮云历经四关,可谓是体力消耗到了极点,雷风体力虽然尚在,但是却被莫浮云最后那雪神之招击伤内脏,纵然如此,二人出手,依然带有无比的力道,在莫浮云和雷风迎战之时,严良等人也跟着冲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在暗暗的地穴中闪起,铿锵之声不断,灭门杀神采取的人海战术立刻发挥了作用,雷风以掌为剑,虽然剑剑见红,体力却迅速消耗,莫浮云由于有严良一群人帮忙,稍微好些,然而这狭小的空间内身形很难施展开来,故而一不留神便中剑中刀,莫浮云碍于誓言又无法使出狠招,严良和何幸的手下纷纷死在群杀之中。 鲜血和着惨叫之声在洞内响起,声音直刺耳膜之中,眼看同伴惨死,严良和何幸身上亦是满是伤痕,楚大和易灵则是抵抗的主力,双剑齐飞,却因为狭小的空间无法发挥出剑法的威力来,亦被逼入尴尬之境,陈可莹虽然平日里有些女中豪杰,如今见到这种阵势,早已慌了神,若非有莫浮云护着,早已一命呜呼了。 在灭门杀神的指挥下,八十名门下弟子陆续拥挤冲入,这对莫浮云等人而言,觉得对方似乎有数不清的人一般,杀声连天,叫红了眼,纵然莫浮云尽力克制自己不要杀人,然而这种情况之下,刀剑无眼,出手无情,疲惫如此,又岂能控制剑术,不经意的出手,已将对手致于死地,鲜血飞溅,眼看着严良二人带来的人马死伤殆尽,二人亦杀红了眼,莫浮云终于大吼一声:“杀!” 杀声威震,破天而起,青幽幽的光柱在洞穴内冒出,幻出千万股数不清的光圈,环环相扣之中,几名五派同盟的弟子应光而倒,鲜血从脖子处飙泻出来,溅得四壁绯红。 莫浮云神威一现,雷风亦双手股劲,十指爆伸之中,剑气飞射,将身边的几个对手胸口上穿上了几个血窟窿。 莫浮云和雷风杀意一起,优势立刻显示出来,五派同盟的八十个弟子应剑而倒,待到战斗平息下来的时候,莫浮云一行人的脚已经不得不踩在满地的尸体之上。而在洞口处的灭门杀神,却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死伤的人根本和自己无关一般。元赋风的脸上僵硬了一下,却是有苦说不出来。 莫浮云大口喘着气,疲倦着,带着那锐利的眼神,手中之剑遥指灭门杀神道:“有本事就自己来,让手下人送死,算什么英雄!” 灭门杀神冷笑道:“古书云,一将功万骨枯,吹尽黄沙始见金,若不经过严格的战斗,岂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呢?” 严良大呸了一口道:“说什么屁话,有本事就上来,你爷爷在这里等着你。” 灭门杀神丝毫不为之所动,说道:“等你们闯过下一关,再来跟我说话吧!”说完,手一扬,身后的盟内七大高手朝着雷风围了过去,而盟内的两大长老、君子舵舵主和五个阴沉的中年人朝着莫浮云一行人围来。 莫浮云忍不住身上的痛命令道:“楚大去帮助雷风前辈,易灵保护陈姑娘,其他的,杀!”莫浮云话一落下,率先冲入敌群中,幽幽之定光,诡异之身形,纵然在只能使出三成力道的情况下,依然不可小窥其能。只是严良和何幸二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才冲杀过来,便被两大长老逼退,严良更是被一掌击飞,倒撞在墙壁上,重伤之下更无再战之能,易灵一边扼守陈可莹,一边寻机出剑,欲帮助莫浮云,然而,战斗已越来越困难,强若莫浮云者,在持续了如此长的做战中,已经疲惫得全然靠着精神力来抵抗强敌了。 雷风虽然有楚大的帮忙,依然面临重重危机,五派同盟所聘请的七大高手亦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强者,虽然等级不比雷风,然而七人合力,威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洞内的空气充满着血腥之气,久闻之便有些影响呼吸,身法亦受到影响,一不小心,便被掌风袭中,右臂上多了一条口子。 困兽犹斗,却逃不过悲惨的结局,对灭门杀神而言,这的确是一场轻松至极的战斗,眼望着在洞内的两个盒子,灭门杀神的嘴角已经露出笑意来了。 而对于莫浮云,为了确保元赋风不受灭门杀神的毒手,他不得不暂时隐瞒他母亲已被救走的事情,不然,以元赋风的性格,定然会加入战斗,那样一来,必定凶多吉少。 战斗依然在继续着,莫浮云已经杀红了眼,陡然一声大喝:“要杀我莫浮云,你们便先偿命吧!”剑化游龙,身似涟影,虎威赫赫,然而声音落下,胸口已被君子舵舵主的一掌封住。 正当君子舵舵主冷笑着要吐劲之时,莫浮云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来,身上的白袍衣角竟然反卷袭上,化成片片深具内劲的暗器,直插入他的腰腹之中,君子舵舵主惨叫一声,同时劲气一吐,将莫浮云震撞到石壁上。 莫浮云大吐一口鲜血,陈可莹和易灵连忙奔过来,陈可莹扶起莫浮云,易灵持剑而守,身后是重伤在地的严良和何幸,此时雷风也身中三剑,鲜血直飙,楚大亦是双肩受伤,右腿亦被一拳滑中,伤势严重。 眼看着围过来的盟内长老们,莫浮云一咬牙,朝着周围人望了望,众人四目交替,心中有说不出的话语来,在死亡之前,没想到一生竟真的会死在这里,也许莫浮云的心里还有希望,然而,此刻,却真的有种死亡之感,从灭门杀神身上释放出的杀气因为洞内的血腥之气大盛而更加的浓烈。 就在盟内高手要对莫浮云等人再次出手之时,洞外突然响起了惨叫之声,这惨叫声凄厉而恐怖,让人直听得心里发毛,在众人视线之中,一个娇小的人影由着洞外慢慢的行来,随着人影而来的是光线中微微泛红的短刀和突然出现的无数飞掷而来的光环。 陈可莹突然惊喜道:“是她!” 莫浮云眼一亮,吃惊道:“吟竹!”说话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到了两个盒子之上。 没有任何的语言,吟竹带来的是无尽的杀机,笑眉七情式本身就是杀伤力极强的暗器之学,再加上在这狭小的洞穴中根本让人无从躲避,使得其杀伤力发挥到了极致之地。 灭门杀神身上杀气陡然强盛,返身出掌,于一瞬间迎上了吟竹的刀,就在二人交战的时候,陡然间听到莫浮云一声大喝道:“停手!” 众人再望向莫浮云时,发现装着玉玺的金盒出现在其手上,而那装着雷龙斩及秘籍的大盒子则由易灵抱着。 灭门杀神眼中射出杀意来,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让莫浮云给占了先机。 莫浮云说道:“灭门杀神,如果你不想玉玺被毁,便让开道来。” 灭门杀神深吸了口气,忍住怒意道:“莫浮云,你还想得真美。” 莫浮云冷笑道:“我们一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阁下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么多的心血不就是为了此物吗?现在你准备九匹马。” 盟内的人都犹豫的望着灭门杀神,灭门杀神冷哼一声道:“还不快去准备!”手下都已经死伤殆尽,几个残兵败将拖着残腿到外面去准备马匹,莫浮云则招呼众人慢慢小心的朝外移去。 来到洞口外,莫浮云、陈可莹、吟竹、楚大、易灵、雷风、严良和何幸都先后上了马,却还剩了一匹,莫浮云朝着灭门杀神扬了扬手中的玉玺说道:“叫元赋风上来。” 灭门杀神有其母亲在手,倒也不怕,只不过如此受威胁,怒气压抑得过火的朝着元赋风冷笑道:“你兄弟在叫你,还不快过去?” 元赋风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莫浮云此时才低声说道:“你母亲已经救出来了。”元赋风眼中陡然露出震惊来,莫浮云等人则再也不多待,众人纷纷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一个盟内长老走上来道:“杀神,这样就放他们走,玉玺又在他们手上,岂不处处受其威胁?” 灭门杀神冷笑道:“你想有了元赋风和玉玺,失去其中一样便毫无价值,但是二者合一,他们便不会毁掉玉玺了,这对我们而言,反而更加有利!立刻传令下去,沿途围杀,一定要将玉玺和雷龙斩追回!” 第一百六九章 玉玺之踪 九匹马在奔出了数十里地之后的一座山边停了下来,这里虽然仍是贺兰山支脉,但是山路众多,地形复杂,极易隐藏,而且前面有条溪水,正适合口渴的众人。 或许对于众人而言,最重要的并非喝水,而是疗伤,这群人中,恐怕除了吟竹和陈可莹外,其他的至少也是重伤,象严良这种状态,干脆只能爬在马上。 元赋风帮助众人一一下马来,众人就沿着溪畔盘腿调息,楚大则忍住痛将带来的门中药品递送给众人。 元赋风自从莫浮云口中得知母亲被救出来以后,眉头愁云挥散,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见母亲。 吟竹则带着陈可莹到溪水的另一边为其换上衣服,顺便包扎一下伤口。 此时的这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安详,比起刚才那血腥撕杀来简直是天堂地狱之别。 莫浮云聚合体内散乱的真气,将一丝丝天仙罡劲的力道凝合,在呼吸吞吐之中恢复体内外的伤势,此次一战让莫浮云感悟最深的便是悟透了天意剑决的最后一式,而当他体悟到天意剑决的最后一式的时候,发挥到最后竟然产生了一种“空”的感觉,这种感觉并非是空无一物的空,而是一种让人产生噫想,一种下意识之中要将地念剑决联系起来的想法,这一点如同空灵一念,让莫浮云产生了将天地之剑结合的想法来,一念及此,莫浮云无意识的默运起了地下地的内功心决,万物通灵,受地之魂,大地千象似乎释放出无数的缠绵劲气绵延不断的输入到莫浮云的体内,同时,天上似乎风云涌动,力量随风而来,在莫浮云受到重伤的时候,本来起冲突的天上天心决和地下地心决竟然巧妙的融合为一体,而莫浮云的伤势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然而就在伤势好转之后,两个心决猛然间又如擦出了火花般的起了冲突,莫浮云连忙将地下地心决散去,这才避免了再一次受内伤。 两派心决的突然凝合使得莫浮云伤势大好,虽然未曾悟透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凝合又突然冲突,然而这个开始给了莫浮云一种感觉,那就是两种心决的确能够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来!如果能够成功的融合两派心决和剑决,那么莫浮云便将成为四百年来第一个集合了天下四大武学其中之二的超级高手! 莫浮云终于睁开双眼,轻轻的舒了口气,雷风亦在此时恢复了五成的功力,二人恢复如此,便已经不再惧怕任何的强敌了。 元赋风见到莫浮云二人睁开眼,立刻迎了上来,感激的道:“莫兄。” 莫浮云伸手握住元赋风的手道:“元兄,三年未见了。” 元赋风笑叹道:“真的是三年了,三年一过,时间匆匆啊,此番若非有你出现,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陈可莹和吟竹见到莫浮云醒了过来,也一起走了过来。 莫浮云对着吟竹说道:“若非有小竹出现,恐怕我们都命丧当场了。” 吟竹望了望莫浮云,没有说话,冷漠已经是她一如既往的表情,唯有握着血的手还是热呼呼的。 陈可莹也说道:“是啊,若是没有竹姐姐出现,我们可真的完了。”陈可莹枉有望极钥这样的凶器却无法使用,心里郁闷之情可想而知,而这一切乃是因为望极钥的攻击范围是除了使用以外的其他地方,所以在狭小的洞内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元赋风连忙表达谢意,又问道:“莫兄,那我母亲现在在何处,我急于想见到她。” 莫浮云说道:“元兄你放心,她跟你的同村人在一起,我们现在便要商议一下前往的路线,相信伯母被救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灭门杀神的耳朵里。” 元赋风点头道:“我对整个五派同盟的驻地和周边环境都甚是熟悉,我们所在的这条支脉位于南部,名叫‘火连山’,在山周围的一百公里内有三个城市,都被五派同盟所占领,在周边通往这三个城市的道路上都布有路卡,因为越过这三座城市便是五派同盟总部所在的城市——京兆。” 莫浮云接口道:“余下的路我三年前走过,从京兆南下便可达至汉水流域。”这一条路三年前莫浮云和寒筝走过,在那里曾经遭遇青军之事,那一场战斗死伤多人,莫浮云又岂会不记得呢? 陈可莹拍掌喜道:“太好了,那只要穿过了京兆,到达汉水流域就安全了!” 莫浮云摇头说道:“那里穿过去,便是青军掌握的地方,三年前青军已经投靠了汉王陈友谅,如今势力更胜当年。”莫浮云说话间带着敌意,眼神不由自主的在陈可莹脸上扫了一眼,他对陈友谅并不存在任何的好感,在他眼里,陈友谅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贪图皇位,眼光短浅而且蛮横无理的人罢了,而拥有望极钥的陈可莹似乎和汉军拥有一种联系,只是莫浮云并不想深究。 元赋风此时已在沙地上勾画出了附近的地图,莫浮云则画出一条线路,通向了之前村人所讲的藏身之处,莫浮云说道:“对方一旦知道了伯母失踪,按照时间判断必定会算出其所在的范围,而在路上设置着重重关卡,现在跑过去,必是大费周张。” 元赋风也冷静下来,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道:“不错,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藏身地点,但是可以在各个大道小路上设置关卡,切断各路联系,我们前往一旦和任何一部发生冲突,对方便可根据路线估摸家母的所在。” 莫浮云说道:“所以我们只有沿着山路而行了,虽然缓慢一点,但是山路山道奇多,对方不可能条条都封锁得住的。” 雷风在旁边突然说道:“王上,既然主母没有危险,我们则应该出奇不意,直捣皇龙,杀上京兆,将这些谋权之人杀得片甲不留!” 若是以元赋风当年的性格,或许比雷风更加的愤恨,然而此时的元赋风已经老道许多,考虑的问题也颇多,微微摇头后说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五派同盟的成立,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掌握过大权,基本上没有出来主持过任何的事务,一切都是由他们一手操纵,也就是说整个五派同盟中没有我的一个人!在总盟至少有上千人的门人,还不算及其中的高手,单凭着我们这几个人是无法抗衡的。” 雷风哈大笑道:“王上,如果按照王上现在的武功而言,自然无法达成愿望,然而——”雷风将巨大的盒子拿过来,恭敬的递给元赋风道:“只要王上拥有这雷龙神斩,再加上其中的绝学,以血缘之天赋,必定能够青出于蓝,到时候,有老奴跟随,再加上这些人,要杀光这上千之人又有何难?” 雷风杀气大盛,豪气盖天,和沉静的莫浮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莫浮云的可怕之处正在于这份沉静,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沉静,而一旦被激怒,便会释放出比死神都可怕的杀机来! 元赋风被雷风的热血引动,接过盒子,立刻感觉到一股热辣辣的气息从上面释放而出,一种吸引着自己心底欲望的冲动让他有打开盒子的意图。 雷风说道:“此盒乃是皇室先祖所铸,皇室之子孙之所以必须要有特殊的纹身,在于这种纹身乃是融合了一种特殊的液体,一和皇室血液混合便可以产生达到开启此盒的力量来。” 元赋风听完,抽出腰间的匕首,眼都不眨的在臂上割了条口子,鲜血从上面渗透而出,落在盒子上面,盒子似乎感应到血液的力量,发出微微的通体红光,沿着盒子四壁一闪而过,盒子随之开启。 在盒子之内的黄色锦布上,便是那传说中的雷龙斩和秘籍,雷龙斩是由一块比手掌微大的圆盘组成的,圆盘的两边则是两片半月型的弯刀,使用时可将手插入圆盘的五孔之内使用,其造型奇特,尤其是上面那古朴的纹路,便让人感觉到这定是传自上古的神兵利器。 元赋风激动的翻开秘籍,然而突然目光凝视起来,原来翻开秘籍上的第一页竟然清晰的写着如下的大字:“大圣之遗音,万变之魔音,当年朕与圣音使者一战,竟然败于其下,乃是因为我未曾悟通雷龙九斩的最后一式,从而输掉了创国之玉玺,朕之后人,必定要悟通雷龙九斩之后,前往‘冰风峡谷’一行,取回创国玉玺!” 元赋风大惊失色,连忙吩咐雷风将金盒子打开,这一打开来,众人纷纷变色,盒子里空空如也。 雷风不由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赋风将秘籍上第一页的字念给了众人听,众人这才晓得始末,最兴奋的莫过于莫浮云了,当然,这种兴奋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这次重出江湖,除了一血水若宫之恨,便是要凑齐玄秘鼎、九宵环佩、藏龙经和大圣遗音这渡龙四宝,其中藏龙经神秘失踪,疑是落入了炎皇武门手中,玄秘鼎于天山容藏风手中失踪,九宵云佩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碎片,但是已经知道了三块的下落,一块在自己手中,一块在水若宫铁壁锋手中,一块在赤血魂君的手中,而现在毫无线索的大圣遗音却露出了消息来,莫浮云自然惊喜过望。 元赋风突然一扬手中的雷龙斩,大声道:“我便以战悟招,定然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悟透雷龙九斩,夺回创国玉玺!” 元赋风意气风发,雷风自是巍然而护,莫浮云悠然负手,陈可莹满怀激斗,唯有吟竹淡淡的说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林地深处行去。 陈可莹连忙叫道:“你去哪里啊?” 莫浮云转头朝着吟竹望去,看着她越走越远,变得也越来越难琢磨了。 第一百七零章 激战之前 在众人都恢复了功力之后,元赋风将此行的路线说了一遍,严良截口道:“盟主,其实盟内还是有些人是冲着盟主来的,并非是那些抱有居心的乌合之众,如果我们能够和他们取得联系,对此次行动的成功不仅能够大有裨益,而且对于以后都将有莫大的好处。” 莫浮云说道:“五派同盟所占之地极为重要,一旦我们消灭了五派同盟,却未能及时组织起新的五派同盟的话,那么很可能遭到陈友谅势力的侵入,占领这个地区。” 雷风眼含精光的说道:“我西夏之地已被元人侵占数十年,又岂容落入他人之手?” 元赋风点点头道:“那么联络的任务便交给严长老和何长老了,等你们伤势好了后,便可行动。” 严良和何幸应声领命。 在渐渐的讨论之中,夜色渐临,众人又朝前行进了一些位置,找了个隐蔽的小山头住了下来,楚大和易灵充当起了守卫的职责,莫浮云则在众人都睡着了之后越过营帐之所,来到山头上的一处山崖,凝望夜空下那深不可见的崖底,想起当年父亲就是这样被人抛下崖底的,只是如今的父亲又在哪里呢?筝儿又在哪里呢?算起来离别已有些日子了,她就真的这样打算一去不回吗?远离着家乡,远离着亲人,远离着自己,莫浮云如身临其意的感受着属于她的那份孤单,不由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心痛不已,似乎因为这阵心痛竟然引发起心脏那血滴般的感觉,痛苦刻骨铭心,这种肉体的极限痛楚让莫浮云咬紧牙关的半跪于地,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撑着地面,那英俊的面孔竟被扭曲得如同一个魔鬼一般,大颗大颗的汗滴从额头上落下,脊梁上亦满是冷汗。 体内似乎有千万条虫子于血脉中厮咬着,没有痒,没有酸,只是那么简单而深入脑海的痛,莫浮云的手紧紧的抓住地面的嫩草,直到在地上大半个手掌都插入地下去了。 有人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来,看到莫浮云这里,连忙奔了过来,将莫浮云扶起来道:“莫掌门,你怎么了?” 关切的语气和淡淡的轻香,正是陈可莹,于痛苦中的莫浮云忍不住的一把抓住陈可莹手道:“筝儿,筝儿……”那呐呐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因为痛苦而变化成的沙哑嗓音,形成一种特有的魅力,陈可莹虽未听清楚是什么,但是不由得心弦一动,手就这样让莫浮云紧握着,他那铁箍般的手要将陈可莹的玉手都已勒出红印来了,陈可莹咬住唇,被莫浮云那痛得变形了的表情吓了一跳,这个武功如神一般的莫浮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竟会让他如此,而天底下又有谁会知道他的痛苦呢?想到这里,陈可莹心头不由一酸,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竟让自己心疼不已。 陈可莹也不抽出自己的手,咬着粉唇,任由着莫浮云用力的握着,直到莫浮云渐渐从痛苦中舒转过来,喘着粗气的莫浮云一见到自己紧握着陈可莹的手,连忙松开,看着那血红的手印,急道:“陈小姐……我……” 陈可莹轻轻笑着,摇摇头,一该平日里那英姿飒爽的样子,温柔的说道:“我没事,倒是你,好些了么?” 莫浮云点点头,轻轻伸手握住陈可莹的手,见那粉嫩的玉手竟被自己捏得满是血红,不由一阵内疚,连忙输过真气,引动天意之气,为其疗治。 陈可莹被莫浮云这样握着,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咬咬唇说道:“你刚才,那样子好可怕,也好痛苦,那,到底是什么?” 莫浮云笑道:“没什么,血滴。” 陈可莹瞪大眼道:“血滴?” 莫浮云笑着解释道:“就是——我心脏上面有一个洞,一旦运功过度,或者心情悲伤,可能就会引起血滴。” 陈可莹大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天啊。” 莫浮云轻笑道:“人生百年,凡事都会遇到,按照医生的说法,我只能再活一年,而这一年中,我只想做完几件事情。” 陈可莹没想到莫浮云竟能把生与死看得如此之开,咬着唇道:“这世间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等我回家后,我一定让我爹给你找最好的大夫疗伤。” 莫浮云摇头笑道:“治我病的便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了,这——是绝症!” 陈可莹被莫浮云这淡淡却带着震撼而决定性的话语一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底升起一种无尽的悲哀之情,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还未出江湖的时候便听到了他的传说,而在无意中遇上了之后便深深的为他一言一行所吸引,他的豪情,他的高洁,他的大义,然而,就是这个男人,潇洒的背后竟带着致命的绝症,陈可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如珍珠挂在脸颊上。 女子的心总有柔软的时候,而能够将她变得柔软的男人一定在她心里有重要的位置,不知不觉之中,莫浮云就这样进入了陈可莹的心中,毫无一点征兆,或许,感情总是来得太过突然。 莫浮云没有去擦拭陈可莹的泪水,淡淡的说道:“把眼泪擦干吧,没什么好哭的,身在江湖之中,刀刃舔血,死亦是迟早的事情。” 陈可莹慢慢擦干眼泪,问道:“你就没有想过退出江湖,平安的过着日子么?” 莫浮云笑道:“身在乱世,又何处有安宁之景呢?而且我身负紫真龙剑之责,自接过之后便从未想过要退出!” 紫真龙剑,陈可莹陡然想起这四个字来,不由联想起了很多,说道:“天底下只能有一个皇帝,如果你真的选择了一个势力,那么其他势力都将被铲除。” 莫浮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不错。” 陈可莹只觉得心底一凉,当然,莫浮云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莫浮云微顿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我还未找到——明主。” 陈可莹轻轻的问道:“你好象对汉王的印象并不好?” 莫浮云有意无意的瞄过陈可莹的表情,微微点点头。 陈可莹突然说道:“莫非一个人在你印象中的好与坏便要决定到他的生和死吗?人非圣贤,孰能无错?” 莫浮云说道:“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但是任何人,一旦有了野心,和皇位挂上了钩,就代表他一定要成为超越众人的圣贤,或者是——压倒一切其他力量的霸者,并不是我来决定他的生死,而是他自己在决定自己的生死!” 陈可莹没有说话,莫浮云的话无疑是深刻的,要想成为万人之上的主宰,需要的不仅仅是野心,还有能够征服世人的能力,有的用霸权,有的用智谋,有的用诚心,古往今来,为了得到皇位的各种势力用尽了各种手段,然而,这一切依然在重演着,陈友谅无疑是其中的一个。 莫浮云没有再说话,但是他心里清楚,陈可莹很可能和陈友谅有着某种关系,而这种关系是什么,当莫浮云想到这里的时候,陈可莹已经站起身,朝着远远的营帐走去,轻盈盈的身子若风中摇摆的花朵一般,似乎风再稍微大一点,便会将她吹走一般。莫浮云在想,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一些? 第二日,众人开始踏上前往前方第一个城镇的旅途,在元赋风的坚持下,众人策马纵横,大有兴师问罪之势,这样暴露身形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而减少对母亲那边的压力,而且这样也能够在江湖之上掀起消息,使得假五派同盟得到来自江湖之上的压力。 然而,到了第一个关卡之处,路上竟然未有发现任何守卫的五派同盟弟子,陆续的,第二道关卡,第三道关卡,都没有发现,而在第四道关卡处,细心的易灵在周围的大树上发现了刀痕! 莫浮云下马摸着那刀痕,眉头微微一展,心里顿时明了过来这一路上为何没人阻拦了。 元赋风问道:“莫兄莫非看出什么了?” 莫浮云点头道:“这刀痕中隐带血气,而且其刀长比之普通刀器更短,而且这刀痕中带着的刀路似乎和月眉暗器有所关联,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是小竹下的手!” 元赋风眼一亮道:“她的目的莫非是以身诱敌,吸引对方的目光,好让我们能够顺利达到目的?” 莫浮云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众人不由唏嘘不已,吟竹看似表面冷漠,其实所想到的比之众人更加的深远,而且重情重义,而从刀痕之上,莫浮云亦看出,吟竹的刀法逐渐脱离月眉刀轨,欲自成一格,而且其功力亦有所上涨。 元赋风既知吟竹苦心,又岂会枉费,一鞭鞭打在马臀上,朝前冲去,众人紧跟其上,在不久之后的前方,露出了“南淀城”的城池,正西的大门边由着数名五派同盟的弟子守卫着。 见到有马队进来,守门的弟子立刻抬手示意众人下马,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见到众人衣着不俗,谨慎的询问众人的身份和检查户籍。 何幸怒斥道:“要什么户籍,你可知道老夫是何人,老夫乃是盟内长老何幸!这边这位便是我五派同盟元盟主,还不快去禀告分舵舵主出门迎接!” 队长面色一变,手一挥道:“何幸已经是我五派同盟的叛徒之身,还敢在此叫嚣,来人,给我拿下!”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带领众人冲了上来。 何幸冷笑一声,从马上一个翻身落下,双手双刃连舞,众弟子只觉得身上一松,待到何幸飞回马上之时,众人才发现自己的腰带竟然被一分为二,裤子正在朝下掉去,纷纷双手提裤,面色大变,若是这一刀不是割在腰带,而是脖子上……此一想,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元赋风下令道:“何长老,不必浪费时间,冲进去,先出城再说!”于是,八人八马冲入城中,欲直闯城关,进入通往京兆之路! 第一百七一章 策马扬鞭 在出发之前,元赋风便已经计算好了时间,此时众人入城,正是清晨时分,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八人快意扬鞭,闻讯赶来的五派同盟弟子们哪里是众人的对手,八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便是莫浮云,次之的是雷风,尔后是楚大、易灵,陈可莹、严良和何幸,而最低却最具有潜力的是元赋风。 八人八骑朝前急驰着,天空上已经升起了五派同盟的集合烟花,在城门口附近迅速的结集起了五派同盟的弟子,五派同盟虽然是假的,但是他们极其的想利用元赋风将其变成真的,所以无论是在门下弟子的吸收还是训练都和白道一样,使得五派同盟在短时间内迅速的强大起来,故而即使是在清晨,一有人发出带有惊鸣声的集合烟花,立刻有大量的城内弟子集合。 莫浮云笑道:“看来事情不象我们象的那么容易。” 严良说道:“门规规定一旦看到或听到集合烟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就象我们叛变的消息,只要利用盟内特训的信鸽,可在半天之内通知到盟内各舵。” 元赋风说道:“这些人只是受到蛊惑,出手要掌握下分寸。” 严良和何幸回道:“盟主仁心,属下明白。” 莫浮云突然说道:“看来,五派同盟是早有准备啊。” 众人忙朝前望去,却见上百名的五派同盟弟子已经成数路纵队挡在了前方的道路上,前方的手持刺盾和长矛,后面的则是一排的弓箭手,其应变之迅速,大出众人的意外,若非是早有准备,那便是神速了。 面对着刺盾长矛和整齐待发的弓箭和周围两条路上赶来的弟子,众人的马速也减慢了下来,八人八马已进入到对方的包围圈中,此时,最后的人马也从后面的路上堵了上来,在前方的队伍中,走出五个引人注目的男子,这些人元赋风和严良何幸都认识,靠近莫浮云的何幸小声的跟莫浮云介绍着这五个人。 正中那个六旬上下,中等身材,肤色黝黑,面孔精悍而沉毅,一双眼睛炯炯有光,没有留胡须的男子,便是戴家舵的舵主“索魂”旱天雷,手持一把三刃长枪,使的乃是西夏戴家庄的不传绝学“叠三枪”,要说这旱天雷如今在江湖白道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而知道内情的人则都知道此人之前乃是西陲的一个江洋大盗,因和灭门杀神结识,才得以在元赋风的村子里盗取了五派的秘籍,从而摇身一变,变成了白道中人。 在旱天雷左边的两个相貌相似的体魄魁伟,面孔赤红的修伟大汉,乃是舵中十大护法之二的“战矛二雄”,二人的兵器乃是传自奇人的战矛,于矛之上附上斧刃,在打斗之中可以利用矛内的钢线进行飞射斧刃,以达到出奇不易的效果。二人凭着这两样兵器,加上又是双胞胎,在战斗中配合默契无比,在江湖上也济身一流高手之列。 在旱天雷右边的两人,一个消瘦如柴,一个肥胖如猪,则是两个同门师兄弟,一个是练得至刚至阳的“铁骨掌”的铁骨,一个则练得至柔至阴的“吸水决”的吸水。 旱天雷沉喝道:“严良、何幸,你们这两个叛徒,以为用人杀死守关之人便可以引开本舵的注意力吗?” 严良冷哼一声道:“旱天雷,废话少说,这里是元盟主,你若现在迷途知返,便放下屠刀,若是执迷不悟……” 门下的弟子听到元盟主三个人不由面色上有些迟疑,这八人之中的确有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天资伟岸,卓越不凡。 旱天雷截口冷笑道:“你以为弄个假盟主就可以骗倒本舵主吗?盟主现在正在总舵呢。”手一挥,说道:“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本舵主可不会手下留情!” 雷风早就不耐烦的握紧了拳头,哼道:“王上,你便下令吧。” 元赋风颔首,剑眉突然一横道:“上!”这一声上,八人立刻从马上射出,如雷疾闪出,同时,漫天的箭枝也朝着八人射来,同时四条道路上的弟子们也冲了上来,顿时场面混成一团。 因为众人的速度极快,箭枝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作用,倒是把马匹射成了马蜂窝,流淌着血液将即将成为杀戮场所的地面染成鲜红色。 雷风率先冲向了最前方,雄浑的双拳轰出,立刻将前排十几名弟子轰退,刺盾长矛乱散了一地,而当雷风一落地,立刻被数十名手持长矛的弟子围住,众弟子都不急前进,只是在包围中寻找机会出枪,打斗经验甚是老练。 元赋风则是雷龙斩猛然从手中祭起,陡然间似有神龙长啸,元赋风已随着雷龙斩的劈出而射出,立刻和旱天雷拼斗在一起。 莫浮云手中青光幽闪,一个起落之间便拦下了战矛二雄,再一个起落将欲袭击元赋风的铁骨和吸水拦了下来。 楚大、易灵和陈可莹冲向了左侧的一路人马,严良和何幸则冲向了右边的一路人马,还剩下的一路人马则分散的围攻众人,从人数上而言,众人完全是以一抵数十人,由于众人的伤势都未恢复完全,再加上戴家舵的弟子们做战经验丰富,众人顿时陷入苦战中。 莫浮云长剑连挥,拦截四人,不让他们去围攻元赋风,这一来,四人围攻,对功力只恢复了五成,而且如果过度运功便有可能导致血滴的莫浮云而言,也是颇有压力。 战矛二雄心思颇同,二人同样的冰冷面孔,出手疾如闪电,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二人在莫浮云一出手便判断出对手不是等闲之辈,便在一瞬间放弃了突围而选择了围攻,战斗似乎非常有默契,战矛二雄锁定莫浮云的左右两侧,铁骨攻其上盘,吸水攻其下盘,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围攻莫浮云一人,却并未掉以轻心。 莫浮云亦是不言不语,欲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四人,以援救其他地方,因为远远的,他已经看到了从各路跑来的五派同盟中人,可见,这一次众人轻易闯入埋伏的确是太过大意了! 剑起如水升,剑气如利痕,青幽幽的剑光随着同样幽幽的嗓音,风神之势随手而行,顿时封破四人联手攻击的第一波,在四人震撼的一瞬,莫浮云已如鬼魅般的脱离四人包围圈,一剑朝着其中攻力最弱的铁骨削去。 此剑幽幽,青光泛泛,一见便知是神兵利器,铁骨哪敢硬碰,身形一闪,配合后面跟来的决水的招数,二人一前一后紧攻莫浮云的后背。同时,战矛二雄也跟了上来,四人似乎并排着出招,方位有异却锁住莫浮云的后方防线,莫浮云唯有朝前冲去。 而前方,却是一队迎面而来的长矛,莫浮云冷笑一声,身形若云般飘动,在众人还没有摸清楚他身影的时候,他在四大高手的眼皮底下逃脱了,微微一转腕,反手削向战矛一雄的右肩。 四大高手额头上不由冒出冷汗,对方使的究竟是什么武功,总舵来的密电只是说傀儡盟主被救走,要注意的两大高手便是会雷龙斩的雷风和月眉门的门主莫浮云——传说中在北疆一剑杀死天邪派数大高手和半百弟子的少年人!而眼前这个使剑的男子定然就是莫浮云了,也只有在亲自面对的时候,对方的一剑,一影,一声冷笑,都被植入心里,成为了恐惧的阴影,然而,莫浮云想要杀死四人亦要花些时间,四人战斗经验之丰富,应变能力十分之强。 雷风此时突破了数十个弟子的围攻,碍于元赋风的命令,不重伤这些弟子,使得他一时难以掌握力道,结果被咄咄逼人的对手围得大怒,终于含怒出手,疯狂的十拳轰出,直将前方的几个弟子轰得面色苍白,大吐鲜血,周围的弟子都被震得内伤。雷风便如猛虎一般扑向元赋风周围的对手,为其清扫障碍。 没有了周围门下弟子的骚扰,元赋风精心对敌,欲在和旱天雷的战斗中悟得雷龙九斩之势,元赋风本来和旱天雷在功力上和经验上都有很大的差距,然而,让旱天雷叫苦不已的是,元赋风手中的雷龙斩乃是上古神兵,自己手中的兵刃不敢和其硬碰,加上元赋风势如猛虎,年轻力盛,而且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让旱天雷很难发挥出其真实实力,而且元赋风常常不经意的使出一记妙招,让旱天雷难以破解。 楚大和易灵得莫浮云亲传,几经战斗,经验日渐丰富,剑术也越见纯熟,虽然仍有内伤,但是由于剑术上有进步,故而在围功之下依然可以处于不败之地,陈可莹功力稍弱,但是使得各门各派的绝学,冷艳之中更见得英姿飒爽,手中的银奴剑更非凡品,运劲之下时常将对方的兵器切断。 严良和何幸二人本就是江湖老手,于数十人的弟子围攻之下丝毫不乱阵脚,二人背对背的互相守卫,一旦对手露出破绽,立刻以迅猛不及掩耳之势攻击之。 看似混乱的战斗中慢慢的变得有规律可寻,便是众弟子围绕着八人形成一个个的圆环来,然而,五派同盟的弟子也非庸手,长此下去,必定出现众人体力不支的情况,楚大和易灵二人早已有了几处伤口,当然,二人并非伤得最重的,最重的便是如猛虎一样冲杀的元赋风,雷龙斩以龙为势,全身各处均是伤人之利器,其斩法讲求气势迫人,必须要有不怕死的决心,才能够发挥出招式的威力来。 莫浮云此时和四大高手的战斗也达到白热化的地步,莫浮云身如流云,剑似秋水,时常于众人惊觉之间在四人的身上落下一道伤痕来,伤痕不深,或许只及表皮,或许只是割破衣服,然而,莫浮云这不痛不痒的剑法却让四人有种被戏耍的感觉,看着身上的十几处伤痕,铁骨终于忍不住的咬牙怒吼一声,自乱阵脚的双拳一伸,朝着莫浮云的胸口直轰而去,吸水和战矛二雄连忙惊叫道:“不好!” 不好,的确不好,一抹笑意从莫浮云的眼中闪过,轻吟之声顿起,“云——神动,云舒云展云成龙!”一剑如魂,仿佛流光冷电,似九天瀑布飞泻窜流而下,直朝着铁骨双臂卷去。 一声不好之中,吸水已大喝一声,左右倏晃,双腿齐飞,聚合其全身内劲,急蹴莫浮云两肋! 战矛二雄其中一人战矛狂疾,倏然追上,右手出矛之中,左手呼轰十掌,猛劈怒确,劲风四溢中,第二人又紧跟而上,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战矛带着无比劲力卷扑莫浮云。 莫浮云冷笑一声道:“要想从我手里救人,你们——还慢了些!”众人只觉得剑声长啸之中,吸水的腿和莫浮云的掌对上了十几掌,竟借着吸水的柔劲后退数丈,同时身影一弹,剑化雷鸣,身化无影,如流光般化成一道金龙朝着四人卷来。 此时铁骨双臂上已经呈现出数十道伤痕,伤痕及表,连血都没流,看似没什么大碍,其实这剑痕中蕴涵着莫浮云的剑气,如数十道锁链一般锁住了铁骨手上经脉,使得他双手顿废。 吸水则是被莫浮云借其之力震得一惊,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借对方之力都是化硬为柔,借力而退,然而莫浮云竟然能够借柔化柔,当然,这正是莫浮云涟漪决的妙处,又岂是吸水能够了解的呢? 容不得四人思考,眨眼间的时间,莫浮云的剑又到了,同时,只听见旱天雷惨叫一声,竟然被元赋风一斩劈中肩头,顿时右肩齐肩落下,鲜血四溅,飙得对面白墙上半墙鲜血。 旱天雷叫苦不得,咬牙怒吼,奈何右臂被砍,已无力再战,一跺脚,转身就跑,元赋风也不追赶,因为他的身上已被旱天雷的三刃枪刺中数处,虽不至于血流如注,亦是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纵然如此,身上依然是虎威赫赫。雷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护住元赋风,暴喝之中,双拳轰出,只见风锐如嚎,光练似带,像怒海之巨浪波波不息,又似苍空之辽阔浩渺无边,顿时将身边众弟子卷飞来。 莫浮云则趁吸水失神的时候一剑割在他的右臂之上,同样以剑气封住其肩头数道穴位,顿时让其失去三成战斗力,同时一脚踹在已经失去一半力量的铁骨身上,铁骨受力飞出,正好撞在围攻严良和何幸的众弟子身上,立刻造成大乱,解了严良和何幸的压力。 众弟子一见旱天雷舵主受伤,铁骨护法又被一脚踹飞,顿时军心大乱,莫浮云耳膜突然传来从城外来的震动,心里大感不好,功力深厚的雷风亦察觉到不妙,莫浮云突然大喝一声:“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陡然间群星齐崩,纷纷洒洒,在莫浮云不惜消耗体力的使出这一杀招之中,还以剑击地,将地板击碎,以笑眉七情式的手法射出,暗器加上剑法顿时发挥了极大的威力,战矛二雄只觉得眼前一花,顿时被剑风击中,倒飞出去,周围的弟子亦是受到地板撞击,应石而倒。 莫浮云使出这一剑,顿觉胸口紧缩,连忙用手捂住胸口,大吼一声道:“突围!我来殿后!” 听到莫浮云叫出突围之声,楚大和易灵连忙朝着军心已乱的对手使出几记杀招,带着陈可莹冲出重围,严良二人亦冲出来,在雷风身边汇合,看着元赋风有些不解的神情,雷风微微皱眉道:“远方来了队伍,恐怕是对方的人,我们在此久战不宜,还是突围为先!” 莫浮云一手持剑,万夫莫挡,剑若斜风骤雨,声若龙啸入云,五派同盟竟然没有一个弟子能够冲破他的防御。 其实,上百名的弟子中已有大半受了伤,真正能够战斗的也只有二十几名,哪里是莫浮云的对手,此时,雷风已经飞上城头,一掌劈飞了守卫的弟子,拉开了城门的绳索,众人连忙飞奔而出,莫浮云手持定光,且战且退,最后猛然脚朝后一弹,双手朝着身侧一展,在倒飞出城门之时,城门被他的强硬力道带动,如同飓风吹过一样,竟然砰的关闭过来,顿时阻挡住了众人的追击,其实,众人又哪里真敢追出去呢? 第一百七二章 热血迎战 两天后·距离京兆100里外·山头 在这个丝毫不起眼的森林密布的山头一侧,八人并未放松警惕,身为武者,的确因为战斗而升起快感,让人得到因为武技进步的一种快感,然而,近两日来,冲破城关之后的一路进发,却受到来自各个道路关卡的重重围追堵截,旧伤未好,新伤又起,风餐露宿不说,夏日之夜又要受蚊虫叮咬之苦,幸亏每天里有野味可以吃。 楚大和易灵在外面警戒,陈可莹沿途赶路,已十分疲乏,大白天的便睡着了。元赋风不分昼夜的体悟着斩决,雷风则守在一边,莫浮云依然是默不作声响的样子,跺步来到楚大和易灵身边。 楚大和易灵见到莫浮云前来,连忙躬身,低叫了声:“宗主。” 莫浮云看着二人手上、腿上,甚至腰上都缠着绷带,但是二人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依然显着神采奕奕,莫浮云伸手将二人紧搭在剑柄上的手移开,说道:“放轻松点,这里地势偏高,视野广阔,而我们隐藏在暗处,有人来,大老远便看得见。” 楚大和易灵这才松了口气,莫浮云说道:“你们的伤势都未好,调息运功吧。” 楚大二人领命调息,莫浮云如同一尊天神一般站着,体内的气息则在呼吸之中敛合天之气,天上天心法的妙处便在于此,无论身体处于任何形式,站立、斜卧、甚至倒立,都可以进行调息。 元赋风慢慢的从后面走了过来,和莫浮云并排而立,元赋风恢复了三年前那种粗旷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一种无畏之意。 元赋风说道:“此地距离京兆一百里,从这里过去有十三条大道,上百条小道,根据我们的速度,在一天左右应该可以到达,但是问题是,京兆城内五派同盟总舵拥有三百名左右的弟子,其中一百名可抵得上二流高手,这些还不算同盟内的真正高手,一龙二虎七霸王,再加上十大长老。” “一龙指的是五派同盟中武功最高的“赤龙”元人啸,此人便是幕后的主持者,自称亦是西夏皇室的后人,此人已有九旬高龄,虽然他没有施展过武功,不过就连灭门杀神对他都是服服帖帖的。在外人的眼里五派同盟的主要力量是以五派舵主为主的五个城市的力量,其实,真正的力量却是以元人啸为首的总舵力量,灭门杀神等人和元人啸是合作的关系,至于合作的内容恐怕是和霸权有关。” “二虎乃是元人啸的两个兄弟,一个是‘血虎’齐云,早在八十年前就成名,乃是介于正邪之间的强者,使得一柄宽刃古剑‘泪祖’为武器,凭着一手‘泣血剑决’驰骋江湖之中,乃是八十年前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另一个便是‘烈虎’林千,亦是成名于八十年前的高手,兵器名为‘月影’,握在手中看起来象是一个圆盘被击碎后剩下的残缺的一个半圆,上面有参差不全的锐利尖齿,然而,这些不规则的齿轮却是经过精密计算而制造成的,配合着‘残赤轮法’能够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七霸王,便是手使枪、棍、杆、勾、斧、弓、暗器的七个五十年前的成名高手,人人都是一流高手,十大长老亦是成名三、四十年前的高手,何幸何长老便是其中之一。” 莫浮云的江湖史迹的了解自然不在元赋风之下,听完后说道:“这个元人啸也真厉害,这些人都是久年成名江湖之中的人,要在短短的时间内收揽于自己旗下,任己驱使,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吧。如果他真的是西夏皇室的人,那么寻找你,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灭门杀神应该是因为找到了你,才能够和整个事情挂上钩吧。” 元赋风说道:“无论原因如何,前面的对手都是十分可怕的,合我们八人之力是无法与之抗衡,如今只有等到严良找到同道中人前来,再进行商议了。” 莫浮云突然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元赋风听着远远的眺望,果然看见远处一有一队人马沿着小路朝着这边行进,以他的眼力,尚无法比得上莫浮云的眼睛,这也是自然,莫浮云吸收了灵蟒之珠,其眼力超过常人多多。 随着前方的人越走越近,元赋风果然见到是严良带的头,身后跟了二十来个人,其中引人注目的便有五人。 众人来到元赋风面前,随着严良齐齐跪了下去,大声道:“属下见过元盟主,盟主千秋之业,我等共齐。” 前来的人乃是严良所认识的几个分舵长老,都属于白道人物,也是一心想振兴五派同盟的人,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早就对各分舵主和总舵有所不满,怀疑盟主是受人威胁才一直隐藏于总舵之内,无法主持事务,如今事情真的真相大白,我等集合了手下的上百名忠心的弟子,至死听从盟主号令。” 元赋风激动的将众人扶起来,说道:“诸位都是如今我元赋风值得去依靠的人,能够在如此时候,鼎力相助我元某,乃是元某之福!五派同盟之幸啊。” 白马舵分舵长老姜凉说道:“灭门杀神他们做的地下勾当,属下们都有所耳闻,表面上看是白道,其实暗地里却做了许多黑道都不敢做事情,我们与之为伍甚感耻辱,如今有元盟主领导,必定于他们一决生死!” 众人齐齐应道,元赋风指着莫浮云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好兄弟,月眉门的莫掌门。” 众人都唏嘘一阵,恭敬的行礼,要知道莫浮云于南淀城一战再盛威名,于一人拦下城内人马,让其他人冲出,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莫浮云含笑回抱拳回礼,谦虚之风已是大家风范,近两年虽然月眉门消声匿迹,但是前不久又传出月眉门重新活动的江湖消息,而且江湖之上突然出现了十六名自称月眉使者的人物,人人除了都使得一手称奇的暗器手法之外,更是会一手好剑法,虽是在不同的地域,却被江湖人送上了“月眉十六使”的称号,而这,也代表着月眉门将重现于江湖之中,莫浮云带领的月眉门和寒筝带领的月眉门究竟有何不同,似乎江湖也在期待着。 元赋风和赶来的六大长老、严良、何幸、雷风和莫浮云共十一人开始商议起此次进攻的计划,严良首先说道:“此次六大长老跟来都是以分散追击元盟主一行人为借口,所以不会引起对方怀疑,但是,对方是否会想到我们就已经找到了后援呢?目前我们总共有弟子一百二十名,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次于总舵内的弟子许多。要想正面进攻只怕不易。” 何幸说道:“所幸的是,虽然对方明了了我们的行踪,但是总舵方面似乎并没有加派人手。” 元赋风说道:“正面的进攻无疑会引起很大的伤亡,而且总舵的情况我也很清楚,城池的防御是效仿军方规模设置的,当成边防重镇一般,要想正面进攻,除非有投石机一类的大型攻城武器,不然是攻不进去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地道之类可以利用。” 雷风说道:“若不然,我便夜里悄悄的潜进去,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然后在城里到处点火,扰乱他们的军心,百姓必定四处逃散,我们趁乱攻进去。” 元赋风摆手道:“不行,我们所面对的敌人其实只有高层的那些人,盟下的弟子其实不过是受到妖言所惑,或许根本不了解真相。” 严良说道:“盟主如今有雷龙斩在手,又有西夏王室之纹身为证,足已证明身份,不若就拨乱反正,倒要看能使什么把戏!” 姜凉点头道:“此事虽有冒险之举,但是我们都相信门下的弟子都只是不了解事情状况,一旦了解过来,必定会倒戈相向才对!” 元赋风握紧拳头,站起来道:“就这样决定了。各位长老立刻联络其他队伍,我们便在京兆西城外十里坡汇合!”众长老领命前去,元赋风等人则整装待发,准备以最尖锐而直接的态度面对元人啸,无论此举是幼稚还是冲动,但是那一腔热血和勇气都非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第四日,清晨时分,当京兆西门城楼上的弟子们换班的时候,突然发现从西面十里坡方向赶来一大队人马,在黎明的阳光照射下,粗略估计也有上百人之多,领头的队长立刻将此事禀告了上去,一个总舵内的低职长老来看过之后,大吃一惊,原来队伍里竟有七位各舵长老和一个总舵长老,加之从贺兰山来的信息,长老立刻明白过来,来的人定然就是元赋风一行人,长老立刻前去通知总舵,半柱香的时间后,“赤龙”元人啸、“血虎”齐云、“烈虎”林千、枪、棍、杆、勾、斧、弓、暗器七霸王和除开了何幸外的九大长老齐齐现身西城城墙之上,其身势之浩大,使得城内的形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此时,城下元赋风所带领的队伍也在城上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外停了下来,上百人的队伍身穿五派同盟弟子的服装,整齐如一,加上元赋风、莫浮云、雷风等气势逼人的强者,更使得阵势非比寻常。 元人啸的脸上露出些惊讶之意,似乎没有料到元赋风竟然敢如此公认的挑衅,他自然也明白元赋风凭的是什么,只是元人啸老谋深算,又岂会没有应对之策呢? 元赋风双腿一夹,白马朝前迈开几步,元赋风一扬手中雷龙斩,右臂露出皇室纹身,居于马上大声叫道:“楼上弟子听着,我乃是五派同盟盟主元赋风,楼上逆贼元人啸欲窃权为主,众弟子不可为他妖言所惑!” 严良等人也跟着纷纷表明身份,欲先声夺人,动摇对方军心。 这一来,同盟的弟子的确有些面面相觑,楼下的自称盟主的元赋风外,还有各舵的长老,声势浩大,正气凌然,不过众人心里依然有些迟疑,因为谁也没见过雷龙斩,谁也没有见过从不露面的元盟主。 元人啸冷笑一声,说道:“逆贼严良、何幸,二人背信弃义,竟然找人假冒盟主,孰不知元盟主一直就在总舵之内,又岂会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在一起呢?”元人啸说完,从身后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裸露出来的右臂上竟是和元赋风相同的纹身! 见到假冒的元盟主出来,楼上的弟子们都有种释怀的感觉,元赋风一愣,雷风瞪大眼道:“这厮果然是王室中人,不然不会有人懂得绘这纹身,不过纵然如此,也不过是假纹身罢了。” 严良说道:“虽然是假纹身,但是装雷龙斩的盒子已经打开了,无从证明纹身真假了。” 元赋风一举手中的雷龙斩,金光闪闪之下怒道:“元人啸,你已经找一个人画上纹身便能够说是王室之后吗?莫非,我手里的这柄雷龙斩是假的不成!” 元人啸冷笑道:“你手里的雷龙斩的确是真的——但是,那能证明什么?” 元赋风的队伍立刻起了些窃窃之声,众长老面色亦变得有些难看,谁也没想到元人啸竟然准备了这样一个棋子,问题的关键是,元赋风手里没有玉玺,如果有玉玺在手,至少还有一些胜算可言。 莫浮云突然夹了夹马腹,随马前行,朗声道:“我,月眉门门主莫浮云于元盟主早就认识,以我月眉门百年之清誉,我莫浮云口中之言绝无半点虚假,我身边的这位便是西夏王室之后元赋风元盟主,而这边这位精睿的老者便是守卫百年来守卫雷龙斩的雷老前辈!” 莫浮云朗朗之音蕴涵十足的内力发出,如同音波一样伴随空气传播到遥远之处,整个城头之上似乎都冥响起莫浮云的声音,众人只觉得清晰入耳,穿心而去一般。 元人啸面色一变,没想到杀出个莫浮云来,要知道月眉门虽身在西陲,在中原的声望却是极高,而且不少门派的前辈高人都潜居此地,更使得月眉门在江湖中有种超然的地位,莫浮云以百年清誉来保证,立刻使得全城的弟子们起了不少的反响。 元赋风感激的朝着莫浮云望了一眼,持着雷龙斩大声道:“元人啸,用卑鄙的手段夺取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感到可耻么?若你还认为你是个男人,便下来与我一决生死!” 众人顿时一惊,元赋风竟然挑战元人啸,雷风连接截口道:“王上,这种小人岂配和你做战,便让老奴来教训他吧!” 元人啸没有说话,血虎冷笑道:“这老家伙便是守卫雷龙斩的人么?我倒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雷龙斩决呢。” 九大长老之一的“回魂手”任大笑道:“对付这种货色,哪需要前辈动手,让我等来应付就好了。”说完,朝着身边的“怒环”董章使了使眼色,二人从城楼上飞射而出,二话不说,一双铁手,一双铁环已经朝着城下的雷风冲去! 第一百七三章 混战 面对着疾风般冲来的“回魂手”任大和“怒环”董章,雷风沉哼一声,右手猛然一摆,随着大袍挥动,任大和董章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弹回去,手中的兵刃都差点脱手而出,二人落在城头之上,不由面色大变,苍白无比,哪还敢说任何话。 这一来,莫说其他的七大长老,就连七霸王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话,就凭着雷风这一挥之力,七霸王中没有人敢和其单打独斗,或许要三四个人合力才能够有挑战其的资格。 齐云将手中之剑“泪祖”一提,沉笑道:“大哥,这个人便交给我吧!” 元人啸点点头道:“也好,你便去试一下这老匹夫的功力如何,在这场上,只要除掉了雷风、莫浮云,其他的人便不足为惧了,那毛头小儿纵有天大能耐,又岂能于老夫为敌!——三弟,你去对付莫浮云吧!” 林千微微颔首,齐云料不到元人啸竟要林千去对付年轻如元赋风的莫浮云,惊道:“大哥,那小子,让七霸王去对付他也是多余了吧。” 七霸王之一的枪王在旁边拱手道:“副盟主,这小子就交给我吧。” 元人啸冷笑一声道:“老夫看人,何时眼光出过错,莫浮云此子,已达神光内敛,剑气之境,恐怕武功不在雷风之下,按照灭门杀神传回来的消息,正是莫浮云一人单枪匹马杀败浩月清风,三弟你千万不要被他年龄所迷惑——全力以赴!” 元人啸如此看重莫浮云,并非是认为莫浮云能够打得过林千,而是他深深的明白,一个强者,只要给他一条活路,便会让他闯出一片天来,要想将其扼杀,必须——不给他一点存活的方式,不喜言语的林千自然深深了解大哥元人啸的意思。 齐云和林千出战,无论是在城内的弟子还是城外的弟子心里都起了不少的震撼,这两个八旬的超强高手绝对是超一流的,单从那份轻若鸿羽的轻功便可见一斑。 齐云二话不说,泪祖于空中一扬,似染上了初阳的微金之色一般,随着剑势而发,化成无数的金光朝着雷风卷杀而去,天地尘埃为其引动,地面杂草纷纷拔地而起,化成剑气的一部分。 元赋风早已挥手命令身后的弟子们朝后退下,空出一大片空地来给三人,齐云出手,雷风亦感觉到来自其剑上那刺人的锐气,双手一张,如大鹰展翅一般冲入齐云的剑气之中,掌风剑气顿时化成一团,引起劲气四射,地上飞沙走石,不时卷起旋风来。 莫浮云稳居于马上,毫不为意的迎接着来自林千的目光,从林千一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就死盯着莫浮云,他已经锁定了莫浮云身上的任何气息,虽然二人距离十丈之远,但是只要莫浮云有任何的心虚或者破绽,林千便会立刻出招,那手中的“月影”随着初阳的高升而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莫浮云身上没有任何的破绽,气息如一,心静如水,如果长次这样的对峙下去,恐怕会到天荒地老,在初阳的一束阳光恰巧照在二人中间的地面时,林千和莫浮云同时的动了,月影连连,化成漫天光环,定光幽幽,如九天之上坠落的陨星,月影之光似若狂风横扫直旋,剑气似白练精芒,二人兵器相撞,于空气之中蓦而响起一片撕裂人们耳膜的强厉怪啸,大气排挤,暗流涌回,声威惊鬼泣神! 只是这一击,七霸王和九大长老便不得不佩服元人啸的眼光,莫浮云在林千如此猛烈的攻击下,竟然丝毫不露败相,果然是不输于雷风一类的强者啊,只是,因为他的年龄,真的很难和他深厚的功力联系在一起,这样产生的错觉一个不小心便让人失去性命。 这一场战斗关系到的,将是两方的士气,也成为成败的关键,双方的焦点都集中在四人的战斗上,这是一场属于强者的战斗! “烈虎”林千手中的月影在“残赤轮法”的催动下,不断的释放出一种赤色的气线,似乎如同无形的触手一般顺着轮势而发,使得莫浮云亦觉得有些碍手,剑法竟有种施展不开的方法,而且这月影赤气凝聚,上面的齿轮似乎时长时短,浮云几次和其兵器剑抵,都感觉到 齿轮上有一种引力。 林千以为莫浮云无法破解其中的奥妙,冷笑一声:“月影千转!”只见月影翻动,随着林千急速转动的身体化成无数的旋刃,急旋倏推之下,林千已化成了一个充满万千刃动的旋涡,旋涡发出强大的吸力,直引得莫浮云朝前移去。 莫浮云冷哼一声:“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随剑而发的剑气护住莫浮云的全身,将莫浮云化成一个充满剑气的刺猬,冲入林千的旋涡之中。 内力的相撞,剑气的相搏,二人一相撞,立刻爆发出狂野的碎剑之气和残光之影朝着周围飞射而来,巨大的声响之中,莫浮云和林千已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再次相撞在一起,莫浮云以水之柔化成涟漪之力,和林千的旋涡之力一经碰撞,使得二人的力道都朝着外面射去,方圆半里之内全是剑气光影,四面八方的冲击,这可苦了周围的众人,城头上的弟子们连忙抬起盾牌挡住这等劲道,虽然是残劲却依然深深的撞在盾牌之上,露出深深的剑痕和齿印来。 元赋风亦令身后的弟子再次退下,众长老都纷纷运起内力抵抗随飞沙走石而来的残劲。 此时,雷风和齐云的战斗也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雷龙斩决充分的将雷风强横的内劲转化为了刀气,以掌风的形式劈出,刀刀狂野,式式称奇,血虎齐云的“泣血剑决”纵然也是剑类绝学,然而和无论是剑、内力还是剑决都在雷风之下,雷风年近百岁,却依然如同一头猛虎一般,齐云逐渐的被雷风的气势所压下,逐渐的露出败象来! 一方的败象,或许不足以让士气垮掉,然而当两团旋涡在不断的激旋之中飞射出一个人影的时候,五派同盟的上上下下俱是面色剧变,眼前是无可置信的事情,林千竟然拼不过莫浮云的内力,同是旋涡之力,林千却被抛飞了出来,就连双脚着地之后亦踉跄后退数丈远。在林千周身上下的数十道剑痕,虽深不及肤,却是林千惨败的象征,林千知道,莫浮云的剑只要朝下多压一寸力,自己纵然不死,也是残肢断臂。 旋涡之气觅踪,露出莫浮云潇洒如云的身形来,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病人才有的苍白,然而,那手上的剑,依然是夺命的器。那苍白的脸上,有着莫名的笑意,那笑意,不是嘲笑,不是微笑,只是在林千的眼里,那笑显得十分的古怪,他知道,莫浮云明明有能力重伤于他,于两军对阵时手下留情,只是——妇仁之仁! 就在莫浮云将林千击飞之后,齐云也被雷风的一记掌风劈中,被击飞数丈远,大吐了一口鲜血,雷风可不象莫浮云那样手软,出手绝不留情,这一掌,十足的内力,幸亏齐云的内力扎实,否则这一掌就足够让他躺上半个月之久了。 仅次于元人啸手下的齐云和林千在五派同盟之中地位超然,身为老派的宗师级人物,总是人人仰慕,元人啸自然对结拜的两个弟弟信任有加,虽然口气中对雷风和莫浮云的功力都有所提醒,但是,他绝对不相信齐云和林千会败。 相反的,齐云和林千这样的人物出马,对于元赋风一行人而言,可是压力颇大,若是没有雷风和莫浮云在,就凭着两人,就足已扫平在场所有人了。 然而,齐云和林千败了,而且是惨败——惨败并不一定是要伤痕累累,无法站起,而是击摆对手的信念! 五派同盟的弟子们你瞪我我瞪你,雷风也就不用说了,他那手雷龙斩的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竟然连齐云也败在他的手里,而关键是,年仅二十岁的莫浮云竟然能够将八旬的林千击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而在这种震撼之余,不少人的眼中有种崇敬之情。 在元赋风的一声大好声中,身后的众长老和弟子们立刻发出震雷一般的喝声来,元赋风大笑道:“元人啸,你两个弟弟都不中用了,是否该你亲自出马了!” 随即又面色一肃,大声道:“雷龙斩之学,你们都看到了,若是没有几十年的苦练,又岂能达如此境界!雷风敬我为主,正因为我乃是无可争议的西夏王室之后——元赋风!”元赋风大声说完此话,右手将雷龙斩一提,朝着左臂上的纹身一斩划下,顿时一道两寸长的口子出现在左臂上,鲜血随之流出,整个左臂顿时鲜血淋漓,元赋风大叫一声:“古人以血铸剑,今日我元赋风以血唤醒手中之斩,必要将你元人啸斩于斩下!”元赋风说话间,已大喝一声,如有神助般的冲天而起,竟然一个人势若猛虎般的朝城楼之上飞去。 雷风见到元赋风如此勇猛,扯声大叫道:“西夏之主,当有此威风才是!”说完,亦是双掌一扬,腾身而起,不分先后的冲入城上,双掌一合骤分,将七霸王罩于手中。 严良见到二人动手,手猛一掀道:“众弟子,给我冲!”不知何时,五派同盟的弟子已经将城门打开,百余名弟子开始冲入城中,严良等长老和楚大等人则是踏着城墙而上,迎上了九大长老,九大长老中,有两个长老已被刚才雷风的掌劲所伤,剩下的7人又被受到元赋风感染的弟子们所围困,城内形势立刻倒转过来,弟子们纷纷倒戈相向,当然,有一些弟子也是元人啸和手下培养出来的心腹弟子,而且这些人的数量在总舵内也不少,一场混战便在城墙和城内展开。 在外面的弟子冲入城内之时,齐云和林千都没有动,两个人四只眼都死死的盯着莫浮云,莫浮云脸上依然挂着那古怪的笑容,齐云二人都很清楚,光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是打不过莫浮云的,虽然,二人联手来对付一个年轻人,显得有些荒唐,在二人经历过如此多场战役,成名,再位于高位之后,更是从未想到有这样一天,然而,今天,二人并非是为了名誉而战,而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的战斗比为了名誉之战更加的充满野性和狂怒,城墙上不断有人被抛下来,重重的摔死在地上,鲜血从城墙上飞溅出来,洒落在城下的地面和城墙之上,刀光剑影,响声震天,这一场混战比起莫浮云经历的任何一场战役都庞大,而且惨烈!而且做战的弟子们个个都不是庸手,时间在持续着,生命也在消亡着。 随着一声沉喝,齐云脚一弹,泪祖似乎情人的眼泪一般流泄,情之越深,更如像是一条奔流无际的江水,一泻千里,意气豪扬。齐云这一剑,以七十年精纯的功力将莫浮云的上身四肢全然锁定。 齐云出手,林千的旋涡之劲也跟着发出,残赤轮法配合着月影悄泄,显得猛厉与骠勇,进退翻飞之中,将莫浮云的下盘锁定。 莫浮云的剑斜指着地面,身体微微的前倾,苍白的脸上挂着那一丝古怪的笑意,笑意中,轻轻吟道:“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轻吟声中,身形已飞射出去,一剑射出,数招变势而行,劲力狂涌,尖啸如哀号,他身形如鬼魁似的一进一闪,先攻齐云,再攻林千,于千万道光影之中,声声暴响,也只有强若莫浮云者才能够靠着二人速度的不一致而导致的破绽突出重围,而在身影落出二人控制范围之前,莫浮云已和齐云对上了十三剑,和林千对上了九剑。 莫浮云的肩头上露出一道半尺长的伤口,是齐云的泪祖,而齐云的肩头也被莫浮云一剑削掉一块肉,林千则是被莫浮云反腿击中,内劲入体,痛得直皱眉头。 莫浮云似笑非笑的反身一退,竟然如同前冲一般的倒射了回去,似笑非笑的吟道:“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 齐云和林千被莫浮云这精妙的一式震得一惊,此子功力之强悍,似乎有无限潜力一般绵延不绝,也就是在电光火石般的三人兵刃叠加之中,林千陡然间想起江湖上的一个传说,忍不住的道:“天上天!” 齐云一剑克住莫浮云的定光,咬牙怒喝道:“天上天?纵然你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在我们二人面前逞强!” 莫浮云咧嘴一笑道:“你太小看天上天的剑决了,天上天——雪——神转势!”雪神之势随着莫浮云一声冷喝,陡然转势,莫浮云倒飞而起,头朝下,脚朝上,以剑为引,猛然间旋转起来,林千突然感自己的旋涡之力竟然被此旋转之力所引动,月影不由自主的变式朝着齐云划去。 齐云瞪大眼怒道:“小子你……”骂是想骂,可是却不得不退,莫浮云立刻再次脱离二人攻击范围,旋转中的身形于疾电般的骤降,定光抹出一道青幽幽的痕迹,落在林千的背上。 林千咬牙承住痛,同时反手一掌击在莫浮云的胸口上。 莫浮云受力而起,飞出半丈远,短短的几招交锋,三人都已受了不轻的伤,只是莫浮云平稳呼吸,天上天的心决随之涌动,召唤天上之气息为自己疗伤,而莫名之中,地上万物似乎也受到此召唤,自动在莫浮云体内引动地下地的心决,纵然如此,莫浮云左手也不得不捂住胸口,胸口那一紧一紧的痛楚,是血滴到来前的前兆,如果在这二人面前发生血滴状况,莫浮云必死无疑! 城墙上依然是人影冲刺,杀喊震天,情景凄厉异常,元赋风双目怒突,青筋暴现,视若无睹的专心凝神,倾注全身功力与元人啸战斗着,元人啸虽然武功盖世,其功力更在齐云林千之上,只是元赋风的雷龙斩决强横无比,尤其是此人似有无穷杀劲,永不言退,身上纵被元人啸切出数道尺长的伤口,亦没有一丝皱眉。 雷风手下的七霸王也在周围弟子的围攻中节节败退,九大长老更是苦不堪言,五派同盟的几百名弟子如同蚂蚁一般涌来,再多的力气也不够使,再加上还有严良、楚大这类棘手的货色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惨重的胜利 对莫浮云而言,此战必须得竭尽全力,齐云和林千并非是虚名之辈,二人联手之强悍,内力之深厚,对莫浮云来是巨大的威胁。 对于齐云二人来说,掌握了四百年前唐朝四大绝学天上天心决和其剑决的莫浮云,乃是一大劲敌,根本无法用年龄来衡量其武学的造诣。 几招交手,快如闪电的拳脚刀剑使得三人身上俱是伤痕累累,齐云和林千不得不更小心慎重,高手之间做战,差之毫厘,便会失去性命,这一点,似乎对于目前的莫浮云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考验,因为他深深的感觉到,由于自己强行提升十成功力,血液在心脏处逐渐的外泄,一丝一丝的凝聚,那微若丝毫的重量对于脆弱的心脏而言却如同千斤压力一般,莫浮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在苍白之中透出非正常的惨红之色来,剧烈疼痛的前兆已使得莫浮云的脖子上青筋直冒。 看到犹如重病突发的莫浮云,齐云和林千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但是如此良机又岂能放弃呢? 二人心声相同的大喝一声,剑轮同出,在莫浮云的眼前幻成铺天盖地的光影,本来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的莫浮云不由得苦苦的一笑,天啊,血滴之状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莫非自己就要命绝于此吗? 此时在城楼之上的双方人马已是杀得接近疯狂状态,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又有谁会注意到楼下的状况呢?没有呼叫,没有注视,莫非莫浮云就要如此无声无息的死去么?感觉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切肤般的剑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自己的脑袋割下! 剑离莫浮云的喉咙之有三分之距,月影离莫浮云的心脏只有三分之距,齐云和林千同时笑了,凭着二人的速度,莫浮云是绝对没有可能逃出这一招的!纵然是十全之身,亦无法逃脱,重病在身的他,又岂能逃脱? 命悬一线之时,莫浮云嘴角因为痛苦和失神的苦笑却突然变成了一抹古怪的笑意,眼神突然由混沌变为亮,身形不躲不避,竟然挥剑而上——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刹那间的错身而过,刹那间的变换生死之距,齐云和林千在如此短的距离上,根本躲不过莫浮云的剑势,齐云的右胸膛上被切出一尺长的口子,深可见骨,林千的左胸膛亦是如此,这一剑如若天成,逆势而成! 齐云冷冷的一笑,看都不看伤口,但是这伤势之重,已使得他只能发挥出三成力道来,而背对二人的莫浮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之所以能在如此危机之下还能出招,乃是因为他运劲自轰身体,这样一来虽然迟缓了血滴落下的速度,却也给自己造成了惨重的内伤,临危之招如神来之笔,虽然伤了二人,自己的右肩也被一剑划出尺长的口子,皮肉翻卷,看似可怖,腹部更是被林千的月影刮中,三道伤痕深浅不一,但是那鲜血直飙,重伤已是不可言喻之事了。 齐云转身望着莫浮云,喘着粗气道:“好小子,竟然以自伤延迟痛楚,不过,你伤势之重已超过我们二人,今天你是必死无疑!” 莫浮云冷笑了笑,带着深深的疲惫说道:“想取我莫浮云的性命,呵,你们至少得付出一个人的性命!” 林千握紧月影,突然笑道:“莫浮云你别自视过高,我们就算比时间,你也比不过我们,你身上伤口数十处,处处重伤,再加上内伤,就算在着干等着,你也会比我们先死。” 齐云也笑道:“不错,你纵有再强的剑术,血流过度,又岂能发挥出十之一二之力?” 莫浮云咬了咬牙,这二人说的不是假话,的确,自己现在的伤势实在太重了,若是没有一股意志力撑着,恐怕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吧—— 脑海中骤然的灵光一闪,莫浮云突然身体微微一抖,竟然散去了护身真气! 林千笑道:“连护身真气都支撑不住了,看来他的内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了。” 齐云朝城楼上望了望,将痛楚压下叫道:“先把他了解了,再去帮大哥杀敌!” 林千猛点头道:“好。” 二人鼓起残余的内力,持器而上,威势虽只有三成力道,但是却并非莫浮云所能抵挡的。 在二人心里想着,莫浮云此次恐怕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吧,然而,莫浮云竟然出招了,不,不仅是出招了,而且招式竟然大改之前的那种诡异重威,变得轻灵柔韧,飘若浮云,而且莫浮云的面色竟然由着苍白转为红润,重新提起的护身真气给人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那手中的定光之剑犹如注入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量一般,随着莫浮云的呼吸而动,化成千万般灵蛇之光,穿入二人的剑气月影之中,直将二人逼散而去。 齐云和林千哪里料到莫浮云竟还有如此力道,不由大惊失色,此时的莫浮云根本不是重伤之人,反而如同初生的稚子一般,散发着生命重生后的力量,而这和天上天剑决完全不同的剑势犹如地上突然衍生出来的千万根藤条,将二人死死的缠住,任由着你有千斤力道,也逃脱不出来,又如同无可捉摸的生灵之光,耀眼非凡。 二人在无可适从之中,信心大为崩溃,然而,二人经历江湖多年,又岂会想到逃跑呢?要死,便要死得光荣,齐云林千同时大喝一声,再次扑进莫浮云的剑网之中,似乎这结局并未让二人有所惊喜,因为,股股剑气让二人避无可避,穿身而过,流下数个血洞来。 二人面色苍白的站在当场,腿又写发抖,那是力竭之象,身上的血洞虽然不至于要了二人的命,但是,却足已让二人明白,莫浮云是有实力要他们命的。 齐云咬紧牙关道:“莫浮云,你刚才不杀我们,将是你犯下的大错。” 对方既无战意,莫浮云反手收剑,面色平静,并不因为齐云这一句而有任何的动静。 林千急点身上穴位,减少流血量,不甘心的问道:“你刚才使的,定然不是天上天的剑决,究竟——是什么?” 莫浮云脸微微昂起,傲然的说道:“地念剑决!” 齐云和林千陡然大惊道:“地下地的剑决!” 齐云面色大变的说道:“怪不得,传说地下地之心决采集地下万物之灵,能在呼吸之中恢复人之功力,剑势秉承地之意,精灵魂魄为之所用——一人兼得两派之学,我俩败得不冤!” 林千已被这事实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莫浮云这种人若留在世上,自己二人又岂有出头之日,然而问题是,自己已无力杀死他了! 莫浮云若神灵一般的站在二人之前,剧风吹起,狂沙满天,却将莫浮云的威势便得更加的高大。 此时,在城墙之上,突然闪出一声暴喝道:“走!”然后便见到元人啸冲天而起,一滑就是数十丈,后面便有数人跟上。 齐云二人见到元人啸叫走,又岂会多留,二人再次深深的望了莫浮云一眼,含着说不清楚的滋味离去。 莫浮云依然屹立的站在城关之口,微微消瘦的身体却如同一尊无人能敌的巨神,一剑在手,莫人能敌! 满身都绑扎着绷带的楚大带着疲倦的笑意冲下来,禀告道:“少爷,元盟主和雷风前辈围攻元人啸,终于将他打得落荒而逃了,七霸王也只剩下了三个,九大长老全军覆没,城中局势已定。”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这就好。”然后,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来,地下地心决虽然能够靠着呼吸地灵之气而补充重伤之躯,但是却在战后给肉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加上刚才的自伤和内伤外伤,此次莫浮云的伤势重得无法想象。 当然元人啸并非是打不过元赋风和雷风,只是,元赋风和雷风都是那种面对敌人不顾一切,勇猛得如同野兽一般的杀劲,再加上自己的人马纷纷落败,元人啸哪还有战意,趁着还有些实力的时候赶快离开,也好有一天东山再起,然而,这却让元赋风在众弟子中树立了年轻强者的形象,只是,众人在欢呼之余,却又想起,如果没有莫浮云以一人之力抵抗住两大强者,恐怕这一战的结局还很难想象呢,而莫浮云在这一战中所起的作用,象元赋风、严良这等人则是清楚得很呢。 此一战可谓是惨重的胜利,元赋风也受了重伤,不过由于有雷风保护着,他的伤比起莫浮云的要轻得多,严良等人也因为城内弟子的反戈也得到了极大的帮助,伤势并不重,然而,总共四百多名弟子却死伤近两百名,当然,这个数字对外并没有公布,战后,严良等人马不停蹄的开始整顿门下弟子,在休息一日之后,立刻派遣弟子向周围的城镇宣布元人啸胁主之事,由于五派同盟本来就是以白道自居,故而这一件事情立刻在江湖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之前五派同盟所做的一些黑道买卖也随之曝光,五派同盟的盛名立刻下降不少,事情的发展也并没有元赋风等人想象的那么美好,前途依然充满着无形的危机。 第一百七五章 撤盟危机 一个月后·京兆北面·灵山·同盟属地 莫浮云自从受伤之后,便呆在这灵山之上,算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来,都是陈可莹衣不解带的照顾,才使得莫浮云在一个月内恢复了过来,功力已恢复了近七成。 初日微生,于巍峨之山上望去,便如同看到有一蓬红色的光环欲蓬然发出,让人感受到那种重生后的奇迹和生命的无限可能。 莫浮云坐在楚大搬来的椅子上,于晨风之中,尽显悠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回旋自然,凝结万象,又通达天地,似乎在自己运行天上天心决之时便会于丹田之底浮动起微微的地下地心决,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却让莫浮云感觉到了二者心决的可融性。 楚大和易灵恭敬的站在身后,纵然是在这五派同盟的属地,二人依然保持着绝高的警惕, 于数次的做战之后,二人剑术大进,对莫浮云所创造的“清川剑决”更是各有所悟,已隐显出一流高手的风范来。在整个五派同盟之中,众弟子对二人的尊敬亦不下于严良等长老。 莫浮云轻轻的问道:“元兄那边可来了消息?” 楚大恭敬的答道:“五派同盟内部近日里出了些事情,所以事情进展得有些缓慢。” 莫浮云微微侧头道:“想来是我太心急了。” 易灵说道:“宗主,以主母的武功和智慧,天下又有几人能敌,所以主母的安危宗主勿需太过操心。” 莫浮云微微抬手道:“我知道,筝儿的武学不在我之下,只是她这些年亦有所树立,万一被敌人盯上,明的不行,来暗的倒麻烦了,所以我才想到借助五派同盟的势力在这西夏之地搜索,希望能够找到她的蛛丝马迹。”微微一顿,问道:“同盟内出了什么事情?” 楚大说道:“五派同盟建立起,除了五大分舵主持事务外,周边的事务都是由着一些在地方上有声望的门派和其联盟而管辖的,现在五派同盟由于内乱,声威降低,再加上不断暴露出曾和黑道有所关联的事情来,周围的门派都提出了‘撤盟协约’,还有,据说元人啸他们联合了黑道组成了新的帮派,名为‘聚龙盟’,声势逾大。” 莫浮云说道:“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西夏之地跨越甘肃、陕西两大行省,要想稳稳的站牢这个地方,还得下许多功夫。”莫浮云说完这句话,耳膜微微响动,不远之处传来莲步轻移的声音,是陈可莹。 易灵已看到陈可莹了,低声刚要说话,莫浮云轻轻摆摆手,二人便恭敬的行礼退去。 陈可莹端着一碗药走上来,温柔的望着莫浮云道:“该吃药了。” 莫浮云微微侧头,看着陈可莹,这些天,若非她一直细心照顾,自己还真的不会好得这么快,更可贵的是,她那份关切和温柔,和初遇时的英姿飒爽完全不一样,而这转变所以意味的内涵,莫浮云又岂会感受不到,陈可莹的眼中是那炽热的光芒,似乎要将莫浮云整个身心都点燃起来一般。 只是,莫浮云似乎并未被这种热情所感染,静静的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心里却长叹一口气,寒筝未曾寻得,治疗丁香的三味药亦未找到,孤身闯荡江湖的吟竹又时常让自己担心,自己哪还有心情去感受其他感情呢?而且除开这些,自己还有许多的事情未解决呢。 陈可莹并未因为莫浮云的冷淡而生气,莫浮云对她又岂露出过好脸色呢?在浩月清风之时便被他横眉冷瞪过,只是,一想起他隐藏身份让自己出了大丑来,却为之莞尔一笑,盯着莫浮云那英俊而刚毅的脸道:“这几天你的气色好多了呢。” 莫浮云真切的说道:“若没有这些天你的照顾,我没这么快复员的。” 陈可莹笑道:“我好歹也学过些医术,平日里还没时间派上用场呢。恰好这次碰上了,才可以大展身手呢。” 陈可莹开怀的笑着,虽然经历了些江湖战事,却丝毫未曾影响到她的天真一面,她的美丽,她的欢笑,她的豪爽,她的坚强……在她的身上,有一些江湖的东西,又有一些江湖人所无法具备的东西。 五派同盟·京兆总舵·总堂大殿 元赋风接过信使送来的书函,打开以后,面色大变,这已经是第三封退盟书了,而且签名的代表了南部的六个大小门派,加上这一次的,总共有已有十七个门派退出了同盟。 元赋风沉哼一声,心里的思绪复杂不已,外面有弟子前来禀告:莫掌门前来晋见。 元赋风沉重的面色一扫而空,亲自迎了出去,在殿外的侧殿廊桥上见到许久未见的莫浮云。 元赋风大喜的走过来,笑道:“莫兄,你终于好起来了,听说,那位陈小姐为了照顾你,可是衣不解带呢。” 莫浮云一句扫过的笑笑道:“我此次下来是要和元兄谈正经事,元兄却要跟我谈风花雪月的事情。” 元赋风呵呵笑道:“莫兄有何正经事要跟我谈呢。” 二人并肩前行,莫浮云说道:“元兄虽然笑容满面,却又愁锁眉心,定是被什么烦心所扰,若我猜得没错,便是撤盟之事吧?” 元赋风望着莫浮云道:“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你远在灵山也知道了,可见此事实真是众所周知了。” 莫浮云说道:“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让为兄帮上忙的地方。” 元赋风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收到第三封退盟函书,是南方的六个大小门派,再之前,北方、东方的门派都已经提出了退盟函书,我亦派遣使者前去商议,都无功而返。日前,元人啸纠结黑道组成‘聚龙盟’,声势浩大,而且找到了不少魔头入伙,声称此事是五派同盟内部之事,更是让江湖中人对我五派同盟更加不信任,白道难居,正邪难辩啊。” 莫浮云说道:“看来这些门派也都是怕被卷入进事情中。” 元赋风叹道:“若是有传国玉玺在手,亦不怕这些闲言闲语,只是我现在才悟通三式,而且功力尚浅,无法发挥出其极大的力量。” 莫浮云笑道:“元兄天赋过人,杀敌时势若猛虎,就凭这一点,已能发挥出五成杀势,其他的,随着修行‘雷龙心决’,必定会有大成。”顿一下,说道:“第三封函书,不知道可否让为兄看一看?”当年初见元赋风时,莫浮云不过十八岁,而元赋风其实才十七岁,但是由于其长得粗旷威武,所以看起来远超过实际年龄,所以莫浮云比起元赋风来,称为为兄实是恰当的。 元赋风便将殿内的函书递予莫浮云,莫浮云阅读完后,说道:“这大小六个门派我都有所耳闻,尤其是其中的‘乾坤门’,门主‘乾坤锁’陈强刚正秉直,理应不是欺善怕弱之辈,而且乾坤门地处南部之地,若是他们退盟,我们便会受到来自于陈友谅势力的威胁。” 元赋风皱眉道:“这倒是不错,这六个门派都处于险要高地之上,易守难攻,正是扼守住了南部要道。” 莫浮云说道:“不如这样好了,我便作为信使去一趟乾坤门,看是否能够说服陈门主改变意见,而且,那里已靠近一水连天的地盘,我也正好过去看看。” 元赋风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即刻修书一封。” 莫浮云从总舵出来的时候,楚大和易灵正在接受着周围弟子们的恭维,要知道月眉门里可是美女如花,不但是质量好,更是数量多,当年有莫浮云一个男子身在万花丛中,羡煞了旁人,如今又有两个男子是月眉门人,众弟子简直是羡慕得两眼发光了,若是二人告诉大家,月眉门可以收男弟子,估计大家都会跑到月眉门去报名了。不过众人问得最多的还是江湖上最近声名鹊起的“月眉十六使”的事情,这十六名莫浮云亲自指点,练得清川剑决和笑眉七情式,功力自然卓越。 不过楚大和易灵作为最贴近莫浮云身边的弟子,所获得的益处却非其他人所能体会到的,见到莫浮云出来,楚大和易灵连忙迎了上去,莫浮云说道:“去马房取三匹快马,我们要出远门了。” 楚大和易灵早就在山上憋得发慌,听到要出远门,大喜过望,连忙去马房牵马,三人三骑带着元赋风的亲笔书信,飞快的驰出城去。 才刚出城,楚大突然说道:“宗主,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大好吧,至少也该支会陈小姐一声吧?” 莫浮云没有答话,一路飞驰着,将二人抛在后面。 易灵此时在对楚大说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说陈小姐干嘛?” 楚大抓抓头,无辜的问道:“陈小姐对宗主可是用心不少,支会一声总应该吧。” 易灵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宗主的脾气,整个身心都在主母身上,哪还有时间理会她?快走吧。” 楚大这才哦了一声,直为陈可莹叫冤,但是又无可奈何。 乾坤门,位于陕西行省奉元路,其居于渭水之上,北可通泾水之流域,西可上宁夏路、兰州路,南可抵达河南江北行省汉水流域之南阳府、襄阳府,东可进河南府路。 其地可谓是兵中要地,故而乾坤门在豫甘陕一带都颇有些地位,尤其是陈强一向锄强扶弱,于洪水之年救助灾民,并使这些灾民齐迁奉元路,更增加了奉元路的实力。时正是天下大乱之时,各方势力并起,但是陕甘一带势力错综复杂,要想在这里站稳阵脚,亦是十分不容易,五派同盟若没有西夏王室这块招牌,恐怕根本无法声望达到之前的程度。所以在陕西、甘肃的各个重镇,均是由江湖门派协同各镇守军共同管理的区域,地方势力和曾经的朝廷势力相融合,成为一种新型的势力。 莫浮云三人经过了三天的赶路,快马到达了奉元路的乾坤门,守门的弟子见是三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又持有五派同盟盟主的亲笔书信,立刻进去通报,余后便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弟子走出来,叫三人跟着他前去。 一进乾坤门,便见到是练兵的弟子,乾坤锁是一种奇兵,用一种特殊的金属制成,必须要软硬适中,才适合得了心决里所说的乾坤合一之境界,这种兵器分为两部分,左手所持的是如锁壳般的特制盾牌,细小扁长,贴在左臂之上,但是,它的作用并非是真正的抵御对方攻击,而是出奇不易的进攻所用,右手所持的部分近似于鞭子,莫浮云之所以知道这些,乃是因为月眉门中有一位隐居于小村里的前辈便出自乾坤门。 乾坤门内有弟子七百余名,算得上江湖上人数中等的门派之一,但是乾坤门收徒严格,门下弟子一向正直敦厚,在江湖上口碑很好,比起那些人数几千却不时的出些叛徒的大门派,似乎更胜一筹。 来迎接三人的并非是陈强本人,而是乾坤门内的总管,江湖人称“铁链蹄”马洪涛,此人年过六旬,是和陈强一起长大的兄弟,同在乾坤门内学艺,精明算计,将乾坤门内的千万财产算得分毫清楚,而且能够使之生生不息,日日有进,深得门主陈强的信任。 身为老江湖的马洪涛自然是见多识广,见到三人气度不凡,便多瞄了几眼,接过楚大呈上来的书信,仔细阅读了一下,说道:“这次所交付予贵盟主的退盟书函乃是我六大门派所共同制订的,我一个小小的主管无法给予三位信使什么答复。” 莫浮云说道:“既然总管无法做主,便请交由陈门主前来裁决吧。” 马洪涛微微迟疑一下,说道:“既然阁下三人持有元盟主的书信,我便如实相告,其实门主在前几日已经前往了一水连天。” 莫浮云奇道:“一水连天?” 马洪涛笑道:“信使或许有所不知,本门门主和一水连天的殷帮主乃是至交,此次殷帮主六五之寿,大宴天下宾客,门主常年忙于门中之事,已多年未于殷帮主相见,故而此次先行一步。” 莫浮云这才了然于心,楚大和易灵则是面露惊奇:殷晴雷若要宴请宾客,莫浮云又怎么会没有接到请柬呢?其实三人并不知道,殷晴雷早就得知了莫浮云在五派同盟的消息,也将请柬发给了元赋风,只是这两张请柬叠在一起,元赋风因为事务繁忙无法前往,便写了回信,附上礼品,而另一张请柬则同时被遗忘了,若非莫浮云前来于此,还根本不知道殷晴雷过寿的消息呢。 而既知殷晴雷大寿,莫浮云又岂能不去呢?莫浮云便说道:“退盟之事事关重大,我亦不可耽搁,既知门主在一水连天,我这便前去求见。” 马洪涛微微一眯眼说道:“这样吧,因为门主先行,其实门中的贺礼还没有运送出去,此次你们便随着押送贺礼的弟子们一起前去吧,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进一水连天也更方便些。” 莫浮云转念想了想,便说道:“如此便多谢马总管了。” 马洪涛笑了笑,招呼弟子过来,将三人带去门中后院。 第一百七六章 狭路相逢 后院里,乾坤门的弟子们正在忙碌的将贺礼搬上马车,此次要送的乃是一尊金玉佛像,这尊佛像乃是陈强专门聘请天下有名的匠人以三百两黄金、五十斤高等玉材打造而成,不仅造型精美,其透明的腹内更镶嵌了一颗价值连成的夜明珠,价值自然无需质疑。 从奉远之地前往一水连天要经过两天的路程,这一路要穿过秦岭,不仅山路崎岖,又有小水连绵,时常有盗贼出没,虽然乾坤门名声颇大,但是却也不得不防,此次押送金玉佛像的是乾坤门陈强的师弟“牵魂手”方至刚,此人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但是武功却是刚强无比,如今亦是童子之身,据说其功力不在陈强之下。 除了方至刚外,陈强的大弟子葛西虎、二弟子雷四同和三弟子林小切都参加了护送,除却这四人外,便是十几名门下精选的弟子。 方至刚严肃的让莫浮云三人跟在队伍的后面,葛西虎三人则跟在其后,队伍迅速的起程,正在队伍离开乾坤门的时候,突然一匹快马从后面跟了上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道:“莫——浮——云!” 整个队伍因为这三个字顿时的停了下来,方至刚、葛西虎等人纷纷转头望去,楚大和易灵则是对望一眼,忍不住偷笑着望着莫浮云,莫浮云一脸苦笑,来的除了陈可莹还有谁呢? 声音逐渐清晰,道路上出现一骑白马,白马之上一道红色身影突入众人的眼球之中,只见那红衣若花,红得艳丽而扎眼,而随着身影的逼进,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这山林之中陡然换了一片春色,只见此女,柳叶眉,丹凤眼,挺俏的鼻子,粉嫩的樱唇,而露在猩红色衣服外的每一寸肌肤,无不白洁光蕴,宛如凝脂,再衬上她窕窕的身段,凹凸有致的曲线,霍然是一个绝色美女。 只是,女子柳叶斜起,似乎有万千的怒气数不尽一般,待到马蹄儿飞快的落在队伍中,才重哼了一声,盯着莫浮云道:“你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问话无疑是表明了莫浮云的身份,众人不由得带着诧异之色朝着莫浮云望去,这个在五派同盟内乱之中以一人之力击败原五派同盟两大高手“血虎”和“烈虎”的月眉门之主,竟然甘愿充当起五派同盟的区区信使,不少弟子本来心中就对元赋风和莫浮云钦佩不已,如今见到真人,更是为其风姿所动,不由暗中揣测几分,以莫浮云的身份,有如此美女在身旁,也不足奇怪了。 方至刚在前面低沉的说道:“还不快起程?” 雄厚的内劲将话音穿进众人耳里,众人这才连忙挥动鞭子,一边回头望,一边朝前驰去,有莫浮云这样的高手在场,这趟贺礼断然没什么问题了。 面对陈可莹的指责,莫浮云表情淡淡的说道:“走得太过匆忙了。” 陈可莹不由咬紧唇关,眼前这个男人冷漠得简直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自己几乎是放弃身份来费心照顾于他,一个月下来,自己都憔悴了不少,而这样费心换来的结果竟然是对方无情的回话。 陈可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角一湿,从小到大哪曾受过如此委屈,但是她硬是一咬牙,把欲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一昂头,深吸了一口气,策马跟着莫浮云。 楚大和易灵将这情形清楚的看在眼里,亦是觉得莫浮云还真狠心,象这样一个大美人,莫说惹她哭了,就算是让她受一点伤害也不忍心。不过想一想,莫浮云周围美女无数,虽未有染指之意,但是对他而言,在别人眼里的美女,到了他眼中,也不过是省略去了美女的女人而已。 前方的众人并没有因为莫浮云和陈可莹二人的沉闷之情而受到影响,好不容易能出门一趟,而且是去祝寿,众人都雀跃不已,一水连天乃是汉水的第一大门派,其声望之高,乾坤门自然无法于之相比,据说这一次前去祝寿的除了周围近邻的各大门派、黑白两道、就连几大军阀也派遣专人送礼而去,可见殷晴雷的面子之大。 越过了两三个山头之后,方至刚传令众人休息,一行二十余人便就地停下马匹,坐在绿茵之上,靠着大树休息,葛西虎则在不远处的小溪旁用专用的试毒工具测试水流似乎有毒,在确认无误之后才向众人喝叫,众人便齐齐的走过去洗一把脸。 场中,没有动静的是一脸肃然的方至刚、悠闲惬意的莫浮云和满腹心事的陈可莹。面对这样的情景,谁都没可能走到莫浮云面前去叨扰,因此,楚大和易灵便成了热门人物。 在洗脸的时候,众人早就压抑不住兴奋的表情凑近楚大和易灵,七嘴八舌的问道:“他真的是莫门主啊?”“他真的一个人打败了血虎和烈虎?那可是六十多年的高手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询问,楚大和易灵深感受宠若惊,最后还是葛西虎抬起手,制止住众人喧闹,说道:“我们还是让这两位月眉门的兄弟给我们说说好了,两位兄弟高姓大名。” 楚大这才说道:“在下叫楚大,他叫易灵,我们二人是门主的侍卫。” 葛西虎连忙问道:“那你们的武功和月眉十六使比起来,究竟谁比较高些啊?” 楚大说道:“我们二人和十六使都是由门主亲自指点武功的,至于谁高谁低,我们也没比试过。”话虽如此说,不过谁都听得出来楚大口里的傲气。 雷四同问道:“月眉门不是一直用暗器吗?怎么突然有剑了?” 易灵转转眼珠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月眉门前身出自刀宗之一,已刀转为暗器,再以暗器转为剑,合天下武学之精妙为一体。” 最后贼兮兮的林小切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的问道:“我想问的是,月眉门是不是真的有很多美女……”说话间,望了望陈可莹。 众人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肃然,犹如遇到面对着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一般,随着楚大严肃而缓慢的点点头,众人的眼神中释放出期待已久的渴望目光,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气,然后如同焉了的黄瓜一样,垂下头来。表面如此,不少弟子恐怕心里已打起小鼓,若是能够进入到月眉门当弟子,那该多好啊,只是,月眉门的规矩又是弟子不外嫁,只能由外界的人进入到其中,得到爱情,却失去了在江湖中一展身手的机会和来之不易的名望,又有多少人愿意呢? 众人正在休息的时候,牵在树上的马匹却突然蹄儿轻扬扬,长嘶几声,然后不远处的山路上便传来同样的马嘶声,众弟子敏感的归回到装载金玉佛像的马车周围,齐刷刷的朝着后面的山路望去。 不久之后,才见到一队人马悠闲的出现在视线中,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三旬,唇红齿白的俊俏书生,这书生身着一袭锦蓝长袍,轻握缰绳,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在书生的左边是一个驼背老者,他和他的马一样,似乎都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一张枯贫而无血色的脸,双手却显得又大又黑。 在书生的右边是一个矮矮的胖子,穿着宽大的长袍,在马背上放着他的兵器,一根长溜溜的方便铲。在这二人身后,便是三十来名神色精悍,穿着黑色服装的彪形大汉,每人手里都持着短柄钩枪,眼中射出虎视耽耽的目光。 葛西虎一见众人出现,立刻低声说道:“黑松林的人。” 楚大奇道:“黑松林?看起来是黑道中人。” 葛西虎小声给楚大介绍道:“黑松林是这秦岭之上的黑道山寨,便是以打劫过往旅客为生,寨内据说也有五百多人。黑松林的人以凶悍为名,只要他们看中的,无论是属于黑道还是白道的东西,都统统吞进。奈何其所居之地易守难攻,所以黑白两道拿他们也没有办法,那个白面书生就是黑松林的二魁首‘阴扇’刘儒林,别看他样子只有三十岁,其实是因为练了邪门的采阴补阳的武功,年纪已有六旬了,他的招数也很阴毒,使的是一柄铁扇,那家伙重有数十斤,里面可是藏了些阴招。” “那个驼背老者是黑松林六大坛主之一的‘鬼头刺’太叔方,使的是两柄三尺长的分水刺,此人年过六旬,在这陕豫之地也是蛮有名头。那矮胖子也是六大坛主之一的‘夺命铲’钱峰,也是个不好惹的对象,别看此人面带笑意,看似和善,若是落在他手上,绝对没有全尸。再说后面那三十多人,那可不是普通的盗贼,那是黑松林里实力最强的‘铁卫队’。” 一旁的有个弟子说道:“奇怪了,他们好象也是护送什么东西似的,莫不成也是给殷帮主送礼去?” 雷四同低声说道:“怎么可能,殷帮主虽然吃通黑白两道,但是黑松林这种角色,殷帮主定然杀之而后快,为武林除害,又岂会接收这些人的理呢?” 葛西虎也有些奇道:“那,他们究竟是去给谁送礼,这里绵延千山,这条山路是通向秦岭外的,那里除了傅追风傅爷的追风庄,便没有什么大的门派了。黑松林一向自视过高,从来不卖人帐,事情似乎有些古怪。” 此时,刘儒已经带着手下人驱着马车赶过方至刚身边的时候,方至刚突然一声爆喝:“刘儒!” 乾坤门的人都知道方师叔的火爆脾气,一听这声爆喝,便心知一场大战是避免不了了。 第一百七七章 刘儒似乎从才发现方至刚这个人一般,带着惊讶的口吻道:“哟,这不是乾坤门的方大爷吗?竟然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巧,巧啊。” 方至刚冷笑道:“刘儒,从来只看到黑松林吃人家的东西,可没见过吐出半分来,哼,两大坛主,铁卫队,看来你们护送的东西价值不菲啊,还是,怕仇家找上门来啊。” 刘儒嘿笑道:“方大爷,我们黑松林虽然吃尽黑白两道的货,但是和乾坤门可是河水不犯井水啊,你可不要趁火打劫哦。”刘儒说是如此说,其实那说话的口气哪有一点怕意,按照力量对比,黑松林的人要比起乾坤门这一行人实力要强得多了。而黑松林也的确没有直接抢过乾坤门的物品,但是,也只是没有抢这个门派的而已,这似乎丝毫不象黑松林的作风,感觉上就象黑松林暗中和乾坤门有勾结一样。 方至刚再如何的火暴,也要将实力比横清楚,而且,陈强三令五申一定要将贺礼押送过到,如果实力相等或者大于黑松林,方至刚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下令攻击,然而,实力如此悬殊,方至刚也只好忍住脾气。 莫浮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铁卫队的人比起乾坤门门下的弟子要强许多,而且一个个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方至刚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未见得是刘儒的对手,其他如葛西虎等人就更不用提了,三个人加起来不知道恐怕还不是其中一个坛主的对手,没动手,是明智之举动。 刘儒带着嘿笑声带着一大队人马朝前走了,队伍中马车上那黑黑的大皮箱子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明亮,而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和黑松林这一次出现一样的神秘。 待到黑松林人马走得没影了,刘儒才大声叫道:“起程。” 众人振作起精神,沿着山路朝前走去,走了大约半柱香的路程,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方至刚大手一挥,全体停下来,进入警戒状态,葛西虎带了两个师弟上前去打探,才一拐弯,众人便听到三人发出的惊叫之声,然后便是葛西虎喘着粗气,面色大变的跑回来,朝着方至刚说道:“师叔,前面……” 方至刚目光一凝,话也不说,策马踏前,众人一起跟了上去,转弯见到眼前场景,无人不惊叫出声,莫浮云亦是瞳孔猛然放大,原来,在众人眼前的这个山弯上,布满了刚才路过的黑松林门人的尸体,而这其中,刘儒、太叔方和钱峰亦不例外,门下三十六人全部死亡,唯有那黑色的箱子不易而飞。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变成了浓烈的诡异气氛,莫浮云带着楚大和易灵走上前去检查着尸身,楚大连翻几个尸身道:“全是一剑致命,快而狠。这些门人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莫浮云微微皱眉,眼神划过脚下尸体的伤口,果真都是一剑封喉,微微沉吟一下,便朝刘儒三人的尸体走了过去,方至刚此时正在细细的检查刘儒等人的尸体,见到莫浮云走过来,用别样的眼神望着他,重重叹口气道:“一剑致命,别无其他伤口。” 这话的口气带着震惊和诧异,能够一剑杀死刘儒这等高手的人,绝对不简单。 葛西虎也检查完周围人的尸体,过来禀告道:“师叔,全是这样,一剑致命,但是不知道是杀人者的人数。” 楚大检查完后也过来说道:“门主,刚检查完,他们没有中毒的迹象。” 葛西虎松了口气的说道:“师叔,黑松林的人死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看来对方只是为了劫镖罢了。” 方至刚摇头道:“有如此绝世的高手,绝对不可能简单是为了劫镖,除非,他们押送的东西极其重要!” 莫浮云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转望四周后才说道:“暗杀者至少有五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突然间发起袭击,动作迅猛而凌快,一瞬间解决掉了三十六个门下弟子。刘儒三人,是被另一个暗杀者正面击杀的。” 方至刚微惊于莫浮云的眼力,也只有莫浮云这等高手才能够在短短时间内通过分析死者所中剑伤的轨迹来判断出杀手的人数和暗杀方式。 葛西虎大惊道:“天啊,暗杀,那岂不是杀手干的事情?但是,江湖中再厉害的杀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刘儒这样的高手给杀死了吧?” 莫浮云没有说话,虽然自己对其他三大杀手集团并不了解,但是以赤嵌的实力,要想找到这种杀手,也并非不可能,就拿自己手下的阴月堂堂主,四十年前江湖上的一代成名杀手“九死一生”仇徒来说,以他现在的实力,便足已一招杀死三人。 方至刚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命令弟子,加强戒备,这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方至刚不欲在此多加停留,带领众人匆匆离开此地,虽然这一路上有莫浮云这样声望颇高的人守卫着,但是却难以抹去黑松林一行人之死给众人带来的那份恐惧,这两天多的路程,乾坤门的人几乎是在昼夜难安的情况下度过的,待到越过最后一个山头,远远的能望见一水连天的时候,众人才大吐了一口气,心中阴霾顿时消去。 唯有莫浮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暗记在心头上。 在山下早就有一水连天的弟子守侯着,彪悍的身躯,勇猛的神情,显出一水连天的大派风范来,表明身份之后,领头的队长带着笑意放行。 再朝前走半个时辰就是一水连天的总舵了,这一路上已有些许的村庄围集着,蔚蓝的天空,奔流的汉水,让莫浮云不由想起三年前和寒筝一起到来的情况,只是,事过景迁,一切都已变化了,莫浮云心头不由来的一震,不知道寒筝若是知道殷晴雷的寿日,会否前来道贺呢?想到这里,莫浮云倒不由得高兴起来。 临近入口的时候,陈可莹见到一水连天建在岛上总舵,湖光山色,楼宇鳞次栉比,墨廊小筑,不由欢喜道:“这里真漂亮。” 楚大笑应道:“陈小姐,远望漂亮,近看了更漂亮呢。” 陈可莹喜道:“那我们还不快进去?” 在这临近一水连天所在的岛外,整齐的排列着数十艘大船,不停的来往于岛和岸边,接送来自各方的贺礼者,有大小门派的掌门和弟子,有地方势力的达官贵人,有正气凌然的侠客,也有介于正邪之间的高人,当然,也有黑道上的门派,这些人多是只派人送来礼物,而其门人却不能出现在此地,其中原因自然可想而知。 方至刚不时给葛西虎等人介绍不远处的侠客们,显出其江湖经验丰富。 待到众人乘着大船来到岛上,在岛口之上,一水连天的弟子们一边迎接各方贵客,一边帮助运送贺礼,一片繁忙的光景,方至刚等人一上岸,便立刻有弟子迎了上来,询问清楚后,便带众人前去。 莫浮云才和方至刚告别,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惊喜道:“莫门主,您来了。” 莫浮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水连天帮中师爷长孙诸义,莫浮云笑着抱拳道:“原来是长孙师爷,许久未见了。” 长孙诸义连忙笑道:“托莫门主的福,帮主这几天还老挂念着,因为收到五派同盟元盟主的书信,说他无法赶来,帮主便生怕五派同盟事务太多,门主敢不及过来。” 楚大抓抓头奇道:“原来贵帮主发了请柬给门主的啊。” 长孙诸义笑道:“这是当然,寒掌门和我家帮主乃是姨侄之辈,帮主和莫门主便是平辈论交,如此关系,岂有不发请柬之理?莫非莫门主竟没收到?” 莫浮云笑道:“想是赋风看请柬的时候太过匆忙,未曾留意我那份吧,幸好这次我到乾坤门有事,经由马总管说起才知道殷世兄生日,这次匆匆赶来。” 长孙诸义回道:“原来如此,帮主此时正在会客厅见客呢,明日便是大宴之日,今天来到的客人甚多。” 莫浮云说道:“既是如此,晚些时候我再去拜访殷世兄。” 长孙诸义说道:“也好,水竹阁的房间早就打扫好了,我这就领莫门主过去。” 莫浮云笑着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长孙诸义忙躬身迎送莫浮云离去,然后则派身边一个弟子去告诉殷晴雷关于莫浮云来到的消息,长孙诸义自然清楚的知道莫浮云的分量,在此次前来的众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无论是周围的弟子还是过往的客人们,则多在纷纷揣测着莫浮云的身份,能够受到长孙诸义如此恭敬的接待,其身份绝对不简单,而若是亲眼看见莫浮云走进水竹阁里,便会立刻明白过来莫浮云的身份——月眉门掌门! 第一百七八章 情缘未止 水竹阁,这里的一草一木和三年前完全一样,莫浮云坐在寒筝向来喜欢的阁楼上,静望着楼下的山水,睹物思人,一股怅然的感觉充溢身心,夏风乍起时,吾心意犹凉。 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一场,楚大三人自然是兴奋不已,在听到陈可莹的赞美之后却谈起了月眉门的建筑,那里比起这里可是漂亮许多,陈可莹不由一脸的向往。 陈可莹逛完之后,新奇的心情也随之消失,奇怪的朝着楚大问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莫门主?” 楚大扬起头朝着阁楼上一指道:“喏,在那里呢。门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去惊扰他。” 陈可莹这才看见莫浮云,此时的莫浮云依然沉浸在那份思念之中,夹杂着思念的回忆,充满甜蜜的笑意,想起小时候的种种,想起成长后的点滴,这里面,无一没有寒筝的影子,只是如今她又在哪里呢? 远望着莫浮云那充满忧郁的眼神和孤单的身影,陈可莹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心疼,支语道:“他,怎么了?” 楚大自然是知道莫浮云在想念谁,但是,这个在月眉门公开的秘密,却不是现身于世的时候,于是只好摇摇头。 陈可莹突然想起那夜莫浮云在帐篷外面痛苦万分,差点倒下的时候嘴里吐出的两个字,不由自主的说道:“莫非是——筝儿?” 楚大瞪大了眼,连忙制止住陈可莹的话,陈可莹却从楚大那变色的脸里似了悟到了什么,见楚大如此大惊小怪,不由奇道:“莫门主这般年龄有个恋人,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怎么吓得这般脸色。” 楚大焦急不已,手忙脚乱的作什么动作都觉得别扭,急道:“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千万不能外露出去。”莫浮云与寒筝相恋之事一旦传出,对于现在正在朝中原方面发展的月眉门定然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陈可莹虽然显得大大咧咧,但是却也冰雪聪明,脑海里突然间闪出一个人名,捂住嘴死死盯着楚大道:“该不是……” 楚大又是作揖又是大拜,易灵从侧面的一条长廊上走过来,见到身材高大的楚大如作把戏一般的又拜又揖,不由取笑道:“楚大,你在搞什么名堂?怎地突然矮了一截似的。” 楚大可没有闲心开玩笑,他虽然不知道陈可莹是如何得知这两个字,然而从陈可莹的表情上,他感觉她已经知道了内情,楚大无奈的白了易灵一眼,小声将此事告之,精明若易灵者亦忍不住一惊失色。 陈可莹看着二人这表情,终于吐出话来道:“真的是——寒筝吗?” 楚大和易灵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一般,眼前一片漆黑。 陈可莹继续问道:“你们倒也说啊,是不是?” 易灵苦着脸道:“姑奶奶,你叫我们怎么回答啊,反正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你就别再问了,你也千万别宣扬出去,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月眉门的要事啊。” 陈可莹奇道:“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情啊,纵然是江湖中人,爱上谁和不爱谁,都是他的自由,别人能管这么多吗?” 易灵摇头叹道:“那是一个人,大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任何事情,因为他可以隐居,也可以逃离,然而,当你统帅着一个门派,而且肩上负有使命的时候,你不得不去在意许多人的意见,而这些意见有可能将你的信念完全击溃,有的事情,并非是想象中的那样容易,门主心里所承受的,也并非象他表面所表现的那么悠闲自在,所以,陈小姐,请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我们无法告诉你是真是假,但是,纵然是流言,对门主也会有极大的伤害。”虽然不明白,自从寒筝走后为何莫浮云杀心大失,易灵却清楚的记得当有人侮辱莫浮云和寒筝感情的时候,他那大现的杀机,莫浮云,绝对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大动杀心的人! 并非是易灵的话说服了陈可莹,而是她突然想起那夜莫浮云痛苦的表情,自己的最初,不过是因为听说过他的传闻,而有所期盼,见到他之后,也为他伪装身份的恶作剧而微恼,但是他那出尘脱俗的气质却是平生未见,问世上哪个女儿不为其而痴迷,然而,真正的感觉到爱意却是看到他承受着痛苦的时候,闯过一关关的艰难,没想到最让其痛苦的却是来自身的东西。 陈可莹眼一亮,问道:“好,我可以不说出去,但是你们必须告诉我,莫门主究竟得了什么病?” 楚大和易灵同时一愣,互相望了一眼,莫浮云拥有血滴之病的事情,是千万不能说出去的,因为,这乃是他身上唯一的弱点所在。 楚大咬咬牙道:“对不起,陈小姐,这一点我们不能说。” 陈可莹眨眨眼,回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右胸——有毛病吧?一旦运功过多,就会有剧痛。” 楚大二人同时一瞪眼,哪里料到陈可莹竟然料得如此之准,只是,陈可莹再如何聪明也料不到莫浮云的心脏便在右胸之处。 陈可莹还待问下去,身后却轻飘飘的传来声音道:“陈小姐果然是料事如神。” 楚大和易灵面色一变,惊道:“门主。” 陈可莹亦是面色一变,猛地转过身来,不知道何时,莫浮云竟然已从阁楼下过来,正站在三人不远处,嘴上依然挂着那满不在乎的笑意。 莫浮云迈步走过来,说道:“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病?我早已经告诉过你,我的病没有人能治得了。” 楚大二人又互望了眼,他们自然不曾知道陈可莹恰好碰见过莫浮云血滴之状,而且问过他的病情。 陈可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纵然是天大的难题都一定会解决的,纵然是绝症,只要有心,也一定会有方法。” 莫浮云洒脱的笑了笑,刁难的说道:“方法么?陈小姐也学过医术,那么你可听过‘寒曲引’与‘碧步光’?” 陈可莹自幼涉及过医术,虽不敢称博览天下群书,却也对堪称广博,哪知听了莫浮云所说的这二味药,搜遍脑海都没有印象。咬咬牙,陈可莹问道:“如果我找到这两味药,就能治好你的病么?” 莫浮云本来是想让陈可莹知难而退,此时却为她眼中那坚定的神色一震,别过头去,随意说道:“恩,或许,可以好一半。” 话是无意,也尽显得如同玩笑一般,但是对于陈可莹而言,却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两味药,治好莫浮云的病。 楚大和易灵亦不由为陈可莹的坚定而感染,只是二人心里清楚得很,这药是连半醉神医的徒儿都没有办法,又何况是她呢?想得更深一些,若是陈可莹真的经历千辛万苦之后,采得了二药,却发现这药却是治疗另一个女人的药方,不知心里又会有何等的感受呢?如此想想,莫浮云似乎对女人也太过绝情了一点。 莫浮云不曾想过绝情的话,只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绝情的拒绝他人,又岂能给予其他人幸福呢?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子,对于其他的,除了狠下心来拒绝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尘世间总有许多的无奈,莫浮云并不是一个可以将一颗心分割成许多份,任意挥洒的男人…… 须臾之后,莫浮云说道:“陈小姐在这里休息吧,等会我会叫人把饭菜送过来,你们跟我去见殷帮主。”说完,便大步离去,楚大和易灵连忙应了一声,无奈的望了陈可莹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已是临夜之时,太阳已落下山头,光线开始变得有些朦胧,但是不断有从岸边使来的船支,江面上灯火辉煌,如萤光点点,加之不远处的村庄微暗的光芒,恰似万家灯火,让人倍感亲切。 走过水竹阁,旁边的便是专供外来客人所居住的“临江居”等三座大馆,玉宇雕栏,独显一方霸气。 在莫浮云三人路过桥头的时候,正从岛外连山的浮桥上走过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白衣婀娜的美丽女子,正是殷燕燕,在她的身后是一群男子,有衣着翩然,带着贵气的公子哥们,也有豪气干云的青年侠客,当然,殷燕燕是他们唯一的焦点所在。 楚大不由低声说道:“看,是殷小姐。” 殷燕燕越走越近,直到离莫浮云三尺之距的时候停了下来,露出难得的笑靥,落落大方的说道:“你来了,爹会很高兴的。” 莫浮云微笑道:“我正要赶过去。” 殷燕燕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带着身后众人回馆,莫浮云气度非凡,轩昂引人,便有人窃窃私语的问道:“殷小姐,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啊?” 殷燕燕用一种复杂的语气淡淡的回道:“月眉门掌门——莫浮云。” 只此八字,便让场面一阵安静,不少人瞠目结舌,盛名正旺的莫浮云竟然真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翩翩美男子呢。 与冬江之上相见,与春日之时相离,相思数载,却得来一片乱絮尘埃,而当心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出现,惹起心里那未曾静止过的想念,似乎,情缘未止…… PS:寒香寂寞书友1群:27720257;2群:4094442 第一百七九章 与一水连天总舵的会客厅里,在座的可都是当世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坐在最中间的自然是主宰汉水黑白两道的殷晴雷,六十五岁的年龄,看起来却只有五十岁的样子,宽大的脸庞上露出着特有的笑意,站在殷晴雷左边的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人便是他的孙子,人称“汉水小白龙”的殷思南。 在左边的座位上坐着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六旬左右,白净的脸庞,身宽体胖,笑容中透出一股慈祥之意,此人便是追风庄庄主,天下斧法排名第三位的“傅追风”。在他身后的身后站着的那个相貌同样白净,身体微胖的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便是其子傅白。 傅追风能排名天下斧法第三,功力自然非同小可,而且此人深藏不露,潜修苦练,功力惊人,据说,他的斧法已不在天下第一斧者“八荒殿主”之下;其子也和他一样,在江湖上虽然籍籍无名,但是手上功夫却不简单,一向乐善好施,有其父的风范。 第二人亦是六旬左右,满脸的麻子,身体有一种特殊的古铜光泽,此人便是久居汉水流域襄阳路附近的枪榜第四人“怒雷”方寒山,方寒山此人义薄云天,和殷晴雷乃是至交好友,此人好打抱不平,树敌也众多,一年到头来,皆是常年在外,被俗事所缠,难得回来一趟。 坐在第三位穿得锦罗绸缎,宛若富家大爷的中年英俊男子,乃是家财万贯,却又在江湖上以豪义著称的“罗大富”,但是却别被他的钱财所迷惑,此人的武功传自奇人之手,擅长的“十三青罗扇法”可是武林一绝。在他的身后乃是女儿罗青玉,虽是千金大小姐,却是一副女侠的打扮。 右边同样坐了三位,排头第一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些邋遢,手里不时的长长的旱烟杆敲着翘起来的腿,此人江湖人称“金烟袋”胡三爷,乃是汉水之上仅次于一水连天的门派“归湖连海”的掌门人,其掌管着汉水的下半截流域的潮运。 在他的身后,是两个长相和他毫不一样的年轻汉子,但是这两个男子,却是胡三爷货真价实的儿子,大儿子名叫胡填海,是他的大老婆所生,二儿子胡盖天,是二老婆所生,奇怪的是,这两个儿子长得竟有八分相似,这倒让胡三爷极为开心。 第二位是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此人乃是南阳府附近拔云山的山主“白云链”赫连雄,掌管了周围百里之地,虽是山大王,行的却是仗义之事,故而和殷晴雷也十分交好。在赫连雄身后的十六岁的小姑娘乃是他的女儿赫连露。 第三位的是享誉天下的“螳螂勾”李膘龙,此人年约五旬,使得奇兵“螳螂勾”,威名颇胜,尤其是当年将六十年出道的魔头“双面魔”赶出豫界,更是轰动一时,此人武功据说在使勾的武者中堪称第一。 厅内谈笑风声,殷晴雷含笑不已,虽然此次前来的客人中有的人在江湖中的分量比起在座的都还高,但是在座的人都是殷晴雷的至交好友,在殷晴雷的心目中自然更有一番重量。 此时有门人来报:“月眉门门主莫浮云求见。” 众人不由齐刷刷的朝着这名门人瞧去,殷晴雷不由大喜,急忙道:“还不快请。”说完,竟然站起身来朝外张望。 傅追风不由问道:“这莫浮云莫非就是在北疆一剑杀三邪,近日又在京兆大败‘二虎’的那个莫浮云?” 殷晴雷笑意满脸的说道:“除了他,还有谁敢叫莫浮云啊。” 这下,场中不由都震动起来,年轻人都抬头朝外望去,年老的跟着殷晴雷站了起来,众人都想看看这个当年因为得到紫龙真剑而名躁一时,后来又突然消失,而今又突然出现声名大盛的莫浮云究竟是什么样子? 万众期待之中,莫浮云翩然而至,夜色之中,明灯之下,若仙人入得尘世,若神龙降于世间,那卓尔不群之气质,那为世不染的笑意都让众人感觉到一种别有的震撼,这个英俊得出奇的年轻人,真的能够打败六十年前的魔头血虎和烈虎的联手?只是,众人所不知道的,那个时候,莫浮云只能发挥不到七成的功力呢。 就除开莫浮云不谈,楚大和易灵二人的武功便远远高于众年轻人,而且在莫浮云不断的指点之下,二人的天赋逐渐开启,变为两颗天地奇葩,假以时日,纵然成为剑宗一派之长亦非难事。 殷晴雷微微一愣,旋而大笑道:“莫少兄,三年不见,风采更见,如果你可是足已称霸一方的豪雄了啊。” 莫浮云大步踏进厅内,朝众长者抱拳行礼,对殷晴雷笑道:“殷世兄,过奖了,区区月眉,何能抵得上一水连天之霸气呢?”头朝后微微一侧,楚大和易灵机灵的跟上来,抱拳大声道:“月眉门下弟子楚大、易灵见过殷帮主和各位前辈。” 殷晴雷眼一亮道:“少兄,你手下的人资质可都不错啊,对了,和最近江湖上的月眉十六使如何?” 楚大和易灵亦不由得朝莫浮云望去,莫浮云浅笑道:“此二人精于剑术,和月眉十六使分习剑术和暗器,若是真要比较起来,楚大和易灵要更胜一筹。” 这话一说,楚大和易灵立刻松了口气,心头倍感自信,感受着周围众人用凝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还不住的点头。 傅追风打了个哈哈走过来,说道:“殷老头,你可是有了兄弟忘了旧友,还不赶快把我们这群老头子介绍一下,还有,你这样叫莫少兄,我们这些老头岂不要跟着你一起为老不尊了?” 众人纷纷大笑,殷晴雷笑道:“傅老头,你们可别想占我的便宜,我叫什么,你们也得跟着叫什么。来,少兄,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哥。”说完,便给莫浮云介绍众人。 众人纷纷抱拳,老一辈叫得开心,小一辈可就苦了,殷思南早就听姐姐说起过莫浮云的大名,没想到如今还得以叔叔相称。 方寒山一拍莫浮云的肩头道:“莫少兄,好样的,你将赤嵌和天邪派杀得鸡犬不宁,可说是大快人心啊。” 莫浮云笑了笑道:“方大哥威震八方,恶贼闻之而逃,这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 胡三爷抖着烟袋道:“你们两个就别谦虚了,一老一少,都是一个性子的。” 众人哈哈大笑,都齐齐的坐下来,早有仆人给莫浮云拉下位置来,坐在罗大富的身边,罗青玉可是直勾勾的看着莫浮云,眼睛都不眨一下,楚大和易灵不由暗笑起来,莫浮云连陈可莹这等美女都拒绝了,何况这个美貌远不及她的罗青玉呢? 胡三爷敲敲烟袋子,说道:“殷老头这次可是露脸了,这次代表大夏国而来的唐门、代表汉王而来的离肠宗,都派人前来了。” 罗大富笑道:“谁叫殷老头是肥得流油,只要是饿狼都想扑上来咬几口。” 殷晴雷若无其事的说道:“汉王陈友谅和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整个潮运上的事情他也没有插手过,那岸上的事情我也从未干预过,他想从这条河过,就得给钱,关系就这么简单,那小子也知道我们一水连天和三爷的归湖连海不好惹,事实上,我们掌管潮运,反而给他们运输粮食提供了方便。但是,唐门此行来的目的就难说了,你们可知道,九大剑宗之一的‘水若宫’已经进驻到大夏国,暗中与唐门合流。” 众人一惊,胡三爷瞪了瞪眼道:“殷老头的消息果然灵通,这消息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的,这水若宫的宫主铁壁锋以前曾在江湖之上行走过,功力非凡,如果他和唐门合作,辅助大夏国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莫浮云一听到水若宫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变,抹出一丝冷笑来,这丝冷笑,不由得将一直盯着他看的罗青玉给吓了一跳,她未曾料到莫浮云那英俊的脸上竟然能露出如此可怕的笑容。 莫浮云终于找到了水若宫的所在,原来是跋山涉水的到了大夏国,想要扩张自己的野心。 赫连雄说道:“一水连天之地乃是掌管了川、湖广、豫和陕的交界要塞,如果大夏国有所野心,想要扩展版图的话,此一地乃是必夺之地!只是,此地与大夏国交界之所地处高山峻岭,易守难攻,只能沿江而下,” 殷晴雷点头道:“不错,保护汉水一脉之地,乃是一水连天的责任,又岂能让他人吞噬呢?” 莫浮云朗声道:“世兄,守卫一水连天,月眉上下必效犬马之劳。” 殷晴雷笑道:“有月眉儿朗助阵,若有战事,必定声威大振。”说着,朝着周围众人望了望。 赫连雄说道:“殷老头,你便不要瞧来瞧去了,我这拔云山八百儿郎自然也不会漏掉。” 傅追风笑道:“殷老头是出名的只进不出,你若把手下人交出来,恐怕以后得当光棍庄主了。” 赫连雄难得的一笑道:“那我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在着当个落地菩萨好了。”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莫浮云亦不由为众长者的气度所感染,纵然大敌当前,当笑谈风生才是。 第一百八十章 陈可莹在水竹阁一处的二楼上探出头来,此时天已全黑,江岸上渔火点点,和着岸对面村庄的星火跳跃而和,岛上则是灯火通明,一水连天的弟子们森严的警戒在周围,整个岛上的气氛随着黑夜的降临也变得有些浓郁。 似乎微风吹进了脚步声,浅浅的印在楼层上,陈可莹机警的转过身来,右手抽出银奴,朝着室内望去。灯影摇晃之中,有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正立在室中,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长扇,脸上那鹰勾鼻子和右脸上的刀疤极为醒目。 陈可莹不由一愣,奇道:“是你。” 中年男子缓步走出来,长扇一收,抱拳微躬道:“属下‘绝命扇’郑烈见过大小姐。” 陈可莹将银奴收回鞘里,问道:“是爹派你们来给殷帮主祝寿的?” 郑烈回道:“正是。”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上来道:“这是王上给大小姐的亲笔书信。” 陈可莹撅起嘴嘟噜道:“他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的。” 郑烈笑道:“自从小姐你跑出来之后,王上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 陈可莹哼道:“还担心我安危,要不是有人帮我,我差点就死了。”想起大战浩月清风的最后一关,若非有吟竹突然出现,恐怕还真的是小命不保,京兆的那场攻城战亦是紧张而危险。 郑烈陪笑道:“因为小姐的轻功实在太好,所以后面的人都被你摆脱掉了,所以等找到小姐的时候,都是最安全的时候。” 陈可莹漫不经心的接过信,看完后眼睛瞪得老大,哑然道:“这,这是爹的意思?” 郑烈笑道:“王上的笔迹,小姐应该很清楚才是吧。” 陈可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上面的确是父亲的笔迹,写的事情也很简单,希望她能够征服莫浮云,将莫浮云收归己用。 郑烈说道:“王上心知小姐对莫浮云有所好感,所以才这样安排,这样小姐不但可以得到如意郎君,又可以为王上选得良将优才,可谓是一举而两得。” 陈可莹默不作声,莫浮云的确是自己所喜欢的人,但是若是加上了利益在其中,是否还有真正的爱情存在,她很清楚父亲的想法,只是,过程虽然一样,但是结果却似乎蕴涵着其他意思。 陈可莹静静的将信收好,说道:“你下去吧,没有什么事情别来找我。” 郑烈从怀中摸出一根细竹管,递给陈可莹道:“小姐,这是王上吩咐交给你的救急烟火,一旦遇到情况,只要你扯掉引线,抛入空中,周围守卫小姐的卫士便会立刻前来。” 陈可莹接过烟花,郑烈则施展轻功迅速的离开二楼,消失在蒙蒙夜色之中。 一水连天·总舵·水池 从会客厅出来后,殷晴雷邀请莫浮云跟他一起小走一阵,莫浮云心里也感觉到殷晴雷想说的话,停驻在水池旁,殷晴雷终于说道:“少兄,寒姨可有消息了?” 莫浮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到现在为止都没消息,等到五派同盟整顿好了之后,我会派人搜索甘肃陕西一带的地方,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殷晴雷望着莫浮云道:“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你爱上了寒姨,燕燕也没什么话说,不过,改日一旦为江湖同道所知,就拿今天这些人,恐怕对你便会另一种脸色了。” 莫浮云说道:“我知道,但是,他们也无法改变我什么。” 殷晴雷笑道:“我虽然未见过你父亲,但是却听过他许多传说,你果然和他一样,傲然横天,不畏人言,或许这也是件好事情。” 莫浮云笑了笑,转言道:“水若宫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组织,早在两年前,便想吞并清川门。” 殷晴雷一惊道:“九大禁地中至今没有出现的清川门?怪不得……莫非,他们竟然成功了?” 莫浮云摇头笑道:“若是他们有那么容易成功,我亦不会站在这里了。” 殷晴雷从话中听到些端倪,惊道:“莫非,月眉十六使所用的剑术竟是……?” 莫浮云点点头道:“正是清川剑决。” 殷晴雷吐了一口气道:“怪不得,那也不足为奇了。真没想到,两年来少兄竟有如此奇遇,我还听说,你所用的武功是四百年前唐朝的天上天的绝学。” 莫浮云点点头,殷晴雷说道:“那就怪不得能打败这六十年前的老怪物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就是找寒姨么?” 莫浮云笑了笑,没有答话,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还要找到治疗丁香的药,还要找到渡龙四宝,还要找铁壁锋一报当年之仇,想到这里,莫浮云突然心头一亮,问道:“世兄,水若宫在大夏国的消息,江湖上可传开了?” 殷晴雷说道:“应该马上就会传开来了,不过你在五派同盟那边,忙于收复失地,没有收到消息也很正常。” 莫浮云眉头一扬道:“我想,我该再次去大夏国一趟。”寒筝说不定到大夏国去了,毕竟以她的性格,被铁壁锋擒住之仇岂能不报?那么,等到此间事了,五派同盟那边稳定下来的时候,是该前往大夏国一趟了。莫浮云想到这里,说道:“我想,筝儿有可能会到大夏国去,沿江而上的水道畅通,世兄你一定要派人留意一下。” 殷晴雷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便放心吧,只要有寒姨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莫浮云松了口气,想起来一件事情,便将黑松林神秘惨死的事情说给了殷晴雷听,殷晴雷听完讲述之后微微皱眉道:“这些暗杀者,应该就是最近新崛起于江湖的‘风刀’。” 莫浮云眉头一扬道:“风刀?” 殷晴雷点头道:“这是最近一个月内才发生的事情,在我汉水流域发生过好几起这样的神秘死亡事件,他们似乎自称风刀,专门清除周围的黑道组织,看起来象是白道人做的,但是他们杀人不留活口,而且将财物一劫而空,看起来倒象是黑吃黑。我怀疑这是一群嫡属于一个黑道集体的特殊训练的暗杀组织。而他们清除的黑道帮派多是那些不想受人约束的帮派。” 莫浮云突然冷哼一声,同时右腕一翻,一股剑气从食指上射出,隔壁院落里传出一声闷哼,然后便听到有人施展轻功的声音。 殷晴雷制止住正要追赶的莫浮云,说道:“不用追过去了,对面是万花园,园内万花生丛,道路难辨,能够选择这里偷听的,必然是帮中之人。” 莫浮云说道:“既然世兄了然于心,我也就不添乱了。” 殷晴雷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光凭刚才这一指,可会要掉那小子的一只手臂呢。” 莫浮云呵呵笑了笑,殷晴雷的功力果然也深厚无比,能够听到自己击伤的是对方的手臂,便已不简单。 殷晴雷则面色微微一肃,声音一低道:“其实,我单独找少兄出来,正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凭栏眺望,夜色迷茫,唯有孤月临空,倍感凄凉,不知为何,殷燕燕还是打开了窗台,朝外望去,那外面是不可避免而入眼的水竹阁一角,这一望,似乎无意,似乎有意,却深深的瞄去,瞄到的却是一个在楼层上同样眺望远方的女子。 殷燕燕一惊,那个地方的确是水竹阁没错,这个女子,看穿着和打扮根本不象月眉门中的人,那她有是谁?女子双臂撑在雕栏花杆上,显得有些倦怠,而那面容上却又透出些愁容来,恰似一个在等待爱郎归来的妻子,而且这个女子容貌娟秀,似若天人,无形中释放出来的贵气,似乎又显出其身份和地位。 殷燕燕不由得再次吃了一惊,能够出现在这阁楼之上,必定和莫浮云有很大的关系,殷燕燕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而从沉默中惊醒了过来,看到这个出现在自己之后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水竹阁内终于出现了莫浮云的影子,一下子将殷燕燕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而楼上的女子见到莫浮云出现,却露出更加迷惑的眼神,而就在莫浮云进入水竹阁后不久,他竟又从阁内出来,而且直朝着后山方向走去。那女子似乎思酌了一下,便跟了出去,殷燕燕见此情景,也连忙的换上了夜行衣,跟着追了上去。 这夜色朦胧之中,有人失眠,有人乐得其闲,有人在守夜,而有人却正在山林中飞驰,此人便是接到殷晴雷任务的莫浮云,殷晴雷告诉莫浮云在后山附近不远处的一座山林中发现了有外人侵入的迹象,而现在总舵内外的人手都派去把守,而且加上刚才出现了帮内的奸细,无法再抽出人力,故而将此事托付给莫浮云。 要知道,一水连天总舵之所在三面环水,唯有一处是以浮桥连接着后山,这后山连绵数千里,山势险峻陡峭,不易大军行进,但是对于绝顶高手而言,去是极佳隐藏之地,奈何此地风光甚好,殷晴雷不忍暴敛天物,于是派遣重兵把守,后山的部分地区则成为了游山玩水的好去处。 第一百八一章 两女遇险 以莫浮云绝顶的轻功,又岂是陈可莹能追得上的呢?在小心翼翼的穿过重兵把守的区域后,便是连绵无尽的山势,丛林密布,盖住天际,陈可莹只能凭借透过叶缝射入的月光找寻道路。 这可苦了后面跟上来的殷燕燕,她本以为陈可莹知道道路,便尽量隐藏身形的跟着,到她发现原来陈可莹在漆黑之中摸索道路的时候,不由得泄了一口气,自己根本就是跟错了人嘛。 就在殷燕燕沉闷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耳边传来的枯枝折碎声,轻轻的,宛如石子丢入水池发出的声响,柔柔的,是有人施展轻功的声音,殷燕燕连忙屏住呼吸,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 殷燕燕的武功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在月眉门待了两年,得到秦可云亲传了一些月眉的不传心决和暗器手法,使得她的功力上涨不少,而陈可莹内力不深厚,招式也是多而杂,杂而不精,比起殷燕燕来,却是要差上一截。 只听前面衣炔声响起,陈可莹娇喝一声:“谁?”然后便见到月光下银奴出鞘,风声吹起空气炸响,殷燕燕追踪陈可莹,为了避免被她发现,所以离得很远,现在定眼望去,也只能见到一道银光闪过,然后便突然无声无息了。 殷燕燕眉头皱了皱,微微探了探头,迟疑了片刻,感觉到前方的确没有了声响,这才举步,而这一步才走出去半截,便觉得脖子上一凉,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而那雪白的刀刃正迫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一失神之中,身上几处穴位跟着一麻,已无力动弹。 殷燕燕心头不由吃了一惊,前方林影晃动,只见陈可莹被另一个黑衣人提了出来,同样是被点了穴道的样子。 黑衣人也不说话,就分别提起二女拣了个方向施展轻功离去,陈可莹睁着大眼望着陌不相识的殷燕燕,似乎在问她是谁,殷燕燕才觉得真是冤枉,自己好奇跟出来,没想到却栽在人家手里,究竟是谁敢在一水连天的地盘上抓人?殷燕燕咬牙切齿的想着,等到自己脱困,一定要好好的揍这群人一顿。从脾气上而言,殷燕燕的小姐脾气并不比陈可莹的差。 若是普通时候,二人肯定会大声喊叫,但是,奈何哑穴都被封上了,想喊出来都不可能。二人只得是干瞪着眼,咬牙切齿的肆想一番。 一水连天·后山附近·山林 高大的百年树林成为这一小圈草地的天然屏障,七八个黑衣人正盘坐在其中,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的蒙着面孔,黑衣外都穿着黑色的胸甲,小臂和小腿上都绑着特制的甲套,身上有短剑、短刃刺刀、各种暗器之类,看起来如同做战的重盔兵一般,在树林外还有几个人在守卫着,随着陈可莹和殷燕燕的到来,整个队伍因此而被惊醒,有人点起了火把,并将草地中间的篝火点了起来。 黑衣人将二女随意的扔在地上,说道:“二首领,这是在山上抓到的女人。” 在草地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睁开眼,皱皱眉,指着殷燕燕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能耐,连殷老头的孙女都抓回来了。” 众黑衣人不由大奇,老实说,陈可莹在美丽上是要胜过殷燕燕一筹,但是殷燕燕身为一水连天小姐的身份却让人侧目。 擒住殷燕燕的黑衣人喜道:“二首领,有这丫头在手里,此次行动岂不易如反掌了?” 殷燕燕心头一震,敏感的感觉到这些黑衣人对一水连天有所不利。 二首领冷笑道:“拿她来有什么用?明天的行动的对象是要一个活口都不留。”冷冷的看着陈可莹,问道:“这个女的是什么身份?”看着,又自言自语的道:“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就地处决吧。” 一个黑衣人突然眼露精光的道:“二首领,既然要杀她们,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二首领朝着他望了望,打趣的笑了笑道:“钱三,你倒是会拣便宜,不过,不能留着。” 钱三嘿笑了一下道:“不会的,不会的。”说完,准备一手提一人。 另一个黑衣人强先将陈可莹提在手里道:“钱三,便宜也别让你一个人占了。” 钱三瞪了瞪眼,哼了哼,提起了手里的殷燕燕,周围的黑衣人此时亦不由得色心大动,二首领微微闭目,冷静而严肃的道:“玩归玩,精力给我留着点,明天的行动可不是闹着玩,谁要是给我捅了漏子,就拿脑袋来问罪!” 钱三面不改色的朝那个黑衣人哼了哼,夺过他手里的陈可莹,象老鹰提小鸡一般的提着二女朝树林深处走去。 黑衣人暗自哼了哼,谁都知道钱三是二首领的小叔子,不然,他岂会如此放肆,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众黑衣人只得大吞口水,心里暗自咒骂着钱三这小子,钱三则是乐呵呵的拣了大便宜般的走到森林深处,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将二女放下来,然后淫笑着将二人的哑穴解开,心想着等会一定让二女使劲叫唤,那感觉必定飘飘欲仙,让那群小子羡慕死吧。 哑穴一解,殷燕验首先发难,咬牙切齿的怒骂道:“赶快把我放了,不然,我一定拔了你的皮。” 陈可莹跟着娇吼道:“小贼,你若不把我放开,姑奶奶必定让你后悔!” 钱三也不说话,双眼在二女的粉颈之处滑动,似乎越过那窈窕身姿看到那裸露的玉体一般,二女皆本能的感觉到钱三的意图,不由得怒骂起来,钱三却似乎陶醉于这种骂声中,两眼痴迷的流露出极度的,嘴巴微张,鼻翅儿急速翕动,大大的咽着口水,然后将身上的盔甲迅速除下,露出单单的夜行衣来,那手已经放在了裤带之处。 殷燕燕和陈可莹不由连忙闭上眼,心里焦急万分,却又被点上穴道,无法动弹,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二女却听得耳边突然传来钱三闷哼之声,偷偷的睁开眼,竟然见到钱三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莫浮云! 二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同时要叫出声来,莫浮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二女却在眼光流连间,互望了一眼,眼神中藏着复杂的情绪,然后又齐齐的朝莫浮云说道:“浮云,快给我解开穴道。” 莫浮云想也未想,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子,随手一扔,同时解开二女的穴道,这不分先后倒也合情合理,让二女无法抓到把柄。 殷燕燕终于重获自由,站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的踹了地上的钱三一脚,钱三穴道被封,直痛得咧嘴,却又叫不出声来,陈可莹也跟过来,连踹了几脚,将钱三踢得翻了几个跟头,顿时变得灰头土面,这一来,二女倒是找到共同点,便要联手制裁钱三。 莫浮云微微抬手,制止住二女道:“我还有事情要问他,你们怎么来了?” 殷燕燕朝陈可莹努努嘴道:“你问她咯,我是跟着她来的。” 陈可莹哼了哼道:“我是跟着你来的。” 莫浮云对这样的回答只得无奈摇头,对着殷燕燕说道:“你爷爷叫我来这里查看一下,果然有神秘人物在这里,我刚准备潜进来弄个究竟,就发现你们被擒来了。” 殷燕燕连忙说道:“对了,刚才我听他提前,明天要进行什么行动,还说要将一水连天的人全都灭口。” 莫浮云面色微微一沉,走到钱三跟前,半蹲下来,说道:“我会解开你的哑穴,问你几个问题。” 钱三连忙点头,莫浮云继续说道:“不过,在解除你穴位之前,我要先施展一点手段。”说完,运指连点钱三身上几处穴位,然后微微指劲一透,钱三只觉得被点中的几处穴位处似有钻头在朝肉里钻一般,什么筋肉骨头全被搅成了一团,顿时全身肌肉紧绷,青筋直冒,本来就难看的脸变得如同抽筋一般的,五官似乎被杂乱的拼凑在一起,简直已不成人形。 二女何曾见过这等酷刑,忍不住别过脸去。 只不过一瞬之后,莫浮云指劲一松,钱三重重的喘着粗气,如同从死亡之门跨过来一般。 莫浮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以独门手法封住了你的十三处穴位,天下除我之外,无人能解,如果我不给你解除,每过一个时辰,你便会承受刚才那样的痛苦,而且,每次都会加深,直到你死……” 钱三被眼前这个英俊年轻人那残酷的手法和冷酷的语气所震慑,咽了咽口水,乖乖的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莫浮云随手一点,解开了钱三的哑穴,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钱三面色变了变,莫浮云声音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说道:“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便如实招来……或者,你想继续尝尝刚才的味道?” 钱三连忙抬头惊叫,才一张口,话又被莫浮云的眼神吓了回去,连忙低声道:“我讲我讲,我们是——风刀。” 风刀!莫浮云面色猛然一变,竟然是风刀,只是,风刀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刚才自己制住此人的时候,他虽然处于失神之中,但是,以莫浮云的判断,他的功力绝对没有楚大高,既然如此,又如何能够与杀死黑松林一行人的风刀齐名呢? 第一百八二章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传说中的风刀组织,应该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才对,以你的武功,的确是风刀吗?” 钱三迟疑了一下,不由想起刚才那刻骨铭心的痛楚来,哪还敢隐瞒半分,连忙老实的回道:“其实,风刀的人武功都不高,但是,我们之所以能够杀死比自己强数倍的高手,秘密便是在那盔甲和护臂护腿之中。” 趁着说话的当头,陈可莹已经将钱三刚才脱在地上的盔甲和护臂递了过来,莫浮云接在手上,只觉得护肩轻巧而结实,触摸起来似乎内有硬物,陈可莹则拔出银奴剑,一把将手里的护腿切开来,里面顿时露出精工制造的齿轮来。 陈可莹奇道:“这是什么,好象是——齿轮?” 钱三答道:“这种护肩和护腿内是以精巧工匠制造的齿轮外加弹簧,在其中有一种薄薄的弧形扁平缅刀,只要运力得当,便可使之弹射而出,回旋飞杀,出奇不易,而且其速度惊人,如果用在偷袭上,纵然是一流高手,也难逃此术。” 莫浮云微微皱眉,从护臂内取出那大半个小臂长的刀刃来,薄而锋利,若是加以训练,以这种方式偷袭对手,的确是能达到神效。微微展眉,问道:“是谁主使你们这样做的?”话才说完,莫浮云突然俯下身,一指抵在钱三的喉咙上,然后右手微微一抬,做了个禁止的动作。 二女和钱三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尤其是钱三还以为莫浮云要杀人灭口,急得大汗狂滴,想要说话,却又感觉到抵在喉咙处的指劲似乎封住自己的气管一样,若要说话,只怕小命不保。 一切都因为莫浮云突如其来的动作沉静下来,而随即沉静之后,是一声拉大喉咙的声音在树林外叫道:“钱三,二首领问你处理完了没有?”说话中,似朝着这里走来。 二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莫浮云发现有人来了,莫浮云松了松指劲,朝钱三低声道:“回答他。” 钱三咽了咽口水,鼓足气大声答道:“妈的,哪有这么快,你等着。” 那人似乎却和钱三有所交情,还是继续朝着这里走过来,还压低声音咕噜着道:“钱三,老五我平时待你可不薄啊,这等事情你不便宜别人可要便宜我啊。” 钱三咬咬牙,哼了哼,独自咕噜道:“便宜你,等你过来便知道什么叫便宜了。”正咕噜着,只见莫浮云身形在自己眼前如幽灵的飘过,便已射到前面一棵大树之上,倒挂在那拇指粗的树枝上。 钱三被这等绝世轻功吓得不轻,要知道,要练习风刀,必须要有扎实的轻功,其他的内功和招式之类,以速度来弥补,故而若只论及轻功,钱三自信在江湖上也算排得上号的,但是见到莫浮云这等功夫,让他长长的抽了一口凉气。 月光透下来的森林处,忽明忽暗,一边露出淫色的老五越走越近,当看到钱三半躺在地上,两个女子却站在前面时,顿觉有些不妙。 陡然间,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十几处大穴均被一股强劲渗入,那力劲连成一片,身体内的经脉似乎变成了对方操纵自己的木偶线一般,随即,他感觉到自己被推到地上,脸重重的摔在草丛中,眼前,正是钱三那幸灾乐祸的笑脸。 老五不又得便要开骂,却已骂不出声来,莫浮云迅速的解除掉老五身上的武装,扔到一边,对钱三问道:“回答我刚才的话。” 钱三吞了吞口水,说道:“大侠,我是真的不知道,不信你问老五。”然后又朝着老五盯了眼,心道:你小子要跟我套近乎,我受的那一套,你也跟着受一点。 莫浮云果然照例的在老五身上施展了手段,老五只痛得歪牙咧齿,心里把钱三和莫浮云的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 但是咒归咒,老五还是不得不老实回答莫浮云的问话:“我们其实都是汉水一带的小贼,以打家劫舍为生,后来遇到了大首领和二首领,他们便收我们入了组织,许诺的是不但让我们成为一流高手,而且每月有十两黄金的酬劳,如果有任务的话,事成之后按照抢得的财物来进行分成。” 莫浮云问道:“那他们是如何训练你们的?” 钱三回道:“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很隐秘的山谷中,然后每天给我们服食一种名叫‘大力丸’的东西,再传授轻功身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不但功力上涨,轻功更是已达二流高手水平之境。然后又花了半个月练熟了这风刀,便出来行动了。” 莫浮云又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山谷在什么地方?” 钱三说道:“我们这一组人加上大首领跟二首领,一共十个人。山谷的确切地方不知道,因为我们都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方向应该是在西面。” 莫浮云皱了皱眉,如果二人说话属实,那么内情恐怕只有那两个首领才知道了,这关于风刀的一切都显得早有预谋,就算人死了,也找不到其背后有关的势力。根据莫浮云刚才的观察,在场的人只有九个,除却这两个人,对方还有七个,而要对付着七个人,莫浮云亦不得不小心行动。 此时在那群黑衣人所在之地传来低低却刺耳的口哨声,钱三面色一变道:“这是二首领在集合的声音,应该是大首领回来了。” 老五趁机说道:“大侠不如放了我们吧,我们保证守口如瓶,大首领的武功可是非同小可啊……”老五话还没说完,被莫浮云一指封住哑穴,莫浮云迅速开始脱掉老五的衣服。 陈可莹惊得捂嘴道:“浮云,你想做什么?” 莫浮云一边脱下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并且戴上盔甲之类,一边说道:“你们赶快回去,将此事告诉给殷帮主,叫他派人密查帮内帮外的人,恐怕明天大宴有变,我要在这里探听消息。” 殷燕燕亦深知事情严重,而且莫浮云武功之强,她亦是心知肚明,只好说道:“你要小心。” 避过二女传来的炽热目光,莫浮云微微转头,解开钱三的几处穴位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钱三哪敢说个不字,连忙低头哈腰的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然后朝着地上的盔甲盯了一眼,迟疑道:“大侠,如果不穿上这个,恐怕会被怀疑。” 莫浮云说道:“那你就穿上吧,不过你要时刻记住,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解除你的禁制。” 钱三勾头应道:“知道,知道。”然后迅速的穿上装备,带着莫浮云朝外走去。 待到二人人影消失,陈可莹朝着殷燕燕望了望,问道:“你真要走?” 殷燕燕本来有走的想法,不过听到这句话,却反嘴道:“谁说我要走?”面对这个出现在自己之后的女人,殷燕燕已经将她当成情敌了。 陈可莹眨了眨眼道:“看你那样子,我以为你要走。”听这口气,刚才二人联手踢钱三的那种默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燕燕哼了哼道:“我只是不想拂他的意,这么危险的时候,我当然不会离开。”说完,从腰间拔出分水刀,抵在老五的脖子上,冷冷的问道:“说,你们明天究竟要怎么行动?” 老五心里叫苦不已,刚才那煞星走了,现在又来个逼供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老五连忙求饶道:“女侠饶命,小的实在不知,小的只知道,明日有行动,要将一水连天总舵的人杀光,但是具体的作法,总是要在行动前一个时辰才由大首领说出来。” 陈可莹见殷燕燕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拔出手里的银奴,说道:“象你这样问,哪问得出个什么,这群人只是靠着武器才得已杀死高手,其实自身武功并不算什么。”说完,便朝着黑衣人的驻地走去。 殷燕燕不满的哼了哼,收回刀,踌躇了一下,又觉得陈可莹说得有几分道理,更不能让她把自己看扁了,生气的狠狠踹了老五一脚,然后跟上了陈可莹的步子。 老五被这一脚踹得滚飞,刚好撞在一颗树桩上,顿时眼冒金星,但是身体的禁锢感却为之一泄,殷燕燕这一脚正好踢中了穴位上。老五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他的想法可跟钱三不一样,一旦能够抓住莫浮云,岂不一样可以逼他给自己解穴呢?他没有见过莫浮云那鬼魅的身法,自然对莫浮云轻视不已。 更重要的是,他要好好的逮住这两个女子,享受一番……想到极处,老五已把刚才所受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八三章 情况失控 见到钱三和莫浮云从森林里走出来,二首领连忙招呼二人过来,其他七人则早在场中站好了位置,莫浮云朝着钱三使了使眼色,钱三连忙低声道:“站我旁边就好了。” 站好位置后,莫浮云这才仔细的朝着场中多出的那个人望去,这个被众人称为大首领的男子,身材显得有些消瘦,他似乎只穿上了夜行衣,并没有戴到盔甲一类的武器,同时,莫浮云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微微的兰花馨香,似是女人用的花粉一般。 莫浮云警觉的感觉到,这个大首领莫非是女子不成,用锐利的眼睛凝视之后,莫浮云又确认绝非女子,只是将这香味牢牢记下了。 大首领只用眼睛扫射着众人一眼后,用很低柔的声音命令道:“现在,全体休息。” 莫浮云听了这句话不由大失所望,恨不得一把抓住大首领问个清楚,看到周围众人都习以为常的散去时,莫浮云紧挨着钱三走到一侧,细声问道:“这个大首领,你也不知道来历?” 钱三哪里敢说自己是二首领的小叔子,这件事情虽然是小组里公开的秘密,但是自己又怎会说给莫浮云听,他巴不得让他认为自己是没有用的小卒,然后放了自己。 谁知道二人没走几步,二首领突然小声叫道:“钱三,过来。” 钱三心虚的偷望了莫浮云,便看到他冷如寒刀的眼神,连忙低声的道:“小的过去帮大侠探听一下消息。”然后捂了捂心跳加速的心脏,朝二首领那里走了过去。 这二首领原名叫钱昆,和钱三是同宗,都是附近一个村子里的人,轮及辈分,钱三是钱昆的叔叔,二人从小穷困,从小就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后来在一次逃亡中跑散了,钱三则沦落为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后来阴差阳错的被钱昆拉入了组织,但是,每当钱三问起这个组织的首领之类,钱昆总是守口如瓶。 钱昆拉过钱三说道:“明天的行动,大首领让我找一个心腹去做一项特别的任务。” 钱昆说完这句话,当然看不到面露难色的钱三,他现在一想起那穴道发作的痛苦就双脚发抖,哪还有心思听着狗屁任务,不过想归想,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钱昆一把话说完,面色一肃道:“现在立刻就行动。” 此时大首领也在一旁看着,钱三顿时觉得脑袋两头大,偷偷朝着莫浮云望了眼,发现他也望着自己,一时间之间难以下决定,风刀的组织纪律是十分严厉的,他亲眼看见以前两个兄弟就死在大首领的刀下,不过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过了时间期限就会承受那种痛苦。 钱昆见到钱三在那里愣着,不由轻揍了他一拳道:“还不快去?” 钱三回过神来,呐呐道:“侄儿,我可不可以多带一个人去?” 钱昆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又不不是不知道大首领的命令,言出无二!” 钱三一咬牙,晚点是死,可是现在不去,现在就得死,只得朝莫浮云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的朝着森林的一边飞去。 莫浮云却知道钱三定然是在那里等着自己,过了一会,便以方便为名,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慢慢的速度随着林荫深深而变得急快,都了大约百米的时候,钱三从一边窜出来,苦着脸道:“大侠,你还是帮我解了穴位吧,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了。” 莫浮云说道:“你先将任务说清楚。” 钱三便回道:“他们说是内应出了问题,需要一个人去下毒,所以便派我去,到了自然有人接应我。” 莫浮云皱皱眉,钱三接着说道:“你一人无法分身的,我如果不去那边接头,那边便会发现,如果你离开这里,他们差一个人都不会发起行动的。” 莫浮云心里紧张的却不是这个,因为他并没有在钱三的身上施展所谓的残酷手法,其实不过是简单的分筋错骨法罢了,如果被钱三离开,必定会被他发觉这一点,如果被发现这一点,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由于风刀组织的严密,使得莫浮云顿时发现,事情有点失控。正在莫浮云思酌的时候,突然前面传来金属的撞击声,莫浮云心头猛的一惊,随口说道:“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一弹脚飞射出去。 钱三恨恨的望着莫浮云离开的方向,被他那诡异的身法所惊,似乎他本来就是一阵烟雾一般,不由骂了几句,怎么倒霉得碰上这么个高手。 金属声传自离黑衣人的篝火一侧的杂树枯枝丛中,话却要从半柱香之前说起,殷燕燕和陈可莹悄悄的从后面摸上来,在这枯枝丛中,二人静静的观察着黑衣人们的举动,却没有发现他们说些什么,不过,殷燕燕却听到了身后渐渐清晰的脚步声,陈可莹也在之后感觉到了,老五还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却被两个女子都同时发现了。 待到老五带着邪恶的笑意想扑上去制住二女的时候,二女几乎是同时刀剑出鞘,返身架在了老五的脖子上,然而,这短刀和短剑却相互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碰撞声。 二女同时一愣,清脆的金属声却无法阻止的在宁静的夜空中扩散出去,黑衣人群和莫浮云同时动了! 陈可莹不由将剑朝着老五脖子上压紧了点,哼道:“都是你不好,你出什么手。” 殷燕燕反哼,同时也把刀朝内压了压道:“谁叫你出手的?我一个人足够了!” 老五面色剧变,哪里知道自己会落在二女手上,而且看两女这样子,生怕他们一不小心把自己脖子给划道口子,额头上不由大汗狂滴。 其实按照老五的轻功而言,并非比二女要差,只不过太掉意轻心,加上求功心切,反而坏了事情。 而此时大首领已经带着八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八个人围成半群顿时将三人包围了起来。 老五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她们持着自己是人质,定然不敢伤害自己,而众人虽然认出了老五,却认为是莫浮云装扮成的老五出去方便时被这两个女的逮住了。 钱昆不由暗骂了一句,殷燕燕自持有莫浮云在黑衣人里面,哪管得这么多,哼声道:“看我本小姐的厉害了吧,等一下,本小姐将你们一个个擒住,就地正法!” 大首领冷哼了哼,对着钱昆道:“这是怎么回事?” 钱昆暗自擦了把汗,想为钱三遮掩,又知道大首领的雷霆手段,为了不惹祸上身,终于一咬牙,躬身回道:“刚才在后山抓到了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一水连天殷老头的孙女,便交给钱三处理掉,恐怕是钱三肯定是贪恋二女美貌,,没有将二女灭口,结果被二女跑了出来,还擒住了去方便的老五。” 大首领一瞪眼道:“钱三……哼,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钱昆哪敢多话,忙躬身道:“属下知道,属下知道了。”说完,连忙转身离去,朝着一水连天的方向驰去。 远远在那边看到这边情况的钱三被吓得心惊肉跳,揣测到了个大概后,连忙藏身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钱昆平日里虽然对自己还不错,但是真的到了利益有冲突的时候,钱三还真不敢相信他。 大首领的眼睛贼溜溜的在殷燕燕的脸上转了转,说道:“你就是殷老头的孙女,果然长得不赖,幸亏没有把你杀了,若是能将你卖到翠香楼里去,说不定还能赚不少钱呢。” 殷燕燕呸了一口道:“就凭你,姑奶奶我等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大首领突然手一扬,袖口里突然射出一道银光,在二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直的射进了老五的脑门上。 老五惨叫一声,二女同时一愣,手亦软了下来,看着老五瘫死在地的样子,陈可莹不由怒道:“虽说是贼人,但也是你的同伴,你怎么能这样?” 大首领冷笑道:“同伴?没有完成任务,反被人所擒,身为杀人便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是帮他选择必走的路罢了。” 众人听着,心里都不由得毛骨悚然,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这样的感觉显得生命空洞而无味,却又无可奈何。 手中没有了人质,又被半圈所包围,二女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但是本能的互相靠了靠,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冷静的望着周围八人,眼神晃动中,似乎要分辨出哪一个才是莫浮云。然而,二女并未达到“夜如明室”的功力,纵然明月高照,亦找不到莫浮云所在。 此时,对莫浮云而言,亦是一个难关,他既不能贸然出手救二女,又不能离开去找钱三,因为刚才见到这大首领的出手,的确,速度快而且狠,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而出来的,这等速度恐怕只有自己才能赶得上,而这样的半圈形,自己却站在最末位,要想用突然袭击来对付这些偷袭的行家,而且一剑杀死八人是不可能的,然而,留下一个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莫浮云考虑到二女的安危,不得不考虑清楚。 然而另一方面,如果被钱昆找到钱三,钱三在死亡的威胁下,恐怕会说出事实来,这样的话,情况便会变得更加的危机了! 一时间,情况几乎陷入绝境中,而殷燕燕和陈可莹却并未感觉到这种危机的存在…… --(本卷结束)-- 第十三卷 五派同盟 第一百五七章 绝症与绝药 这后山的小径通往一处幽深之所,宋无闲带着李沉夕一路行来,直到眼前出现那一座淡绿色的和森林融为一体的绿色小庭院,飞檐微起,藤蔓绕行,耳闻鸟语,鼻嗅花香,小溪川川,绿木成林,任谁也会想到,八绝山的后山竟有如此一处美丽之景。 宋无闲停下步子,指着庭院的大门道:“容姑娘就住那里,只是被封了穴位,无法运功罢了。”说完,便朝原路走去。 在李沉夕身边错身而过,李沉夕突然冷冷的说道:“你真的忘了吗?忘记你也是天山派的弟子,忘记你的师傅也是容藏风?忘记碧然也是你的师妹?” 宋无闲停下步子,朝着天望了望,是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已经无法再看见阳光了,轻吸了口气说道:“我记得,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使命,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我已无法改变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就决定了。” 李沉夕咬着牙道:“纵然是带着报复而来,莫非这些年的感情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吗?” 宋无闲转过头朝着李沉夕望去,说道:“若真是一文不值,你早就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留下虚空的风声,似诉说说着心中的苍凉。 李沉夕深吸了几口气,冷笑了几声,终于收回心绪的朝着走到门口,推开大门朝着庭院内走去。 青青碧草若然生,丝丝香韵扣人心,孤独总是会让女子变得更加的悠然可怜,容颜之上多了一份憔悴,更惹人生怜,再见容碧然时,独处幽居的她失去了以前骄横之色,天山大变,从天山的大小姐沦为了阶下之囚,也让容碧然成熟了许多。 远远的看着容碧然,李沉夕突然有些心酸,这一年来,自己苦苦的练功,没想到今日却堪堪胜过宋无闲,而离林野风却还有很长的差距,当然,这并不是自己今日退步的原因,只是,想起这一年来,容碧然必定尝过许多的苦,心里的滋味着实的难受,师傅只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李沉夕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一时间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来,然而,正因为自己对她只是师兄妹之情,这更让自己心酸,只是,这心酸之中,却又隐约中有了些别样的感受。 李沉夕慨叹一声,这一声叹息终于传到了功力被封的容碧然的耳中,容碧然缓缓的抬起头,当看到李沉夕的那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已有许久许久没有哭过了,也发誓自己不要再哭泣,也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再哭泣了,但是此时此刻,眼泪却已经不听使唤的倾泄了出来,甚至自己的身体都不听使唤的扑进了李沉夕的怀里,自己的声音都不听使唤在哭声中喊着李沉夕的名字。 此情此景,纵然是钢铁般的人也心软,李沉夕又岂是钢铁心的人?自然不是,泪水也不自觉的从眼角流落,李沉夕没有用手去擦拭着,似乎,感觉到眼泪在面容上自动干去是一种难得的体会。 一曲终了,哭声渐歇,容碧然擦干眼泪问道:“师哥,你怎么来了?没有人发现么?”容碧然仔细的看着李沉夕,自从当日自己被擒后,李沉夕就一直没有了消息,容碧然还以为他也死在了那场战斗之中,而今再见,伤心的哭过之后,心里突然有了一份支柱的感觉。 李沉夕娓娓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容碧然则从李沉夕的话中听到了一个振奋的消息,忍不住惊声道:“你是说……” 李沉夕连忙朝周围望了望,容碧然顿时低声喜道:“你是说,爹还没死?” 李沉夕点头道:“不错,在当时我和宋无闲战斗之后,林野风要收我入门的时候,我耳里便听到师傅的声音,让我答应,那声音千真万确是师傅的,谁也装不了,而且,虽然他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但是我感觉他肯定在这附近。” 原来李沉夕突然间答应下来,竟是因为得到容藏风的授意? 容碧然微微蹙眉道:“爹既然在附近,为什么不来救我出去呢?” 李沉夕说道:“师傅想得会更深远一些,此时天山派已壮大,我们纵然逃出去,也只能窝囊的躲一辈子,师傅又岂是如此之人,他定然是要寻找证据,再起我们天山派。” 容碧然颔首道:“师哥说得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沉夕说道:“留在这里,伺机而动。” 容碧然点点头,二人在危机之中,也终于达成了一致。二人的感情,也起了些微妙的变化,容碧然不再是以前那个骄横的容碧然,李沉夕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狂放的李沉夕。 月眉门-议事大厅在大厅之内,除了莫浮云外,明宗总管萧燕和北辰砂、暗宗总管聂纪雨和秦天川都在。 似乎是由于李沉夕的事情,莫浮云略有些忧郁,看着众人说道:“此次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 秦天川喜道:“莫非是消灭天邪派和赤嵌么?” 莫浮云摇摇头道:“自筝儿离开后,我已立誓不再杀人。” 北辰砂和萧燕对望一眼,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本来傲气横天的莫浮云因为寒筝的出走和李沉夕的事情而变得忧郁起来,这对于一个门派的发展并非是好事。 然而莫浮云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二人发现自己弄错了,莫浮云接着说道:“我准备前往中原,寻找筝儿,至于这里的事情,就交由你们四人全权负责!” 莫浮云在“全权负责”四个字上加重的语气,不由让人感觉他是因为自己无法动手,所以要借助其他人的手而消灭天邪派和赤嵌! 北辰砂不由凝神一下,莫浮云并非是表面上所见的那样简单,这几年的磨练已经使得他能够经受得起打击了! 其他人自然也听懂了“全权负责”这几个字,莫浮云说道:“此次我会和亲巡队的十六名弟子离开,希望在我回来之后,能够见到崭新的月眉!” 北辰砂四人都站起来,沉稳的说道:“门主请放心!” 月眉门-寻香径再朝前面走些,便是丁香的住所了,这是在月眉门唯一一条没有种竹的路,周围的香花迎风而起,微微香气熏人欲醉,莫浮云微微扬起头,看着半空弦月,寒筝的出走本来对自己已是打击了,而好友李沉夕进入到新天山派更是让自己感觉到人生的多变,使得本来想一举拿下天邪派和赤嵌的莫浮云感觉有些无力,如今只有将月眉交予北辰砂他们管理,相信他们会明白自己的意图,而自己便要前往寻找寒筝,也唯有寻找到寒筝后才能够解除心里的症结。但是在走之前,莫浮云想见丁香一面,或许,对她,应该有一些话要说,人最勇气的时候,或许并非是开朗的时候,反而是在最为失落,最没有支柱的时候。 轻轻的敲敲门,却无人应答,但是莫浮云的感知到屋内有人,推开门进去,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入,莫浮云连忙快步走进去,掀开卷帘,只见丁香卧在绣床上,床边正烧着药罐子。 莫浮云心头微沉,走到床边,轻声唤了声,却见丁香不应,连忙手搭在丁香的右腕之上,只觉她脉像迟弱,又无散缓迹象,虚实相交,手足微热,而额头发冷,气息散乱,莫浮云心头一惊,这乃是中毒之象! 莫浮云连忙叫来了神医所的王石,王石细心的诊断之后面色颇为沉重的说道:“丁师姐并非是中毒了,而是得了一种名叫‘坤殃’的绝症。” 莫浮云惊道:“什么,坤殃,绝症?”眼见王石竟然判断出是绝症,这不由得让莫浮云大吃一惊,平日里最为活泼可爱,温柔可亲,讨人喜欢的丁香,谁会料到竟有绝症在身? 王石说道:“这种病是先天性的,但是要到人成年之后才能会发作,由骨髓内开始发病,引发骨变,从而导致血液、经脉相继坏死,这种病症可以在体内造毒,使得病者成为毒源,所以粗略一查,只能判断是中毒。” 莫浮云沉重的呼吸一下,皱眉问道:“绝症,真的没有治疗的方法吗?” 王石说道:“有是有,不过却比没有更好。” 莫浮云忙问道:“无论是什么,说来听听。” 王石说道:“这病症我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而上述的解方有三味药,因为此病为毒,故而第一味药便是需要一个万毒不侵的高手。” 莫浮云问道:“然后呢?” 王石苦笑道:“万毒不侵的人本来就是万中无一,更何况,药方是要在此人的心脏上取一滴血,以心血为源护住病者心脉,以心血的再生功能制造出可以抗衡此人的毒血而保住其性命。你想,莫说万毒不侵之人,纵然是普通的人,又岂会让你在他的心脏取血,那无疑于找死。”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正经的望着王石道:“若是你有把握,可否保住该人不死?” 王石沉吟一下道:“我可以以家传的‘风针’刺心,引导出血液,然而却无法保证在心脏上不留下痕迹,一旦取血之后,此人将会每日受到心血血滴之痛,而且时常发生心悸之症,寿命不超过一年。” 莫浮云一愣,暗自咬了咬牙,迈步朝外走了出去,王石并没有多想的转过头,继续为丁香诊断。 王石自然不知道莫浮云心头的沉重,因为莫浮云便是万毒不侵之人! 推开门,微风拂来,却未有清爽之感,得知丁香得病后,莫浮云的心里颇为沉重,而得知自己就可以作第一味药的时候,心头更增加几分忧愁,要想找另一个万毒不侵的人,谈何容易?所以也只有自己了,若自己只是自己,那哪有如此烦恼,因为现在的自己心里还爱着一个女人。 王石身为半醉神医的传人,既然他都说活不过一年,事实大致也如此,而自己若是在一年的时间内没有找到寒筝,那…… 莫浮云的脑海里被这些事情所困扰着,然而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丁香死去不成?突如其来的事件,竟突然要莫浮云面临救人和自救的问题,轻易的抛弃生命来救人,是对寒筝的无情,狠心的不去救人,是对丁香的无情,情义二字,究竟谁堪负重? 莫浮云漫无目的的走着,恍然间抬头一看,却来到了母亲居住的粉黛居前,乍站在门前,莫浮云有些踌躇不前,好不容易因为自己的回来,让母亲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若是再提起这感情之事,又恐怕让她想起父亲的事情来,或许,她时刻都想着,只是又何必让母亲的脆弱显示在自己的面前呢?莫浮云正欲移步,却听到粉黛居里传来脚步声,不知道为何,莫浮云连忙闪身隐到一侧,然后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待到此人逐渐在眼前消失时,莫浮云才走出来,眼中有一丝黯然,他看见的人是北辰砂。 转头朝着母亲的住处再次望了望,莫浮云终于掉头朝另一条路走去。 第一百五八章 丰水城、五族盟 第二日,莫浮云再次去看丁香的时候,丁香的面色比之昨夜更加的充满氤氲之气,莫浮云不由长叹一声,辗转了一夜的面容更见忧郁重重,心里霍然间想到,若是任由着自己犹豫便使得丁香失去性命,自己又岂能心安?如果寒筝在这里,应该也会这样答应自己吧,莫浮云这样想着,终于前往了神医所。 王石正在研制治疗“坤殃”的药物,见到莫浮云进来,连忙起来行礼。 莫浮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知道一下,昨天你说的三味药,除了第一味药外,其他二味是什么?” 王石皱眉答道:“第二味药名为‘寒曲引’,第三种药名为‘碧步光’。”看着莫浮云不解的神色,王石继续说道:“这二味药,以我爷爷之能亦是闻所未闻,故而说此症有药方不如没药方了。” 莫浮云却说道:“既然第一味药都能破解而出,第二、三味药定然有出处,奇物出奇处,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找到。” 王石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是第一味药已是难寻,想要治好丁师姐的病,只怕是不易。” 莫浮云说道:“如今第一味药已经在你面前了。” 王石面色猛的一变,盯着莫浮云道:“门主,这……” 莫浮云肃然说道:“取我的血吧,先压住她的病源,我会在一年之内将其他两味药找齐的。” 听着莫浮云毅然决然的声音,王石似乎也明白了莫浮云的想法,的确,这种病一旦病发,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遍布全身,晚一分治疗便多一分困难,更多一分危险。 莫浮云按照王石的吩咐卧在床上,褪却上衣,然后将护身的天仙罡劲散去,气血平静之后,便见到王石手持着一根极细的针朝自己走来,这针头大而尾细,头大的部分成透明的管状,尾细的部分则是逐渐细至肉眼看不到的程度。 王石走近莫浮云,看到莫浮云左胸上的那剑痕刀迹,不由深吸一口气,诧异万分。 莫浮云淡笑道:“我的心脏在右边,所以刺中我左胸是要不了我命的,也多亏于此,才让我躲过几次大难。” 这一点通,精通医术的王石便接着说道:“门主,我将先以银针刺进你心脏周围的八处穴位中,封住心脏连接外面的血脉,那时所有的气血都将集中于心脏之所,会持续的鼓涨,当气血从心脏内层渗入心脏表皮的时候,我将以风针刺入半寸,将表皮的血吸入针内,这样不会伤及到心脏内层,然后我会将银针取掉,心脏收缩后,伤口也随之收缩,存在于外层之中,但是伤口处依然会因为血滴的因素而不断聚集,每过半月便会有血滴出伤口,到时候会有异常的痛楚,以后,门主便要少用至高的武功,不然会使得心脏滴血次数过多,从而导致伤口扩大,一旦伤口从外层扩大进了内层,便回天乏术了。” 王石将其中厉害关系说得清楚明晰,莫浮云却决心已定的回道:“你动手吧。”既然已下过了不杀人之誓,也没有必要再为什么事情动手了,如今,只待去寻找两味药草和寒筝了,只希望老天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好让自己能够找到寒筝,一诉相思之苦。 心脏因为银针封住周围流通的穴位而开始膨胀,这种前所未有的慢慢撕裂般的痛楚让莫浮云的额头上不由渗出汗粒,相当于此,风针刺入时的痛反而显得比较微弱了。 当一切结束后,莫浮云穿好上衣,似乎如没事发生一般,倒是王石面色沉重。 莫浮云拍拍王石的肩膀道:“我的爷爷,我的岳父与你的爷爷都是寒山七友之一,所以我亦从未当你是外人,此次事情便不要给任何人提起。” 王石点点头后又扬头说道:“门主,你最后抽时间去半灵山一趟,我想爷爷应该有办法延续你的性命。” 莫浮云笑道:“我过几日的确要到中原去,也会顺便拜往神医前辈,你可有话要我转达?” 王石说道:“说我一切就好便可了。” 莫浮云颔首应承,说道:“丁香就交给你照顾了。” 王石说道:“门主放心,有了这心脏之血,便可使丁师姐恢复生机,只是如果要想她的病再不发作,便需要找到另两味药。” 莫浮云点点头,踏出门而去,为了寻找这两味闻所未闻的药,又将走向何方呢? 随后的几日里,门下弟子便常见莫浮云一个人前往东山之上,遥见他在相思壁前凝望远方,人人望着那相思苦的九字都心感伤怀,而几日下来后,莫浮云却似乎悟透了人生一般,倍显开朗,以前的忧郁和相思一扫而空,换来的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莫浮云终于在生命没有一年的时候想通了,不杀人之誓重要的地方并非是不杀人,而是杀心。自从立下不杀人之誓以来,自己出剑一向缚手缚脚,便是怕一不小心伤及性命,然而只要自己收敛杀心,剑决自然收发自如,如此快意恩仇,天下又有何处不能去呢?渡龙四宝是要寻找的,水若宫的仇是要报的,药也是要找的,寒筝也是要找的,只是乞愿老天能够让自己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完成这几件事情。 三日之后,莫浮云带着楚大、易灵和十六名亲巡队弟子出发了,为了尽快的和各地方的月眉分舵取得联系并且收集到信息,十六名亲巡弟子快马加程的前往指定的各地,而莫浮云三人则亲自前往甘肃行省内一个叫做“丰水城”的地方,这里有着天山外的第一处月眉分舵。 丰水城,是一个南北二面都有高山作屏障的地方,北方的祁连山使得寒风不得入侵,南方的高山使得热浪不能袭进,再加上高山泉水,流河环绕,使得此城是四季如春,其大道通东西二方,属要道之一,人来人往,繁荣无比。只因多年战乱,故而衰落,但是其风貌依存。 在陕甘一带目前最有势力的莫过于由以前西夏的五大门派组成的五派同盟,其中五派包括:白马门、铁木门、青山派、戴家庄和君子宗。五派相传当年依次遭到了成吉思汗的歼灭,而今在元朝衰落之际,五派再度兴盛,一度得到了许多西夏前朝遗民的追捧,五派同盟之名一时炽手可热。 城门前有数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守卫着,正在严格的盘查进来的过往旅客,这些年头,流民遍野,各方政权为了稳定流民都颁发了户籍以清查人口,然而由于时局混乱,存在着流民没有户籍,或者有各方户籍的情况,所以对于没有户籍的人,守卫便颁发丰水城的户籍,在莫浮云三人经过、递交了户籍,经查之中,守卫熟练的瞄了瞄莫浮云三人,然后指着城门内右侧,对着楚大和易灵说道:“你们进去后,还要到那里去登记。” 楚大奇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守卫回道:“五派同盟分舵,为了便于管理进城的武林人士,所以携带兵器进城的人都要进行登记,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查找。” 三人这才了悟,一踏入城便看到往来于各处的商人们和甘肃地区的特产买卖,络绎不绝的人们满怀着兴奋,在入城的右侧,有一处大宅的匾额上明目的写着“五派同盟分舵”字样。 三人在城内找了家客栈后,楚大和易灵则先去五派同盟分舵进行“剑客身份”的登记,莫浮云则悄悄走到客栈外的一处柱子旁,用手写下月眉门的联络暗号。 正在写着的时候,于客栈前的茫茫人群之中,莫浮云突然看见一条玉臂,吸引他注意力的并非是这只玉臂,而是那手腕之处的一弯小巧而别致的手链,这手链以玉为质,以石为辅,刻以相思二字,饰物则是以月为形的银,这样的制品乃是月眉门内的手工产物,莫浮云见到这个手链,心头砰然一动,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莫浮云确信决然不会看错,连忙起身就追。 凭着超人的感应,莫浮云七拐八拐的追入一条小巷内,此时的莫浮云显出一些苍白的面色来,似乎是由于心脏受伤的缘故,使得他的体力也呈现出了衰退之色。 在莫浮云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的时候,一柄短剑横在了莫浮云的脖子上,炽热的锋芒似艳阳之光,惹人心惧。 天下没有人能够将剑架在莫浮云的脖子上,而如果有人能够将其架在莫浮云的脖子上,是因为莫浮云有绝对的信心逃脱! 一个陡然的女声从莫浮云后面响起道:“你在跟踪我?” 莫浮云头微微一偏,想看清楚女子手上的那根手链,女子的剑立刻朝脖子上压了压道:“不准动,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你。” 凌厉的语气和咄咄逼人的口气倒是让莫浮云一笑,用眼睛瞥了瞥那握着短剑的皓腕,除了确认了那手链确实是月眉门之物外,还发现了皓腕上的一颗黑痣,生于藕白色的皮肤之上,显得特别的清晰。 女子哼道:“你笑什么?” 莫浮云淡淡回道:“姑娘,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手上的链子是从何而来?” 女子刺刺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莫浮云不愠不火的说道:“这个链子乃是本门之物,故而鄙人见到姑娘手上有此物,便追了上来。” 女子音量变低了点,将剑一收,说道:“原来你和那人是一个门派的,不过怎么看你的武功都是这么不济,实在很难相信。”话语中虽然透露出疑惑,但是行动上却表明了信任。 莫浮云微微转过身来,一眼看见了女子的相貌,不由得突生惊艳之感,那一弯秋水如波的翠瞳,如翡翠般的镶嵌于精致的脸蛋之上,如丝般的秀发扎成数十条小辨子随意搭着在耳畔、肩头,那微翘的鼻尖和倔强的粉唇,无一不是吸引之处,再看那婀娜身姿之上穿着的红衣,也如其本人一样耀眼,给人一种于万万人中寻觅到一生所爱的惊喜来。 单从美丽而论,女子的美竟不逊于寒筝之下,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和活跃的气息,更是增添了一种独到的魅力。 莫浮云微惊之后,一瞬又回过神情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在这小巷里的意外相遇,倒是蛮诗意的事情。 女子则颇为惊讶于莫浮云本身的容貌和气质,平生见过男子千千万,却无一人有这种脱俗之感,只是此人面色微白,似乎有体质不好,使得气质中呈现出一种阴郁来。 似乎良久之后,莫浮云才问道:“姑娘说的那人现在何处?” 女子面色一黯,回道:“她已经死了。” 莫浮云一惊道:“什么?” 看着渐晚的天色,女子突然想起什么,忙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讲这些,我还有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之后,我会来找你,你住在什么地方?” 莫浮云便将客栈的名字说了一下,女子一抱拳,道了声“后会有期”,便如风一般火扑扑的飞弛而去。 莫浮云遥望着慢慢消失着的这个谜一样出现的女子,似乎从她身上得到了一些不好的预兆! 第一百五九章 与女同行 回到客栈之后,楚大和易灵带回来了一个让莫浮云颇为吃惊的消息,原来五派同盟分舵的舵址所在的地方在丰水城北面的祁连山一处名为“寒曲”的峰头之上。 这寒曲二字比起治疗丁香的第二味药不过差了一个字,易灵更是说这峰头的得名乃是来源于此峰之下有一曲冰凉清泉,由山间奔泻而出,常年不绝,而且随着泉水而出的是叮当的似曲之声,故而有寒水为曲之名,而为“寒曲”。 无论是真是假,莫浮云都决定前去一探,同时楚大和易灵也带回了另外一个消息,进行武器登记是最近才颁布的政策。而且从登记了之后,二人便感觉到有人在对其进行监视,而走在大街之中,更是发现了无处没有监视者的所在,感觉中,似乎城里笼罩着一层不为人知的紧张气氛。 易灵说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没有逃脱监视者的视线,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们逃脱也不是问题,他们的功力并不高明。” 莫浮云说道:“暂时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就在城里闲逛,趁着夜市混乱的时候去分舵的旧址看看,我现在要前往五族同盟分舵,去看看是否能发现些什么。” 三人于是兵分两路,莫浮云本来就无人监视,所以行动起来更是格外方便,出了城后,便迅速的施展轻功朝着北面的祁连山跟去,由于害怕气血沸腾导致血滴的出现,莫浮云只好施展三成功力。 当一汪泉水出现在莫浮云面前的时候,莫浮云亦为这月光之下的皎洁之美而震撼,果如易灵二人所言一样,泉水冰凉沁睥,隐有曲调之声。莫浮云慢慢的沿着清泉朝上行去,而才走数十步,莫浮云突然停止了脚步。 以山之势,并非能够对莫浮云造成阻碍,让莫浮云停止脚步的理由是,他发现前方有暗桩,莫浮云正欲有所行动,突然感觉到从后方不远处快速的移来一条身影。 莫浮云转头一看,来人竟是白天出现的那个女子,莫浮云微微惊奇,女子则是丝毫没有发现莫浮云而悄悄的朝前挪动着,显然,她也知道前方有暗桩所在。 女子慢慢的朝前移动着,待到临近莫浮云的时候,莫浮云从草丛中探出个头,友好的说道:“姑娘,晚上好。” 女子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面色猛变,便要惊弹起来,莫浮云连忙一手捂住她的嘴,对月光露出脸道:“是我。” 女子面色这才回复过来,大吸了几口气,瞪着莫浮云,猛捂住胸口道:“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浮云反问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子眨眨眼道:“你知道——这里的事情?” 莫浮云摇摇头道:“虽不知道,不过这么晚了,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女子盯着莫浮云问道:“我告诉你,五族同盟在甘肃之地分为五舵,每一舵都由五派之一的掌门掌管,这里乃是五族同盟分舵之一的‘青山舵’的所在,里面守卫森严,舵内除了青山派掌门之外,还有四大长老、十大斧将,数十年前追随西夏王元昊的青山派掌门所留下的‘聚风斧法’,乃是用斧别具一格,被称有超越天下斧法之势!”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听起来,似乎很凶悍,若让姑娘一个人孤身冒险,我岂不是大失天下男人的风度了?” 女子瞥了瞥莫浮云道:“有风度是好事情,不过要量力而行。”说完,夹着两块细石,朝着林中的暗桩弹去,然后身形一弹,由匍匐于地的状态突然间跃起,朝前弛去。光凭这一下的应变和速度,女子的轻功便已是非凡。 而对于她那种心直口快的说话,莫浮云更是觉得有趣,眼看女子越飞越远,莫浮云身形突地一纵,平地弹出,其势更胜过女子多多。 女子并没有奇怪莫浮云跟了上来,因为她要一边确定暗桩的位置,还要一边小心不被发现,速度上自然慢了许多,莫浮云在后面坐享其成,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看着莫浮云悠哉哉的跟在后面,女子对莫浮云更增添了种鄙视的感觉,一边用弹飞石头,一边低语道:“你比起那人来,实在差太远了。” 莫浮云笑道:“听起来,你对那人好象很有好感,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人的手中应该有一柄象血一样的刀吧?” 女子瞥了莫浮云一眼道:“对,血,血一样的刀。” 这句话终于让莫浮云心里松了口气,女子碰见的人是吟竹而非月眉门分舵的人,这样至少可以暂时安心,希望分舵没有出什么事才好。 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暗桩,二人所处的地势也变得高陡起来,因为接近山泉的源头,所以曲声也变得更加清晰而有节奏了起来,此时,莫浮云亦感觉到这曲声并非来源于泉中,而在山间,站在陡峭的山路上朝前望去,左边是暗暗的苍茫森林,前方是几乎笔直朝上的陡峭山壁,清泉顺壁而下,壁上生有青苔无数,纵然有绝顶轻功也无法攀爬,在山壁一侧是通向右边相隔数百丈远的碧曲峰的一条铁索桥,夜色朦胧之中,隐见桥对面灯火通明,有人把守,再望峰上,便可看见星星点点一般的火光,来自于五派同盟分舵的建筑之中。 莫浮云微叹道:“这青山派对山中之建筑倒是非常在行,这铁索浑若天成,置于壁峰之上,看似欲坠,实则稳固无比。” 女子说道:“你的眼光倒不错,青山派的青山二字多半是来源于其对于山中建筑的在行,不过我们并非要到对面去。” 莫浮云朝周围望望道:“前方似壁,右为悬崖,左边更是无尽苍林,那要往哪里去?” 女子朝前盈盈步去,走到石壁一侧,拨开满地的草丛,霍然露出几条长藤来,看样子是通往下方深涧的必备工具,此时深涧中传来幽幽曲声,调音轻雅无奇,却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味来,看着女子的神情,莫浮云感觉女子的目的很可能和这曲音有关。 女子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抛给莫浮云道:“底下可能有氤氲之气,服下此药便不需惧怕了。” 莫浮云思索之间,女子已手持着一根长藤,一纵身,朝着灰色的深涧跃下,莫浮云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笑了笑,以他的百毒不浸之身,又岂怕氤氲之气呢?笑罢,弯腰提了一根长藤,跟了上去。 不消说,女子必定是对此地探察已久,故而对各处都很熟悉,这样一来,莫浮云的确省下了许多麻烦,此时这神秘女子的所作所为对莫浮云的吸引力已和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相上下了。经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二人才落在了深涧之中。 深涧是经过人工修落的,宽大的石板路沿着二人落地之处朝前延伸,涧内并未象女子想象中那样氤氲满布,反而是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香气逼人,花色更是艳丽多姿,惹人怜爱。 然而女子并未因为花的美丽而有所停留,反而是机警的察看四周后,迅速的朝前走去。 莫浮云轻悠的跟在后面,表面无意,却早已将方圆十里之内的声响收于两耳,随着前路一转,露出一间精致的房舍来,房舍的外围除了依然的花圃之外,便是一条朝地下深陷去的指头粗的细流和半环的笔直山壁。 女子走近房舍,步步谨慎,莫浮云则是心头微微一沉,曲调依然,房舍之内却没有人在,这是否意味着这是一个陷阱呢? 女子自然不知道莫浮云的深思,当推门而入时,亦惊讶到屋内竟然没人,于是到房舍的其他地方去寻找,没想到依然如此,曲声依然在弹奏着,似在身边,又似在千里之外一般。 女子迷惑的走出来,呐语道:“怎会这样,莫非有人竟能以‘千里传音’之功将琴音传到这里不成?” 莫浮云摇头道:“千里传音,乃是以深厚之内力将琴音散化,不仅能传之千里,更能让人以为就在身边,然而,毕竟是以内力弹出,若仔细聆听,便会感觉到其中深蕴内力之味,而此琴音音色柔美,内韵却平静无比,毫无内力催动之向,若是我猜得没错,此琴定非凡品。” 女子微微诧异的听完莫浮云说完,颇为赞许的道:“这样说来不无道理,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那么此人应该就在身边才对,莫非是……” 女子的目光转移到了房舍周围,凝神的移来移去,意图在周围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莫浮云的视线却并不在这里,他细看着房舍里的摆设,确定这里乃是掩人耳目之地后,再看周围的花草一类,纵然鲜艳,纵然奇异,却显出一种漫不经心来,看样子,这里的确是用来故弄玄虚,在这里之外应该另有洞天才对,不过若非深蕴琴音,说不定早就无功而返了! 女子终于在右方的石壁上寻到一道异处,手朝上面一按,便见左方的石壁徐徐升起,露出一个大洞来,女子惊喜过望的说道:“入口!” 这石壁的缝隙以青苔铺上,若非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的,洞内那明亮的灯光让女子兴奋的冲了进去,莫浮云也快步跟了上去,而一进通道后,后方的石壁随之落下,重重砸在地上,也似乎重重的砸在了二人的心头上,陡然间升起一种不安来。 当二人走到通道尽头,看到数条粗壮的钢条时,才明白那不安的所在,原来这个通道竟然是一个设置好的囚牢。 女子岂甘被困,右腕一抖,一柄亮莹莹的秋水幻出晶光砍在钢条之上,砸起缤纷的火花,然而几剑下去,钢条却没有被砍出任何的反应。 女子手中的短剑一看就并非凡品,竟然砍不动这棒子粗的钢条,女子不由怒从心起,胡乱的猛砍几剑,直砍得虎口一阵酥麻。 莫浮云看到女子的怒样不由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女子的性格着实的可爱,心里想的什么不用打听便可以从脸上的表情知道一二了,莫浮云不由问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懊恼的转过头望着莫浮云,看着他那副悠哉哉的样子,啐了一口道:“你倒是悠闲,还能想起没问过本姑娘的名字,不过出不了这门,本姑娘也没心情搭理你。” 莫浮云含笑道:“姑娘的意思是,破了这道门便可以告知再下芳名?” 女子哼道:“那得看本姑娘高兴不高兴。” 莫浮云笑了笑,朝着女子走了过来,说道:“姑娘,借手链一用。” 女子虽不知莫浮云要干什么,不过却感觉他拿手链自有用途,便把链子从皓腕之上取下来,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接过链子,从上面取出一枚小巧的月眉模型,笑道:“本门之物,样样精品,看似装饰,却内蕴无穷。吟竹将此物交给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话么?” 女子说道:“吟竹,就是那人的名字么?她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此做防身之用。” 莫浮云笑着指着链子道:“此链上的十二颗饰物,可是有十二种用途,比如我手上的这一颗,便是化金水,只要是金属,遇水而化。”说完,将小月眉朝着粗大的钢条划去。 第一百六十章 深涧惊闻 小月眉碰到钢条,立刻化成液体,粗大的钢条应水而化,逐渐融化变没,莫浮云将手链交还给微带诧异的女子,笑了笑,从缝隙之中穿行过去,来到通道的另一头。 此时琴音入耳化为实物,若掷地有声,若清脆于铃,女子不由大喜道:“是这里了。”环绕四周,虽然亦是在四周山壁环绕之中,但是颇显得宽广,若非是有山壁在此,任谁也想不到是处在山涧之间,抬头远望之,前方小桥越水之处的茵茵草丛中有一处矮小的房舍。 女子正欲上前,莫浮云却提醒道:“小心,有人。” 话音落地,从前方道路越出六七个手持铜斧的精壮男子,为首的则是一个抱拳而立,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横眉冷目,面色肃然。 中年男子朝二人扫了一眼,眼神中多少流露出些惊叹之意,这英俊若金童般的男子和美若天仙的女子竟能找到这里来,足见有些本事,男子冷声说道:“听说前几日便有人来山周围查看,原来便是你们,若是在山外碰见,我大可劝你们自行离开,少惹事端,但是你们闯到这里来,纵然是我,也无力放你们走了。” 女子不屑的倔嘴笑道:“就凭你十大斧将之一的侯明,和这几个斧手么?” 侯明颇有点惊讶于女子对自己的了解,说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不过这里是我的守地,而且现在距离下一次换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纵然打倒了我,亦无法逃出去的。因为下次前来的乃是乔长老,”微顿一下,“或许,没有他也是一样的……”这话似有深意,莫非此地还有比五大长老更厉害的人不成? 不知为何,侯明在言语中竟然对二人有所提示,女子不领情的说道:“别说来的是乔长老,来的纵然是青山掌门‘风四郎’在这里,我亦要当着他面将人救走!” 女子语惊四座,侯明面色一变,手中之斧一扬道:“如此,只好得罪了!”说完,右手持斧斜划而出,左掌随势而出,掌到中途却化拳,直袭女子喉咙。 女子身形矫健的一闪,右腕一抖,手中短剑化成流光万彩,不仅阻住了候明的斧头,更是于惊速之中绕形到侯明身后,玉掌一翻,朝其后背拍去。 侯明大惊于女子的诡异身法,连忙斧势一转,脚朝前一弹,立变返身之势反击女子。莫浮云则清楚知道女子使出的招式应该是居于岭北之地“吞蛇门”的稀有武学。 女子轻笑一声,不避不闪,彩剑一抖,短剑立刻化成三尺长剑,晶莹光芒之中已霍地施展招式,于微妙之中将侯明逼退来。 这一招,又是来自于云南天欲门的招式,莫浮云对女子擅长各式奇招更增加了兴趣,耳里却听到女子喊道:“你还不快把其他人放倒!” 莫浮云笑了笑,装势大吼一声,朝着前方六人冲去,六人见到莫浮云弱不禁风的样子,再看看那装腔做势和凌乱的步法,都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女子悠闲有余的瞄了瞄莫浮云,不由皱紧了眉头,连连摇头,大声嘱咐道:“小心。” 莫浮云转头哎的应了一声,脚下却似被石头一绊,扑通一下朝着地面倒去,其中一个斧手大笑一下道:“小心,我来帮你!”说完,一斧直直的朝着莫浮云的背后劈下。 莫浮云的身体却在六人的视线下微微偏移了一点,堪堪躲过了斧锋,莫浮云不由在地上翻身,被眼前的斧头吓了一跳,脚忍不住的一弹,踢到了斧头之上。 这一踢,却引得拿斧的男子面色陡然一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透斧头而入,手则不由自主的朝着右边的人挥去。 右边的男子乍惊之下,连忙朝后狂退而去,莫浮云则趁此机会,匆匆爬起来,手指连点,封住五人穴位,唯一能够活动的便只剩下退后的那个斧手。 见到莫浮云能够利用突发事件以点穴结束争斗,女子倒是松了一口气,剑身化为银光冷电一般,直将侯明裹于剑影之中,顿时失利,被女子一剑割伤右臂,斧头顿落于地。 眼看身边的人都失势,唯一剩下的男子连忙干笑一声,自封了穴道,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莫浮云并未抬头看女子,只顾着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女子则将剑一收,一指点在侯明身上,封了其穴位,这才转过身说道:“我们快走。” 大步走过桥,来到房舍之前,女子站房前,对着卷帘内的人拱手说道:“晚辈受人所托,请李夫人移驾。” 琴音嘎然而止,卷帘被人卷起,逐渐露出一个端庄妇人来,妇人一出来,和莫浮云同时惊叫出声来。 原来这妇人竟然是李赋风的娘,想起当日南下之时在贺兰山的西部山脉的村落中遇到她和李赋风,便觉风姿不凡,未曾料到再见之时竟然是在这里。 妇人亦是记得当年莫浮云和寒筝一行人路过的事情,乍见莫浮云和救自己的人在一起,不由惊叹不已。 女子为二人的表情一惊,说道:“莫非你们早就见过了?” 莫浮云朝李夫人行了一礼道:“几年前曾受过夫人恩惠,未料到在此相见了,赋风兄弟可好?” 李夫人微叹一口气,说道:“这三年来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多了。” 女子插嘴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虽说并不惧怕于将要到来的乔长老,但是久留此地,却多少有些凶险。 莫浮云也点头同样此事,于是扶着李夫人朝来路上走,然而当来到通道口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通道已经被堵上了,而且刚才那个钢条的门栏也已不见,换来的是浑厚的石壁。 女子不由大惊,侯明在后面说道:“这通道每次只能开启半柱香的时间,一过了时间,便会自动关闭,再次开启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后。” 女子面色一变道:“一个时辰之后?”此时,他才明白,刚才侯明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门不能开启,必定是里面出了问题,这点傻子都知道,而一个时辰,当门开启之时,要面对的便将是整个青山舵的数百人了! 女子不由心急如焚,朝李夫人问道:“夫人,这里可有其他出路?” 李夫人摇摇头道:“我自来这里之后,便未曾出去过,不过四面成壁,唯此一通道而已。” 女子凝神朝周围望去道:“一定有出路,必定跟刚才一样,以青苔掩饰着。”说完,就欲去寻找。 侯明无力的说道:“不用找了,这里是死路一条,唯一的通道业已堵住,除非你们可以从这石壁上飞上去。” 女子不信的瞪了侯明一眼,却为他那种平静的眼神感到不安,然而她还是去到处寻找,然而,结果竟真是一无所获,仰望天空,看来等会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女子深信自己的武学集合百家之长,更是深蕴剑宗的剑决,若是与风四朗单打独斗,定然能不会逊色,但是若对方采用车轮战,自己一人又岂能应付。 相当于她而言,莫浮云则没有任何的负担,小小一个青山舵,他并未放在眼里,若是把自己逼急了,拼着血滴之痛也要将他们击溃,然而,莫浮云却越来越不想和人动手了,是因为铭记誓言而失去了杀心,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一点,连莫浮云亦未清楚。 莫浮云浅笑道:“看样子,我们要在这里多呆一会了。听夫人说起,这两三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此时女子也跟着过来,无奈的站在二人身边,李夫人慨然道:“其实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莫少侠也是江湖中人,定然也知道了五派同盟的事情。” 莫浮云说道:“五派同盟由前西夏五大门派所组成,声势浩大,不仅镇守甘肃之地,稳居祁连贺兰两山,更是威慑天下。” 李夫人问道:“那莫少侠可知五派同盟的盟主是何人?” 莫浮云摇头道:“这一点我也很是纳闷,五派同盟自成立之后,盟主一直未曾现世,通常出来主持事务的都是同盟内主管,人称‘天椠鹰’的向无,此人在白道中颇有侠名,故而同盟日渐浩大。” 李夫人黯然一下说道:“实不相瞒,其实五派同盟的盟主便是小儿。” 莫浮云惊道:“是李赋风——风兄弟?” 女子在一边插嘴道:“不是叫——元赋风么?” 莫浮云由这个“元”字再次一惊,再望向李夫人时,从她眼里读出了一些深意,迟疑道:“莫非,竟是——西夏王元昊之后?” 女子笑道:“这是当然,除了西夏王之后,谁还能主持五派同盟呢,只可惜,这五派同盟是假的。”女子侃侃而谈,知道的事情比起莫浮云自然要多许多。 李夫人叹口气道:“没想到今次将二位牵扯进来,实在有些愧疚,若是二位有何损伤,老妇人又何以报,等会二位尽管杀将出去,且勿管老妇人了。” 女子傲然道:“夫人尽情放心,此次我亦是受人所托,绝对不会将夫人留在此地的。他们纵有上百之人,我手上的‘银奴剑’亦不是好惹的!” 莫浮云微微皱眉,深思女子口中的假五派同盟之事,听起来此事不似虚言,假借五派同盟之名,用意何在?对方必定是以李夫人为挟持,才可要挟到元赋风听命,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江湖了…… 女子瞥了瞥莫浮云,看着他深深皱眉,还以为他在为如何闯出重围而烦恼,遂说道:“小子,你就不用想太多了,等会你就背着夫人,我在前面开路,我们大杀出去便是。” 侯明在不远处摇头说道:“姑娘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青山舵中能人辈出,象我不过是十大斧将之末罢了,武功微不足道,若是五大长老和掌门来此,恐怕姑娘手中之剑亦不管用。” 女子不屑的笑道:“比起剑而言,我还有更厉害的武器呢?”说完,将外衣轻轻掀起,便可见到其中暗黑色的片片刀刃,刀刃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排列着,让人看不透是什么。 莫浮云则在凝望一瞬之后惊道:“这是——望极钥!” 于青军中毁掉的十大凶器之一的望极钥竟然出现在了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上,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一百六一章 延伸的事态 女子见到莫浮云一眼便认出望极钥,颇为惊讶的道:“看不出,你还蛮有眼力,不错,这就是能以一伤百的望极钥。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怕什么。” 虽是十大凶器之一,但是无论如何,却足已让李夫人心里安定下来,莫浮云所感兴趣的,则是女子为何拥有这一柄望极钥。 等待似乎显得有些漫长,女子百无聊奈的闲坐着,莫浮云则和李夫人聊起两三年来的变化,从中了解到关于元赋风的一些事情。当年和寒筝一起途经村落的时候,莫浮云便已看出李夫人非凡人,而李夫人对其一行人亦有好感,若非如此,亦不会让元赋风和他们一起上路,如今在此地相遇,自然显得亲切。 女子见到二人有说有笑,似老朋友一般,便起身走过来,插嘴道:“你们在聊什么?” 莫浮云抬头望了女子一眼,笑道:“聊些家常事,想来女侠是不会感兴趣的。” 女子插腰说道:“谁说本姑娘感兴趣,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才不想听你们讲什么。” 莫浮云笑道:“我倒想知道姑娘是受何人所托来救夫人,我想夫人也该想知道这件事情吧?” 听到这话,李夫人果也抬起头来,望着女子。 女子颇为得意的解释道:“我是意外的碰到在十里外的一个山神庙里听到几个人在商议事情,他们就在谈论关于五族同盟的事情,说什么盟主的母亲反被盟下分舵所囚,商量营救之事,我觉得这件事情蛮有意思,便想参加,于是便现身出来,哪知他们还把我当奸细,我就把他们打败后,捆在一个地方,然后跑来救人,准备将夫人救回去后再放了他们,算起来,好象已经过去五六天了,他们应该也等急了。” 李夫人听得哑然失笑,莫浮云苦笑不得的道:“姑娘,不是急不急的问题,这么多天过去,他们恐怕都饿死了吧?” 女子得意的笑着,作回忆状的道:“不会呀,我挂了很多饼子在屋顶上,应该够他们吃个十天半个月了吧。” 莫浮云暗笑不已,若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惹了这位小姐,定然是会倒大霉的。 李夫人则被女子这可爱的模样逗得一笑,又深显无奈,只能等到出去后再向那些想救自己的人道歉了,只是不知道,儿子元赋风是否知道此事? 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谈笑之中很快过去了,然而通道并无任何的动静,莫浮云大步走到通道旁的机关处,仔细凝听里面的动静,却发现整个深涧之内并无他人前来。 女子则是一脸凝重的手持银奴剑,慎重其事的守在洞口旁,另一只手则按在左腰上,准备使出望极钥。 对着莫浮云一示意,莫浮云漫不经心的将通道口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这一来,女子忍不住有些诧异起来,朝着远处的侯明望了望。 侯明脸上也有些不解之色,莫浮云说道:“可能是有事情耽误了,趁现在赶快离开为好。” 女子赞同的点点头,和背起李夫人的莫浮云连忙经由通道来到深涧内的长藤之处,女子先行爬了上去,遥望山下并无来人,连忙招呼莫浮云二人上来,待到二人上来,女子才大松了一口气。 莫浮云则眼尖的望着对面山峰上的青山分舵,只见上面一片火海燃起,了悟般的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没人来此。” 女子转头看着那边的情形,奇道:“莫非是那几个人的同伴不成?” 莫浮云点头道:“有可能,这样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先将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女子一扬银奴剑,天真的笑道:“这就朝山神庙前进。” 三人绕着城池而行,莫浮云趁机回到城中,叫上了楚大和易灵二人,六人迅速的朝着十里外的山神庙移动。 据楚大和易灵在城内搜索的结果,这里的月眉门分舵已经荡然无存,不过旧址所在之处的宅院似乎是空着的,里面家具布满灰尘,已经常年未曾打扫了。 莫浮云听完这消息后,心头微微一重,失去了组织的联系,分舵的生存便成为了问题,在月眉门消失的一年中,恐怕有许多的分舵门人都已经失去了踪影,消散在各处,若要寻找出来,恐怕不是一时的功夫能够解决的,只有先在城内各处刻上联络的信号,剩下的事情则交由亲巡队来解决了。 十里之外的山神庙,对于轻功卓越的众人而言,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女子施展绝顶轻功飞弛着,莫浮云背着李夫人,为了防止血滴状况的出现,只有放慢速度,纵然如此,其身形依然能紧跟在女子身后不远,楚大和易灵则尾随于莫浮云之后。 女子眼看楚大和易灵功力都不错,还以为和莫浮云是同门师兄弟,莫浮云也使使眼色,楚大和易灵只觉心里好笑,也并未点破。 待到来到山神庙附近的时候,女子果在附近的庙子的后院中找到几个被绑的年轻男子,一个个正努力昂头咬着悬在屋梁上的大饼,见到一大群人过来,顿时停止了行动,再看到李夫人时,眼中都泛出泪光来。 这些人,莫浮云亦有见过的印象,都是那小村落的人,现在看起来,这些人应该多多少少都跟西夏皇室有关,很可能是皇室侍卫之后,在莫浮云的示意下,楚大和易灵连忙为众人松绑,众年轻这才喊叫出声来,纷纷扑到李夫人跟前,磕头不起。 李夫人连忙将众人扶起道:“都起来吧,若非有你们,我岂能现在安然在此。” 女子得意的笑道:“看吧,我就说我一定会将夫人救回来的。” 带头的年轻男子见到李夫人回来,哪还敢跟女子生什么气,连忙拜下去,感恩不已。 李夫人慨然道:“姑娘救了老妇人,老妇人尚未知晓姑娘芳名呢?” 女子豪迈的应道:“我叫陈可莹,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恩,对了‘银蝶玉刃’。” 楚大和易灵对望了一眼,二人对中原的名人也有所了解,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银蝶玉刃”,仔细看女子那表情,便知道是临时想的。 李夫人转头朝着年轻人问道:“李雄,现在风儿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否是风儿派你们来救我的?” 被称为“李雄”的年轻人恭敬的答道:“少主并不知道,我们是无意中得到这个消息的。少主现在依然被带着寻找玉玺和雷龙斩的下落。” 陈可莹惊道:“玉玺,雷龙斩?莫非他们竟是想重建西夏国不成?” 李雄苦笑道:“他们挟持少主之意便是如此,待到在贺兰山中找到传说中的玉玺和雷龙斩后,便可让少主成为手中傀儡,然后称王,霸占一方之地。” 莫浮云微微皱眉,只觉得此事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大,只是为了占这一席之地,还是——有更深的阴谋呢? 陈可莹义愤填膺的说道:“我这就前往贺兰山,一定要救出元盟主,你可知道他们要找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李雄迟疑一下道:“女侠,就凭我们这几个人想要去救少主,恐怕势单力薄,此次和少主同行的约有上百人,每个人都是高手,但是我听说他们是在找皓月清风的所在。” 陈可莹听得皓月清风四字,默默记在心里,莫浮云忍不住说道:“原来世上真有皓月清风这个门派。” 李夫人叹口气道:“‘皓月清风’其实并非是什么门派,而是一群自西夏国建立而来便担任着守护族内重要物品的四个人,皓、月、清、风便是此四人的名字,而必须要有族王之后亲自前去,才能够得到玉玺,并且得传雷龙斩。” 陈可莹说道:“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找到了,说不定他们取了玉玺和秘籍之后就杀人灭口了呢?” 李夫人面色一变,莫浮云掷地有声的道:“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做出伤害风兄的行为,不过若是我们比他们早一点找到四人,对营救风兄会有利。” 李雄一拍掌道:“不错啊,这皓月清风四老一定是绝世高手,若有他们帮忙,我们胜算不就大增了。” 李夫人慎重的说道:“我虽不知道他们四人的确切所在,但是却曾听王上说起过一个名为‘玉子湖’的地方,我也曾翻阅贺兰山志,却未曾发现地图上有过这样一个地方。但是,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这个地方有重要的秘宝所在。” 陈可莹站起身说道:“既然有线索,那就动身吧。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李雄等人也被陈可莹的豪气所感,纷纷站起身来,莫浮云说道:“夫人贵体,不容劳顿奔波,自然不便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李雄忙说道:“这位少侠请放心,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已隐秘的在附近有住处,定然会保护好夫人的。” 莫浮云朝李夫人望了望,李夫人慨叹一声,直叫众人小心为上,此去千里之路,路途多有凶险。 李雄等人便告之陈可莹众人的联络方式和临时的住所,一旦有变便会留下暗号,莫浮云四人遂告别李夫人,一路北上,朝着贺兰山脉行去。 第一百六二章 小战贻情 贺兰山南麓·五派同盟暂驻扎地 两年的时间,将元赋风从一个傲气倔强,不懂世故的小孩子锻炼成了一个老练深沉的男子,呆在帐篷外沿,看着外面准备出外打猎回来的同行之人,元赋风的思绪飞回了两年前。 两年前元赋风按照和灭门杀神的约定来到白马门旧址,灭门杀神于是传授元赋风武功,然而却意外的发现了元赋风身上有西夏王室一脉的纹身,而灭门杀神其实并非是真正的白马门人,只是一个在白道追杀中隐遁到此地的黑道人物,而此人又偏偏在这里获得了白马门的秘籍,为了让白道人物不怀疑是自己下的手,灭门杀神千方百计找到了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白道人士的一些隐秘之事,一边杀之,一边泄露出去,造成一种假象。 灭门杀神自从发现了元赋风是西夏王室之后,于是便野心顿涨,找到昔日的几个兄弟,以元赋风的师傅朋友而言,打入进了村落中,不露声色的得到了关于其他四派的一些武学,然后欲将除了元赋风外的人都擒起来,谁知道事情走漏了消息,有村子里的人意外听到这个消息,告知了元赋风,元赋风立刻指挥村里人分散离开,但是自己和娘亲还有族内一些重要的老人都没有逃出去,除了元赋风,其他人都被囚禁在各处,元赋风则如同一个被卸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成为了灭门杀神一群人的傀儡。 随后五派同盟建立,声势浩大,加之迎合了民众之心,故而势力一发不可收拾的壮大起来,隐隐之中,又有数股暗流涌入这甘肃之地。 虽然对方还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但是一旦得到了玉玺和雷龙斩的秘籍,他们很可能除掉自己这个傀儡,而用亲信作为西夏王室的后裔登基为王,元赋风紧握拳头,然而如果自己逃离,首先遭殃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和族内的长老,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此时在贺兰山的另一边,莫浮云和陈可莹一路人正在匆忙的赶路,问及了附近的猎户,都未能够如愿,这里根本就没有玉字有关的地点,不过却意外打听到了关于五派同盟的人去向,然而在行进中,四人走到了一条岔路上,正好朝着和五派同盟驻扎地相反的方向行去。 当看到眼前的一条小溪流时,陈可莹终于忍不住的坐下来,大口喘气,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也被赶路而来的汗味所代替了,楚大和易灵见到溪水早就赶过去,楚大大把的泼着水洗脸,一脸快意,易灵却突然惊叫起来:“这是什么?” 众人连忙朝着易灵望去,只见他手掌之上有几粒晶莹微透的东西,陈可莹撇撇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玉啊。” 说完这句话,包括陈可莹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喜的同声叫道:“玉!” 溪中有玉,沿溪而上!这一个念头几乎同时闪现在众人脑海中,莫浮云一马当先领着众人沿溪而上,在翻过一个小山坡之后,一个晶莹如玉的小湖泊霍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在湖泊的周围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几间木屋。 陈可莹不由大喜道:“终于找到了,这一定就是玉子湖了!” 这个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却似撞到高山一般反弹回来,远远的便听到声音变成:“终于到了,玉子湖!” 更为其他的是,女声到最后变成了男声,莫浮云等人不由自主的朝着对面的山头上看去,对面山头上的一队人马也跟着朝莫浮云这边看来! 莫浮云说道:“看来我们刚好赶上,这一定是对方的先头部队。” 陈可莹数了数道:“好象有十几个人,我们一起上吧。” 莫浮云摆摆手道:“不,你们快去找皓月清风四位前辈,这些人由我来挡住好了。”这样的做法,纵然对方有后援部队在山后,亦可以不影响找到四个人的时间。 陈可莹正欲说话,却见到楚大和易灵乖乖的转身朝着湖泊旁的小屋冲去,陈可莹转头望了望莫浮云,踌躇一下,嘱咐道:“打不赢就跑。”相比之下,还是先找到四老比较重要。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好。”目送陈可莹远去之后,莫浮云施展绝顶轻功朝前拦截从对面山头冲下来的敌人! 莫浮云轻功之快,让从山上冲下来的人出乎意料,虽然见到对方年轻,但是凭着这等轻功,前面七人立刻围成一个半圈,将莫浮云围其中,二话不说,长枪夺目,直取对手全身要害,莫浮云轻笑一声,右腕微微一抬,随手夺过一柄长枪,众人还未见到他是如何使招,只觉得一股巨力激荡而出,七个人同时倒飞而去,撞在林木之上,顿时痛叫出声。 如此短暂的便结束了战斗,让众人更是大吃一惊,受伤的七个人伤痛不起,叫苦不已,剩下的场中六人面上呈现出凝重之色,为首的中年汉子,长得一副方面大耳的堂皇相貌,腰粗膀阔,躯体昂藏,腰间有一柄长刀,刀鞘似铁木所制,古朴非常,和他并肩的是一个身材干瘦,头黄面白的不起眼的五旬老者,双腕反握着一柄奇形剜刀,在二人的身后两侧,是四个白巾束头的精壮汉子,人人手持深黑色的铁木长棍。 为首的中年汉子沉声说道:“在下乃是五派同盟铁木舵长老严良,这位是盟中护法,江湖人称‘双刃蛇王’何幸。若是我同盟弟子有何得罪阁下的地方,阁下尽可说明,再下定然向盟主禀告。” 莫浮云嘲笑道:“盟主,若是你们盟主真的管事,我倒不介意呢。” 严良面色一变,手按到刀鞘上说道:“阁下,无端端拦住我们去路,看样子不得不兵刃相见了。” 何幸冷笑道:“跟他浪费什么,并肩子上做了他!” 何幸言毕行至,双腕一翻,双刃入手,化成数道流光飞袭而来,严良见到何幸动手,亦不敢怠慢,大喝一声:“一起上。”话落下,长刀入手,幻化刀影无数,身边的四个铁木棍手也跟着冲来,顿时间暴喝声起,六个人影已疾若鹰隼般兜空扑落,刀光刃影棍风,齐齐的朝着莫浮云袭来。 莫浮云轻笑一声,左足足尖旋地,身躯倏移五尺,右腕翻挥,并出的两指剑气突兀,如匹练般削斩来人! 严良身为铁木舵长老,何幸身为盟内护法,动作自然也快不多言,然而相比之下,四个使棍的年轻人则逊色许多,顿时被这一招逼得退散而去。 何幸哪里料得到眼前这年轻人功夫竟然如此卓绝,大喝一声,手中双刃三次闪掣攻出,快如闪电,直袭莫浮云三大要害,严良也配合出刀,铿锵之声震破空气,横劈向莫浮云的腰部。 莫浮云如鬼魅般的身形一转,挥手之中,只见天地间星芒并洒齐映,一照面已将何幸的招式完全封死,同时右拳猛地轰出,精确无比的和严良的刀轰了个正着。 严良只觉一股巨大内力入体,忍不住吐口鲜血,倒退数尺,正好撞上后面跟来的两个棍手,顿时撞成一团。 另外两个棍手则从另外两个方向冲来,配合着何幸围杀莫浮云。 何幸的双刃阴毒如蛇,两个棍手的棍法亦有所成,然而要想困住莫浮云却是不能,几招之后,严良和另外两个棍手已冲了上来。六人何曾料到有如此厉害的对手,未用兵刃就如此厉害了! 六人齐力而为,倒让莫浮云有些惊讶,严良的刀法出自铁木门,其刀沉稳带劲,毫不拖泥带水,配合上何幸那诡异的刃法,的确不可轻视。 莫浮云心念到此,嘴角抹出一股笑意,低吟一声:“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在众人眼中,陡然见到一抹青森森的,尾芒伸缩有如冷焰般的光华彷似来自九幽的光芒,同时青光飞滚,灵意旋舞,幻化成漫天的青轮,八方流磐之中,六人已如遭重击,真的感觉自己如同一叶孤舟一般在天地间翻滚,直直的飞撞到周围的林木上。 大口吐着血的严良突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大惊道:“一剑杀敌,风神之招,莫非阁下竟是月眉门门主——莫浮云?” 莫浮云三字一出,在场众人莫不惊叫变色,关于莫浮云的传说并不多,然而他自前不久重新出现在北疆之后,以一剑杀敌之招令天邪派和赤嵌均受大创,尤其是死在他手上的人亦是当年的一些魔头,这样传出来,不由让许多人怀疑不已。 然而,此时此刻,严良等人却深深感觉到了莫浮云的可怕之处,刚才那一剑,那在喉咙上滑过,却未下杀手的一剑是何等的可怕! 莫浮云微笑道:“你倒是好眼力。实话就告诉你吧,元赋风乃是我的朋友,所以,今天你们是无法走出这里了!” 众人面色陡然剧变,传说中莫浮云一剑杀敌,死在其手上的人已有上百之多,他哪会在乎多少这里的几个人呢? 莫浮云说完,右指翻弹,气劲射入十三人的穴位之后,说道:“你们已被我的独门手法封住穴位,天下莫人能解,如果你们敢溜掉,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命丧当场!” 众人面色不由剧变,莫浮云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带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是任何人都感受得到他的行动是如何的冷酷! 看着莫浮云朝湖泊下面走去,越走越远,一个棍手终于忍不住朝严良问道:“长老,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严良聚了聚真气,却始终提不上来,便知莫浮云所言非虚,苦笑一下道:“还能怎么办,谁叫我们碰上这个煞星了呢?”说完,理也不理众人的跟了上去。 何幸也翻了翻白眼,拍拍屁股骂了一声:“一早出来,就知道倒霉,没想到倒的是八辈子的霉。”说完,也跟了上去,四个棍手和七个枪手面面相觑,终于也跟了上去。 第一百六三章 玉子湖之谜 看到莫浮云身后跟了一大队人马过来,陈可莹不由瞪大了眼,还以为莫浮云被擒住了,立刻拔剑在手,不过仔细一看,莫浮云那悠闲的样子哪象被擒住的人,倒是后面跟的一大群人一个个脸上无精打采,说有多霉气就有多霉气。 陈可莹呆了一呆,只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还是迎了上去,问道:“这是你擒住的?” 莫浮云点了点头,陈可莹朝后面十三人望去,只见一个个太阳穴微微鼓起,都是有几把手的,尤其是其中那铁木舵舵主严良和盟内长老何幸,更是太阳穴高鼓,一看就是内功高手。 莫浮云一边给陈可莹介绍被擒来之人,一边不顾及陈可莹的诧异表情问道:“那四老找到了吗?” 陈可莹无奈的指着不远处正在朝另一间小屋跑去的楚大和易灵说道:“这间屋子没人,他们跑那边去看了。”然后,朝后面那群人瞥了眼,问道:“你怎么擒住他们的,一个是舵主,一个是长老,那其他几人功夫也不见得低啊。” 莫浮云耸耸肩道:“不知道,大概是运气好吧。” 陈可莹白了莫浮云一眼道:“我看也是,无论如何,先问问他们再说吧。” 莫浮云颔首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迟疑中,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谁心里也都在打着退堂鼓,碰上这个随手就能取人性命的煞星,要说不害怕,那断然是骗人的。 面对莫浮云的问话,众人心里打着小鼓,到底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才算好。 陈可莹见莫浮云的话起不了作用,还以为是他镇不住众人,遂提高音量的一咳嗽,大声说道:“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看着陈可莹一本正经的样子,众人你瞪我我瞪你,这个美丽女子说起话来还有几分官腔,只不过对这种混迹江湖的汉子起不了什么作用。 莫浮云笑了笑,声音变得微冷的问道:“时间不多了,现在我问,你们答。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 莫浮云说话间,眼神冰冷的扫过十三人,任何人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正是因为将杀人当成一件随意的事情,一种由心里发出的极寒恐惧充满全身,终于有一个枪手忍不住恐惧的答道:“一共一百三十三人。” 莫浮云微赞道:“很好,他们在什么地方?” 枪手还未回答,严良突然说话了:“莫门主,我想你还是放了我们吧。” 莫门主三个字一出,陈可莹忍不住惊讶的捂住了嘴,吃惊的转头看着莫浮云。那悠闲的身姿之上呈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气度来,非常人所及,亦非常人能达,陈可莹只觉得眼睛一花,竟被莫浮云的这种奇特气质所吸引了。 莫浮云平静的问道:“严兄不象是不懂世故之人,须知我若是放了你们,那必定要对我有所好处才行。” 严良说道:“莫门主既和元盟主是朋友,那其中的内情相必也知晓了,我也不兜圈子,我们只是四个出来寻找浩月清风队伍中的一组,按照约定,必须在集合的时间内赶回。如果不然,盟内必定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必回寻踪赶来。” 莫浮云浅笑道:“是么,那又如何呢?” 何幸接口说道:“此次前来的一百三十三人中,有盟内的三大长老,白马舵和君子舵的两大舵主,盟内高薪聘请的七大高手,就连普通随从人员都是盟内精选的佼佼者。你认为就凭你们几个抵挡得住吗?” 莫浮云没有半分惊讶的说道:“未曾相遇,谁人能知胜负,我只知道,这些人也都是此次事情的共谋者,这就够了!”说完,一拂袖,也不理众人,大步朝着不远处的楚大和易灵行去。 陈可莹连忙跟了上去,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是不是叫莫浮云?” 莫浮云含笑点了点头,陈可莹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自己涉世未深,初出江湖没多久,但是一出江湖便听到了莫浮云一剑杀退天邪派众人的事迹,年轻如此,威武如斯,怎不叫人羡慕,而且传说中莫浮云长得俊美无比,堪于美女相提并论,这一次出现,从一个不懂武学的书生达至强者之境,其中所经历的虽然不为人知,但是其事迹却足以叫人耐以寻味,而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就跟在自己的身边,陈可莹竟然不知。 见到莫浮云走过来,楚大和易灵连忙过来行礼道:“少爷。” 莫浮云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易灵摇头道:“这四间小屋都没有人在,光从外面看起来,似乎久未有人居住一般,从窗户朝屋内望去,里面的家具都有已灰尘了。” 陈可莹奇道:“莫非这里不是玉子湖么?而且这一批人也是偶然到此的,会不会玉子湖另有地方呢?” 莫浮云沉吟一下说道:“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地方了,看来唯有进去一探了。” 莫浮云说完,大步走到最近的一间小屋旁,轻轻一推,未锁的门一触而开,里面尘埃随着人的进入有些微微的波动,陈可莹等人纷纷跟了进来,环视屋内,的确是许久未有人居住的感觉。 莫浮云轻功非凡,步不染尘的朝里屋行去,简单的屋子很快被走了遍,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从屋子里的摆设和物具来看,屋子的主人应该是猎户无疑,若说四个老者隐居在此,以打猎为生,倒也说得过去……莫浮云沉吟片刻,人如鬼魅般的飘出屋外,朝着湖内望了望,又朝四围高山望了望,突然悟通了什么似的,迅速的施展轻功朝着山头之上飞去。 众人不知莫浮云在弄什么,但是已感觉到事情里透着些奇异之处。 莫浮云站在山头之上俯视下方,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有山有水有玉,使得莫浮云联想起了一个古阵,以山水为意,以玉为形,重点边在于玉字的那一点之上,莫浮云迅速的飞驰下山头,指着四间房屋靠东的那一间说道:“将它拆掉。” 众人纷纷一愣,莫浮云是因为找不到人,便迁怒于建筑么?楚大和易灵则不管那么多,莫浮云命令一出,他们立刻执行,手中的利剑立刻成为了拆迁的工具,出剑如水,顺势而泻,其剑术之高,可堪江湖二流高手之列,这让严量等人震惊不已,陈可莹亦未料到这二人的剑术能达此境界。 房屋被慢慢的拆除,露出了地板下的一块石头来,这石头并非普通的石头,稍有经验的玉工便看得出这乃是未曾开掘过的玉石原材,莫浮云让楚大将其搬开,楚大应命抬起石头,石头一被移动,众人眼前的湖泊突然间变得不见,取之而来的竟然是一座宏伟的宫殿,众人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宫殿前方的走道,周围石柱林立,雕塑着古代的神像,整个宫殿显得气势辉煌,精美绝伦,这惊奇一个接着一个,众人已是目不暇接了,人人都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宫殿,这鬼神莫测的变化,无疑于来源于传说中的阵法了,若非莫浮云在此,让众人找个一百年,恐怕也摸不着门路了。 在宫殿的那宽大的厚实大门上方,竖着一张黄金匾额,上面大书着四个字“浩月清风”,不用说,众人也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怪不得没人知道玉子湖所在,原来——这里本来就不存在湖泊。 莫浮云笑道:“以玉为子,以山为辅,寻天地变化,引玉石互补成形,构成幻像,在实物阵法中亦是少见啊。” 莫浮云边说着,就大步的欲朝宫殿走去。 严良此时在后面大声叫道:“莫掌门,找到浩月清风也是没有用的,没有匹配的西夏王氏血统和纹身,他们是不会听你话的。” 莫浮云停住前进的脚步,慢慢转过身来,面容上一片平静。 严良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按照西夏王族的规定,这扇大门只能由皇氏血统继承人开启,擅入者死。据说浩月清风四人,都曾获得雷龙斩的部分绝学,功力高深莫测!” 莫浮云浅笑道:“原来你是害怕我死了,没人给你解穴道,不过——你还是保佑我能活着出来吧!” 莫浮云说完,继续朝内走去,虽然莫浮云剑术卓越,稳居第一流剑手之列,然而当年征服西夏领土的西夏王元昊所用的雷龙斩乃是在战场上斩杀万人,杀过无数的高手,比起莫浮云来,自然是威名更盛一筹了! 看着莫浮云越走越远,何幸亦忍不住的叫道:“莫掌门,进不得啊,除非你是真的想去送死!” 莫浮云的声音遥遥传来道:“送死,我从未想过,不过我从来没有打算让他们听我的话,我只是想——将玉玺拿到手!” 严良等人全身一震,顿时了悟过来,原来莫浮云一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取得了玉玺在手,那么对方纵然握有元赋风也没有用了! 转眼间,莫浮云已推开宫殿的大门,随着喀喀的声音,大门徐徐开启,露出一片暗黑色来,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然而从里面散发出的那种巍然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深感一种寒意来临。 莫浮云毫不停留的踏入大门之中,楚大和易灵随之跟了进去,陈可莹咬咬牙,带着沉凝的面色走了进去,余在后面的五派同盟中人面面相觑。 何幸不由问道:“老严,怎么办?进去还是不进去?” 严良苦笑一下道:“不进去也是死,进去也是死,倒不如死前开开眼界罢了,我倒想看一看,传说中的雷龙斩究竟是何等绝学!” 死亡临近脑门上,何幸倒也迫出了一些豪气说道:“不错,我亦想看一看,莫浮云的武学是否能够衬托得上他的狂妄!” 严良和何幸一起踏入到黑暗的宫殿中,后面的众人亦跟随了进来,黑暗随着宫殿的打开而朝着外面蔓延,逐渐达至天边之境,不知何时,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六四章 天意斗雷龙 黑暗中的宫殿里透出黑暗中的气息,随着众人的踏入而凝重起来,飘忽无影的黑暗逐渐凝聚成一股充满巨大力量的让众人感觉到实在气息的劲气,随着一声如同沉睡千百年的嗓音所唤发出来的声音:“擅入者——死!”宫殿里突然明光亮耀,在这一亮之中,众人只看见前方突然涌现出一头三角神龙,周身霹雳绕体,雷闪不停,吞云吐雾之中已直冲而来,其携带的气势未到,众人已感觉到刀气纵横,只要是习武之中,亦会明白过来,这并非是真的龙,而是由对方劲气化成,随招式而动,然而此情此景下,难免让人心生彷徨之意,在巨大压力下误以为是雷龙降世。 正当众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但听一声清吟若龙啸之声“云——神动,云舒云展云成龙!”一决之中蕴四云,随着龙声乍起,宫殿之中陡然间出现了另一种凌厉无比的气势,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莫浮云已化成一头白龙跃出,手中幽幽青光若龙牙利齿朝着那头雷龙袭去。 顿时间刀剑之气铿锵而撞,化成碎劲朝着周围散去,众人纷纷运起护体真气抵挡散劲,尽管如此,功力弱者依然被二气所割伤,然而在这种压力下,连叫痛的声音都已被淹没在了两龙的对撞之中。 终于,龙气消散,龙影化无,只见莫浮云傲然而立,宫殿内的黑暗之气顿时化无,在殿内的前方出现一个通道,四壁由石墙组成,两边放置着终年不熄的火把,使得宫殿里的光明时隐时现。 正在众人欲说话的时候,莫浮云身上飞出一片白色,飘飘的飞过朝后飞过众人眼前,严良眼尖的叫道:“衣服碎片。” 莫浮云微微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边衣襟上竟被刚才的刀气划破了一个口子,刚才发出那一招刀势的人就在通道的对面,距离这里有至少三十丈的距离,在如此长的距离下,竟然还能够一刀在自己衣服上留个口子,强,绝对是强,对方这一招定然是出自雷龙斩,强横如此,超过莫浮云的想象,也将莫浮云那颗被尘世封闭的伤感之心激发了起来。 在众人眼前,本来如同影子一般、飘逸无踪的莫浮云突然变成了如同宫殿一般的巨大,似乎众人所在的宫殿已被莫浮云踏扁了一般,而众人亦只是他脚下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在这种错觉之中,众人听见莫浮云道了声:“你们在外面等着。”然后眼看着莫浮云朝着通道内走去,朝着那黑暗之中步入而去,逐渐被吞噬,然而,没有人说一句话,均因为被一种称为气势的东西所震慑着,待到莫浮云消失在众人眼中时,众人才开始大口的呼吸着。 严良和何幸对望了一眼,只觉得自己没有跟莫浮云对着干是正确的选择,刚才那一刀若非莫浮云出刀,众人都得死,深知莫浮云性格的楚大和易灵则在通道一边守着,陈可莹目不转睛的朝着通道内望去,莫浮云说了让众人等,没有人敢跨进雷池一步。 莫浮云步入通道后的小殿中,于黑暗中看到那个居于殿堂之内盘座着的黑发老者,似乎是因为这里常年没有光线的缘故,盘坐着的百岁高龄的老者并没有受到年龄的限制,除了及地的长发外,那极有弹性的皮肤和肌体都使得这个老者充满了一种生命的跃动,那身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刀气锋刃若冰,使得整个空气都充满了寒意,在老者的右手中,有着和他生命相联一般的班驳古刀,刀未出鞘,却已散发出莫名的魔力。 莫浮云身上亦散发出独具一格的天仙罡劲,顺天而应的剑意剑气使得其纵然在这样的压力下依然能够保持着一身孑然傲气,无论对手是谁,亦绝不能小看于他,亦唯有强者,才能感应到来自强者身上全然的战意。 在这里,没有语言,蓬勃而升的劲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一个秉承着擅入者死的规则,一个横心要夺取玉玺,在语言之外,唯有生死之战才能够让一切变得平静。 激荡的战气在小殿中环绕生息,化成两头斗龙相抵,激发之气顺着通道涌出,外面的众人都感觉到其中所蕴藏出的超人气势,严良心骇的道:“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啊,我们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在二人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何幸无奈的说道:“是啊,我们练了这几十年功夫又算什么?吃一堑,长一智,若是此次生还,我想我还是当个农夫比较好。” 严良望了望何幸,任谁也想不到,心狠手辣如他者,竟然萌生了江湖的退意,或许,在如此的强者之下,能够有此感受的,绝对不止他一人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也在倒退着。 陈可莹焦急的望着里面,忍不住的关切道:“莫门主不会有事吧?” 楚大和易灵则是对莫浮云有绝对的信心,同时点点头道:“陈姑娘放心吧,少爷武学已达天人之境,此人绝对不是少爷的对手。”为了对莫浮云乃是清川宗宗主之事保密,二人一直是以少爷称呼莫浮云的。 正在三人交谈的时候,一声轻微的铿锵之声如嗡鸣之声响起,战斗终于开始了! 莫浮云剑溜浑圆,将天地纳入剑意之中,剑动天地动,正是天意剑决的第一式“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 天地之间,万物都变成了孤舟一般,任由着莫浮云宰割,然而老者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全因为——他也是天地,随着沉闷的断喝声“雷龙——飞天!”,老者的刀化成空中流泄的星芒,于万千不及之中劈出,充满狂意的劲风之中,四溢着老者上百年精纯的内劲,若非莫浮云食得灵蟒内丹改善了体质,否则但是这一击便让他受不起,抵抗得住对方的百年功力,余下来的便是那刀招了。 这以雷龙为名的一招定然是出自雷龙斩之绝,就此一招绝对不逊于天下间各派刀法,莫浮云凝气而发,剑化长龙,身随剑转,天意毕现,随身而旋爆的剑气时幻时变,若一头入海神龙,翻腾冲刺,锐风呼啸之中,青芒织舞如天罗地网! 然而,就在莫浮云冲入对方的刀气之中之时,随着老者的刀势一提,于地面之下突然升起无数隐藏的刀气和着地板的巨大石块纷纷迎上,如流光,似雷鸣,快、狠、准,无一不捏拿到位,此正是雷龙——飞天之杀招所在! 此时莫浮云身在空中,前有刀气无限,下有巨石凝合的刀气,可谓是危机重重,却见莫浮云临危变招,第三式“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凭借着天意剑决灌输于剑中的意念,硬生生的引导出一股劈天盖地的狂傲剑气来,剑气顿时划破地下袭来的阻击,使得莫浮云顺利的接近于老者十尺之内。 在如此短的距离之下,每一招都是险象环生,如果第一招占领不了主动,就很可能永远受制于人,莫浮云凭借着诡异的涟漪步法,迅速的挪动位置,老者也终于无法稳坐于殿堂之上,身形陡然间凌空而起,刀势在尽头之处竟然因为身形的变动竟然再起变式,雷龙飞升倒势而出,凭借着高空冲击提升的力量再次猛劈地上的莫浮云! 刀为之霸,剑为之巧,以霸增霸,以巧溢巧,面对着沉雄恢弘的刀气,莫浮云身形急转,化成圈圈旋链,剑气弄巧,若群星齐崩,纷纷洒洒,风锐如啸,光练似带,像怒海之巨浪波波不息,似苍空之辽阔浩渺无边。此正是天意剑决感应于雷龙飞天的变式而改造为的变式,刀剑相抵,劲气相撞,气息相冲,来自老者体内如怒涛般汹涌的力道透臂而入,同时莫浮云那若水般绵绵不觉的涟漪内劲也透过老者的刀气直逼而入。 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够出手的,才能够称得上是胜者,在老者的刀横拦在莫浮云脖子上的时候,莫浮云的剑却先一步抵在了老者的心脏上,多一寸,却已代表着生于死的界限! 老者的双眼隐藏在满脸的发须之中,而有如此功力者,业已不需要用眼睛来判别一切,剑尖贴近心脏表层上衣所释放出来的那种锐利的剑气,可以在对手一个念头之下便刺进来,老者用沙哑的声音道:“年轻人,好剑,好剑术,不过过得了我‘雷皓’这一关,却还有三关等着你,要想强行夺取神殿之宝,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莫浮云问道:“你用的是雷龙斩?” 雷皓傲然的道:“不错,我兄弟四人每人有一式雷龙斩,一式强过一式,你没可能闯得过!” 莫浮云的身上有三处刀痕,每一处都至少有食指那样的长度,对于莫浮云这样的高手而言,足已证明他的对手之强悍,热血从伤口上渗出,化成冰凉的血水,然而其中带来的痛楚却被莫浮云的战意所淹没了,莫浮云淡淡而简单的道了句:“多谢提醒。”说完,就要转身收剑转身离开。 雷皓的刀却依然横在莫浮云的脖子上说道:“打败我并不代表你可以离开,因为——除非我死,不然,你不可能离开这里!” 莫浮云毫无杀心的笑道:“是吗?”话音间,竟以剑代指分毫不差的点中了雷皓的穴位,要知道,以剑点穴便需要拿捏准确,否则便会引剑伤人,而神兵利器自带神力,只要以劲催动便会发出剑芒伤人,要想用此等利器点穴,需要的精确度和对力量的控制更是惊人。 雷皓微一愣神,便感觉穴位处被一种浑圆的劲气所封住,不有大怒,莫浮云此举并非是对他手下留情,在他看来,而是伤透了他的尊严!雷皓不由大叫道:“你小子……” 然而莫浮云丝毫不理会雷皓,提剑朝着小殿尽头的更深处行去。 通道内的打斗突然间停止,随之而来的便是消失的气息和老者的大叫声,楚大和易灵率先的跟了上去,陈可莹和身后的众人也连忙跟上,众人手持着从通道口取来的火把,看着小殿内那个长须静默的老者,再仔细看场中,已经没有了莫浮云的踪影。 老者见有人来,烦恼的叫道:“快给我解开穴道!” 老者虽然穴位被封,然而身上那摄人的气势陡然让众人想起刚才那一头雷龙之招,于是纷纷头也不回的沿着莫浮云前进的方向跟去。 第一百六五章 苦战 在小殿之后,是一条墨绿色的长廊,长廊的四壁由一种忽明忽暗的光石组成,条纹状的纹路在光影中忽隐忽现,给人一种奇怪的直觉,如同是身在龙肚之中,莫浮云制止住众人的前进,又是孤身一人朝长廊处走去,一入长廊,刀气便如同旋风般的风片割来,在要接近皮肤之时又散开,散去之后再次聚合,又在接近皮肤时散去,如此三番五次,象是在试刀,又象是挑逗一般,莫浮云沉住心思,天仙罡劲暴满全身,时刻准备全力迎战,只是,在这无尽的长廊中,却未能找到对方的身影,由于刀气充满着整个地方,对方的身形便如同刀气一般,时隐时现。 莫浮云沉哼一声,剑随臂起,右腕轻抖之中,划出亮丽而绚丽的剑花,在刀气聚散而成之前陡然出招,莫浮云本想以此招试探出人之所在,哪知在出招之后对方的刀气突然间大胜,铺天盖地的朝着莫浮云反卷而来,莫浮云的剑招如同被翻折过来的竹子,陡然间临进败招之境,只是,天上天的剑决诡异无比,随着莫浮云的旋身一抖,剑招反弹,剑气纵横之中,深入刀气之中,莫浮云更是随剑而行,贴着刀气前进,欲寻找到人之所在。 对方的刀气不但浑厚无比,符合使刀之大道,而且本身影踪却隐匿在刀气之中,准备随时对莫浮云构成致命一击,这次的对手和上一个不一样,他如同野兽一样潜伏着,只要自己露出一个破绽,便会趁虚而入,这个突破了年龄的界限,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的刀客定然就是雷月了! 然而,既是刀法,刀的运行便有其固定的轨迹,莫浮云不断的出招试招,利用剑气抽射和刀气触碰后产生的轨迹而一路寻至,终于在数招之后大喝一声:“出来吧!”随着这声陡喝,一个人影终于在莫浮云的剑气中现形,刀和剑在触碰之中摩擦出绚烂的火花,一触之后二人同时一声大喝,刀剑贴身而近,化成两股刀旋缠斗在一起。 近距离的做战使得二人的灵巧性都发挥到了极致的地步,在长廊入口处的众人眼里,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之中有着刀光剑影,哪敢朝前踏如一步,凌乱的刀气和剑气飞散而来,众人唯有集中精力抵抗才不致于做个冤死鬼。 雷月虽然刀中充满霸气,但是近距离做战毕竟于敏捷度上比起使剑而且身法更加诡异的莫浮云而言要稍逊一筹,雷月陡然脚朝后一弹,拉开点距离,双手握刀,大吼一声:“雷龙——疾斩!”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雷月以极快的速度暴发出刀势,若是普通人早已躲闪不及,奈何莫浮云乃是人中之龙,定光剑随着右腕抖出数十朵剑花,“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同样是在如此短的距离,在雷月出刀之后,莫浮云疾闪出剑,雷神之怒,洞彻天地,雷龙疾斩亦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普通出刀的数倍力量,这两股力量一经碰撞,雷光狂闪,劲气四爆。 严良等人哪敢再看下去,趁着力道还没在,赶快后退,刀剑之气却不管众人退还是不退,疯狂的砸在长廊的四壁上,本来平滑的长廊已经布满了刀痕剑洞,让人震惊于这二人对撞的威力。 雷月的身上多了几道剑伤,剑气入体,为内力所抗,莫浮云身上亦多增刀痕,最重的一条是左臂上的青肿之处,被刀背险险反劈的,虽未造成割伤,但是却被厚重的力道击伤。 雷月冷望着莫浮云道:“雷皓那关,你也是这样闯过来的?” 莫浮云微微颔首,右手持剑,似乎随意般的抖了一下,雷月双手握刀,斜于腰间,二人同时大喝一声,疾冲而上,又是速度和力量的冲撞,也是速度和力量的对决,随着碰撞的一声巨响中,雷月再次厉声大吼:“雷龙——疾斩!”同样的一招,却发挥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道来,刮骨的刀锋带着匹练刀气层层叠进,构成雷龙之身,运至极限的速度使得雷龙身体的每一处都将会引发致命的杀气。 莫浮云沉喝一声,看似文弱的身体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剑影之中陡然间出现人间不可能看见的星光点点,逐渐幻和凝聚而成电网片片,皓大日光,此正是天意剑决的第四式“电——神恍,星光日芒世无双!” 星光日芒并非是简单的起到炫目之作用,更是将内力输入神剑之中,使得剑气高涨,更盛前一招多多,二人凭着各自强大的招数在空中相撞,随着二人的接触,如影随形的便是那刀气剑气。 疯狂的嚎叫声如同野兽的嘶吼,长廊入口的众人再次后退,此时长廊的顶部已经散落些碎石,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众人都担心若是还有下一场激斗,恐怕会让这里倒塌下来,故而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就在众人跌宕不安之时,两个人影终于分开来,雷月重重的飞出去,撞在了长廊的石墙上,众人正欲叫好,却见莫浮云也倒飞而出,在欲撞墙之时,用剑一点,反弹而回,同时嘴里大吐了一口鲜血来。 雷月瘫倒在墙上,感受着碎石从上方落在自己的身上,欲重聚内力却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涣散,非一时能够聚合起来,震惊之余心头亦是大骇,望着嘴角残余着血迹的莫浮云道:“雷皓也是这样败的?” 莫浮云摇头道:“不,除了身上几道剑伤和轻微的内伤,他丝毫无损。” 雷月瞪大眼道:“什么?”自己的武功比雷皓要高,为什么败得比他惨呢? 莫浮云说道:“你的武功比起雷皓而言要高许多,速度和内力都在其之上,也正是这样,我不得不全力以赴。” 莫浮云边说着一边弹出几道指劲封住雷月的穴位,一边不闻不问的朝着长廊尽头走去。 雷月抱着必死的决心,却诧异于如此结局,严良等人连忙跟上,楚大和易灵赶忙从包里拿出门内的疗伤圣品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服下药,望着前方的第三个通道,朝周围人说道:“你们还是在这里等吧,下一关的对手将会更强。” 严良真诚的感慨道:“今日见识了莫掌门的神威,我等败于掌门手下,真是心服口服了,尤其是门主大仁大义,实在让我等为自己的行为而惭愧。” 何幸抱拳道:“此生有幸见到莫掌门的剑风,实为三生之幸,待到此间事了,老夫便解甲归乡,隐居寺中,忏悔杀孽。” 陈可莹奇怪的望着众人,不知道莫浮云究竟用什么魔力感化了众人,她非江湖中人,又岂能江湖人的心思,江湖险恶,真正的大善大恶之人又真有几人呢?为生活所迫,为名利所累,便是众生写照了。 莫浮云略运内劲,将药品化进奇经八脉之中,略一调息便大步朝前走去,下一关,将是雷清之关。 虽然药品使得莫浮云的体力有所恢复,但是伤痕就是伤痕,内伤亦不会那么快的复员过来,以越来越重的伤势要对抗越来越强的下一关,莫浮云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呢,此时,剧烈运动之后的心脏开始发出莫浮云耳朵听不见的气孔声响,血液正在一步步慢慢的朝着心脏洞口流去,第一次血滴就快出现了。 白衣上已经有血迹,莫浮云的面色也微带着苍白,就以如此的状态,莫浮云沿着第三个通道朝前走,路似乎朝下方倾斜,远远的便看到显出些微微火光的巨大洞口,来到洞口处,洞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和之前不一样,这里是原始的山洞,山洞的地面的泥土有些松软,宽阔的洞内有几根残碎的钟乳石,洞壁上有几个小洞口,几只蝙蝠在飞来飞去。 环视四周,却丝毫没有发现雷清的所在,只是莫浮云直觉在自己一踏入这里,便感觉到一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脚踩在洞口的边缘,莫浮云便没有再朝前进,里面虚无飘渺的气息已然暗藏了无尽的杀机,比起刚才雷月将真实的杀招隐藏在挑衅的刀气而言,这里是一击必杀之招,绝无虚言,更无蓄挑衅。 莫浮云站在洞口,手中之剑慢慢提起,直到于身体垂直的遥指洞内,剑气随着劲气透剑而发,释放出无所顾忌的剑意,强者的剑意,是另一个强者的美食,强者和强者之间,虽然剑道不同,然而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那便是,对另一个强者,有着好战之心,欲斗之情! 面对着对方的沉默,莫浮云释放出越来越强的剑意和战意,战斗的意念如同旋涡一般在整个山洞内盘旋不停,于石壁残柱之上激荡,呜呜的剑气之声,啸啸的劲气喷射声,蝙蝠早已被这种意念压制住,藏于壁洞之中,整个洞内的生物便只剩下莫浮云和隐藏着的雷清。 如平地一声惊雷响起,一股凌厉摄人的刀气于洞中祭起,然而刀气凌空而下,出现的位置竟非洞中,而是洞外,莫浮云判断失误,纵然立刻祭起剑招,依然被逼入山洞之内,脚一踏上泥土,顿觉松软无比,莫浮云心头警觉,连忙剑挑残柱,身形陡然提升,落于残柱之上,再看地上的踏脚之处已现出一个漏斗状的洞来。 在莫浮云被逼入洞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持刀立在洞口处,如巨人一般锁住了莫浮云的出路,山洞内除了松软的不能踏上的泥土,便只剩下十几根残柱,看样子,这一次的战斗比之刚才会更激烈而凶险了。 第一百六六章 强敌当前 对面如塔般的巨人,那厚重而沉稳的刀气似乎每一刀都能劈开大山一般;莫浮云飘逸的站在残柱之上,剑和自然垂下的右臂呈一条直线,这乃是天意剑决第五式的引剑之式,面对更强的对手,体力逐渐衰退和隐约感觉到心脏有些不妙的莫浮云想以最强的招式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 沉默的气氛随着二人身上的气势陡涨而变化,巨人的百年及腰长发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手中的刀和那隐藏于发后的眼一样充满了杀机,于刀身上,一股微微的滑亮的光芒从上面慢慢由刀柄从刀尖聚集,待到刀尖被那光芒占据之时,巨人右臂一扬,大吼一声:“雷龙——战斧!” 大刀狂啸,化成巨大的战斧,将霸劲狂劲和战意统统释放而出,狭小的山洞内被这种战劲所充斥着,浓缩而成的力量比之普通时候更具有杀伤力,莫浮云迎着这股巨大的压力,如九天之神一般吟叫道:“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霜神之威,威胜于天,点点霜花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机,巨人的力量是浓缩成一团的力量,而莫浮云的剑招却和人一起化成虚无缥缈却偏偏笼罩着大地万物的霜花,一实一虚之间,于火石电光的冲击中,爆乱成一团,地面的泥土受到刺激纷纷炸开,露出泥土下的沼泽地来。 莫浮云被巨人那强大的力道所冲撞,飞撞到石壁之上,右手一爪抓紧石壁,使得身体不至于落在沼泽地中。 巨人则被莫浮云那捉摸不定的剑气割伤了几处,百年未受伤之躯,疼痛的味道让他更加的清醒,凌厉的下一招随着野兽的吼叫声再次轰出,又是一记雷龙战斧,莫浮云不得不迎战,然而在这出剑之中,莫浮云也明白过来这一招的厉害之处,厚实,而没有一丝虚招,就是那么直接而完全的将力量释放出来,此时,莫浮云亦不得不佩服雷龙斩的创始人,竟然能够构造出如此强劲的妙招。 莫浮云将剑换至左臂,一紧握,强横的左臂力道疯狂涌入定光剑中,定光剑被力道所催,释放出强盛的光芒来,曲曲流水化成滔天大浪,刀剑相接,巨人已感觉到莫浮云的力道突然间增强数倍,战意更强。 莫浮云依靠左臂不同于普通人修炼出来的内劲释放出力量,以霸道之剑对霸道之刀,铿锵的撞击声中,流光万千,若划破时空的光影,于这简陋的山洞中盘旋转折,在四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巨人沙哑的说道:“好剑法,好力道,年轻人,你不同凡响,但是,终究会死在我的刀下!”巨人精纯的百年功力非同小可,若二人单凭着内力的消耗来判断输赢,莫浮云那病残之躯恐怕不是对手。 莫浮云挥剑笑道:“前辈的刀法和内力的确厉害,不过,此刀之势直来直去,纵有千斤之力辅助,却无法变势,我的剑虽然充满了霸气,但是——依然有灵巧之势啊!” 莫浮云说完,将剑之霸结合剑之灵巧,竟然在巨人的强横刀气中冲出一条口子来,一剑横荡在巨人的大刀上,然后贴刀划过,巨人只觉得冰冷的剑气已抵触到了胸口之上。 莫浮云迅速的以剑点穴,就在准备收剑的那一刻,突然间一种浑身欲裂的撕痛感传来,似有一股火辣的生物在吞噬着心脏,欲从那薄薄的表皮钻出,莫浮云虽然经历过的肉体之痛不少,但是比起这一次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看着莫浮云痛苦的表情和紧咬牙关伏身的动作,被点中穴位的巨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浮云已然明白这就是王石所说的“血滴”,这种来自于肉体上的纯粹痛苦让莫浮云痛得伏身抱胸,此时听到打斗声停止的楚大等人已然赶了过来,见到洞口处巨人提刀而立,莫浮云却曲腰伏地,不由大惊失色! 听到众人尖叫声,血滴之痛已到了尽头,莫浮云感觉到那一滴血从洞口处渗透而出,落入胸腔之内,朝下滴去,似乎身体变成了一个空瓶子,瓶颈上有一滴水滴下来一般,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人疼痛难忍,莫浮云慢慢抬起头,站了起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血滴之痛之后,身体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再加上刚才鼓足了力量迎战这柄霸道十足的刀,莫浮云的体力已经燃烧到了极限。 陈可莹紧张道:“莫掌门,你没事吧?” 严良说道:“莫掌门,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莫浮云轻轻的摆了摆手,不言不语的转身,准确的飞射入山洞内的通道,朝着最后一关走去,陈可莹关切道:“看门主的样子,好疲惫。” 楚大不由叹道:“要是夫人在就好了。夫人的剑法可不比门主要低哦。” 陈可莹半惊半奇的道:“莫掌门已经结婚了?” 易灵连忙朝着楚大瞪了一眼,楚大连忙改口道:“我说的是少爷的母亲。” 陈可莹转了转眼珠说道:“就是莫天命大侠的夫人秦可云吧?” 易灵连忙接口道:“是,是,我们夫人的武功可不在少爷之下呀。” 二人曲解字意,这才避开了莫浮云和寒筝的恋情秘密。莫浮云连闯三关,众人心里也有了底,但是看见莫浮云拖着如此疲惫的身躯进入第四关,心里又似乎空了一般,众人看着这山洞四壁上那深深的刀痕便心知眼前这个被莫浮云封住穴位的巨人的功力,恐怕在场众人合力亦抵挡不住啊,武学一道,果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莫浮云经过石道进入到了最后一个关卡,雷风的所在之所,这是一个经过雕饰的石洞,洞内生长着许多石钟乳,在左侧还有一条地下河在流动,于正中的洞室内有一个端坐着的白发老者雷风,和刚才的三人不一样,其人整洁干爽,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穿一袭翩翩青衣,宛如仙人之姿,在雷风左手边有一高台,台上有一个一尺来高的古朴盒子和一个小巧的金盒。 莫浮云一踏入此地,雷风便睁开深邃的眼睛,望着莫浮云道:“古语云英雄出少年,此言果是不假,能够于百年之后寻到这里来的,你是第一人。” 莫浮云疲惫的一笑,说道:“前辈谬赞了,晚辈不但要闯到这里,还要取走你身后之物。” 雷风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道:“这句话听来狂妄,纵然你未负伤之身,亦未能如愿,又何况是带伤之身呢?你现在恐怕只能发挥出五成功力吧。” 莫浮云心头一震,这老头好厉害的眼睛,嘴上却笑道:“虽只有五成功力,我却有一式未曾堪破的剑招。” 雷风说道:“未能堪破,便要对老夫使之,看来年轻人你也是黔驴技穷了,你若是现在放弃这个念头,我可以念在你学艺不易,天资聪慧的份上,放你一马。” 莫浮云说道:“为了不让玉玺落入坏人之手,我也必须要这么做。” 雷风说道:“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只要没有皇室血统的人到此,便一切都是枉然,既然你此战必行,你出招吧。” 莫浮云一扬手中之剑,道了声:“前辈,得罪了!”话音落下,轻吟一声:“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随着莫浮云的剑势,天意剑决的最后一势终于出手了,这未曾娴熟和破解的剑势一经使出,莫浮云的身影似乎突然间变大了数倍,凌厉的剑气带动着周围气流浮动,幻化成一副阴森地狱的场景,莫浮云亦变成了勾魂利鬼一般,在石洞中充满了恐怖和压力结合的剑气,让人窒息不已。 面对着莫浮云强大的剑势和诡异莫测的身形,雷风定眼说道:“怪不得能够闯到这里,原来你竟学会了天意剑决,单凭此招,已值得我出剑!”雷风话一落,身形突起,整个身体腾到空中,弓着的身体突然反弹,如同箭一般的射入莫浮云强大的剑网之中。 莫浮云陡然间心头升起一种感觉,前方冲来的雷风竟然就是一柄剑,这绝对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的对手已经悟通了大乘剑术,达至人剑合一,万物皆剑之境,以人为剑,以身为剑,正是目前雷风的剑境! 莫浮云沉哼一声,右手脱剑,左手接剑,在半个呼吸之中竟然毫无破绽的接下剑势,剑劲也从柔劲变成了刚劲,这一来,使得雷风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剑势,雷风手脚齐用,浑身上下皆为剑,就连衣炔翻起一角,亦带着雄浑的剑气,见到莫浮云竟能刚柔转换,将灵巧之剑化为霸剑,而霸剑之中又隐带着灵巧之意,赞道:“果然是好剑术!天意剑决果是非同凡响!” 见到雷风不受自己剑势所迫,轻松的游离于剑网之中,处处给予自己威胁,莫浮云只觉压力倍增,对方虽未反客为主,然而只要对方全力施为,自己之剑势必为对方所控,一念到此,莫浮云身形一转,双手握剑,使出第六势的变势,旋风顿起,隐匿身形,霸剑至极,厚积薄发,陡然间剑气弥漫如雾气飘散,若虚若实,莫浮云隐于剑气之中,以极快而诡异的身形游斗,寻找着雷风的破绽之处,此虽然极耗体力,然而却能够起到迅速攻击和找到对方破绽之处的作用,莫浮云铤而走险,欲一击必成。 哪知雷风眼尖手快,浑身的内力更是在前三人之上,见到莫浮云使出这种战术,微微一笑之中,护身真气猛然间爆发而出,冲击在莫浮云那似有似无的剑气之上,剑气和莫浮云的护身真气一经受到压迫,立刻本能的反弹,雷风凭着这反弹之劲,立刻判明莫浮云的所在,右手二指并剑而出,一剑当胸朝着莫浮云射去。 莫浮云连忙提剑护胸,堪堪以剑身挡住对方二指之劲,然而却被余劲击得倒飞而出,狂撞在石壁之上,落地大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一百六七章 谁为鱼肉 莫浮云被当胸一击轰中,立感巨力入体,待到落在地上时,刚才强提起的劲气已经溃散,身体更见疲乏,尤其是这二指余劲如同利剑刺胸,引起刚才那血滴之痛的余症,莫浮云紧皱眉窝,咬牙止痛。 雷风身若轻风般落地,负手立于尘埃之上,似千仞之山,万年不倒,纵然有天意在身,亦无法移动其分毫。 莫浮云于沉静之中暴喝一声,散去的劲气靠着涟漪内劲的影响发出炽热的天仙罡劲,双手祭剑而起,沉吟一声:“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在如此狭小的石洞之中,莫浮云的劲气随着这一声大喝已然卷荡而至,雷风言亦未言,身形未动,于无数剑气之中稳立于此。 莫浮云顺势而上,临近雷风之时,斜走一尺,剑锋陡从左肘之下淬穿而出,青芒如电,雷风微一退步,双手齐出,化成六个硕大的光环,环环相扣朝着莫浮云的剑扣来,只是出手,莫浮云便感到那股凌厉的锐劲之气,莫浮云忍不住朝后一退,却见雷风双手化成的光环在短短内幻化成十二个,直将莫浮云上身的白衣击碎,就在雷风再次欲将剑劲轰在莫浮云的身上时,突然感觉到四方而来的压力,原来不知何时,从莫浮云身上破碎的白衣碎片竟如同有生命一般的朝着雷风袭卷而来。这正是莫浮云运剑之时,用劲将衣服震碎,将其以笑眉七情式之招射出,而雷风自以为剑劲得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剑气将其衣服割碎呢。 就在雷风已被万千白衣碎片包围之时,莫浮云的剑也在一刹那间变成一条青蒙蒙、碧艳艳的光柱,光柱盘龙般“霍”声矫腾走掠,脆响骤起中,陡听到雷风大吼一声:“雷龙——狂啸!” 赤雾迷散,缤纷浮沉,四劲相抵,狂力顿失,莫浮云受巨力冲击再次倒飞撞在石洞上,身上的伤势已成重伤,能够提起的力量只有三成了!凭借着三成力量,又岂能打败眼前的对手呢? 再看雷风,虽然此招并未打败于他,但是亦在他的身上划出几条口子来,只是口子仅在衣服之上,连表皮都没有碰到。 这里剧烈的战斗声终于随着楚大等人的进来而暂时终止,陈可莹见到驻剑半跪着的莫浮云,连忙奔过去,大声叫道:“莫掌门。” 楚大和易灵连忙拔剑在手,横眉冷对的对着雷风,虽然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气势,然而手中之剑如坚定之心,丝毫不加动摇。 严良等人也连忙跟过去,围着莫浮云,纷纷关切的道:“莫掌门。” 之前还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们,经过这一番历练之后竟然变成了生死之交一般,强者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莫浮云微微抬头,朝着众人一扫视,众人只觉得他那眼中充满了一种威慑之感,竟然不敢正视。 莫浮云以剑撑起身体,望着雷风道:“继续吧。”说完,便摇摇晃晃的朝着雷风走过来。 陈可莹见到莫浮云满身是伤,鲜血满身,急得一把将他抱住,哭叫般的道:“你不要去了,那是去送死啊。” 雷风抱臂说道:“这位小姑娘说得不错,不然你们一起上好了,或许,你还有一分存活的希望。” 说到这里,严良等人也纷纷提起武器在手,和楚大等人并排,只待莫浮云一声令下,便齐上前去。 莫浮云冷冷的推开红着眼哭泣着的陈可莹,厉声道:“你们当我是什么?” 众人被虎威之声一摄,不由自主的朝着莫浮云望去,莫浮云傲然的说道:“我爹傲然一生,纵横千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生正气,无愧天地。我莫浮云又岂能输掉爹的威名,莫浮云的对手只能由我莫浮云来对付,此一战,我必胜于他!” 莫浮云豪气盖天的说完,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提剑而立,迈开大步越众而出,说道:“来吧。” 众人皆为莫浮云这武者之义而感动,楚大等人亦知道莫浮云言出必行,转头朝众人示意,众人纷纷后退,但是,任何人心里都明白,若是莫浮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必定要报仇的, 雷风似也为莫浮云所感,沉声道:“小小年纪,有此豪气,老夫亦佩服,好,便让你见识我全力施为的——雷龙——狂啸吧!”话音掷地,身形陡起,飘疾似涛涌似浪的翻旋而出,随着雷风的疾出,整个山洞立刻呈现出金华纵横交织的光柱,随着波声扩散,宛若一面张启的罗网,又如一个布妥的陷阱!当这两个超强者的战斗在众人眼前展开的时候,众人才清楚,恐怕众人合起来,亦不是雷风的对手啊,那么,体力消耗大半,仅凭着意志力支持着的莫浮云又岂是他的对手呢? 就在这强大无匹的劲气剑气之中,疲惫不堪的莫浮云突然临入了一种涟漪剑境中,任由着狂风摇曳,地动山摇,我自逍遥于水中,无影无踪,身似飘渺,影似白云,剑若流水,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空灵之境进入到莫浮云的精神中,莫浮云在如此强横的剑气之中竟然屹立不动,莫说在场众人,连雷风亦感觉到诧异,然而,剑气却不管莫浮云是否应战,依然直袭而去。 就在剑气临近莫浮云的眉心之时,就在所有的人都要惊叫出声的时候,莫浮云突然闭上了眼,随着这一闭眼,他在不可思议之间飘出四丈之远,白袍兜风,衣袂飞舞,随着这飞舞的身形,定光剑如同和这飞舞凝合一般,出剑如同伸展的腰身,那样的随意,那样的飘逸,刹那间和整个山洞融为了一体,莫浮云闭目轻吟道:“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声如剑起,一片凄美而冷悚的青色投入到雷风的剑气之中。 见到莫浮云那诡异非凡和有如神助的剑势,众人凝气屏声,已被这剑之势足足的震撼住了。 雷风的眼和感觉里都出现了自己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对方的剑就如同水里的倒影一般投在自己的剑上,自己的一招一式竟似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一般,雷风心里吃惊,更欲摆脱这种困境,全身上下更是凝合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剑之气,然而,莫浮云的剑也释放出足已克制其的剑气,随着这剑气之驳发,一种凉意出现在雷风的身体上,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越来越凉的感觉,是——雪! 正是,剑之雪,当雷风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身体的剑气已被莫浮云封住,脖子处一凉,一条微微的雪印出现在上面,莫浮云轻轻落在地上,睁开那充满智慧的眼睛。 楚大和易灵早已忍不住的拍掌大叫道:“少爷神威,少爷神威!” 严良等人也大声叫道:“莫掌门神功盖世,天下莫人能敌。” 雷风苦笑一下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你竟然在天意剑决这等绝世剑招中加入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莫浮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道:“水。” 雷风愣了愣道:“水?” 莫浮云笑道:“是的,水。”说完,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木盒之处走去。 雷风动亦未动,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洞口处的一股血腥之气,就在莫浮云手触摸到盒子的时候,三颗黑漆漆的东西从洞口扔了进来,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雷皓三人的头颅! 莫浮云不由面色一变,沉喝道:“谁?” 随着赫赫的笑声,十几个人影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山洞洞口之前,整个山洞立刻显得拥挤起来,气氛更是剧变。 这十几个人中,有两个人是莫浮云再熟悉不过的了,一个便是当年在白马镇遇到的灭门杀神,如今的他身穿锦袍,除了更加威武之外,杀气已变成了黑暗的雾色萦绕在其身体之上,另一个人便是元赋风,比之之前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深沉。 在灭门杀神旁边的则是盟内的两大长老及君子舵舵主,身后的则是盟内的七大高手,在这些人之后的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高手,这一来,形势便是一边倒。 灭门杀神亦对着莫浮云笑道:“三年未见,昔日小儿竟然已成为一派之主,而且还能一路找到这里来,不消说了,定是为了赋风的事情吧。” 灭门杀神边说着,边看了看元赋风,元赋风没有说任何话。 莫浮云看着地面的三颗头颅说道:“人是你杀的?” 灭门杀神冷笑了笑道:“我没有兴趣杀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不过,你可以把人头债记在我身上。” 莫浮云正欲说话,雷风冷冷的说道:“他们未尽职责,罪当该死,只不过,不该死在你的手里!” 灭门杀神看着欲动的雷风,笑道:“你就是四大守卫的最后一个——雷风。” 雷风冷声说道:“在死之前,记得这个名字。” 灭门杀神哈哈大笑道:“以你的武功,的确杀得了我,但是,我身边这个人可是正宗的西夏王氏的继承人啊。” 雷风面色一变,视线转移到元赋风身上,突然看见他裸露右臂上的那刻字纹身,那种颜色和纹路绝非可以假冒的。 雷风连忙跪下道:“老臣见过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灭门杀神大笑道:“好个狗奴才,跪得好。不过你应该问一问,你家王上为何会跟我在一起?” 雷风目露火光的道:“老夫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王上是受了你们胁迫。” 灭门杀神冷笑道:“你这老匹夫眼睛倒还真锐利,既然看出来了,便将雷龙斩秘籍和玉玺呈上来吧!” 第一百六八章 绝境血战 雷风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命令得了我?” 灭门杀神面色微微一变,说道:“你说什么?” 雷风傲然冷笑道:“王的祖先是狼,身为有尊严而有地位的狼王,如果连自身都保护不了,又岂能成为我西夏之王!他纵然有王的血统,却无法成为王!” 雷风此话让灭门杀神一行人面色一变,来之前所打的如意算盘竟被这样的歪理所打消,灭门杀神冷冷的说道:“这样说来,唯有将你们杀死在这里,才能够夺得玉玺了?” 雷风冷笑一声道:“不错,对我们是如此,对你们也是如此,因为这个山洞是——绝境!” 莫浮云等人的面色上都变了变色,绝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可逃避此次的战斗,而敌人又是那样的强大!而莫浮云的变色则是因为他那疲惫的身体,如果要对付强敌,根本无法准确的把握是否使得对方无法动弹便可,那就意味着必须要致敌于死地,或许——用残忍的方法来使得对方无法行动! 楚大不由得朝着严良等人望了望,严良断然说道:“放心,我们既已回头,又岂会走老路,此一战,便于五派同盟的人战个清楚!” 灭门杀神哈哈大笑道:“严良你还真是有前途,竟然跟了莫浮云,也罢,现在的莫浮云已经不堪重负,若是就这样杀了他,还真没点意思。” 楚大、易灵和陈可莹三人连忙护住莫浮云,严良等人则从外面组成了一个圈,和雷风形成一条线的跟灭门杀神一行人对持着。 莫浮云越众而出,抖剑冷然道:“就凭你们这群跳梁鼠辈,也想要我莫浮云的命!” 灭门杀神冷冷一笑,手轻轻一摆,身后涌出一大批手持刀剑的门下弟子,朝着众人围杀而去,一场血战就此揭开序幕。 要知道莫浮云历经四关,可谓是体力消耗到了极点,雷风体力虽然尚在,但是却被莫浮云最后那雪神之招击伤内脏,纵然如此,二人出手,依然带有无比的力道,在莫浮云和雷风迎战之时,严良等人也跟着冲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在暗暗的地穴中闪起,铿锵之声不断,灭门杀神采取的人海战术立刻发挥了作用,雷风以掌为剑,虽然剑剑见红,体力却迅速消耗,莫浮云由于有严良一群人帮忙,稍微好些,然而这狭小的空间内身形很难施展开来,故而一不留神便中剑中刀,莫浮云碍于誓言又无法使出狠招,严良和何幸的手下纷纷死在群杀之中。 鲜血和着惨叫之声在洞内响起,声音直刺耳膜之中,眼看同伴惨死,严良和何幸身上亦是满是伤痕,楚大和易灵则是抵抗的主力,双剑齐飞,却因为狭小的空间无法发挥出剑法的威力来,亦被逼入尴尬之境,陈可莹虽然平日里有些女中豪杰,如今见到这种阵势,早已慌了神,若非有莫浮云护着,早已一命呜呼了。 在灭门杀神的指挥下,八十名门下弟子陆续拥挤冲入,这对莫浮云等人而言,觉得对方似乎有数不清的人一般,杀声连天,叫红了眼,纵然莫浮云尽力克制自己不要杀人,然而这种情况之下,刀剑无眼,出手无情,疲惫如此,又岂能控制剑术,不经意的出手,已将对手致于死地,鲜血飞溅,眼看着严良二人带来的人马死伤殆尽,二人亦杀红了眼,莫浮云终于大吼一声:“杀!” 杀声威震,破天而起,青幽幽的光柱在洞穴内冒出,幻出千万股数不清的光圈,环环相扣之中,几名五派同盟的弟子应光而倒,鲜血从脖子处飙泻出来,溅得四壁绯红。 莫浮云神威一现,雷风亦双手股劲,十指爆伸之中,剑气飞射,将身边的几个对手胸口上穿上了几个血窟窿。 莫浮云和雷风杀意一起,优势立刻显示出来,五派同盟的八十个弟子应剑而倒,待到战斗平息下来的时候,莫浮云一行人的脚已经不得不踩在满地的尸体之上。而在洞口处的灭门杀神,却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死伤的人根本和自己无关一般。元赋风的脸上僵硬了一下,却是有苦说不出来。 莫浮云大口喘着气,疲倦着,带着那锐利的眼神,手中之剑遥指灭门杀神道:“有本事就自己来,让手下人送死,算什么英雄!” 灭门杀神冷笑道:“古书云,一将功万骨枯,吹尽黄沙始见金,若不经过严格的战斗,岂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呢?” 严良大呸了一口道:“说什么屁话,有本事就上来,你爷爷在这里等着你。” 灭门杀神丝毫不为之所动,说道:“等你们闯过下一关,再来跟我说话吧!”说完,手一扬,身后的盟内七大高手朝着雷风围了过去,而盟内的两大长老、君子舵舵主和五个阴沉的中年人朝着莫浮云一行人围来。 莫浮云忍不住身上的痛命令道:“楚大去帮助雷风前辈,易灵保护陈姑娘,其他的,杀!”莫浮云话一落下,率先冲入敌群中,幽幽之定光,诡异之身形,纵然在只能使出三成力道的情况下,依然不可小窥其能。只是严良和何幸二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才冲杀过来,便被两大长老逼退,严良更是被一掌击飞,倒撞在墙壁上,重伤之下更无再战之能,易灵一边扼守陈可莹,一边寻机出剑,欲帮助莫浮云,然而,战斗已越来越困难,强若莫浮云者,在持续了如此长的做战中,已经疲惫得全然靠着精神力来抵抗强敌了。 雷风虽然有楚大的帮忙,依然面临重重危机,五派同盟所聘请的七大高手亦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强者,虽然等级不比雷风,然而七人合力,威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洞内的空气充满着血腥之气,久闻之便有些影响呼吸,身法亦受到影响,一不小心,便被掌风袭中,右臂上多了一条口子。 困兽犹斗,却逃不过悲惨的结局,对灭门杀神而言,这的确是一场轻松至极的战斗,眼望着在洞内的两个盒子,灭门杀神的嘴角已经露出笑意来了。 而对于莫浮云,为了确保元赋风不受灭门杀神的毒手,他不得不暂时隐瞒他母亲已被救走的事情,不然,以元赋风的性格,定然会加入战斗,那样一来,必定凶多吉少。 战斗依然在继续着,莫浮云已经杀红了眼,陡然一声大喝:“要杀我莫浮云,你们便先偿命吧!”剑化游龙,身似涟影,虎威赫赫,然而声音落下,胸口已被君子舵舵主的一掌封住。 正当君子舵舵主冷笑着要吐劲之时,莫浮云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来,身上的白袍衣角竟然反卷袭上,化成片片深具内劲的暗器,直插入他的腰腹之中,君子舵舵主惨叫一声,同时劲气一吐,将莫浮云震撞到石壁上。 莫浮云大吐一口鲜血,陈可莹和易灵连忙奔过来,陈可莹扶起莫浮云,易灵持剑而守,身后是重伤在地的严良和何幸,此时雷风也身中三剑,鲜血直飙,楚大亦是双肩受伤,右腿亦被一拳滑中,伤势严重。 眼看着围过来的盟内长老们,莫浮云一咬牙,朝着周围人望了望,众人四目交替,心中有说不出的话语来,在死亡之前,没想到一生竟真的会死在这里,也许莫浮云的心里还有希望,然而,此刻,却真的有种死亡之感,从灭门杀神身上释放出的杀气因为洞内的血腥之气大盛而更加的浓烈。 就在盟内高手要对莫浮云等人再次出手之时,洞外突然响起了惨叫之声,这惨叫声凄厉而恐怖,让人直听得心里发毛,在众人视线之中,一个娇小的人影由着洞外慢慢的行来,随着人影而来的是光线中微微泛红的短刀和突然出现的无数飞掷而来的光环。 陈可莹突然惊喜道:“是她!” 莫浮云眼一亮,吃惊道:“吟竹!”说话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到了两个盒子之上。 没有任何的语言,吟竹带来的是无尽的杀机,笑眉七情式本身就是杀伤力极强的暗器之学,再加上在这狭小的洞穴中根本让人无从躲避,使得其杀伤力发挥到了极致之地。 灭门杀神身上杀气陡然强盛,返身出掌,于一瞬间迎上了吟竹的刀,就在二人交战的时候,陡然间听到莫浮云一声大喝道:“停手!” 众人再望向莫浮云时,发现装着玉玺的金盒出现在其手上,而那装着雷龙斩及秘籍的大盒子则由易灵抱着。 灭门杀神眼中射出杀意来,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让莫浮云给占了先机。 莫浮云说道:“灭门杀神,如果你不想玉玺被毁,便让开道来。” 灭门杀神深吸了口气,忍住怒意道:“莫浮云,你还想得真美。” 莫浮云冷笑道:“我们一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阁下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么多的心血不就是为了此物吗?现在你准备九匹马。” 盟内的人都犹豫的望着灭门杀神,灭门杀神冷哼一声道:“还不快去准备!”手下都已经死伤殆尽,几个残兵败将拖着残腿到外面去准备马匹,莫浮云则招呼众人慢慢小心的朝外移去。 来到洞口外,莫浮云、陈可莹、吟竹、楚大、易灵、雷风、严良和何幸都先后上了马,却还剩了一匹,莫浮云朝着灭门杀神扬了扬手中的玉玺说道:“叫元赋风上来。” 灭门杀神有其母亲在手,倒也不怕,只不过如此受威胁,怒气压抑得过火的朝着元赋风冷笑道:“你兄弟在叫你,还不快过去?” 元赋风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莫浮云此时才低声说道:“你母亲已经救出来了。”元赋风眼中陡然露出震惊来,莫浮云等人则再也不多待,众人纷纷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一个盟内长老走上来道:“杀神,这样就放他们走,玉玺又在他们手上,岂不处处受其威胁?” 灭门杀神冷笑道:“你想有了元赋风和玉玺,失去其中一样便毫无价值,但是二者合一,他们便不会毁掉玉玺了,这对我们而言,反而更加有利!立刻传令下去,沿途围杀,一定要将玉玺和雷龙斩追回!” 第一百六九章 玉玺之踪 九匹马在奔出了数十里地之后的一座山边停了下来,这里虽然仍是贺兰山支脉,但是山路众多,地形复杂,极易隐藏,而且前面有条溪水,正适合口渴的众人。 或许对于众人而言,最重要的并非喝水,而是疗伤,这群人中,恐怕除了吟竹和陈可莹外,其他的至少也是重伤,象严良这种状态,干脆只能爬在马上。 元赋风帮助众人一一下马来,众人就沿着溪畔盘腿调息,楚大则忍住痛将带来的门中药品递送给众人。 元赋风自从莫浮云口中得知母亲被救出来以后,眉头愁云挥散,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见母亲。 吟竹则带着陈可莹到溪水的另一边为其换上衣服,顺便包扎一下伤口。 此时的这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安详,比起刚才那血腥撕杀来简直是天堂地狱之别。 莫浮云聚合体内散乱的真气,将一丝丝天仙罡劲的力道凝合,在呼吸吞吐之中恢复体内外的伤势,此次一战让莫浮云感悟最深的便是悟透了天意剑决的最后一式,而当他体悟到天意剑决的最后一式的时候,发挥到最后竟然产生了一种“空”的感觉,这种感觉并非是空无一物的空,而是一种让人产生噫想,一种下意识之中要将地念剑决联系起来的想法,这一点如同空灵一念,让莫浮云产生了将天地之剑结合的想法来,一念及此,莫浮云无意识的默运起了地下地的内功心决,万物通灵,受地之魂,大地千象似乎释放出无数的缠绵劲气绵延不断的输入到莫浮云的体内,同时,天上似乎风云涌动,力量随风而来,在莫浮云受到重伤的时候,本来起冲突的天上天心决和地下地心决竟然巧妙的融合为一体,而莫浮云的伤势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然而就在伤势好转之后,两个心决猛然间又如擦出了火花般的起了冲突,莫浮云连忙将地下地心决散去,这才避免了再一次受内伤。 两派心决的突然凝合使得莫浮云伤势大好,虽然未曾悟透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凝合又突然冲突,然而这个开始给了莫浮云一种感觉,那就是两种心决的确能够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来!如果能够成功的融合两派心决和剑决,那么莫浮云便将成为四百年来第一个集合了天下四大武学其中之二的超级高手! 莫浮云终于睁开双眼,轻轻的舒了口气,雷风亦在此时恢复了五成的功力,二人恢复如此,便已经不再惧怕任何的强敌了。 元赋风见到莫浮云二人睁开眼,立刻迎了上来,感激的道:“莫兄。” 莫浮云伸手握住元赋风的手道:“元兄,三年未见了。” 元赋风笑叹道:“真的是三年了,三年一过,时间匆匆啊,此番若非有你出现,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陈可莹和吟竹见到莫浮云醒了过来,也一起走了过来。 莫浮云对着吟竹说道:“若非有小竹出现,恐怕我们都命丧当场了。” 吟竹望了望莫浮云,没有说话,冷漠已经是她一如既往的表情,唯有握着血的手还是热呼呼的。 陈可莹也说道:“是啊,若是没有竹姐姐出现,我们可真的完了。”陈可莹枉有望极钥这样的凶器却无法使用,心里郁闷之情可想而知,而这一切乃是因为望极钥的攻击范围是除了使用以外的其他地方,所以在狭小的洞内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元赋风连忙表达谢意,又问道:“莫兄,那我母亲现在在何处,我急于想见到她。” 莫浮云说道:“元兄你放心,她跟你的同村人在一起,我们现在便要商议一下前往的路线,相信伯母被救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灭门杀神的耳朵里。” 元赋风点头道:“我对整个五派同盟的驻地和周边环境都甚是熟悉,我们所在的这条支脉位于南部,名叫‘火连山’,在山周围的一百公里内有三个城市,都被五派同盟所占领,在周边通往这三个城市的道路上都布有路卡,因为越过这三座城市便是五派同盟总部所在的城市——京兆。” 莫浮云接口道:“余下的路我三年前走过,从京兆南下便可达至汉水流域。”这一条路三年前莫浮云和寒筝走过,在那里曾经遭遇青军之事,那一场战斗死伤多人,莫浮云又岂会不记得呢? 陈可莹拍掌喜道:“太好了,那只要穿过了京兆,到达汉水流域就安全了!” 莫浮云摇头说道:“那里穿过去,便是青军掌握的地方,三年前青军已经投靠了汉王陈友谅,如今势力更胜当年。”莫浮云说话间带着敌意,眼神不由自主的在陈可莹脸上扫了一眼,他对陈友谅并不存在任何的好感,在他眼里,陈友谅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贪图皇位,眼光短浅而且蛮横无理的人罢了,而拥有望极钥的陈可莹似乎和汉军拥有一种联系,只是莫浮云并不想深究。 元赋风此时已在沙地上勾画出了附近的地图,莫浮云则画出一条线路,通向了之前村人所讲的藏身之处,莫浮云说道:“对方一旦知道了伯母失踪,按照时间判断必定会算出其所在的范围,而在路上设置着重重关卡,现在跑过去,必是大费周张。” 元赋风也冷静下来,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道:“不错,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藏身地点,但是可以在各个大道小路上设置关卡,切断各路联系,我们前往一旦和任何一部发生冲突,对方便可根据路线估摸家母的所在。” 莫浮云说道:“所以我们只有沿着山路而行了,虽然缓慢一点,但是山路山道奇多,对方不可能条条都封锁得住的。” 雷风在旁边突然说道:“王上,既然主母没有危险,我们则应该出奇不意,直捣皇龙,杀上京兆,将这些谋权之人杀得片甲不留!” 若是以元赋风当年的性格,或许比雷风更加的愤恨,然而此时的元赋风已经老道许多,考虑的问题也颇多,微微摇头后说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五派同盟的成立,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掌握过大权,基本上没有出来主持过任何的事务,一切都是由他们一手操纵,也就是说整个五派同盟中没有我的一个人!在总盟至少有上千人的门人,还不算及其中的高手,单凭着我们这几个人是无法抗衡的。” 雷风哈大笑道:“王上,如果按照王上现在的武功而言,自然无法达成愿望,然而——”雷风将巨大的盒子拿过来,恭敬的递给元赋风道:“只要王上拥有这雷龙神斩,再加上其中的绝学,以血缘之天赋,必定能够青出于蓝,到时候,有老奴跟随,再加上这些人,要杀光这上千之人又有何难?” 雷风杀气大盛,豪气盖天,和沉静的莫浮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莫浮云的可怕之处正在于这份沉静,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沉静,而一旦被激怒,便会释放出比死神都可怕的杀机来! 元赋风被雷风的热血引动,接过盒子,立刻感觉到一股热辣辣的气息从上面释放而出,一种吸引着自己心底欲望的冲动让他有打开盒子的意图。 雷风说道:“此盒乃是皇室先祖所铸,皇室之子孙之所以必须要有特殊的纹身,在于这种纹身乃是融合了一种特殊的液体,一和皇室血液混合便可以产生达到开启此盒的力量来。” 元赋风听完,抽出腰间的匕首,眼都不眨的在臂上割了条口子,鲜血从上面渗透而出,落在盒子上面,盒子似乎感应到血液的力量,发出微微的通体红光,沿着盒子四壁一闪而过,盒子随之开启。 在盒子之内的黄色锦布上,便是那传说中的雷龙斩和秘籍,雷龙斩是由一块比手掌微大的圆盘组成的,圆盘的两边则是两片半月型的弯刀,使用时可将手插入圆盘的五孔之内使用,其造型奇特,尤其是上面那古朴的纹路,便让人感觉到这定是传自上古的神兵利器。 元赋风激动的翻开秘籍,然而突然目光凝视起来,原来翻开秘籍上的第一页竟然清晰的写着如下的大字:“大圣之遗音,万变之魔音,当年朕与圣音使者一战,竟然败于其下,乃是因为我未曾悟通雷龙九斩的最后一式,从而输掉了创国之玉玺,朕之后人,必定要悟通雷龙九斩之后,前往‘冰风峡谷’一行,取回创国玉玺!” 元赋风大惊失色,连忙吩咐雷风将金盒子打开,这一打开来,众人纷纷变色,盒子里空空如也。 雷风不由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赋风将秘籍上第一页的字念给了众人听,众人这才晓得始末,最兴奋的莫过于莫浮云了,当然,这种兴奋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这次重出江湖,除了一血水若宫之恨,便是要凑齐玄秘鼎、九宵环佩、藏龙经和大圣遗音这渡龙四宝,其中藏龙经神秘失踪,疑是落入了炎皇武门手中,玄秘鼎于天山容藏风手中失踪,九宵云佩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碎片,但是已经知道了三块的下落,一块在自己手中,一块在水若宫铁壁锋手中,一块在赤血魂君的手中,而现在毫无线索的大圣遗音却露出了消息来,莫浮云自然惊喜过望。 元赋风突然一扬手中的雷龙斩,大声道:“我便以战悟招,定然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悟透雷龙九斩,夺回创国玉玺!” 元赋风意气风发,雷风自是巍然而护,莫浮云悠然负手,陈可莹满怀激斗,唯有吟竹淡淡的说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林地深处行去。 陈可莹连忙叫道:“你去哪里啊?” 莫浮云转头朝着吟竹望去,看着她越走越远,变得也越来越难琢磨了。 第一百七零章 激战之前 在众人都恢复了功力之后,元赋风将此行的路线说了一遍,严良截口道:“盟主,其实盟内还是有些人是冲着盟主来的,并非是那些抱有居心的乌合之众,如果我们能够和他们取得联系,对此次行动的成功不仅能够大有裨益,而且对于以后都将有莫大的好处。” 莫浮云说道:“五派同盟所占之地极为重要,一旦我们消灭了五派同盟,却未能及时组织起新的五派同盟的话,那么很可能遭到陈友谅势力的侵入,占领这个地区。” 雷风眼含精光的说道:“我西夏之地已被元人侵占数十年,又岂容落入他人之手?” 元赋风点点头道:“那么联络的任务便交给严长老和何长老了,等你们伤势好了后,便可行动。” 严良和何幸应声领命。 在渐渐的讨论之中,夜色渐临,众人又朝前行进了一些位置,找了个隐蔽的小山头住了下来,楚大和易灵充当起了守卫的职责,莫浮云则在众人都睡着了之后越过营帐之所,来到山头上的一处山崖,凝望夜空下那深不可见的崖底,想起当年父亲就是这样被人抛下崖底的,只是如今的父亲又在哪里呢?筝儿又在哪里呢?算起来离别已有些日子了,她就真的这样打算一去不回吗?远离着家乡,远离着亲人,远离着自己,莫浮云如身临其意的感受着属于她的那份孤单,不由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心痛不已,似乎因为这阵心痛竟然引发起心脏那血滴般的感觉,痛苦刻骨铭心,这种肉体的极限痛楚让莫浮云咬紧牙关的半跪于地,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撑着地面,那英俊的面孔竟被扭曲得如同一个魔鬼一般,大颗大颗的汗滴从额头上落下,脊梁上亦满是冷汗。 体内似乎有千万条虫子于血脉中厮咬着,没有痒,没有酸,只是那么简单而深入脑海的痛,莫浮云的手紧紧的抓住地面的嫩草,直到在地上大半个手掌都插入地下去了。 有人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来,看到莫浮云这里,连忙奔了过来,将莫浮云扶起来道:“莫掌门,你怎么了?” 关切的语气和淡淡的轻香,正是陈可莹,于痛苦中的莫浮云忍不住的一把抓住陈可莹手道:“筝儿,筝儿……”那呐呐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因为痛苦而变化成的沙哑嗓音,形成一种特有的魅力,陈可莹虽未听清楚是什么,但是不由得心弦一动,手就这样让莫浮云紧握着,他那铁箍般的手要将陈可莹的玉手都已勒出红印来了,陈可莹咬住唇,被莫浮云那痛得变形了的表情吓了一跳,这个武功如神一般的莫浮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竟会让他如此,而天底下又有谁会知道他的痛苦呢?想到这里,陈可莹心头不由一酸,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竟让自己心疼不已。 陈可莹也不抽出自己的手,咬着粉唇,任由着莫浮云用力的握着,直到莫浮云渐渐从痛苦中舒转过来,喘着粗气的莫浮云一见到自己紧握着陈可莹的手,连忙松开,看着那血红的手印,急道:“陈小姐……我……” 陈可莹轻轻笑着,摇摇头,一该平日里那英姿飒爽的样子,温柔的说道:“我没事,倒是你,好些了么?” 莫浮云点点头,轻轻伸手握住陈可莹的手,见那粉嫩的玉手竟被自己捏得满是血红,不由一阵内疚,连忙输过真气,引动天意之气,为其疗治。 陈可莹被莫浮云这样握着,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咬咬唇说道:“你刚才,那样子好可怕,也好痛苦,那,到底是什么?” 莫浮云笑道:“没什么,血滴。” 陈可莹瞪大眼道:“血滴?” 莫浮云笑着解释道:“就是——我心脏上面有一个洞,一旦运功过度,或者心情悲伤,可能就会引起血滴。” 陈可莹大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天啊。” 莫浮云轻笑道:“人生百年,凡事都会遇到,按照医生的说法,我只能再活一年,而这一年中,我只想做完几件事情。” 陈可莹没想到莫浮云竟能把生与死看得如此之开,咬着唇道:“这世间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等我回家后,我一定让我爹给你找最好的大夫疗伤。” 莫浮云摇头笑道:“治我病的便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了,这——是绝症!” 陈可莹被莫浮云这淡淡却带着震撼而决定性的话语一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底升起一种无尽的悲哀之情,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还未出江湖的时候便听到了他的传说,而在无意中遇上了之后便深深的为他一言一行所吸引,他的豪情,他的高洁,他的大义,然而,就是这个男人,潇洒的背后竟带着致命的绝症,陈可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如珍珠挂在脸颊上。 女子的心总有柔软的时候,而能够将她变得柔软的男人一定在她心里有重要的位置,不知不觉之中,莫浮云就这样进入了陈可莹的心中,毫无一点征兆,或许,感情总是来得太过突然。 莫浮云没有去擦拭陈可莹的泪水,淡淡的说道:“把眼泪擦干吧,没什么好哭的,身在江湖之中,刀刃舔血,死亦是迟早的事情。” 陈可莹慢慢擦干眼泪,问道:“你就没有想过退出江湖,平安的过着日子么?” 莫浮云笑道:“身在乱世,又何处有安宁之景呢?而且我身负紫真龙剑之责,自接过之后便从未想过要退出!” 紫真龙剑,陈可莹陡然想起这四个字来,不由联想起了很多,说道:“天底下只能有一个皇帝,如果你真的选择了一个势力,那么其他势力都将被铲除。” 莫浮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不错。” 陈可莹只觉得心底一凉,当然,莫浮云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莫浮云微顿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我还未找到——明主。” 陈可莹轻轻的问道:“你好象对汉王的印象并不好?” 莫浮云有意无意的瞄过陈可莹的表情,微微点点头。 陈可莹突然说道:“莫非一个人在你印象中的好与坏便要决定到他的生和死吗?人非圣贤,孰能无错?” 莫浮云说道:“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但是任何人,一旦有了野心,和皇位挂上了钩,就代表他一定要成为超越众人的圣贤,或者是——压倒一切其他力量的霸者,并不是我来决定他的生死,而是他自己在决定自己的生死!” 陈可莹没有说话,莫浮云的话无疑是深刻的,要想成为万人之上的主宰,需要的不仅仅是野心,还有能够征服世人的能力,有的用霸权,有的用智谋,有的用诚心,古往今来,为了得到皇位的各种势力用尽了各种手段,然而,这一切依然在重演着,陈友谅无疑是其中的一个。 莫浮云没有再说话,但是他心里清楚,陈可莹很可能和陈友谅有着某种关系,而这种关系是什么,当莫浮云想到这里的时候,陈可莹已经站起身,朝着远远的营帐走去,轻盈盈的身子若风中摇摆的花朵一般,似乎风再稍微大一点,便会将她吹走一般。莫浮云在想,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一些? 第二日,众人开始踏上前往前方第一个城镇的旅途,在元赋风的坚持下,众人策马纵横,大有兴师问罪之势,这样暴露身形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而减少对母亲那边的压力,而且这样也能够在江湖之上掀起消息,使得假五派同盟得到来自江湖之上的压力。 然而,到了第一个关卡之处,路上竟然未有发现任何守卫的五派同盟弟子,陆续的,第二道关卡,第三道关卡,都没有发现,而在第四道关卡处,细心的易灵在周围的大树上发现了刀痕! 莫浮云下马摸着那刀痕,眉头微微一展,心里顿时明了过来这一路上为何没人阻拦了。 元赋风问道:“莫兄莫非看出什么了?” 莫浮云点头道:“这刀痕中隐带血气,而且其刀长比之普通刀器更短,而且这刀痕中带着的刀路似乎和月眉暗器有所关联,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是小竹下的手!” 元赋风眼一亮道:“她的目的莫非是以身诱敌,吸引对方的目光,好让我们能够顺利达到目的?” 莫浮云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众人不由唏嘘不已,吟竹看似表面冷漠,其实所想到的比之众人更加的深远,而且重情重义,而从刀痕之上,莫浮云亦看出,吟竹的刀法逐渐脱离月眉刀轨,欲自成一格,而且其功力亦有所上涨。 元赋风既知吟竹苦心,又岂会枉费,一鞭鞭打在马臀上,朝前冲去,众人紧跟其上,在不久之后的前方,露出了“南淀城”的城池,正西的大门边由着数名五派同盟的弟子守卫着。 见到有马队进来,守门的弟子立刻抬手示意众人下马,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见到众人衣着不俗,谨慎的询问众人的身份和检查户籍。 何幸怒斥道:“要什么户籍,你可知道老夫是何人,老夫乃是盟内长老何幸!这边这位便是我五派同盟元盟主,还不快去禀告分舵舵主出门迎接!” 队长面色一变,手一挥道:“何幸已经是我五派同盟的叛徒之身,还敢在此叫嚣,来人,给我拿下!”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带领众人冲了上来。 何幸冷笑一声,从马上一个翻身落下,双手双刃连舞,众弟子只觉得身上一松,待到何幸飞回马上之时,众人才发现自己的腰带竟然被一分为二,裤子正在朝下掉去,纷纷双手提裤,面色大变,若是这一刀不是割在腰带,而是脖子上……此一想,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元赋风下令道:“何长老,不必浪费时间,冲进去,先出城再说!”于是,八人八马冲入城中,欲直闯城关,进入通往京兆之路! 第一百七一章 策马扬鞭 在出发之前,元赋风便已经计算好了时间,此时众人入城,正是清晨时分,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八人快意扬鞭,闻讯赶来的五派同盟弟子们哪里是众人的对手,八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便是莫浮云,次之的是雷风,尔后是楚大、易灵,陈可莹、严良和何幸,而最低却最具有潜力的是元赋风。 八人八骑朝前急驰着,天空上已经升起了五派同盟的集合烟花,在城门口附近迅速的结集起了五派同盟的弟子,五派同盟虽然是假的,但是他们极其的想利用元赋风将其变成真的,所以无论是在门下弟子的吸收还是训练都和白道一样,使得五派同盟在短时间内迅速的强大起来,故而即使是在清晨,一有人发出带有惊鸣声的集合烟花,立刻有大量的城内弟子集合。 莫浮云笑道:“看来事情不象我们象的那么容易。” 严良说道:“门规规定一旦看到或听到集合烟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就象我们叛变的消息,只要利用盟内特训的信鸽,可在半天之内通知到盟内各舵。” 元赋风说道:“这些人只是受到蛊惑,出手要掌握下分寸。” 严良和何幸回道:“盟主仁心,属下明白。” 莫浮云突然说道:“看来,五派同盟是早有准备啊。” 众人忙朝前望去,却见上百名的五派同盟弟子已经成数路纵队挡在了前方的道路上,前方的手持刺盾和长矛,后面的则是一排的弓箭手,其应变之迅速,大出众人的意外,若非是早有准备,那便是神速了。 面对着刺盾长矛和整齐待发的弓箭和周围两条路上赶来的弟子,众人的马速也减慢了下来,八人八马已进入到对方的包围圈中,此时,最后的人马也从后面的路上堵了上来,在前方的队伍中,走出五个引人注目的男子,这些人元赋风和严良何幸都认识,靠近莫浮云的何幸小声的跟莫浮云介绍着这五个人。 正中那个六旬上下,中等身材,肤色黝黑,面孔精悍而沉毅,一双眼睛炯炯有光,没有留胡须的男子,便是戴家舵的舵主“索魂”旱天雷,手持一把三刃长枪,使的乃是西夏戴家庄的不传绝学“叠三枪”,要说这旱天雷如今在江湖白道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而知道内情的人则都知道此人之前乃是西陲的一个江洋大盗,因和灭门杀神结识,才得以在元赋风的村子里盗取了五派的秘籍,从而摇身一变,变成了白道中人。 在旱天雷左边的两个相貌相似的体魄魁伟,面孔赤红的修伟大汉,乃是舵中十大护法之二的“战矛二雄”,二人的兵器乃是传自奇人的战矛,于矛之上附上斧刃,在打斗之中可以利用矛内的钢线进行飞射斧刃,以达到出奇不易的效果。二人凭着这两样兵器,加上又是双胞胎,在战斗中配合默契无比,在江湖上也济身一流高手之列。 在旱天雷右边的两人,一个消瘦如柴,一个肥胖如猪,则是两个同门师兄弟,一个是练得至刚至阳的“铁骨掌”的铁骨,一个则练得至柔至阴的“吸水决”的吸水。 旱天雷沉喝道:“严良、何幸,你们这两个叛徒,以为用人杀死守关之人便可以引开本舵的注意力吗?” 严良冷哼一声道:“旱天雷,废话少说,这里是元盟主,你若现在迷途知返,便放下屠刀,若是执迷不悟……” 门下的弟子听到元盟主三个人不由面色上有些迟疑,这八人之中的确有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天资伟岸,卓越不凡。 旱天雷截口冷笑道:“你以为弄个假盟主就可以骗倒本舵主吗?盟主现在正在总舵呢。”手一挥,说道:“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本舵主可不会手下留情!” 雷风早就不耐烦的握紧了拳头,哼道:“王上,你便下令吧。” 元赋风颔首,剑眉突然一横道:“上!”这一声上,八人立刻从马上射出,如雷疾闪出,同时,漫天的箭枝也朝着八人射来,同时四条道路上的弟子们也冲了上来,顿时场面混成一团。 因为众人的速度极快,箭枝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作用,倒是把马匹射成了马蜂窝,流淌着血液将即将成为杀戮场所的地面染成鲜红色。 雷风率先冲向了最前方,雄浑的双拳轰出,立刻将前排十几名弟子轰退,刺盾长矛乱散了一地,而当雷风一落地,立刻被数十名手持长矛的弟子围住,众弟子都不急前进,只是在包围中寻找机会出枪,打斗经验甚是老练。 元赋风则是雷龙斩猛然从手中祭起,陡然间似有神龙长啸,元赋风已随着雷龙斩的劈出而射出,立刻和旱天雷拼斗在一起。 莫浮云手中青光幽闪,一个起落之间便拦下了战矛二雄,再一个起落将欲袭击元赋风的铁骨和吸水拦了下来。 楚大、易灵和陈可莹冲向了左侧的一路人马,严良和何幸则冲向了右边的一路人马,还剩下的一路人马则分散的围攻众人,从人数上而言,众人完全是以一抵数十人,由于众人的伤势都未恢复完全,再加上戴家舵的弟子们做战经验丰富,众人顿时陷入苦战中。 莫浮云长剑连挥,拦截四人,不让他们去围攻元赋风,这一来,四人围攻,对功力只恢复了五成,而且如果过度运功便有可能导致血滴的莫浮云而言,也是颇有压力。 战矛二雄心思颇同,二人同样的冰冷面孔,出手疾如闪电,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二人在莫浮云一出手便判断出对手不是等闲之辈,便在一瞬间放弃了突围而选择了围攻,战斗似乎非常有默契,战矛二雄锁定莫浮云的左右两侧,铁骨攻其上盘,吸水攻其下盘,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围攻莫浮云一人,却并未掉以轻心。 莫浮云亦是不言不语,欲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四人,以援救其他地方,因为远远的,他已经看到了从各路跑来的五派同盟中人,可见,这一次众人轻易闯入埋伏的确是太过大意了! 剑起如水升,剑气如利痕,青幽幽的剑光随着同样幽幽的嗓音,风神之势随手而行,顿时封破四人联手攻击的第一波,在四人震撼的一瞬,莫浮云已如鬼魅般的脱离四人包围圈,一剑朝着其中攻力最弱的铁骨削去。 此剑幽幽,青光泛泛,一见便知是神兵利器,铁骨哪敢硬碰,身形一闪,配合后面跟来的决水的招数,二人一前一后紧攻莫浮云的后背。同时,战矛二雄也跟了上来,四人似乎并排着出招,方位有异却锁住莫浮云的后方防线,莫浮云唯有朝前冲去。 而前方,却是一队迎面而来的长矛,莫浮云冷笑一声,身形若云般飘动,在众人还没有摸清楚他身影的时候,他在四大高手的眼皮底下逃脱了,微微一转腕,反手削向战矛一雄的右肩。 四大高手额头上不由冒出冷汗,对方使的究竟是什么武功,总舵来的密电只是说傀儡盟主被救走,要注意的两大高手便是会雷龙斩的雷风和月眉门的门主莫浮云——传说中在北疆一剑杀死天邪派数大高手和半百弟子的少年人!而眼前这个使剑的男子定然就是莫浮云了,也只有在亲自面对的时候,对方的一剑,一影,一声冷笑,都被植入心里,成为了恐惧的阴影,然而,莫浮云想要杀死四人亦要花些时间,四人战斗经验之丰富,应变能力十分之强。 雷风此时突破了数十个弟子的围攻,碍于元赋风的命令,不重伤这些弟子,使得他一时难以掌握力道,结果被咄咄逼人的对手围得大怒,终于含怒出手,疯狂的十拳轰出,直将前方的几个弟子轰得面色苍白,大吐鲜血,周围的弟子都被震得内伤。雷风便如猛虎一般扑向元赋风周围的对手,为其清扫障碍。 没有了周围门下弟子的骚扰,元赋风精心对敌,欲在和旱天雷的战斗中悟得雷龙九斩之势,元赋风本来和旱天雷在功力上和经验上都有很大的差距,然而,让旱天雷叫苦不已的是,元赋风手中的雷龙斩乃是上古神兵,自己手中的兵刃不敢和其硬碰,加上元赋风势如猛虎,年轻力盛,而且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让旱天雷很难发挥出其真实实力,而且元赋风常常不经意的使出一记妙招,让旱天雷难以破解。 楚大和易灵得莫浮云亲传,几经战斗,经验日渐丰富,剑术也越见纯熟,虽然仍有内伤,但是由于剑术上有进步,故而在围功之下依然可以处于不败之地,陈可莹功力稍弱,但是使得各门各派的绝学,冷艳之中更见得英姿飒爽,手中的银奴剑更非凡品,运劲之下时常将对方的兵器切断。 严良和何幸二人本就是江湖老手,于数十人的弟子围攻之下丝毫不乱阵脚,二人背对背的互相守卫,一旦对手露出破绽,立刻以迅猛不及掩耳之势攻击之。 看似混乱的战斗中慢慢的变得有规律可寻,便是众弟子围绕着八人形成一个个的圆环来,然而,五派同盟的弟子也非庸手,长此下去,必定出现众人体力不支的情况,楚大和易灵二人早已有了几处伤口,当然,二人并非伤得最重的,最重的便是如猛虎一样冲杀的元赋风,雷龙斩以龙为势,全身各处均是伤人之利器,其斩法讲求气势迫人,必须要有不怕死的决心,才能够发挥出招式的威力来。 莫浮云此时和四大高手的战斗也达到白热化的地步,莫浮云身如流云,剑似秋水,时常于众人惊觉之间在四人的身上落下一道伤痕来,伤痕不深,或许只及表皮,或许只是割破衣服,然而,莫浮云这不痛不痒的剑法却让四人有种被戏耍的感觉,看着身上的十几处伤痕,铁骨终于忍不住的咬牙怒吼一声,自乱阵脚的双拳一伸,朝着莫浮云的胸口直轰而去,吸水和战矛二雄连忙惊叫道:“不好!” 不好,的确不好,一抹笑意从莫浮云的眼中闪过,轻吟之声顿起,“云——神动,云舒云展云成龙!”一剑如魂,仿佛流光冷电,似九天瀑布飞泻窜流而下,直朝着铁骨双臂卷去。 一声不好之中,吸水已大喝一声,左右倏晃,双腿齐飞,聚合其全身内劲,急蹴莫浮云两肋! 战矛二雄其中一人战矛狂疾,倏然追上,右手出矛之中,左手呼轰十掌,猛劈怒确,劲风四溢中,第二人又紧跟而上,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战矛带着无比劲力卷扑莫浮云。 莫浮云冷笑一声道:“要想从我手里救人,你们——还慢了些!”众人只觉得剑声长啸之中,吸水的腿和莫浮云的掌对上了十几掌,竟借着吸水的柔劲后退数丈,同时身影一弹,剑化雷鸣,身化无影,如流光般化成一道金龙朝着四人卷来。 此时铁骨双臂上已经呈现出数十道伤痕,伤痕及表,连血都没流,看似没什么大碍,其实这剑痕中蕴涵着莫浮云的剑气,如数十道锁链一般锁住了铁骨手上经脉,使得他双手顿废。 吸水则是被莫浮云借其之力震得一惊,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借对方之力都是化硬为柔,借力而退,然而莫浮云竟然能够借柔化柔,当然,这正是莫浮云涟漪决的妙处,又岂是吸水能够了解的呢? 容不得四人思考,眨眼间的时间,莫浮云的剑又到了,同时,只听见旱天雷惨叫一声,竟然被元赋风一斩劈中肩头,顿时右肩齐肩落下,鲜血四溅,飙得对面白墙上半墙鲜血。 旱天雷叫苦不得,咬牙怒吼,奈何右臂被砍,已无力再战,一跺脚,转身就跑,元赋风也不追赶,因为他的身上已被旱天雷的三刃枪刺中数处,虽不至于血流如注,亦是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纵然如此,身上依然是虎威赫赫。雷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护住元赋风,暴喝之中,双拳轰出,只见风锐如嚎,光练似带,像怒海之巨浪波波不息,又似苍空之辽阔浩渺无边,顿时将身边众弟子卷飞来。 莫浮云则趁吸水失神的时候一剑割在他的右臂之上,同样以剑气封住其肩头数道穴位,顿时让其失去三成战斗力,同时一脚踹在已经失去一半力量的铁骨身上,铁骨受力飞出,正好撞在围攻严良和何幸的众弟子身上,立刻造成大乱,解了严良和何幸的压力。 众弟子一见旱天雷舵主受伤,铁骨护法又被一脚踹飞,顿时军心大乱,莫浮云耳膜突然传来从城外来的震动,心里大感不好,功力深厚的雷风亦察觉到不妙,莫浮云突然大喝一声:“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 陡然间群星齐崩,纷纷洒洒,在莫浮云不惜消耗体力的使出这一杀招之中,还以剑击地,将地板击碎,以笑眉七情式的手法射出,暗器加上剑法顿时发挥了极大的威力,战矛二雄只觉得眼前一花,顿时被剑风击中,倒飞出去,周围的弟子亦是受到地板撞击,应石而倒。 莫浮云使出这一剑,顿觉胸口紧缩,连忙用手捂住胸口,大吼一声道:“突围!我来殿后!” 听到莫浮云叫出突围之声,楚大和易灵连忙朝着军心已乱的对手使出几记杀招,带着陈可莹冲出重围,严良二人亦冲出来,在雷风身边汇合,看着元赋风有些不解的神情,雷风微微皱眉道:“远方来了队伍,恐怕是对方的人,我们在此久战不宜,还是突围为先!” 莫浮云一手持剑,万夫莫挡,剑若斜风骤雨,声若龙啸入云,五派同盟竟然没有一个弟子能够冲破他的防御。 其实,上百名的弟子中已有大半受了伤,真正能够战斗的也只有二十几名,哪里是莫浮云的对手,此时,雷风已经飞上城头,一掌劈飞了守卫的弟子,拉开了城门的绳索,众人连忙飞奔而出,莫浮云手持定光,且战且退,最后猛然脚朝后一弹,双手朝着身侧一展,在倒飞出城门之时,城门被他的强硬力道带动,如同飓风吹过一样,竟然砰的关闭过来,顿时阻挡住了众人的追击,其实,众人又哪里真敢追出去呢? 第一百七二章 热血迎战 两天后·距离京兆100里外·山头 在这个丝毫不起眼的森林密布的山头一侧,八人并未放松警惕,身为武者,的确因为战斗而升起快感,让人得到因为武技进步的一种快感,然而,近两日来,冲破城关之后的一路进发,却受到来自各个道路关卡的重重围追堵截,旧伤未好,新伤又起,风餐露宿不说,夏日之夜又要受蚊虫叮咬之苦,幸亏每天里有野味可以吃。 楚大和易灵在外面警戒,陈可莹沿途赶路,已十分疲乏,大白天的便睡着了。元赋风不分昼夜的体悟着斩决,雷风则守在一边,莫浮云依然是默不作声响的样子,跺步来到楚大和易灵身边。 楚大和易灵见到莫浮云前来,连忙躬身,低叫了声:“宗主。” 莫浮云看着二人手上、腿上,甚至腰上都缠着绷带,但是二人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依然显着神采奕奕,莫浮云伸手将二人紧搭在剑柄上的手移开,说道:“放轻松点,这里地势偏高,视野广阔,而我们隐藏在暗处,有人来,大老远便看得见。” 楚大和易灵这才松了口气,莫浮云说道:“你们的伤势都未好,调息运功吧。” 楚大二人领命调息,莫浮云如同一尊天神一般站着,体内的气息则在呼吸之中敛合天之气,天上天心法的妙处便在于此,无论身体处于任何形式,站立、斜卧、甚至倒立,都可以进行调息。 元赋风慢慢的从后面走了过来,和莫浮云并排而立,元赋风恢复了三年前那种粗旷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一种无畏之意。 元赋风说道:“此地距离京兆一百里,从这里过去有十三条大道,上百条小道,根据我们的速度,在一天左右应该可以到达,但是问题是,京兆城内五派同盟总舵拥有三百名左右的弟子,其中一百名可抵得上二流高手,这些还不算同盟内的真正高手,一龙二虎七霸王,再加上十大长老。” “一龙指的是五派同盟中武功最高的“赤龙”元人啸,此人便是幕后的主持者,自称亦是西夏皇室的后人,此人已有九旬高龄,虽然他没有施展过武功,不过就连灭门杀神对他都是服服帖帖的。在外人的眼里五派同盟的主要力量是以五派舵主为主的五个城市的力量,其实,真正的力量却是以元人啸为首的总舵力量,灭门杀神等人和元人啸是合作的关系,至于合作的内容恐怕是和霸权有关。” “二虎乃是元人啸的两个兄弟,一个是‘血虎’齐云,早在八十年前就成名,乃是介于正邪之间的强者,使得一柄宽刃古剑‘泪祖’为武器,凭着一手‘泣血剑决’驰骋江湖之中,乃是八十年前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另一个便是‘烈虎’林千,亦是成名于八十年前的高手,兵器名为‘月影’,握在手中看起来象是一个圆盘被击碎后剩下的残缺的一个半圆,上面有参差不全的锐利尖齿,然而,这些不规则的齿轮却是经过精密计算而制造成的,配合着‘残赤轮法’能够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七霸王,便是手使枪、棍、杆、勾、斧、弓、暗器的七个五十年前的成名高手,人人都是一流高手,十大长老亦是成名三、四十年前的高手,何幸何长老便是其中之一。” 莫浮云的江湖史迹的了解自然不在元赋风之下,听完后说道:“这个元人啸也真厉害,这些人都是久年成名江湖之中的人,要在短短的时间内收揽于自己旗下,任己驱使,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吧。如果他真的是西夏皇室的人,那么寻找你,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灭门杀神应该是因为找到了你,才能够和整个事情挂上钩吧。” 元赋风说道:“无论原因如何,前面的对手都是十分可怕的,合我们八人之力是无法与之抗衡,如今只有等到严良找到同道中人前来,再进行商议了。” 莫浮云突然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元赋风听着远远的眺望,果然看见远处一有一队人马沿着小路朝着这边行进,以他的眼力,尚无法比得上莫浮云的眼睛,这也是自然,莫浮云吸收了灵蟒之珠,其眼力超过常人多多。 随着前方的人越走越近,元赋风果然见到是严良带的头,身后跟了二十来个人,其中引人注目的便有五人。 众人来到元赋风面前,随着严良齐齐跪了下去,大声道:“属下见过元盟主,盟主千秋之业,我等共齐。” 前来的人乃是严良所认识的几个分舵长老,都属于白道人物,也是一心想振兴五派同盟的人,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早就对各分舵主和总舵有所不满,怀疑盟主是受人威胁才一直隐藏于总舵之内,无法主持事务,如今事情真的真相大白,我等集合了手下的上百名忠心的弟子,至死听从盟主号令。” 元赋风激动的将众人扶起来,说道:“诸位都是如今我元赋风值得去依靠的人,能够在如此时候,鼎力相助我元某,乃是元某之福!五派同盟之幸啊。” 白马舵分舵长老姜凉说道:“灭门杀神他们做的地下勾当,属下们都有所耳闻,表面上看是白道,其实暗地里却做了许多黑道都不敢做事情,我们与之为伍甚感耻辱,如今有元盟主领导,必定于他们一决生死!” 众人齐齐应道,元赋风指着莫浮云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好兄弟,月眉门的莫掌门。” 众人都唏嘘一阵,恭敬的行礼,要知道莫浮云于南淀城一战再盛威名,于一人拦下城内人马,让其他人冲出,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莫浮云含笑回抱拳回礼,谦虚之风已是大家风范,近两年虽然月眉门消声匿迹,但是前不久又传出月眉门重新活动的江湖消息,而且江湖之上突然出现了十六名自称月眉使者的人物,人人除了都使得一手称奇的暗器手法之外,更是会一手好剑法,虽是在不同的地域,却被江湖人送上了“月眉十六使”的称号,而这,也代表着月眉门将重现于江湖之中,莫浮云带领的月眉门和寒筝带领的月眉门究竟有何不同,似乎江湖也在期待着。 元赋风和赶来的六大长老、严良、何幸、雷风和莫浮云共十一人开始商议起此次进攻的计划,严良首先说道:“此次六大长老跟来都是以分散追击元盟主一行人为借口,所以不会引起对方怀疑,但是,对方是否会想到我们就已经找到了后援呢?目前我们总共有弟子一百二十名,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次于总舵内的弟子许多。要想正面进攻只怕不易。” 何幸说道:“所幸的是,虽然对方明了了我们的行踪,但是总舵方面似乎并没有加派人手。” 元赋风说道:“正面的进攻无疑会引起很大的伤亡,而且总舵的情况我也很清楚,城池的防御是效仿军方规模设置的,当成边防重镇一般,要想正面进攻,除非有投石机一类的大型攻城武器,不然是攻不进去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地道之类可以利用。” 雷风说道:“若不然,我便夜里悄悄的潜进去,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然后在城里到处点火,扰乱他们的军心,百姓必定四处逃散,我们趁乱攻进去。” 元赋风摆手道:“不行,我们所面对的敌人其实只有高层的那些人,盟下的弟子其实不过是受到妖言所惑,或许根本不了解真相。” 严良说道:“盟主如今有雷龙斩在手,又有西夏王室之纹身为证,足已证明身份,不若就拨乱反正,倒要看能使什么把戏!” 姜凉点头道:“此事虽有冒险之举,但是我们都相信门下的弟子都只是不了解事情状况,一旦了解过来,必定会倒戈相向才对!” 元赋风握紧拳头,站起来道:“就这样决定了。各位长老立刻联络其他队伍,我们便在京兆西城外十里坡汇合!”众长老领命前去,元赋风等人则整装待发,准备以最尖锐而直接的态度面对元人啸,无论此举是幼稚还是冲动,但是那一腔热血和勇气都非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第四日,清晨时分,当京兆西门城楼上的弟子们换班的时候,突然发现从西面十里坡方向赶来一大队人马,在黎明的阳光照射下,粗略估计也有上百人之多,领头的队长立刻将此事禀告了上去,一个总舵内的低职长老来看过之后,大吃一惊,原来队伍里竟有七位各舵长老和一个总舵长老,加之从贺兰山来的信息,长老立刻明白过来,来的人定然就是元赋风一行人,长老立刻前去通知总舵,半柱香的时间后,“赤龙”元人啸、“血虎”齐云、“烈虎”林千、枪、棍、杆、勾、斧、弓、暗器七霸王和除开了何幸外的九大长老齐齐现身西城城墙之上,其身势之浩大,使得城内的形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此时,城下元赋风所带领的队伍也在城上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外停了下来,上百人的队伍身穿五派同盟弟子的服装,整齐如一,加上元赋风、莫浮云、雷风等气势逼人的强者,更使得阵势非比寻常。 元人啸的脸上露出些惊讶之意,似乎没有料到元赋风竟然敢如此公认的挑衅,他自然也明白元赋风凭的是什么,只是元人啸老谋深算,又岂会没有应对之策呢? 元赋风双腿一夹,白马朝前迈开几步,元赋风一扬手中雷龙斩,右臂露出皇室纹身,居于马上大声叫道:“楼上弟子听着,我乃是五派同盟盟主元赋风,楼上逆贼元人啸欲窃权为主,众弟子不可为他妖言所惑!” 严良等人也跟着纷纷表明身份,欲先声夺人,动摇对方军心。 这一来,同盟的弟子的确有些面面相觑,楼下的自称盟主的元赋风外,还有各舵的长老,声势浩大,正气凌然,不过众人心里依然有些迟疑,因为谁也没见过雷龙斩,谁也没有见过从不露面的元盟主。 元人啸冷笑一声,说道:“逆贼严良、何幸,二人背信弃义,竟然找人假冒盟主,孰不知元盟主一直就在总舵之内,又岂会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在一起呢?”元人啸说完,从身后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裸露出来的右臂上竟是和元赋风相同的纹身! 见到假冒的元盟主出来,楼上的弟子们都有种释怀的感觉,元赋风一愣,雷风瞪大眼道:“这厮果然是王室中人,不然不会有人懂得绘这纹身,不过纵然如此,也不过是假纹身罢了。” 严良说道:“虽然是假纹身,但是装雷龙斩的盒子已经打开了,无从证明纹身真假了。” 元赋风一举手中的雷龙斩,金光闪闪之下怒道:“元人啸,你已经找一个人画上纹身便能够说是王室之后吗?莫非,我手里的这柄雷龙斩是假的不成!” 元人啸冷笑道:“你手里的雷龙斩的确是真的——但是,那能证明什么?” 元赋风的队伍立刻起了些窃窃之声,众长老面色亦变得有些难看,谁也没想到元人啸竟然准备了这样一个棋子,问题的关键是,元赋风手里没有玉玺,如果有玉玺在手,至少还有一些胜算可言。 莫浮云突然夹了夹马腹,随马前行,朗声道:“我,月眉门门主莫浮云于元盟主早就认识,以我月眉门百年之清誉,我莫浮云口中之言绝无半点虚假,我身边的这位便是西夏王室之后元赋风元盟主,而这边这位精睿的老者便是守卫百年来守卫雷龙斩的雷老前辈!” 莫浮云朗朗之音蕴涵十足的内力发出,如同音波一样伴随空气传播到遥远之处,整个城头之上似乎都冥响起莫浮云的声音,众人只觉得清晰入耳,穿心而去一般。 元人啸面色一变,没想到杀出个莫浮云来,要知道月眉门虽身在西陲,在中原的声望却是极高,而且不少门派的前辈高人都潜居此地,更使得月眉门在江湖中有种超然的地位,莫浮云以百年清誉来保证,立刻使得全城的弟子们起了不少的反响。 元赋风感激的朝着莫浮云望了一眼,持着雷龙斩大声道:“元人啸,用卑鄙的手段夺取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感到可耻么?若你还认为你是个男人,便下来与我一决生死!” 众人顿时一惊,元赋风竟然挑战元人啸,雷风连接截口道:“王上,这种小人岂配和你做战,便让老奴来教训他吧!” 元人啸没有说话,血虎冷笑道:“这老家伙便是守卫雷龙斩的人么?我倒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雷龙斩决呢。” 九大长老之一的“回魂手”任大笑道:“对付这种货色,哪需要前辈动手,让我等来应付就好了。”说完,朝着身边的“怒环”董章使了使眼色,二人从城楼上飞射而出,二话不说,一双铁手,一双铁环已经朝着城下的雷风冲去! 第一百七三章 混战 面对着疾风般冲来的“回魂手”任大和“怒环”董章,雷风沉哼一声,右手猛然一摆,随着大袍挥动,任大和董章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弹回去,手中的兵刃都差点脱手而出,二人落在城头之上,不由面色大变,苍白无比,哪还敢说任何话。 这一来,莫说其他的七大长老,就连七霸王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话,就凭着雷风这一挥之力,七霸王中没有人敢和其单打独斗,或许要三四个人合力才能够有挑战其的资格。 齐云将手中之剑“泪祖”一提,沉笑道:“大哥,这个人便交给我吧!” 元人啸点点头道:“也好,你便去试一下这老匹夫的功力如何,在这场上,只要除掉了雷风、莫浮云,其他的人便不足为惧了,那毛头小儿纵有天大能耐,又岂能于老夫为敌!——三弟,你去对付莫浮云吧!” 林千微微颔首,齐云料不到元人啸竟要林千去对付年轻如元赋风的莫浮云,惊道:“大哥,那小子,让七霸王去对付他也是多余了吧。” 七霸王之一的枪王在旁边拱手道:“副盟主,这小子就交给我吧。” 元人啸冷笑一声道:“老夫看人,何时眼光出过错,莫浮云此子,已达神光内敛,剑气之境,恐怕武功不在雷风之下,按照灭门杀神传回来的消息,正是莫浮云一人单枪匹马杀败浩月清风,三弟你千万不要被他年龄所迷惑——全力以赴!” 元人啸如此看重莫浮云,并非是认为莫浮云能够打得过林千,而是他深深的明白,一个强者,只要给他一条活路,便会让他闯出一片天来,要想将其扼杀,必须——不给他一点存活的方式,不喜言语的林千自然深深了解大哥元人啸的意思。 齐云和林千出战,无论是在城内的弟子还是城外的弟子心里都起了不少的震撼,这两个八旬的超强高手绝对是超一流的,单从那份轻若鸿羽的轻功便可见一斑。 齐云二话不说,泪祖于空中一扬,似染上了初阳的微金之色一般,随着剑势而发,化成无数的金光朝着雷风卷杀而去,天地尘埃为其引动,地面杂草纷纷拔地而起,化成剑气的一部分。 元赋风早已挥手命令身后的弟子们朝后退下,空出一大片空地来给三人,齐云出手,雷风亦感觉到来自其剑上那刺人的锐气,双手一张,如大鹰展翅一般冲入齐云的剑气之中,掌风剑气顿时化成一团,引起劲气四射,地上飞沙走石,不时卷起旋风来。 莫浮云稳居于马上,毫不为意的迎接着来自林千的目光,从林千一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就死盯着莫浮云,他已经锁定了莫浮云身上的任何气息,虽然二人距离十丈之远,但是只要莫浮云有任何的心虚或者破绽,林千便会立刻出招,那手中的“月影”随着初阳的高升而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莫浮云身上没有任何的破绽,气息如一,心静如水,如果长次这样的对峙下去,恐怕会到天荒地老,在初阳的一束阳光恰巧照在二人中间的地面时,林千和莫浮云同时的动了,月影连连,化成漫天光环,定光幽幽,如九天之上坠落的陨星,月影之光似若狂风横扫直旋,剑气似白练精芒,二人兵器相撞,于空气之中蓦而响起一片撕裂人们耳膜的强厉怪啸,大气排挤,暗流涌回,声威惊鬼泣神! 只是这一击,七霸王和九大长老便不得不佩服元人啸的眼光,莫浮云在林千如此猛烈的攻击下,竟然丝毫不露败相,果然是不输于雷风一类的强者啊,只是,因为他的年龄,真的很难和他深厚的功力联系在一起,这样产生的错觉一个不小心便让人失去性命。 这一场战斗关系到的,将是两方的士气,也成为成败的关键,双方的焦点都集中在四人的战斗上,这是一场属于强者的战斗! “烈虎”林千手中的月影在“残赤轮法”的催动下,不断的释放出一种赤色的气线,似乎如同无形的触手一般顺着轮势而发,使得莫浮云亦觉得有些碍手,剑法竟有种施展不开的方法,而且这月影赤气凝聚,上面的齿轮似乎时长时短,浮云几次和其兵器剑抵,都感觉到 齿轮上有一种引力。 林千以为莫浮云无法破解其中的奥妙,冷笑一声:“月影千转!”只见月影翻动,随着林千急速转动的身体化成无数的旋刃,急旋倏推之下,林千已化成了一个充满万千刃动的旋涡,旋涡发出强大的吸力,直引得莫浮云朝前移去。 莫浮云冷哼一声:“雷——神怒,掀天盖地洞山川!”随剑而发的剑气护住莫浮云的全身,将莫浮云化成一个充满剑气的刺猬,冲入林千的旋涡之中。 内力的相撞,剑气的相搏,二人一相撞,立刻爆发出狂野的碎剑之气和残光之影朝着周围飞射而来,巨大的声响之中,莫浮云和林千已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再次相撞在一起,莫浮云以水之柔化成涟漪之力,和林千的旋涡之力一经碰撞,使得二人的力道都朝着外面射去,方圆半里之内全是剑气光影,四面八方的冲击,这可苦了周围的众人,城头上的弟子们连忙抬起盾牌挡住这等劲道,虽然是残劲却依然深深的撞在盾牌之上,露出深深的剑痕和齿印来。 元赋风亦令身后的弟子再次退下,众长老都纷纷运起内力抵抗随飞沙走石而来的残劲。 此时,雷风和齐云的战斗也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雷龙斩决充分的将雷风强横的内劲转化为了刀气,以掌风的形式劈出,刀刀狂野,式式称奇,血虎齐云的“泣血剑决”纵然也是剑类绝学,然而和无论是剑、内力还是剑决都在雷风之下,雷风年近百岁,却依然如同一头猛虎一般,齐云逐渐的被雷风的气势所压下,逐渐的露出败象来! 一方的败象,或许不足以让士气垮掉,然而当两团旋涡在不断的激旋之中飞射出一个人影的时候,五派同盟的上上下下俱是面色剧变,眼前是无可置信的事情,林千竟然拼不过莫浮云的内力,同是旋涡之力,林千却被抛飞了出来,就连双脚着地之后亦踉跄后退数丈远。在林千周身上下的数十道剑痕,虽深不及肤,却是林千惨败的象征,林千知道,莫浮云的剑只要朝下多压一寸力,自己纵然不死,也是残肢断臂。 旋涡之气觅踪,露出莫浮云潇洒如云的身形来,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病人才有的苍白,然而,那手上的剑,依然是夺命的器。那苍白的脸上,有着莫名的笑意,那笑意,不是嘲笑,不是微笑,只是在林千的眼里,那笑显得十分的古怪,他知道,莫浮云明明有能力重伤于他,于两军对阵时手下留情,只是——妇仁之仁! 就在莫浮云将林千击飞之后,齐云也被雷风的一记掌风劈中,被击飞数丈远,大吐了一口鲜血,雷风可不象莫浮云那样手软,出手绝不留情,这一掌,十足的内力,幸亏齐云的内力扎实,否则这一掌就足够让他躺上半个月之久了。 仅次于元人啸手下的齐云和林千在五派同盟之中地位超然,身为老派的宗师级人物,总是人人仰慕,元人啸自然对结拜的两个弟弟信任有加,虽然口气中对雷风和莫浮云的功力都有所提醒,但是,他绝对不相信齐云和林千会败。 相反的,齐云和林千这样的人物出马,对于元赋风一行人而言,可是压力颇大,若是没有雷风和莫浮云在,就凭着两人,就足已扫平在场所有人了。 然而,齐云和林千败了,而且是惨败——惨败并不一定是要伤痕累累,无法站起,而是击摆对手的信念! 五派同盟的弟子们你瞪我我瞪你,雷风也就不用说了,他那手雷龙斩的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竟然连齐云也败在他的手里,而关键是,年仅二十岁的莫浮云竟然能够将八旬的林千击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而在这种震撼之余,不少人的眼中有种崇敬之情。 在元赋风的一声大好声中,身后的众长老和弟子们立刻发出震雷一般的喝声来,元赋风大笑道:“元人啸,你两个弟弟都不中用了,是否该你亲自出马了!” 随即又面色一肃,大声道:“雷龙斩之学,你们都看到了,若是没有几十年的苦练,又岂能达如此境界!雷风敬我为主,正因为我乃是无可争议的西夏王室之后——元赋风!”元赋风大声说完此话,右手将雷龙斩一提,朝着左臂上的纹身一斩划下,顿时一道两寸长的口子出现在左臂上,鲜血随之流出,整个左臂顿时鲜血淋漓,元赋风大叫一声:“古人以血铸剑,今日我元赋风以血唤醒手中之斩,必要将你元人啸斩于斩下!”元赋风说话间,已大喝一声,如有神助般的冲天而起,竟然一个人势若猛虎般的朝城楼之上飞去。 雷风见到元赋风如此勇猛,扯声大叫道:“西夏之主,当有此威风才是!”说完,亦是双掌一扬,腾身而起,不分先后的冲入城上,双掌一合骤分,将七霸王罩于手中。 严良见到二人动手,手猛一掀道:“众弟子,给我冲!”不知何时,五派同盟的弟子已经将城门打开,百余名弟子开始冲入城中,严良等长老和楚大等人则是踏着城墙而上,迎上了九大长老,九大长老中,有两个长老已被刚才雷风的掌劲所伤,剩下的7人又被受到元赋风感染的弟子们所围困,城内形势立刻倒转过来,弟子们纷纷倒戈相向,当然,有一些弟子也是元人啸和手下培养出来的心腹弟子,而且这些人的数量在总舵内也不少,一场混战便在城墙和城内展开。 在外面的弟子冲入城内之时,齐云和林千都没有动,两个人四只眼都死死的盯着莫浮云,莫浮云脸上依然挂着那古怪的笑容,齐云二人都很清楚,光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是打不过莫浮云的,虽然,二人联手来对付一个年轻人,显得有些荒唐,在二人经历过如此多场战役,成名,再位于高位之后,更是从未想到有这样一天,然而,今天,二人并非是为了名誉而战,而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的战斗比为了名誉之战更加的充满野性和狂怒,城墙上不断有人被抛下来,重重的摔死在地上,鲜血从城墙上飞溅出来,洒落在城下的地面和城墙之上,刀光剑影,响声震天,这一场混战比起莫浮云经历的任何一场战役都庞大,而且惨烈!而且做战的弟子们个个都不是庸手,时间在持续着,生命也在消亡着。 随着一声沉喝,齐云脚一弹,泪祖似乎情人的眼泪一般流泄,情之越深,更如像是一条奔流无际的江水,一泻千里,意气豪扬。齐云这一剑,以七十年精纯的功力将莫浮云的上身四肢全然锁定。 齐云出手,林千的旋涡之劲也跟着发出,残赤轮法配合着月影悄泄,显得猛厉与骠勇,进退翻飞之中,将莫浮云的下盘锁定。 莫浮云的剑斜指着地面,身体微微的前倾,苍白的脸上挂着那一丝古怪的笑意,笑意中,轻轻吟道:“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轻吟声中,身形已飞射出去,一剑射出,数招变势而行,劲力狂涌,尖啸如哀号,他身形如鬼魁似的一进一闪,先攻齐云,再攻林千,于千万道光影之中,声声暴响,也只有强若莫浮云者才能够靠着二人速度的不一致而导致的破绽突出重围,而在身影落出二人控制范围之前,莫浮云已和齐云对上了十三剑,和林千对上了九剑。 莫浮云的肩头上露出一道半尺长的伤口,是齐云的泪祖,而齐云的肩头也被莫浮云一剑削掉一块肉,林千则是被莫浮云反腿击中,内劲入体,痛得直皱眉头。 莫浮云似笑非笑的反身一退,竟然如同前冲一般的倒射了回去,似笑非笑的吟道:“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 齐云和林千被莫浮云这精妙的一式震得一惊,此子功力之强悍,似乎有无限潜力一般绵延不绝,也就是在电光火石般的三人兵刃叠加之中,林千陡然间想起江湖上的一个传说,忍不住的道:“天上天!” 齐云一剑克住莫浮云的定光,咬牙怒喝道:“天上天?纵然你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在我们二人面前逞强!” 莫浮云咧嘴一笑道:“你太小看天上天的剑决了,天上天——雪——神转势!”雪神之势随着莫浮云一声冷喝,陡然转势,莫浮云倒飞而起,头朝下,脚朝上,以剑为引,猛然间旋转起来,林千突然感自己的旋涡之力竟然被此旋转之力所引动,月影不由自主的变式朝着齐云划去。 齐云瞪大眼怒道:“小子你……”骂是想骂,可是却不得不退,莫浮云立刻再次脱离二人攻击范围,旋转中的身形于疾电般的骤降,定光抹出一道青幽幽的痕迹,落在林千的背上。 林千咬牙承住痛,同时反手一掌击在莫浮云的胸口上。 莫浮云受力而起,飞出半丈远,短短的几招交锋,三人都已受了不轻的伤,只是莫浮云平稳呼吸,天上天的心决随之涌动,召唤天上之气息为自己疗伤,而莫名之中,地上万物似乎也受到此召唤,自动在莫浮云体内引动地下地的心决,纵然如此,莫浮云左手也不得不捂住胸口,胸口那一紧一紧的痛楚,是血滴到来前的前兆,如果在这二人面前发生血滴状况,莫浮云必死无疑! 城墙上依然是人影冲刺,杀喊震天,情景凄厉异常,元赋风双目怒突,青筋暴现,视若无睹的专心凝神,倾注全身功力与元人啸战斗着,元人啸虽然武功盖世,其功力更在齐云林千之上,只是元赋风的雷龙斩决强横无比,尤其是此人似有无穷杀劲,永不言退,身上纵被元人啸切出数道尺长的伤口,亦没有一丝皱眉。 雷风手下的七霸王也在周围弟子的围攻中节节败退,九大长老更是苦不堪言,五派同盟的几百名弟子如同蚂蚁一般涌来,再多的力气也不够使,再加上还有严良、楚大这类棘手的货色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惨重的胜利 对莫浮云而言,此战必须得竭尽全力,齐云和林千并非是虚名之辈,二人联手之强悍,内力之深厚,对莫浮云来是巨大的威胁。 对于齐云二人来说,掌握了四百年前唐朝四大绝学天上天心决和其剑决的莫浮云,乃是一大劲敌,根本无法用年龄来衡量其武学的造诣。 几招交手,快如闪电的拳脚刀剑使得三人身上俱是伤痕累累,齐云和林千不得不更小心慎重,高手之间做战,差之毫厘,便会失去性命,这一点,似乎对于目前的莫浮云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考验,因为他深深的感觉到,由于自己强行提升十成功力,血液在心脏处逐渐的外泄,一丝一丝的凝聚,那微若丝毫的重量对于脆弱的心脏而言却如同千斤压力一般,莫浮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在苍白之中透出非正常的惨红之色来,剧烈疼痛的前兆已使得莫浮云的脖子上青筋直冒。 看到犹如重病突发的莫浮云,齐云和林千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但是如此良机又岂能放弃呢? 二人心声相同的大喝一声,剑轮同出,在莫浮云的眼前幻成铺天盖地的光影,本来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的莫浮云不由得苦苦的一笑,天啊,血滴之状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莫非自己就要命绝于此吗? 此时在城楼之上的双方人马已是杀得接近疯狂状态,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又有谁会注意到楼下的状况呢?没有呼叫,没有注视,莫非莫浮云就要如此无声无息的死去么?感觉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切肤般的剑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自己的脑袋割下! 剑离莫浮云的喉咙之有三分之距,月影离莫浮云的心脏只有三分之距,齐云和林千同时笑了,凭着二人的速度,莫浮云是绝对没有可能逃出这一招的!纵然是十全之身,亦无法逃脱,重病在身的他,又岂能逃脱? 命悬一线之时,莫浮云嘴角因为痛苦和失神的苦笑却突然变成了一抹古怪的笑意,眼神突然由混沌变为亮,身形不躲不避,竟然挥剑而上——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刹那间的错身而过,刹那间的变换生死之距,齐云和林千在如此短的距离上,根本躲不过莫浮云的剑势,齐云的右胸膛上被切出一尺长的口子,深可见骨,林千的左胸膛亦是如此,这一剑如若天成,逆势而成! 齐云冷冷的一笑,看都不看伤口,但是这伤势之重,已使得他只能发挥出三成力道来,而背对二人的莫浮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之所以能在如此危机之下还能出招,乃是因为他运劲自轰身体,这样一来虽然迟缓了血滴落下的速度,却也给自己造成了惨重的内伤,临危之招如神来之笔,虽然伤了二人,自己的右肩也被一剑划出尺长的口子,皮肉翻卷,看似可怖,腹部更是被林千的月影刮中,三道伤痕深浅不一,但是那鲜血直飙,重伤已是不可言喻之事了。 齐云转身望着莫浮云,喘着粗气道:“好小子,竟然以自伤延迟痛楚,不过,你伤势之重已超过我们二人,今天你是必死无疑!” 莫浮云冷笑了笑,带着深深的疲惫说道:“想取我莫浮云的性命,呵,你们至少得付出一个人的性命!” 林千握紧月影,突然笑道:“莫浮云你别自视过高,我们就算比时间,你也比不过我们,你身上伤口数十处,处处重伤,再加上内伤,就算在着干等着,你也会比我们先死。” 齐云也笑道:“不错,你纵有再强的剑术,血流过度,又岂能发挥出十之一二之力?” 莫浮云咬了咬牙,这二人说的不是假话,的确,自己现在的伤势实在太重了,若是没有一股意志力撑着,恐怕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吧—— 脑海中骤然的灵光一闪,莫浮云突然身体微微一抖,竟然散去了护身真气! 林千笑道:“连护身真气都支撑不住了,看来他的内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了。” 齐云朝城楼上望了望,将痛楚压下叫道:“先把他了解了,再去帮大哥杀敌!” 林千猛点头道:“好。” 二人鼓起残余的内力,持器而上,威势虽只有三成力道,但是却并非莫浮云所能抵挡的。 在二人心里想着,莫浮云此次恐怕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吧,然而,莫浮云竟然出招了,不,不仅是出招了,而且招式竟然大改之前的那种诡异重威,变得轻灵柔韧,飘若浮云,而且莫浮云的面色竟然由着苍白转为红润,重新提起的护身真气给人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那手中的定光之剑犹如注入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量一般,随着莫浮云的呼吸而动,化成千万般灵蛇之光,穿入二人的剑气月影之中,直将二人逼散而去。 齐云和林千哪里料到莫浮云竟还有如此力道,不由大惊失色,此时的莫浮云根本不是重伤之人,反而如同初生的稚子一般,散发着生命重生后的力量,而这和天上天剑决完全不同的剑势犹如地上突然衍生出来的千万根藤条,将二人死死的缠住,任由着你有千斤力道,也逃脱不出来,又如同无可捉摸的生灵之光,耀眼非凡。 二人在无可适从之中,信心大为崩溃,然而,二人经历江湖多年,又岂会想到逃跑呢?要死,便要死得光荣,齐云林千同时大喝一声,再次扑进莫浮云的剑网之中,似乎这结局并未让二人有所惊喜,因为,股股剑气让二人避无可避,穿身而过,流下数个血洞来。 二人面色苍白的站在当场,腿又写发抖,那是力竭之象,身上的血洞虽然不至于要了二人的命,但是,却足已让二人明白,莫浮云是有实力要他们命的。 齐云咬紧牙关道:“莫浮云,你刚才不杀我们,将是你犯下的大错。” 对方既无战意,莫浮云反手收剑,面色平静,并不因为齐云这一句而有任何的动静。 林千急点身上穴位,减少流血量,不甘心的问道:“你刚才使的,定然不是天上天的剑决,究竟——是什么?” 莫浮云脸微微昂起,傲然的说道:“地念剑决!” 齐云和林千陡然大惊道:“地下地的剑决!” 齐云面色大变的说道:“怪不得,传说地下地之心决采集地下万物之灵,能在呼吸之中恢复人之功力,剑势秉承地之意,精灵魂魄为之所用——一人兼得两派之学,我俩败得不冤!” 林千已被这事实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莫浮云这种人若留在世上,自己二人又岂有出头之日,然而问题是,自己已无力杀死他了! 莫浮云若神灵一般的站在二人之前,剧风吹起,狂沙满天,却将莫浮云的威势便得更加的高大。 此时,在城墙之上,突然闪出一声暴喝道:“走!”然后便见到元人啸冲天而起,一滑就是数十丈,后面便有数人跟上。 齐云二人见到元人啸叫走,又岂会多留,二人再次深深的望了莫浮云一眼,含着说不清楚的滋味离去。 莫浮云依然屹立的站在城关之口,微微消瘦的身体却如同一尊无人能敌的巨神,一剑在手,莫人能敌! 满身都绑扎着绷带的楚大带着疲倦的笑意冲下来,禀告道:“少爷,元盟主和雷风前辈围攻元人啸,终于将他打得落荒而逃了,七霸王也只剩下了三个,九大长老全军覆没,城中局势已定。” 莫浮云笑了笑,说道:“这就好。”然后,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来,地下地心决虽然能够靠着呼吸地灵之气而补充重伤之躯,但是却在战后给肉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加上刚才的自伤和内伤外伤,此次莫浮云的伤势重得无法想象。 当然元人啸并非是打不过元赋风和雷风,只是,元赋风和雷风都是那种面对敌人不顾一切,勇猛得如同野兽一般的杀劲,再加上自己的人马纷纷落败,元人啸哪还有战意,趁着还有些实力的时候赶快离开,也好有一天东山再起,然而,这却让元赋风在众弟子中树立了年轻强者的形象,只是,众人在欢呼之余,却又想起,如果没有莫浮云以一人之力抵抗住两大强者,恐怕这一战的结局还很难想象呢,而莫浮云在这一战中所起的作用,象元赋风、严良这等人则是清楚得很呢。 此一战可谓是惨重的胜利,元赋风也受了重伤,不过由于有雷风保护着,他的伤比起莫浮云的要轻得多,严良等人也因为城内弟子的反戈也得到了极大的帮助,伤势并不重,然而,总共四百多名弟子却死伤近两百名,当然,这个数字对外并没有公布,战后,严良等人马不停蹄的开始整顿门下弟子,在休息一日之后,立刻派遣弟子向周围的城镇宣布元人啸胁主之事,由于五派同盟本来就是以白道自居,故而这一件事情立刻在江湖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之前五派同盟所做的一些黑道买卖也随之曝光,五派同盟的盛名立刻下降不少,事情的发展也并没有元赋风等人想象的那么美好,前途依然充满着无形的危机。 第一百七五章 撤盟危机 一个月后·京兆北面·灵山·同盟属地 莫浮云自从受伤之后,便呆在这灵山之上,算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来,都是陈可莹衣不解带的照顾,才使得莫浮云在一个月内恢复了过来,功力已恢复了近七成。 初日微生,于巍峨之山上望去,便如同看到有一蓬红色的光环欲蓬然发出,让人感受到那种重生后的奇迹和生命的无限可能。 莫浮云坐在楚大搬来的椅子上,于晨风之中,尽显悠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回旋自然,凝结万象,又通达天地,似乎在自己运行天上天心决之时便会于丹田之底浮动起微微的地下地心决,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却让莫浮云感觉到了二者心决的可融性。 楚大和易灵恭敬的站在身后,纵然是在这五派同盟的属地,二人依然保持着绝高的警惕, 于数次的做战之后,二人剑术大进,对莫浮云所创造的“清川剑决”更是各有所悟,已隐显出一流高手的风范来。在整个五派同盟之中,众弟子对二人的尊敬亦不下于严良等长老。 莫浮云轻轻的问道:“元兄那边可来了消息?” 楚大恭敬的答道:“五派同盟内部近日里出了些事情,所以事情进展得有些缓慢。” 莫浮云微微侧头道:“想来是我太心急了。” 易灵说道:“宗主,以主母的武功和智慧,天下又有几人能敌,所以主母的安危宗主勿需太过操心。” 莫浮云微微抬手道:“我知道,筝儿的武学不在我之下,只是她这些年亦有所树立,万一被敌人盯上,明的不行,来暗的倒麻烦了,所以我才想到借助五派同盟的势力在这西夏之地搜索,希望能够找到她的蛛丝马迹。”微微一顿,问道:“同盟内出了什么事情?” 楚大说道:“五派同盟建立起,除了五大分舵主持事务外,周边的事务都是由着一些在地方上有声望的门派和其联盟而管辖的,现在五派同盟由于内乱,声威降低,再加上不断暴露出曾和黑道有所关联的事情来,周围的门派都提出了‘撤盟协约’,还有,据说元人啸他们联合了黑道组成了新的帮派,名为‘聚龙盟’,声势逾大。” 莫浮云说道:“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西夏之地跨越甘肃、陕西两大行省,要想稳稳的站牢这个地方,还得下许多功夫。”莫浮云说完这句话,耳膜微微响动,不远之处传来莲步轻移的声音,是陈可莹。 易灵已看到陈可莹了,低声刚要说话,莫浮云轻轻摆摆手,二人便恭敬的行礼退去。 陈可莹端着一碗药走上来,温柔的望着莫浮云道:“该吃药了。” 莫浮云微微侧头,看着陈可莹,这些天,若非她一直细心照顾,自己还真的不会好得这么快,更可贵的是,她那份关切和温柔,和初遇时的英姿飒爽完全不一样,而这转变所以意味的内涵,莫浮云又岂会感受不到,陈可莹的眼中是那炽热的光芒,似乎要将莫浮云整个身心都点燃起来一般。 只是,莫浮云似乎并未被这种热情所感染,静静的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心里却长叹一口气,寒筝未曾寻得,治疗丁香的三味药亦未找到,孤身闯荡江湖的吟竹又时常让自己担心,自己哪还有心情去感受其他感情呢?而且除开这些,自己还有许多的事情未解决呢。 陈可莹并未因为莫浮云的冷淡而生气,莫浮云对她又岂露出过好脸色呢?在浩月清风之时便被他横眉冷瞪过,只是,一想起他隐藏身份让自己出了大丑来,却为之莞尔一笑,盯着莫浮云那英俊而刚毅的脸道:“这几天你的气色好多了呢。” 莫浮云真切的说道:“若没有这些天你的照顾,我没这么快复员的。” 陈可莹笑道:“我好歹也学过些医术,平日里还没时间派上用场呢。恰好这次碰上了,才可以大展身手呢。” 陈可莹开怀的笑着,虽然经历了些江湖战事,却丝毫未曾影响到她的天真一面,她的美丽,她的欢笑,她的豪爽,她的坚强……在她的身上,有一些江湖的东西,又有一些江湖人所无法具备的东西。 五派同盟·京兆总舵·总堂大殿 元赋风接过信使送来的书函,打开以后,面色大变,这已经是第三封退盟书了,而且签名的代表了南部的六个大小门派,加上这一次的,总共有已有十七个门派退出了同盟。 元赋风沉哼一声,心里的思绪复杂不已,外面有弟子前来禀告:莫掌门前来晋见。 元赋风沉重的面色一扫而空,亲自迎了出去,在殿外的侧殿廊桥上见到许久未见的莫浮云。 元赋风大喜的走过来,笑道:“莫兄,你终于好起来了,听说,那位陈小姐为了照顾你,可是衣不解带呢。” 莫浮云一句扫过的笑笑道:“我此次下来是要和元兄谈正经事,元兄却要跟我谈风花雪月的事情。” 元赋风呵呵笑道:“莫兄有何正经事要跟我谈呢。” 二人并肩前行,莫浮云说道:“元兄虽然笑容满面,却又愁锁眉心,定是被什么烦心所扰,若我猜得没错,便是撤盟之事吧?” 元赋风望着莫浮云道:“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你远在灵山也知道了,可见此事实真是众所周知了。” 莫浮云说道:“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让为兄帮上忙的地方。” 元赋风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收到第三封退盟函书,是南方的六个大小门派,再之前,北方、东方的门派都已经提出了退盟函书,我亦派遣使者前去商议,都无功而返。日前,元人啸纠结黑道组成‘聚龙盟’,声势浩大,而且找到了不少魔头入伙,声称此事是五派同盟内部之事,更是让江湖中人对我五派同盟更加不信任,白道难居,正邪难辩啊。” 莫浮云说道:“看来这些门派也都是怕被卷入进事情中。” 元赋风叹道:“若是有传国玉玺在手,亦不怕这些闲言闲语,只是我现在才悟通三式,而且功力尚浅,无法发挥出其极大的力量。” 莫浮云笑道:“元兄天赋过人,杀敌时势若猛虎,就凭这一点,已能发挥出五成杀势,其他的,随着修行‘雷龙心决’,必定会有大成。”顿一下,说道:“第三封函书,不知道可否让为兄看一看?”当年初见元赋风时,莫浮云不过十八岁,而元赋风其实才十七岁,但是由于其长得粗旷威武,所以看起来远超过实际年龄,所以莫浮云比起元赋风来,称为为兄实是恰当的。 元赋风便将殿内的函书递予莫浮云,莫浮云阅读完后,说道:“这大小六个门派我都有所耳闻,尤其是其中的‘乾坤门’,门主‘乾坤锁’陈强刚正秉直,理应不是欺善怕弱之辈,而且乾坤门地处南部之地,若是他们退盟,我们便会受到来自于陈友谅势力的威胁。” 元赋风皱眉道:“这倒是不错,这六个门派都处于险要高地之上,易守难攻,正是扼守住了南部要道。” 莫浮云说道:“不如这样好了,我便作为信使去一趟乾坤门,看是否能够说服陈门主改变意见,而且,那里已靠近一水连天的地盘,我也正好过去看看。” 元赋风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即刻修书一封。” 莫浮云从总舵出来的时候,楚大和易灵正在接受着周围弟子们的恭维,要知道月眉门里可是美女如花,不但是质量好,更是数量多,当年有莫浮云一个男子身在万花丛中,羡煞了旁人,如今又有两个男子是月眉门人,众弟子简直是羡慕得两眼发光了,若是二人告诉大家,月眉门可以收男弟子,估计大家都会跑到月眉门去报名了。不过众人问得最多的还是江湖上最近声名鹊起的“月眉十六使”的事情,这十六名莫浮云亲自指点,练得清川剑决和笑眉七情式,功力自然卓越。 不过楚大和易灵作为最贴近莫浮云身边的弟子,所获得的益处却非其他人所能体会到的,见到莫浮云出来,楚大和易灵连忙迎了上去,莫浮云说道:“去马房取三匹快马,我们要出远门了。” 楚大和易灵早就在山上憋得发慌,听到要出远门,大喜过望,连忙去马房牵马,三人三骑带着元赋风的亲笔书信,飞快的驰出城去。 才刚出城,楚大突然说道:“宗主,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大好吧,至少也该支会陈小姐一声吧?” 莫浮云没有答话,一路飞驰着,将二人抛在后面。 易灵此时在对楚大说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说陈小姐干嘛?” 楚大抓抓头,无辜的问道:“陈小姐对宗主可是用心不少,支会一声总应该吧。” 易灵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宗主的脾气,整个身心都在主母身上,哪还有时间理会她?快走吧。” 楚大这才哦了一声,直为陈可莹叫冤,但是又无可奈何。 乾坤门,位于陕西行省奉元路,其居于渭水之上,北可通泾水之流域,西可上宁夏路、兰州路,南可抵达河南江北行省汉水流域之南阳府、襄阳府,东可进河南府路。 其地可谓是兵中要地,故而乾坤门在豫甘陕一带都颇有些地位,尤其是陈强一向锄强扶弱,于洪水之年救助灾民,并使这些灾民齐迁奉元路,更增加了奉元路的实力。时正是天下大乱之时,各方势力并起,但是陕甘一带势力错综复杂,要想在这里站稳阵脚,亦是十分不容易,五派同盟若没有西夏王室这块招牌,恐怕根本无法声望达到之前的程度。所以在陕西、甘肃的各个重镇,均是由江湖门派协同各镇守军共同管理的区域,地方势力和曾经的朝廷势力相融合,成为一种新型的势力。 莫浮云三人经过了三天的赶路,快马到达了奉元路的乾坤门,守门的弟子见是三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又持有五派同盟盟主的亲笔书信,立刻进去通报,余后便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弟子走出来,叫三人跟着他前去。 一进乾坤门,便见到是练兵的弟子,乾坤锁是一种奇兵,用一种特殊的金属制成,必须要软硬适中,才适合得了心决里所说的乾坤合一之境界,这种兵器分为两部分,左手所持的是如锁壳般的特制盾牌,细小扁长,贴在左臂之上,但是,它的作用并非是真正的抵御对方攻击,而是出奇不易的进攻所用,右手所持的部分近似于鞭子,莫浮云之所以知道这些,乃是因为月眉门中有一位隐居于小村里的前辈便出自乾坤门。 乾坤门内有弟子七百余名,算得上江湖上人数中等的门派之一,但是乾坤门收徒严格,门下弟子一向正直敦厚,在江湖上口碑很好,比起那些人数几千却不时的出些叛徒的大门派,似乎更胜一筹。 来迎接三人的并非是陈强本人,而是乾坤门内的总管,江湖人称“铁链蹄”马洪涛,此人年过六旬,是和陈强一起长大的兄弟,同在乾坤门内学艺,精明算计,将乾坤门内的千万财产算得分毫清楚,而且能够使之生生不息,日日有进,深得门主陈强的信任。 身为老江湖的马洪涛自然是见多识广,见到三人气度不凡,便多瞄了几眼,接过楚大呈上来的书信,仔细阅读了一下,说道:“这次所交付予贵盟主的退盟书函乃是我六大门派所共同制订的,我一个小小的主管无法给予三位信使什么答复。” 莫浮云说道:“既然总管无法做主,便请交由陈门主前来裁决吧。” 马洪涛微微迟疑一下,说道:“既然阁下三人持有元盟主的书信,我便如实相告,其实门主在前几日已经前往了一水连天。” 莫浮云奇道:“一水连天?” 马洪涛笑道:“信使或许有所不知,本门门主和一水连天的殷帮主乃是至交,此次殷帮主六五之寿,大宴天下宾客,门主常年忙于门中之事,已多年未于殷帮主相见,故而此次先行一步。” 莫浮云这才了然于心,楚大和易灵则是面露惊奇:殷晴雷若要宴请宾客,莫浮云又怎么会没有接到请柬呢?其实三人并不知道,殷晴雷早就得知了莫浮云在五派同盟的消息,也将请柬发给了元赋风,只是这两张请柬叠在一起,元赋风因为事务繁忙无法前往,便写了回信,附上礼品,而另一张请柬则同时被遗忘了,若非莫浮云前来于此,还根本不知道殷晴雷过寿的消息呢。 而既知殷晴雷大寿,莫浮云又岂能不去呢?莫浮云便说道:“退盟之事事关重大,我亦不可耽搁,既知门主在一水连天,我这便前去求见。” 马洪涛微微一眯眼说道:“这样吧,因为门主先行,其实门中的贺礼还没有运送出去,此次你们便随着押送贺礼的弟子们一起前去吧,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进一水连天也更方便些。” 莫浮云转念想了想,便说道:“如此便多谢马总管了。” 马洪涛笑了笑,招呼弟子过来,将三人带去门中后院。 第一百七六章 狭路相逢 后院里,乾坤门的弟子们正在忙碌的将贺礼搬上马车,此次要送的乃是一尊金玉佛像,这尊佛像乃是陈强专门聘请天下有名的匠人以三百两黄金、五十斤高等玉材打造而成,不仅造型精美,其透明的腹内更镶嵌了一颗价值连成的夜明珠,价值自然无需质疑。 从奉远之地前往一水连天要经过两天的路程,这一路要穿过秦岭,不仅山路崎岖,又有小水连绵,时常有盗贼出没,虽然乾坤门名声颇大,但是却也不得不防,此次押送金玉佛像的是乾坤门陈强的师弟“牵魂手”方至刚,此人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但是武功却是刚强无比,如今亦是童子之身,据说其功力不在陈强之下。 除了方至刚外,陈强的大弟子葛西虎、二弟子雷四同和三弟子林小切都参加了护送,除却这四人外,便是十几名门下精选的弟子。 方至刚严肃的让莫浮云三人跟在队伍的后面,葛西虎三人则跟在其后,队伍迅速的起程,正在队伍离开乾坤门的时候,突然一匹快马从后面跟了上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道:“莫——浮——云!” 整个队伍因为这三个字顿时的停了下来,方至刚、葛西虎等人纷纷转头望去,楚大和易灵则是对望一眼,忍不住偷笑着望着莫浮云,莫浮云一脸苦笑,来的除了陈可莹还有谁呢? 声音逐渐清晰,道路上出现一骑白马,白马之上一道红色身影突入众人的眼球之中,只见那红衣若花,红得艳丽而扎眼,而随着身影的逼进,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这山林之中陡然换了一片春色,只见此女,柳叶眉,丹凤眼,挺俏的鼻子,粉嫩的樱唇,而露在猩红色衣服外的每一寸肌肤,无不白洁光蕴,宛如凝脂,再衬上她窕窕的身段,凹凸有致的曲线,霍然是一个绝色美女。 只是,女子柳叶斜起,似乎有万千的怒气数不尽一般,待到马蹄儿飞快的落在队伍中,才重哼了一声,盯着莫浮云道:“你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问话无疑是表明了莫浮云的身份,众人不由得带着诧异之色朝着莫浮云望去,这个在五派同盟内乱之中以一人之力击败原五派同盟两大高手“血虎”和“烈虎”的月眉门之主,竟然甘愿充当起五派同盟的区区信使,不少弟子本来心中就对元赋风和莫浮云钦佩不已,如今见到真人,更是为其风姿所动,不由暗中揣测几分,以莫浮云的身份,有如此美女在身旁,也不足奇怪了。 方至刚在前面低沉的说道:“还不快起程?” 雄厚的内劲将话音穿进众人耳里,众人这才连忙挥动鞭子,一边回头望,一边朝前驰去,有莫浮云这样的高手在场,这趟贺礼断然没什么问题了。 面对陈可莹的指责,莫浮云表情淡淡的说道:“走得太过匆忙了。” 陈可莹不由咬紧唇关,眼前这个男人冷漠得简直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自己几乎是放弃身份来费心照顾于他,一个月下来,自己都憔悴了不少,而这样费心换来的结果竟然是对方无情的回话。 陈可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角一湿,从小到大哪曾受过如此委屈,但是她硬是一咬牙,把欲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一昂头,深吸了一口气,策马跟着莫浮云。 楚大和易灵将这情形清楚的看在眼里,亦是觉得莫浮云还真狠心,象这样一个大美人,莫说惹她哭了,就算是让她受一点伤害也不忍心。不过想一想,莫浮云周围美女无数,虽未有染指之意,但是对他而言,在别人眼里的美女,到了他眼中,也不过是省略去了美女的女人而已。 前方的众人并没有因为莫浮云和陈可莹二人的沉闷之情而受到影响,好不容易能出门一趟,而且是去祝寿,众人都雀跃不已,一水连天乃是汉水的第一大门派,其声望之高,乾坤门自然无法于之相比,据说这一次前去祝寿的除了周围近邻的各大门派、黑白两道、就连几大军阀也派遣专人送礼而去,可见殷晴雷的面子之大。 越过了两三个山头之后,方至刚传令众人休息,一行二十余人便就地停下马匹,坐在绿茵之上,靠着大树休息,葛西虎则在不远处的小溪旁用专用的试毒工具测试水流似乎有毒,在确认无误之后才向众人喝叫,众人便齐齐的走过去洗一把脸。 场中,没有动静的是一脸肃然的方至刚、悠闲惬意的莫浮云和满腹心事的陈可莹。面对这样的情景,谁都没可能走到莫浮云面前去叨扰,因此,楚大和易灵便成了热门人物。 在洗脸的时候,众人早就压抑不住兴奋的表情凑近楚大和易灵,七嘴八舌的问道:“他真的是莫门主啊?”“他真的一个人打败了血虎和烈虎?那可是六十多年的高手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询问,楚大和易灵深感受宠若惊,最后还是葛西虎抬起手,制止住众人喧闹,说道:“我们还是让这两位月眉门的兄弟给我们说说好了,两位兄弟高姓大名。” 楚大这才说道:“在下叫楚大,他叫易灵,我们二人是门主的侍卫。” 葛西虎连忙问道:“那你们的武功和月眉十六使比起来,究竟谁比较高些啊?” 楚大说道:“我们二人和十六使都是由门主亲自指点武功的,至于谁高谁低,我们也没比试过。”话虽如此说,不过谁都听得出来楚大口里的傲气。 雷四同问道:“月眉门不是一直用暗器吗?怎么突然有剑了?” 易灵转转眼珠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月眉门前身出自刀宗之一,已刀转为暗器,再以暗器转为剑,合天下武学之精妙为一体。” 最后贼兮兮的林小切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的问道:“我想问的是,月眉门是不是真的有很多美女……”说话间,望了望陈可莹。 众人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肃然,犹如遇到面对着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一般,随着楚大严肃而缓慢的点点头,众人的眼神中释放出期待已久的渴望目光,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气,然后如同焉了的黄瓜一样,垂下头来。表面如此,不少弟子恐怕心里已打起小鼓,若是能够进入到月眉门当弟子,那该多好啊,只是,月眉门的规矩又是弟子不外嫁,只能由外界的人进入到其中,得到爱情,却失去了在江湖中一展身手的机会和来之不易的名望,又有多少人愿意呢? 众人正在休息的时候,牵在树上的马匹却突然蹄儿轻扬扬,长嘶几声,然后不远处的山路上便传来同样的马嘶声,众弟子敏感的归回到装载金玉佛像的马车周围,齐刷刷的朝着后面的山路望去。 不久之后,才见到一队人马悠闲的出现在视线中,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三旬,唇红齿白的俊俏书生,这书生身着一袭锦蓝长袍,轻握缰绳,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在书生的左边是一个驼背老者,他和他的马一样,似乎都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一张枯贫而无血色的脸,双手却显得又大又黑。 在书生的右边是一个矮矮的胖子,穿着宽大的长袍,在马背上放着他的兵器,一根长溜溜的方便铲。在这二人身后,便是三十来名神色精悍,穿着黑色服装的彪形大汉,每人手里都持着短柄钩枪,眼中射出虎视耽耽的目光。 葛西虎一见众人出现,立刻低声说道:“黑松林的人。” 楚大奇道:“黑松林?看起来是黑道中人。” 葛西虎小声给楚大介绍道:“黑松林是这秦岭之上的黑道山寨,便是以打劫过往旅客为生,寨内据说也有五百多人。黑松林的人以凶悍为名,只要他们看中的,无论是属于黑道还是白道的东西,都统统吞进。奈何其所居之地易守难攻,所以黑白两道拿他们也没有办法,那个白面书生就是黑松林的二魁首‘阴扇’刘儒林,别看他样子只有三十岁,其实是因为练了邪门的采阴补阳的武功,年纪已有六旬了,他的招数也很阴毒,使的是一柄铁扇,那家伙重有数十斤,里面可是藏了些阴招。” “那个驼背老者是黑松林六大坛主之一的‘鬼头刺’太叔方,使的是两柄三尺长的分水刺,此人年过六旬,在这陕豫之地也是蛮有名头。那矮胖子也是六大坛主之一的‘夺命铲’钱峰,也是个不好惹的对象,别看此人面带笑意,看似和善,若是落在他手上,绝对没有全尸。再说后面那三十多人,那可不是普通的盗贼,那是黑松林里实力最强的‘铁卫队’。” 一旁的有个弟子说道:“奇怪了,他们好象也是护送什么东西似的,莫不成也是给殷帮主送礼去?” 雷四同低声说道:“怎么可能,殷帮主虽然吃通黑白两道,但是黑松林这种角色,殷帮主定然杀之而后快,为武林除害,又岂会接收这些人的理呢?” 葛西虎也有些奇道:“那,他们究竟是去给谁送礼,这里绵延千山,这条山路是通向秦岭外的,那里除了傅追风傅爷的追风庄,便没有什么大的门派了。黑松林一向自视过高,从来不卖人帐,事情似乎有些古怪。” 此时,刘儒已经带着手下人驱着马车赶过方至刚身边的时候,方至刚突然一声爆喝:“刘儒!” 乾坤门的人都知道方师叔的火爆脾气,一听这声爆喝,便心知一场大战是避免不了了。 第一百七七章 刘儒似乎从才发现方至刚这个人一般,带着惊讶的口吻道:“哟,这不是乾坤门的方大爷吗?竟然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巧,巧啊。” 方至刚冷笑道:“刘儒,从来只看到黑松林吃人家的东西,可没见过吐出半分来,哼,两大坛主,铁卫队,看来你们护送的东西价值不菲啊,还是,怕仇家找上门来啊。” 刘儒嘿笑道:“方大爷,我们黑松林虽然吃尽黑白两道的货,但是和乾坤门可是河水不犯井水啊,你可不要趁火打劫哦。”刘儒说是如此说,其实那说话的口气哪有一点怕意,按照力量对比,黑松林的人要比起乾坤门这一行人实力要强得多了。而黑松林也的确没有直接抢过乾坤门的物品,但是,也只是没有抢这个门派的而已,这似乎丝毫不象黑松林的作风,感觉上就象黑松林暗中和乾坤门有勾结一样。 方至刚再如何的火暴,也要将实力比横清楚,而且,陈强三令五申一定要将贺礼押送过到,如果实力相等或者大于黑松林,方至刚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下令攻击,然而,实力如此悬殊,方至刚也只好忍住脾气。 莫浮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铁卫队的人比起乾坤门门下的弟子要强许多,而且一个个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方至刚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未见得是刘儒的对手,其他如葛西虎等人就更不用提了,三个人加起来不知道恐怕还不是其中一个坛主的对手,没动手,是明智之举动。 刘儒带着嘿笑声带着一大队人马朝前走了,队伍中马车上那黑黑的大皮箱子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明亮,而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和黑松林这一次出现一样的神秘。 待到黑松林人马走得没影了,刘儒才大声叫道:“起程。” 众人振作起精神,沿着山路朝前走去,走了大约半柱香的路程,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方至刚大手一挥,全体停下来,进入警戒状态,葛西虎带了两个师弟上前去打探,才一拐弯,众人便听到三人发出的惊叫之声,然后便是葛西虎喘着粗气,面色大变的跑回来,朝着方至刚说道:“师叔,前面……” 方至刚目光一凝,话也不说,策马踏前,众人一起跟了上去,转弯见到眼前场景,无人不惊叫出声,莫浮云亦是瞳孔猛然放大,原来,在众人眼前的这个山弯上,布满了刚才路过的黑松林门人的尸体,而这其中,刘儒、太叔方和钱峰亦不例外,门下三十六人全部死亡,唯有那黑色的箱子不易而飞。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变成了浓烈的诡异气氛,莫浮云带着楚大和易灵走上前去检查着尸身,楚大连翻几个尸身道:“全是一剑致命,快而狠。这些门人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莫浮云微微皱眉,眼神划过脚下尸体的伤口,果真都是一剑封喉,微微沉吟一下,便朝刘儒三人的尸体走了过去,方至刚此时正在细细的检查刘儒等人的尸体,见到莫浮云走过来,用别样的眼神望着他,重重叹口气道:“一剑致命,别无其他伤口。” 这话的口气带着震惊和诧异,能够一剑杀死刘儒这等高手的人,绝对不简单。 葛西虎也检查完周围人的尸体,过来禀告道:“师叔,全是这样,一剑致命,但是不知道是杀人者的人数。” 楚大检查完后也过来说道:“门主,刚检查完,他们没有中毒的迹象。” 葛西虎松了口气的说道:“师叔,黑松林的人死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看来对方只是为了劫镖罢了。” 方至刚摇头道:“有如此绝世的高手,绝对不可能简单是为了劫镖,除非,他们押送的东西极其重要!” 莫浮云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转望四周后才说道:“暗杀者至少有五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突然间发起袭击,动作迅猛而凌快,一瞬间解决掉了三十六个门下弟子。刘儒三人,是被另一个暗杀者正面击杀的。” 方至刚微惊于莫浮云的眼力,也只有莫浮云这等高手才能够在短短时间内通过分析死者所中剑伤的轨迹来判断出杀手的人数和暗杀方式。 葛西虎大惊道:“天啊,暗杀,那岂不是杀手干的事情?但是,江湖中再厉害的杀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刘儒这样的高手给杀死了吧?” 莫浮云没有说话,虽然自己对其他三大杀手集团并不了解,但是以赤嵌的实力,要想找到这种杀手,也并非不可能,就拿自己手下的阴月堂堂主,四十年前江湖上的一代成名杀手“九死一生”仇徒来说,以他现在的实力,便足已一招杀死三人。 方至刚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命令弟子,加强戒备,这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方至刚不欲在此多加停留,带领众人匆匆离开此地,虽然这一路上有莫浮云这样声望颇高的人守卫着,但是却难以抹去黑松林一行人之死给众人带来的那份恐惧,这两天多的路程,乾坤门的人几乎是在昼夜难安的情况下度过的,待到越过最后一个山头,远远的能望见一水连天的时候,众人才大吐了一口气,心中阴霾顿时消去。 唯有莫浮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暗记在心头上。 在山下早就有一水连天的弟子守侯着,彪悍的身躯,勇猛的神情,显出一水连天的大派风范来,表明身份之后,领头的队长带着笑意放行。 再朝前走半个时辰就是一水连天的总舵了,这一路上已有些许的村庄围集着,蔚蓝的天空,奔流的汉水,让莫浮云不由想起三年前和寒筝一起到来的情况,只是,事过景迁,一切都已变化了,莫浮云心头不由来的一震,不知道寒筝若是知道殷晴雷的寿日,会否前来道贺呢?想到这里,莫浮云倒不由得高兴起来。 临近入口的时候,陈可莹见到一水连天建在岛上总舵,湖光山色,楼宇鳞次栉比,墨廊小筑,不由欢喜道:“这里真漂亮。” 楚大笑应道:“陈小姐,远望漂亮,近看了更漂亮呢。” 陈可莹喜道:“那我们还不快进去?” 在这临近一水连天所在的岛外,整齐的排列着数十艘大船,不停的来往于岛和岸边,接送来自各方的贺礼者,有大小门派的掌门和弟子,有地方势力的达官贵人,有正气凌然的侠客,也有介于正邪之间的高人,当然,也有黑道上的门派,这些人多是只派人送来礼物,而其门人却不能出现在此地,其中原因自然可想而知。 方至刚不时给葛西虎等人介绍不远处的侠客们,显出其江湖经验丰富。 待到众人乘着大船来到岛上,在岛口之上,一水连天的弟子们一边迎接各方贵客,一边帮助运送贺礼,一片繁忙的光景,方至刚等人一上岸,便立刻有弟子迎了上来,询问清楚后,便带众人前去。 莫浮云才和方至刚告别,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惊喜道:“莫门主,您来了。” 莫浮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水连天帮中师爷长孙诸义,莫浮云笑着抱拳道:“原来是长孙师爷,许久未见了。” 长孙诸义连忙笑道:“托莫门主的福,帮主这几天还老挂念着,因为收到五派同盟元盟主的书信,说他无法赶来,帮主便生怕五派同盟事务太多,门主敢不及过来。” 楚大抓抓头奇道:“原来贵帮主发了请柬给门主的啊。” 长孙诸义笑道:“这是当然,寒掌门和我家帮主乃是姨侄之辈,帮主和莫门主便是平辈论交,如此关系,岂有不发请柬之理?莫非莫门主竟没收到?” 莫浮云笑道:“想是赋风看请柬的时候太过匆忙,未曾留意我那份吧,幸好这次我到乾坤门有事,经由马总管说起才知道殷世兄生日,这次匆匆赶来。” 长孙诸义回道:“原来如此,帮主此时正在会客厅见客呢,明日便是大宴之日,今天来到的客人甚多。” 莫浮云说道:“既是如此,晚些时候我再去拜访殷世兄。” 长孙诸义说道:“也好,水竹阁的房间早就打扫好了,我这就领莫门主过去。” 莫浮云笑着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长孙诸义忙躬身迎送莫浮云离去,然后则派身边一个弟子去告诉殷晴雷关于莫浮云来到的消息,长孙诸义自然清楚的知道莫浮云的分量,在此次前来的众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无论是周围的弟子还是过往的客人们,则多在纷纷揣测着莫浮云的身份,能够受到长孙诸义如此恭敬的接待,其身份绝对不简单,而若是亲眼看见莫浮云走进水竹阁里,便会立刻明白过来莫浮云的身份——月眉门掌门! 第一百七八章 情缘未止 水竹阁,这里的一草一木和三年前完全一样,莫浮云坐在寒筝向来喜欢的阁楼上,静望着楼下的山水,睹物思人,一股怅然的感觉充溢身心,夏风乍起时,吾心意犹凉。 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一场,楚大三人自然是兴奋不已,在听到陈可莹的赞美之后却谈起了月眉门的建筑,那里比起这里可是漂亮许多,陈可莹不由一脸的向往。 陈可莹逛完之后,新奇的心情也随之消失,奇怪的朝着楚大问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莫门主?” 楚大扬起头朝着阁楼上一指道:“喏,在那里呢。门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去惊扰他。” 陈可莹这才看见莫浮云,此时的莫浮云依然沉浸在那份思念之中,夹杂着思念的回忆,充满甜蜜的笑意,想起小时候的种种,想起成长后的点滴,这里面,无一没有寒筝的影子,只是如今她又在哪里呢? 远望着莫浮云那充满忧郁的眼神和孤单的身影,陈可莹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心疼,支语道:“他,怎么了?” 楚大自然是知道莫浮云在想念谁,但是,这个在月眉门公开的秘密,却不是现身于世的时候,于是只好摇摇头。 陈可莹突然想起那夜莫浮云在帐篷外面痛苦万分,差点倒下的时候嘴里吐出的两个字,不由自主的说道:“莫非是——筝儿?” 楚大瞪大了眼,连忙制止住陈可莹的话,陈可莹却从楚大那变色的脸里似了悟到了什么,见楚大如此大惊小怪,不由奇道:“莫门主这般年龄有个恋人,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怎么吓得这般脸色。” 楚大焦急不已,手忙脚乱的作什么动作都觉得别扭,急道:“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千万不能外露出去。”莫浮云与寒筝相恋之事一旦传出,对于现在正在朝中原方面发展的月眉门定然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陈可莹虽然显得大大咧咧,但是却也冰雪聪明,脑海里突然间闪出一个人名,捂住嘴死死盯着楚大道:“该不是……” 楚大又是作揖又是大拜,易灵从侧面的一条长廊上走过来,见到身材高大的楚大如作把戏一般的又拜又揖,不由取笑道:“楚大,你在搞什么名堂?怎地突然矮了一截似的。” 楚大可没有闲心开玩笑,他虽然不知道陈可莹是如何得知这两个字,然而从陈可莹的表情上,他感觉她已经知道了内情,楚大无奈的白了易灵一眼,小声将此事告之,精明若易灵者亦忍不住一惊失色。 陈可莹看着二人这表情,终于吐出话来道:“真的是——寒筝吗?” 楚大和易灵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一般,眼前一片漆黑。 陈可莹继续问道:“你们倒也说啊,是不是?” 易灵苦着脸道:“姑奶奶,你叫我们怎么回答啊,反正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你就别再问了,你也千万别宣扬出去,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月眉门的要事啊。” 陈可莹奇道:“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情啊,纵然是江湖中人,爱上谁和不爱谁,都是他的自由,别人能管这么多吗?” 易灵摇头叹道:“那是一个人,大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任何事情,因为他可以隐居,也可以逃离,然而,当你统帅着一个门派,而且肩上负有使命的时候,你不得不去在意许多人的意见,而这些意见有可能将你的信念完全击溃,有的事情,并非是想象中的那样容易,门主心里所承受的,也并非象他表面所表现的那么悠闲自在,所以,陈小姐,请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我们无法告诉你是真是假,但是,纵然是流言,对门主也会有极大的伤害。”虽然不明白,自从寒筝走后为何莫浮云杀心大失,易灵却清楚的记得当有人侮辱莫浮云和寒筝感情的时候,他那大现的杀机,莫浮云,绝对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大动杀心的人! 并非是易灵的话说服了陈可莹,而是她突然想起那夜莫浮云痛苦的表情,自己的最初,不过是因为听说过他的传闻,而有所期盼,见到他之后,也为他伪装身份的恶作剧而微恼,但是他那出尘脱俗的气质却是平生未见,问世上哪个女儿不为其而痴迷,然而,真正的感觉到爱意却是看到他承受着痛苦的时候,闯过一关关的艰难,没想到最让其痛苦的却是来自身的东西。 陈可莹眼一亮,问道:“好,我可以不说出去,但是你们必须告诉我,莫门主究竟得了什么病?” 楚大和易灵同时一愣,互相望了一眼,莫浮云拥有血滴之病的事情,是千万不能说出去的,因为,这乃是他身上唯一的弱点所在。 楚大咬咬牙道:“对不起,陈小姐,这一点我们不能说。” 陈可莹眨眨眼,回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右胸——有毛病吧?一旦运功过多,就会有剧痛。” 楚大二人同时一瞪眼,哪里料到陈可莹竟然料得如此之准,只是,陈可莹再如何聪明也料不到莫浮云的心脏便在右胸之处。 陈可莹还待问下去,身后却轻飘飘的传来声音道:“陈小姐果然是料事如神。” 楚大和易灵面色一变,惊道:“门主。” 陈可莹亦是面色一变,猛地转过身来,不知道何时,莫浮云竟然已从阁楼下过来,正站在三人不远处,嘴上依然挂着那满不在乎的笑意。 莫浮云迈步走过来,说道:“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病?我早已经告诉过你,我的病没有人能治得了。” 楚大二人又互望了眼,他们自然不曾知道陈可莹恰好碰见过莫浮云血滴之状,而且问过他的病情。 陈可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纵然是天大的难题都一定会解决的,纵然是绝症,只要有心,也一定会有方法。” 莫浮云洒脱的笑了笑,刁难的说道:“方法么?陈小姐也学过医术,那么你可听过‘寒曲引’与‘碧步光’?” 陈可莹自幼涉及过医术,虽不敢称博览天下群书,却也对堪称广博,哪知听了莫浮云所说的这二味药,搜遍脑海都没有印象。咬咬牙,陈可莹问道:“如果我找到这两味药,就能治好你的病么?” 莫浮云本来是想让陈可莹知难而退,此时却为她眼中那坚定的神色一震,别过头去,随意说道:“恩,或许,可以好一半。” 话是无意,也尽显得如同玩笑一般,但是对于陈可莹而言,却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两味药,治好莫浮云的病。 楚大和易灵亦不由为陈可莹的坚定而感染,只是二人心里清楚得很,这药是连半醉神医的徒儿都没有办法,又何况是她呢?想得更深一些,若是陈可莹真的经历千辛万苦之后,采得了二药,却发现这药却是治疗另一个女人的药方,不知心里又会有何等的感受呢?如此想想,莫浮云似乎对女人也太过绝情了一点。 莫浮云不曾想过绝情的话,只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绝情的拒绝他人,又岂能给予其他人幸福呢?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女子,对于其他的,除了狠下心来拒绝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尘世间总有许多的无奈,莫浮云并不是一个可以将一颗心分割成许多份,任意挥洒的男人…… 须臾之后,莫浮云说道:“陈小姐在这里休息吧,等会我会叫人把饭菜送过来,你们跟我去见殷帮主。”说完,便大步离去,楚大和易灵连忙应了一声,无奈的望了陈可莹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已是临夜之时,太阳已落下山头,光线开始变得有些朦胧,但是不断有从岸边使来的船支,江面上灯火辉煌,如萤光点点,加之不远处的村庄微暗的光芒,恰似万家灯火,让人倍感亲切。 走过水竹阁,旁边的便是专供外来客人所居住的“临江居”等三座大馆,玉宇雕栏,独显一方霸气。 在莫浮云三人路过桥头的时候,正从岛外连山的浮桥上走过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白衣婀娜的美丽女子,正是殷燕燕,在她的身后是一群男子,有衣着翩然,带着贵气的公子哥们,也有豪气干云的青年侠客,当然,殷燕燕是他们唯一的焦点所在。 楚大不由低声说道:“看,是殷小姐。” 殷燕燕越走越近,直到离莫浮云三尺之距的时候停了下来,露出难得的笑靥,落落大方的说道:“你来了,爹会很高兴的。” 莫浮云微笑道:“我正要赶过去。” 殷燕燕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带着身后众人回馆,莫浮云气度非凡,轩昂引人,便有人窃窃私语的问道:“殷小姐,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啊?” 殷燕燕用一种复杂的语气淡淡的回道:“月眉门掌门——莫浮云。” 只此八字,便让场面一阵安静,不少人瞠目结舌,盛名正旺的莫浮云竟然真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翩翩美男子呢。 与冬江之上相见,与春日之时相离,相思数载,却得来一片乱絮尘埃,而当心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出现,惹起心里那未曾静止过的想念,似乎,情缘未止…… PS:寒香寂寞书友1群:27720257;2群:4094442 第一百七九章 与一水连天总舵的会客厅里,在座的可都是当世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坐在最中间的自然是主宰汉水黑白两道的殷晴雷,六十五岁的年龄,看起来却只有五十岁的样子,宽大的脸庞上露出着特有的笑意,站在殷晴雷左边的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人便是他的孙子,人称“汉水小白龙”的殷思南。 在左边的座位上坐着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六旬左右,白净的脸庞,身宽体胖,笑容中透出一股慈祥之意,此人便是追风庄庄主,天下斧法排名第三位的“傅追风”。在他身后的身后站着的那个相貌同样白净,身体微胖的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便是其子傅白。 傅追风能排名天下斧法第三,功力自然非同小可,而且此人深藏不露,潜修苦练,功力惊人,据说,他的斧法已不在天下第一斧者“八荒殿主”之下;其子也和他一样,在江湖上虽然籍籍无名,但是手上功夫却不简单,一向乐善好施,有其父的风范。 第二人亦是六旬左右,满脸的麻子,身体有一种特殊的古铜光泽,此人便是久居汉水流域襄阳路附近的枪榜第四人“怒雷”方寒山,方寒山此人义薄云天,和殷晴雷乃是至交好友,此人好打抱不平,树敌也众多,一年到头来,皆是常年在外,被俗事所缠,难得回来一趟。 坐在第三位穿得锦罗绸缎,宛若富家大爷的中年英俊男子,乃是家财万贯,却又在江湖上以豪义著称的“罗大富”,但是却别被他的钱财所迷惑,此人的武功传自奇人之手,擅长的“十三青罗扇法”可是武林一绝。在他的身后乃是女儿罗青玉,虽是千金大小姐,却是一副女侠的打扮。 右边同样坐了三位,排头第一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些邋遢,手里不时的长长的旱烟杆敲着翘起来的腿,此人江湖人称“金烟袋”胡三爷,乃是汉水之上仅次于一水连天的门派“归湖连海”的掌门人,其掌管着汉水的下半截流域的潮运。 在他的身后,是两个长相和他毫不一样的年轻汉子,但是这两个男子,却是胡三爷货真价实的儿子,大儿子名叫胡填海,是他的大老婆所生,二儿子胡盖天,是二老婆所生,奇怪的是,这两个儿子长得竟有八分相似,这倒让胡三爷极为开心。 第二位是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此人乃是南阳府附近拔云山的山主“白云链”赫连雄,掌管了周围百里之地,虽是山大王,行的却是仗义之事,故而和殷晴雷也十分交好。在赫连雄身后的十六岁的小姑娘乃是他的女儿赫连露。 第三位的是享誉天下的“螳螂勾”李膘龙,此人年约五旬,使得奇兵“螳螂勾”,威名颇胜,尤其是当年将六十年出道的魔头“双面魔”赶出豫界,更是轰动一时,此人武功据说在使勾的武者中堪称第一。 厅内谈笑风声,殷晴雷含笑不已,虽然此次前来的客人中有的人在江湖中的分量比起在座的都还高,但是在座的人都是殷晴雷的至交好友,在殷晴雷的心目中自然更有一番重量。 此时有门人来报:“月眉门门主莫浮云求见。” 众人不由齐刷刷的朝着这名门人瞧去,殷晴雷不由大喜,急忙道:“还不快请。”说完,竟然站起身来朝外张望。 傅追风不由问道:“这莫浮云莫非就是在北疆一剑杀三邪,近日又在京兆大败‘二虎’的那个莫浮云?” 殷晴雷笑意满脸的说道:“除了他,还有谁敢叫莫浮云啊。” 这下,场中不由都震动起来,年轻人都抬头朝外望去,年老的跟着殷晴雷站了起来,众人都想看看这个当年因为得到紫龙真剑而名躁一时,后来又突然消失,而今又突然出现声名大盛的莫浮云究竟是什么样子? 万众期待之中,莫浮云翩然而至,夜色之中,明灯之下,若仙人入得尘世,若神龙降于世间,那卓尔不群之气质,那为世不染的笑意都让众人感觉到一种别有的震撼,这个英俊得出奇的年轻人,真的能够打败六十年前的魔头血虎和烈虎的联手?只是,众人所不知道的,那个时候,莫浮云只能发挥不到七成的功力呢。 就除开莫浮云不谈,楚大和易灵二人的武功便远远高于众年轻人,而且在莫浮云不断的指点之下,二人的天赋逐渐开启,变为两颗天地奇葩,假以时日,纵然成为剑宗一派之长亦非难事。 殷晴雷微微一愣,旋而大笑道:“莫少兄,三年不见,风采更见,如果你可是足已称霸一方的豪雄了啊。” 莫浮云大步踏进厅内,朝众长者抱拳行礼,对殷晴雷笑道:“殷世兄,过奖了,区区月眉,何能抵得上一水连天之霸气呢?”头朝后微微一侧,楚大和易灵机灵的跟上来,抱拳大声道:“月眉门下弟子楚大、易灵见过殷帮主和各位前辈。” 殷晴雷眼一亮道:“少兄,你手下的人资质可都不错啊,对了,和最近江湖上的月眉十六使如何?” 楚大和易灵亦不由得朝莫浮云望去,莫浮云浅笑道:“此二人精于剑术,和月眉十六使分习剑术和暗器,若是真要比较起来,楚大和易灵要更胜一筹。” 这话一说,楚大和易灵立刻松了口气,心头倍感自信,感受着周围众人用凝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还不住的点头。 傅追风打了个哈哈走过来,说道:“殷老头,你可是有了兄弟忘了旧友,还不赶快把我们这群老头子介绍一下,还有,你这样叫莫少兄,我们这些老头岂不要跟着你一起为老不尊了?” 众人纷纷大笑,殷晴雷笑道:“傅老头,你们可别想占我的便宜,我叫什么,你们也得跟着叫什么。来,少兄,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哥。”说完,便给莫浮云介绍众人。 众人纷纷抱拳,老一辈叫得开心,小一辈可就苦了,殷思南早就听姐姐说起过莫浮云的大名,没想到如今还得以叔叔相称。 方寒山一拍莫浮云的肩头道:“莫少兄,好样的,你将赤嵌和天邪派杀得鸡犬不宁,可说是大快人心啊。” 莫浮云笑了笑道:“方大哥威震八方,恶贼闻之而逃,这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 胡三爷抖着烟袋道:“你们两个就别谦虚了,一老一少,都是一个性子的。” 众人哈哈大笑,都齐齐的坐下来,早有仆人给莫浮云拉下位置来,坐在罗大富的身边,罗青玉可是直勾勾的看着莫浮云,眼睛都不眨一下,楚大和易灵不由暗笑起来,莫浮云连陈可莹这等美女都拒绝了,何况这个美貌远不及她的罗青玉呢? 胡三爷敲敲烟袋子,说道:“殷老头这次可是露脸了,这次代表大夏国而来的唐门、代表汉王而来的离肠宗,都派人前来了。” 罗大富笑道:“谁叫殷老头是肥得流油,只要是饿狼都想扑上来咬几口。” 殷晴雷若无其事的说道:“汉王陈友谅和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整个潮运上的事情他也没有插手过,那岸上的事情我也从未干预过,他想从这条河过,就得给钱,关系就这么简单,那小子也知道我们一水连天和三爷的归湖连海不好惹,事实上,我们掌管潮运,反而给他们运输粮食提供了方便。但是,唐门此行来的目的就难说了,你们可知道,九大剑宗之一的‘水若宫’已经进驻到大夏国,暗中与唐门合流。” 众人一惊,胡三爷瞪了瞪眼道:“殷老头的消息果然灵通,这消息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的,这水若宫的宫主铁壁锋以前曾在江湖之上行走过,功力非凡,如果他和唐门合作,辅助大夏国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莫浮云一听到水若宫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变,抹出一丝冷笑来,这丝冷笑,不由得将一直盯着他看的罗青玉给吓了一跳,她未曾料到莫浮云那英俊的脸上竟然能露出如此可怕的笑容。 莫浮云终于找到了水若宫的所在,原来是跋山涉水的到了大夏国,想要扩张自己的野心。 赫连雄说道:“一水连天之地乃是掌管了川、湖广、豫和陕的交界要塞,如果大夏国有所野心,想要扩展版图的话,此一地乃是必夺之地!只是,此地与大夏国交界之所地处高山峻岭,易守难攻,只能沿江而下,” 殷晴雷点头道:“不错,保护汉水一脉之地,乃是一水连天的责任,又岂能让他人吞噬呢?” 莫浮云朗声道:“世兄,守卫一水连天,月眉上下必效犬马之劳。” 殷晴雷笑道:“有月眉儿朗助阵,若有战事,必定声威大振。”说着,朝着周围众人望了望。 赫连雄说道:“殷老头,你便不要瞧来瞧去了,我这拔云山八百儿郎自然也不会漏掉。” 傅追风笑道:“殷老头是出名的只进不出,你若把手下人交出来,恐怕以后得当光棍庄主了。” 赫连雄难得的一笑道:“那我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在着当个落地菩萨好了。”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莫浮云亦不由为众长者的气度所感染,纵然大敌当前,当笑谈风生才是。 第一百八十章 陈可莹在水竹阁一处的二楼上探出头来,此时天已全黑,江岸上渔火点点,和着岸对面村庄的星火跳跃而和,岛上则是灯火通明,一水连天的弟子们森严的警戒在周围,整个岛上的气氛随着黑夜的降临也变得有些浓郁。 似乎微风吹进了脚步声,浅浅的印在楼层上,陈可莹机警的转过身来,右手抽出银奴,朝着室内望去。灯影摇晃之中,有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正立在室中,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长扇,脸上那鹰勾鼻子和右脸上的刀疤极为醒目。 陈可莹不由一愣,奇道:“是你。” 中年男子缓步走出来,长扇一收,抱拳微躬道:“属下‘绝命扇’郑烈见过大小姐。” 陈可莹将银奴收回鞘里,问道:“是爹派你们来给殷帮主祝寿的?” 郑烈回道:“正是。”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上来道:“这是王上给大小姐的亲笔书信。” 陈可莹撅起嘴嘟噜道:“他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的。” 郑烈笑道:“自从小姐你跑出来之后,王上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 陈可莹哼道:“还担心我安危,要不是有人帮我,我差点就死了。”想起大战浩月清风的最后一关,若非有吟竹突然出现,恐怕还真的是小命不保,京兆的那场攻城战亦是紧张而危险。 郑烈陪笑道:“因为小姐的轻功实在太好,所以后面的人都被你摆脱掉了,所以等找到小姐的时候,都是最安全的时候。” 陈可莹漫不经心的接过信,看完后眼睛瞪得老大,哑然道:“这,这是爹的意思?” 郑烈笑道:“王上的笔迹,小姐应该很清楚才是吧。” 陈可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上面的确是父亲的笔迹,写的事情也很简单,希望她能够征服莫浮云,将莫浮云收归己用。 郑烈说道:“王上心知小姐对莫浮云有所好感,所以才这样安排,这样小姐不但可以得到如意郎君,又可以为王上选得良将优才,可谓是一举而两得。” 陈可莹默不作声,莫浮云的确是自己所喜欢的人,但是若是加上了利益在其中,是否还有真正的爱情存在,她很清楚父亲的想法,只是,过程虽然一样,但是结果却似乎蕴涵着其他意思。 陈可莹静静的将信收好,说道:“你下去吧,没有什么事情别来找我。” 郑烈从怀中摸出一根细竹管,递给陈可莹道:“小姐,这是王上吩咐交给你的救急烟火,一旦遇到情况,只要你扯掉引线,抛入空中,周围守卫小姐的卫士便会立刻前来。” 陈可莹接过烟花,郑烈则施展轻功迅速的离开二楼,消失在蒙蒙夜色之中。 一水连天·总舵·水池 从会客厅出来后,殷晴雷邀请莫浮云跟他一起小走一阵,莫浮云心里也感觉到殷晴雷想说的话,停驻在水池旁,殷晴雷终于说道:“少兄,寒姨可有消息了?” 莫浮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到现在为止都没消息,等到五派同盟整顿好了之后,我会派人搜索甘肃陕西一带的地方,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殷晴雷望着莫浮云道:“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你爱上了寒姨,燕燕也没什么话说,不过,改日一旦为江湖同道所知,就拿今天这些人,恐怕对你便会另一种脸色了。” 莫浮云说道:“我知道,但是,他们也无法改变我什么。” 殷晴雷笑道:“我虽然未见过你父亲,但是却听过他许多传说,你果然和他一样,傲然横天,不畏人言,或许这也是件好事情。” 莫浮云笑了笑,转言道:“水若宫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组织,早在两年前,便想吞并清川门。” 殷晴雷一惊道:“九大禁地中至今没有出现的清川门?怪不得……莫非,他们竟然成功了?” 莫浮云摇头笑道:“若是他们有那么容易成功,我亦不会站在这里了。” 殷晴雷从话中听到些端倪,惊道:“莫非,月眉十六使所用的剑术竟是……?” 莫浮云点点头道:“正是清川剑决。” 殷晴雷吐了一口气道:“怪不得,那也不足为奇了。真没想到,两年来少兄竟有如此奇遇,我还听说,你所用的武功是四百年前唐朝的天上天的绝学。” 莫浮云点点头,殷晴雷说道:“那就怪不得能打败这六十年前的老怪物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就是找寒姨么?” 莫浮云笑了笑,没有答话,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还要找到治疗丁香的药,还要找到渡龙四宝,还要找铁壁锋一报当年之仇,想到这里,莫浮云突然心头一亮,问道:“世兄,水若宫在大夏国的消息,江湖上可传开了?” 殷晴雷说道:“应该马上就会传开来了,不过你在五派同盟那边,忙于收复失地,没有收到消息也很正常。” 莫浮云眉头一扬道:“我想,我该再次去大夏国一趟。”寒筝说不定到大夏国去了,毕竟以她的性格,被铁壁锋擒住之仇岂能不报?那么,等到此间事了,五派同盟那边稳定下来的时候,是该前往大夏国一趟了。莫浮云想到这里,说道:“我想,筝儿有可能会到大夏国去,沿江而上的水道畅通,世兄你一定要派人留意一下。” 殷晴雷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便放心吧,只要有寒姨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莫浮云松了口气,想起来一件事情,便将黑松林神秘惨死的事情说给了殷晴雷听,殷晴雷听完讲述之后微微皱眉道:“这些暗杀者,应该就是最近新崛起于江湖的‘风刀’。” 莫浮云眉头一扬道:“风刀?” 殷晴雷点头道:“这是最近一个月内才发生的事情,在我汉水流域发生过好几起这样的神秘死亡事件,他们似乎自称风刀,专门清除周围的黑道组织,看起来象是白道人做的,但是他们杀人不留活口,而且将财物一劫而空,看起来倒象是黑吃黑。我怀疑这是一群嫡属于一个黑道集体的特殊训练的暗杀组织。而他们清除的黑道帮派多是那些不想受人约束的帮派。” 莫浮云突然冷哼一声,同时右腕一翻,一股剑气从食指上射出,隔壁院落里传出一声闷哼,然后便听到有人施展轻功的声音。 殷晴雷制止住正要追赶的莫浮云,说道:“不用追过去了,对面是万花园,园内万花生丛,道路难辨,能够选择这里偷听的,必然是帮中之人。” 莫浮云说道:“既然世兄了然于心,我也就不添乱了。” 殷晴雷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光凭刚才这一指,可会要掉那小子的一只手臂呢。” 莫浮云呵呵笑了笑,殷晴雷的功力果然也深厚无比,能够听到自己击伤的是对方的手臂,便已不简单。 殷晴雷则面色微微一肃,声音一低道:“其实,我单独找少兄出来,正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凭栏眺望,夜色迷茫,唯有孤月临空,倍感凄凉,不知为何,殷燕燕还是打开了窗台,朝外望去,那外面是不可避免而入眼的水竹阁一角,这一望,似乎无意,似乎有意,却深深的瞄去,瞄到的却是一个在楼层上同样眺望远方的女子。 殷燕燕一惊,那个地方的确是水竹阁没错,这个女子,看穿着和打扮根本不象月眉门中的人,那她有是谁?女子双臂撑在雕栏花杆上,显得有些倦怠,而那面容上却又透出些愁容来,恰似一个在等待爱郎归来的妻子,而且这个女子容貌娟秀,似若天人,无形中释放出来的贵气,似乎又显出其身份和地位。 殷燕燕不由得再次吃了一惊,能够出现在这阁楼之上,必定和莫浮云有很大的关系,殷燕燕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而从沉默中惊醒了过来,看到这个出现在自己之后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水竹阁内终于出现了莫浮云的影子,一下子将殷燕燕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而楼上的女子见到莫浮云出现,却露出更加迷惑的眼神,而就在莫浮云进入水竹阁后不久,他竟又从阁内出来,而且直朝着后山方向走去。那女子似乎思酌了一下,便跟了出去,殷燕燕见此情景,也连忙的换上了夜行衣,跟着追了上去。 这夜色朦胧之中,有人失眠,有人乐得其闲,有人在守夜,而有人却正在山林中飞驰,此人便是接到殷晴雷任务的莫浮云,殷晴雷告诉莫浮云在后山附近不远处的一座山林中发现了有外人侵入的迹象,而现在总舵内外的人手都派去把守,而且加上刚才出现了帮内的奸细,无法再抽出人力,故而将此事托付给莫浮云。 要知道,一水连天总舵之所在三面环水,唯有一处是以浮桥连接着后山,这后山连绵数千里,山势险峻陡峭,不易大军行进,但是对于绝顶高手而言,去是极佳隐藏之地,奈何此地风光甚好,殷晴雷不忍暴敛天物,于是派遣重兵把守,后山的部分地区则成为了游山玩水的好去处。 第一百八一章 两女遇险 以莫浮云绝顶的轻功,又岂是陈可莹能追得上的呢?在小心翼翼的穿过重兵把守的区域后,便是连绵无尽的山势,丛林密布,盖住天际,陈可莹只能凭借透过叶缝射入的月光找寻道路。 这可苦了后面跟上来的殷燕燕,她本以为陈可莹知道道路,便尽量隐藏身形的跟着,到她发现原来陈可莹在漆黑之中摸索道路的时候,不由得泄了一口气,自己根本就是跟错了人嘛。 就在殷燕燕沉闷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耳边传来的枯枝折碎声,轻轻的,宛如石子丢入水池发出的声响,柔柔的,是有人施展轻功的声音,殷燕燕连忙屏住呼吸,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 殷燕燕的武功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在月眉门待了两年,得到秦可云亲传了一些月眉的不传心决和暗器手法,使得她的功力上涨不少,而陈可莹内力不深厚,招式也是多而杂,杂而不精,比起殷燕燕来,却是要差上一截。 只听前面衣炔声响起,陈可莹娇喝一声:“谁?”然后便见到月光下银奴出鞘,风声吹起空气炸响,殷燕燕追踪陈可莹,为了避免被她发现,所以离得很远,现在定眼望去,也只能见到一道银光闪过,然后便突然无声无息了。 殷燕燕眉头皱了皱,微微探了探头,迟疑了片刻,感觉到前方的确没有了声响,这才举步,而这一步才走出去半截,便觉得脖子上一凉,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而那雪白的刀刃正迫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一失神之中,身上几处穴位跟着一麻,已无力动弹。 殷燕燕心头不由吃了一惊,前方林影晃动,只见陈可莹被另一个黑衣人提了出来,同样是被点了穴道的样子。 黑衣人也不说话,就分别提起二女拣了个方向施展轻功离去,陈可莹睁着大眼望着陌不相识的殷燕燕,似乎在问她是谁,殷燕燕才觉得真是冤枉,自己好奇跟出来,没想到却栽在人家手里,究竟是谁敢在一水连天的地盘上抓人?殷燕燕咬牙切齿的想着,等到自己脱困,一定要好好的揍这群人一顿。从脾气上而言,殷燕燕的小姐脾气并不比陈可莹的差。 若是普通时候,二人肯定会大声喊叫,但是,奈何哑穴都被封上了,想喊出来都不可能。二人只得是干瞪着眼,咬牙切齿的肆想一番。 一水连天·后山附近·山林 高大的百年树林成为这一小圈草地的天然屏障,七八个黑衣人正盘坐在其中,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的蒙着面孔,黑衣外都穿着黑色的胸甲,小臂和小腿上都绑着特制的甲套,身上有短剑、短刃刺刀、各种暗器之类,看起来如同做战的重盔兵一般,在树林外还有几个人在守卫着,随着陈可莹和殷燕燕的到来,整个队伍因此而被惊醒,有人点起了火把,并将草地中间的篝火点了起来。 黑衣人将二女随意的扔在地上,说道:“二首领,这是在山上抓到的女人。” 在草地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睁开眼,皱皱眉,指着殷燕燕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能耐,连殷老头的孙女都抓回来了。” 众黑衣人不由大奇,老实说,陈可莹在美丽上是要胜过殷燕燕一筹,但是殷燕燕身为一水连天小姐的身份却让人侧目。 擒住殷燕燕的黑衣人喜道:“二首领,有这丫头在手里,此次行动岂不易如反掌了?” 殷燕燕心头一震,敏感的感觉到这些黑衣人对一水连天有所不利。 二首领冷笑道:“拿她来有什么用?明天的行动的对象是要一个活口都不留。”冷冷的看着陈可莹,问道:“这个女的是什么身份?”看着,又自言自语的道:“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就地处决吧。” 一个黑衣人突然眼露精光的道:“二首领,既然要杀她们,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二首领朝着他望了望,打趣的笑了笑道:“钱三,你倒是会拣便宜,不过,不能留着。” 钱三嘿笑了一下道:“不会的,不会的。”说完,准备一手提一人。 另一个黑衣人强先将陈可莹提在手里道:“钱三,便宜也别让你一个人占了。” 钱三瞪了瞪眼,哼了哼,提起了手里的殷燕燕,周围的黑衣人此时亦不由得色心大动,二首领微微闭目,冷静而严肃的道:“玩归玩,精力给我留着点,明天的行动可不是闹着玩,谁要是给我捅了漏子,就拿脑袋来问罪!” 钱三面不改色的朝那个黑衣人哼了哼,夺过他手里的陈可莹,象老鹰提小鸡一般的提着二女朝树林深处走去。 黑衣人暗自哼了哼,谁都知道钱三是二首领的小叔子,不然,他岂会如此放肆,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众黑衣人只得大吞口水,心里暗自咒骂着钱三这小子,钱三则是乐呵呵的拣了大便宜般的走到森林深处,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将二女放下来,然后淫笑着将二人的哑穴解开,心想着等会一定让二女使劲叫唤,那感觉必定飘飘欲仙,让那群小子羡慕死吧。 哑穴一解,殷燕验首先发难,咬牙切齿的怒骂道:“赶快把我放了,不然,我一定拔了你的皮。” 陈可莹跟着娇吼道:“小贼,你若不把我放开,姑奶奶必定让你后悔!” 钱三也不说话,双眼在二女的粉颈之处滑动,似乎越过那窈窕身姿看到那裸露的玉体一般,二女皆本能的感觉到钱三的意图,不由得怒骂起来,钱三却似乎陶醉于这种骂声中,两眼痴迷的流露出极度的,嘴巴微张,鼻翅儿急速翕动,大大的咽着口水,然后将身上的盔甲迅速除下,露出单单的夜行衣来,那手已经放在了裤带之处。 殷燕燕和陈可莹不由连忙闭上眼,心里焦急万分,却又被点上穴道,无法动弹,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二女却听得耳边突然传来钱三闷哼之声,偷偷的睁开眼,竟然见到钱三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莫浮云! 二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同时要叫出声来,莫浮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二女却在眼光流连间,互望了一眼,眼神中藏着复杂的情绪,然后又齐齐的朝莫浮云说道:“浮云,快给我解开穴道。” 莫浮云想也未想,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子,随手一扔,同时解开二女的穴道,这不分先后倒也合情合理,让二女无法抓到把柄。 殷燕燕终于重获自由,站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的踹了地上的钱三一脚,钱三穴道被封,直痛得咧嘴,却又叫不出声来,陈可莹也跟过来,连踹了几脚,将钱三踢得翻了几个跟头,顿时变得灰头土面,这一来,二女倒是找到共同点,便要联手制裁钱三。 莫浮云微微抬手,制止住二女道:“我还有事情要问他,你们怎么来了?” 殷燕燕朝陈可莹努努嘴道:“你问她咯,我是跟着她来的。” 陈可莹哼了哼道:“我是跟着你来的。” 莫浮云对这样的回答只得无奈摇头,对着殷燕燕说道:“你爷爷叫我来这里查看一下,果然有神秘人物在这里,我刚准备潜进来弄个究竟,就发现你们被擒来了。” 殷燕燕连忙说道:“对了,刚才我听他提前,明天要进行什么行动,还说要将一水连天的人全都灭口。” 莫浮云面色微微一沉,走到钱三跟前,半蹲下来,说道:“我会解开你的哑穴,问你几个问题。” 钱三连忙点头,莫浮云继续说道:“不过,在解除你穴位之前,我要先施展一点手段。”说完,运指连点钱三身上几处穴位,然后微微指劲一透,钱三只觉得被点中的几处穴位处似有钻头在朝肉里钻一般,什么筋肉骨头全被搅成了一团,顿时全身肌肉紧绷,青筋直冒,本来就难看的脸变得如同抽筋一般的,五官似乎被杂乱的拼凑在一起,简直已不成人形。 二女何曾见过这等酷刑,忍不住别过脸去。 只不过一瞬之后,莫浮云指劲一松,钱三重重的喘着粗气,如同从死亡之门跨过来一般。 莫浮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以独门手法封住了你的十三处穴位,天下除我之外,无人能解,如果我不给你解除,每过一个时辰,你便会承受刚才那样的痛苦,而且,每次都会加深,直到你死……” 钱三被眼前这个英俊年轻人那残酷的手法和冷酷的语气所震慑,咽了咽口水,乖乖的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莫浮云随手一点,解开了钱三的哑穴,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钱三面色变了变,莫浮云声音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说道:“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便如实招来……或者,你想继续尝尝刚才的味道?” 钱三连忙抬头惊叫,才一张口,话又被莫浮云的眼神吓了回去,连忙低声道:“我讲我讲,我们是——风刀。” 风刀!莫浮云面色猛然一变,竟然是风刀,只是,风刀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刚才自己制住此人的时候,他虽然处于失神之中,但是,以莫浮云的判断,他的功力绝对没有楚大高,既然如此,又如何能够与杀死黑松林一行人的风刀齐名呢? 第一百八二章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传说中的风刀组织,应该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才对,以你的武功,的确是风刀吗?” 钱三迟疑了一下,不由想起刚才那刻骨铭心的痛楚来,哪还敢隐瞒半分,连忙老实的回道:“其实,风刀的人武功都不高,但是,我们之所以能够杀死比自己强数倍的高手,秘密便是在那盔甲和护臂护腿之中。” 趁着说话的当头,陈可莹已经将钱三刚才脱在地上的盔甲和护臂递了过来,莫浮云接在手上,只觉得护肩轻巧而结实,触摸起来似乎内有硬物,陈可莹则拔出银奴剑,一把将手里的护腿切开来,里面顿时露出精工制造的齿轮来。 陈可莹奇道:“这是什么,好象是——齿轮?” 钱三答道:“这种护肩和护腿内是以精巧工匠制造的齿轮外加弹簧,在其中有一种薄薄的弧形扁平缅刀,只要运力得当,便可使之弹射而出,回旋飞杀,出奇不易,而且其速度惊人,如果用在偷袭上,纵然是一流高手,也难逃此术。” 莫浮云微微皱眉,从护臂内取出那大半个小臂长的刀刃来,薄而锋利,若是加以训练,以这种方式偷袭对手,的确是能达到神效。微微展眉,问道:“是谁主使你们这样做的?”话才说完,莫浮云突然俯下身,一指抵在钱三的喉咙上,然后右手微微一抬,做了个禁止的动作。 二女和钱三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尤其是钱三还以为莫浮云要杀人灭口,急得大汗狂滴,想要说话,却又感觉到抵在喉咙处的指劲似乎封住自己的气管一样,若要说话,只怕小命不保。 一切都因为莫浮云突如其来的动作沉静下来,而随即沉静之后,是一声拉大喉咙的声音在树林外叫道:“钱三,二首领问你处理完了没有?”说话中,似朝着这里走来。 二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莫浮云发现有人来了,莫浮云松了松指劲,朝钱三低声道:“回答他。” 钱三咽了咽口水,鼓足气大声答道:“妈的,哪有这么快,你等着。” 那人似乎却和钱三有所交情,还是继续朝着这里走过来,还压低声音咕噜着道:“钱三,老五我平时待你可不薄啊,这等事情你不便宜别人可要便宜我啊。” 钱三咬咬牙,哼了哼,独自咕噜道:“便宜你,等你过来便知道什么叫便宜了。”正咕噜着,只见莫浮云身形在自己眼前如幽灵的飘过,便已射到前面一棵大树之上,倒挂在那拇指粗的树枝上。 钱三被这等绝世轻功吓得不轻,要知道,要练习风刀,必须要有扎实的轻功,其他的内功和招式之类,以速度来弥补,故而若只论及轻功,钱三自信在江湖上也算排得上号的,但是见到莫浮云这等功夫,让他长长的抽了一口凉气。 月光透下来的森林处,忽明忽暗,一边露出淫色的老五越走越近,当看到钱三半躺在地上,两个女子却站在前面时,顿觉有些不妙。 陡然间,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十几处大穴均被一股强劲渗入,那力劲连成一片,身体内的经脉似乎变成了对方操纵自己的木偶线一般,随即,他感觉到自己被推到地上,脸重重的摔在草丛中,眼前,正是钱三那幸灾乐祸的笑脸。 老五不又得便要开骂,却已骂不出声来,莫浮云迅速的解除掉老五身上的武装,扔到一边,对钱三问道:“回答我刚才的话。” 钱三吞了吞口水,说道:“大侠,我是真的不知道,不信你问老五。”然后又朝着老五盯了眼,心道:你小子要跟我套近乎,我受的那一套,你也跟着受一点。 莫浮云果然照例的在老五身上施展了手段,老五只痛得歪牙咧齿,心里把钱三和莫浮云的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 但是咒归咒,老五还是不得不老实回答莫浮云的问话:“我们其实都是汉水一带的小贼,以打家劫舍为生,后来遇到了大首领和二首领,他们便收我们入了组织,许诺的是不但让我们成为一流高手,而且每月有十两黄金的酬劳,如果有任务的话,事成之后按照抢得的财物来进行分成。” 莫浮云问道:“那他们是如何训练你们的?” 钱三回道:“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很隐秘的山谷中,然后每天给我们服食一种名叫‘大力丸’的东西,再传授轻功身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不但功力上涨,轻功更是已达二流高手水平之境。然后又花了半个月练熟了这风刀,便出来行动了。” 莫浮云又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山谷在什么地方?” 钱三说道:“我们这一组人加上大首领跟二首领,一共十个人。山谷的确切地方不知道,因为我们都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方向应该是在西面。” 莫浮云皱了皱眉,如果二人说话属实,那么内情恐怕只有那两个首领才知道了,这关于风刀的一切都显得早有预谋,就算人死了,也找不到其背后有关的势力。根据莫浮云刚才的观察,在场的人只有九个,除却这两个人,对方还有七个,而要对付着七个人,莫浮云亦不得不小心行动。 此时在那群黑衣人所在之地传来低低却刺耳的口哨声,钱三面色一变道:“这是二首领在集合的声音,应该是大首领回来了。” 老五趁机说道:“大侠不如放了我们吧,我们保证守口如瓶,大首领的武功可是非同小可啊……”老五话还没说完,被莫浮云一指封住哑穴,莫浮云迅速开始脱掉老五的衣服。 陈可莹惊得捂嘴道:“浮云,你想做什么?” 莫浮云一边脱下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并且戴上盔甲之类,一边说道:“你们赶快回去,将此事告诉给殷帮主,叫他派人密查帮内帮外的人,恐怕明天大宴有变,我要在这里探听消息。” 殷燕燕亦深知事情严重,而且莫浮云武功之强,她亦是心知肚明,只好说道:“你要小心。” 避过二女传来的炽热目光,莫浮云微微转头,解开钱三的几处穴位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钱三哪敢说个不字,连忙低头哈腰的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然后朝着地上的盔甲盯了一眼,迟疑道:“大侠,如果不穿上这个,恐怕会被怀疑。” 莫浮云说道:“那你就穿上吧,不过你要时刻记住,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解除你的禁制。” 钱三勾头应道:“知道,知道。”然后迅速的穿上装备,带着莫浮云朝外走去。 待到二人人影消失,陈可莹朝着殷燕燕望了望,问道:“你真要走?” 殷燕燕本来有走的想法,不过听到这句话,却反嘴道:“谁说我要走?”面对这个出现在自己之后的女人,殷燕燕已经将她当成情敌了。 陈可莹眨了眨眼道:“看你那样子,我以为你要走。”听这口气,刚才二人联手踢钱三的那种默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燕燕哼了哼道:“我只是不想拂他的意,这么危险的时候,我当然不会离开。”说完,从腰间拔出分水刀,抵在老五的脖子上,冷冷的问道:“说,你们明天究竟要怎么行动?” 老五心里叫苦不已,刚才那煞星走了,现在又来个逼供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老五连忙求饶道:“女侠饶命,小的实在不知,小的只知道,明日有行动,要将一水连天总舵的人杀光,但是具体的作法,总是要在行动前一个时辰才由大首领说出来。” 陈可莹见殷燕燕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拔出手里的银奴,说道:“象你这样问,哪问得出个什么,这群人只是靠着武器才得已杀死高手,其实自身武功并不算什么。”说完,便朝着黑衣人的驻地走去。 殷燕燕不满的哼了哼,收回刀,踌躇了一下,又觉得陈可莹说得有几分道理,更不能让她把自己看扁了,生气的狠狠踹了老五一脚,然后跟上了陈可莹的步子。 老五被这一脚踹得滚飞,刚好撞在一颗树桩上,顿时眼冒金星,但是身体的禁锢感却为之一泄,殷燕燕这一脚正好踢中了穴位上。老五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他的想法可跟钱三不一样,一旦能够抓住莫浮云,岂不一样可以逼他给自己解穴呢?他没有见过莫浮云那鬼魅的身法,自然对莫浮云轻视不已。 更重要的是,他要好好的逮住这两个女子,享受一番……想到极处,老五已把刚才所受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八三章 情况失控 见到钱三和莫浮云从森林里走出来,二首领连忙招呼二人过来,其他七人则早在场中站好了位置,莫浮云朝着钱三使了使眼色,钱三连忙低声道:“站我旁边就好了。” 站好位置后,莫浮云这才仔细的朝着场中多出的那个人望去,这个被众人称为大首领的男子,身材显得有些消瘦,他似乎只穿上了夜行衣,并没有戴到盔甲一类的武器,同时,莫浮云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微微的兰花馨香,似是女人用的花粉一般。 莫浮云警觉的感觉到,这个大首领莫非是女子不成,用锐利的眼睛凝视之后,莫浮云又确认绝非女子,只是将这香味牢牢记下了。 大首领只用眼睛扫射着众人一眼后,用很低柔的声音命令道:“现在,全体休息。” 莫浮云听了这句话不由大失所望,恨不得一把抓住大首领问个清楚,看到周围众人都习以为常的散去时,莫浮云紧挨着钱三走到一侧,细声问道:“这个大首领,你也不知道来历?” 钱三哪里敢说自己是二首领的小叔子,这件事情虽然是小组里公开的秘密,但是自己又怎会说给莫浮云听,他巴不得让他认为自己是没有用的小卒,然后放了自己。 谁知道二人没走几步,二首领突然小声叫道:“钱三,过来。” 钱三心虚的偷望了莫浮云,便看到他冷如寒刀的眼神,连忙低声的道:“小的过去帮大侠探听一下消息。”然后捂了捂心跳加速的心脏,朝二首领那里走了过去。 这二首领原名叫钱昆,和钱三是同宗,都是附近一个村子里的人,轮及辈分,钱三是钱昆的叔叔,二人从小穷困,从小就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后来在一次逃亡中跑散了,钱三则沦落为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后来阴差阳错的被钱昆拉入了组织,但是,每当钱三问起这个组织的首领之类,钱昆总是守口如瓶。 钱昆拉过钱三说道:“明天的行动,大首领让我找一个心腹去做一项特别的任务。” 钱昆说完这句话,当然看不到面露难色的钱三,他现在一想起那穴道发作的痛苦就双脚发抖,哪还有心思听着狗屁任务,不过想归想,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钱昆一把话说完,面色一肃道:“现在立刻就行动。” 此时大首领也在一旁看着,钱三顿时觉得脑袋两头大,偷偷朝着莫浮云望了眼,发现他也望着自己,一时间之间难以下决定,风刀的组织纪律是十分严厉的,他亲眼看见以前两个兄弟就死在大首领的刀下,不过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过了时间期限就会承受那种痛苦。 钱昆见到钱三在那里愣着,不由轻揍了他一拳道:“还不快去?” 钱三回过神来,呐呐道:“侄儿,我可不可以多带一个人去?” 钱昆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又不不是不知道大首领的命令,言出无二!” 钱三一咬牙,晚点是死,可是现在不去,现在就得死,只得朝莫浮云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的朝着森林的一边飞去。 莫浮云却知道钱三定然是在那里等着自己,过了一会,便以方便为名,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慢慢的速度随着林荫深深而变得急快,都了大约百米的时候,钱三从一边窜出来,苦着脸道:“大侠,你还是帮我解了穴位吧,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了。” 莫浮云说道:“你先将任务说清楚。” 钱三便回道:“他们说是内应出了问题,需要一个人去下毒,所以便派我去,到了自然有人接应我。” 莫浮云皱皱眉,钱三接着说道:“你一人无法分身的,我如果不去那边接头,那边便会发现,如果你离开这里,他们差一个人都不会发起行动的。” 莫浮云心里紧张的却不是这个,因为他并没有在钱三的身上施展所谓的残酷手法,其实不过是简单的分筋错骨法罢了,如果被钱三离开,必定会被他发觉这一点,如果被发现这一点,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由于风刀组织的严密,使得莫浮云顿时发现,事情有点失控。正在莫浮云思酌的时候,突然前面传来金属的撞击声,莫浮云心头猛的一惊,随口说道:“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一弹脚飞射出去。 钱三恨恨的望着莫浮云离开的方向,被他那诡异的身法所惊,似乎他本来就是一阵烟雾一般,不由骂了几句,怎么倒霉得碰上这么个高手。 金属声传自离黑衣人的篝火一侧的杂树枯枝丛中,话却要从半柱香之前说起,殷燕燕和陈可莹悄悄的从后面摸上来,在这枯枝丛中,二人静静的观察着黑衣人们的举动,却没有发现他们说些什么,不过,殷燕燕却听到了身后渐渐清晰的脚步声,陈可莹也在之后感觉到了,老五还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却被两个女子都同时发现了。 待到老五带着邪恶的笑意想扑上去制住二女的时候,二女几乎是同时刀剑出鞘,返身架在了老五的脖子上,然而,这短刀和短剑却相互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碰撞声。 二女同时一愣,清脆的金属声却无法阻止的在宁静的夜空中扩散出去,黑衣人群和莫浮云同时动了! 陈可莹不由将剑朝着老五脖子上压紧了点,哼道:“都是你不好,你出什么手。” 殷燕燕反哼,同时也把刀朝内压了压道:“谁叫你出手的?我一个人足够了!” 老五面色剧变,哪里知道自己会落在二女手上,而且看两女这样子,生怕他们一不小心把自己脖子给划道口子,额头上不由大汗狂滴。 其实按照老五的轻功而言,并非比二女要差,只不过太掉意轻心,加上求功心切,反而坏了事情。 而此时大首领已经带着八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八个人围成半群顿时将三人包围了起来。 老五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她们持着自己是人质,定然不敢伤害自己,而众人虽然认出了老五,却认为是莫浮云装扮成的老五出去方便时被这两个女的逮住了。 钱昆不由暗骂了一句,殷燕燕自持有莫浮云在黑衣人里面,哪管得这么多,哼声道:“看我本小姐的厉害了吧,等一下,本小姐将你们一个个擒住,就地正法!” 大首领冷哼了哼,对着钱昆道:“这是怎么回事?” 钱昆暗自擦了把汗,想为钱三遮掩,又知道大首领的雷霆手段,为了不惹祸上身,终于一咬牙,躬身回道:“刚才在后山抓到了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一水连天殷老头的孙女,便交给钱三处理掉,恐怕是钱三肯定是贪恋二女美貌,,没有将二女灭口,结果被二女跑了出来,还擒住了去方便的老五。” 大首领一瞪眼道:“钱三……哼,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钱昆哪敢多话,忙躬身道:“属下知道,属下知道了。”说完,连忙转身离去,朝着一水连天的方向驰去。 远远在那边看到这边情况的钱三被吓得心惊肉跳,揣测到了个大概后,连忙藏身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钱昆平日里虽然对自己还不错,但是真的到了利益有冲突的时候,钱三还真不敢相信他。 大首领的眼睛贼溜溜的在殷燕燕的脸上转了转,说道:“你就是殷老头的孙女,果然长得不赖,幸亏没有把你杀了,若是能将你卖到翠香楼里去,说不定还能赚不少钱呢。” 殷燕燕呸了一口道:“就凭你,姑奶奶我等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大首领突然手一扬,袖口里突然射出一道银光,在二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直的射进了老五的脑门上。 老五惨叫一声,二女同时一愣,手亦软了下来,看着老五瘫死在地的样子,陈可莹不由怒道:“虽说是贼人,但也是你的同伴,你怎么能这样?” 大首领冷笑道:“同伴?没有完成任务,反被人所擒,身为杀人便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是帮他选择必走的路罢了。” 众人听着,心里都不由得毛骨悚然,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这样的感觉显得生命空洞而无味,却又无可奈何。 手中没有了人质,又被半圈所包围,二女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但是本能的互相靠了靠,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冷静的望着周围八人,眼神晃动中,似乎要分辨出哪一个才是莫浮云。然而,二女并未达到“夜如明室”的功力,纵然明月高照,亦找不到莫浮云所在。 此时,对莫浮云而言,亦是一个难关,他既不能贸然出手救二女,又不能离开去找钱三,因为刚才见到这大首领的出手,的确,速度快而且狠,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而出来的,这等速度恐怕只有自己才能赶得上,而这样的半圈形,自己却站在最末位,要想用突然袭击来对付这些偷袭的行家,而且一剑杀死八人是不可能的,然而,留下一个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莫浮云考虑到二女的安危,不得不考虑清楚。 然而另一方面,如果被钱昆找到钱三,钱三在死亡的威胁下,恐怕会说出事实来,这样的话,情况便会变得更加的危机了! 一时间,情况几乎陷入绝境中,而殷燕燕和陈可莹却并未感觉到这种危机的存在…… --(本卷结束)-- 第十四卷 第一百八四章 擒获敌首 殷燕燕倨傲的指着大首领道:“你以为谁到怕你那飞刀,有本事就朝着姑奶奶来!” 大首领嘿笑道:“我可不象那些粗人,会将刀用在如花似玉的姑娘上,我想,将你们擒下,送给我们老大做侍妾……” 大首领的笑声中带着阴柔的邪意,陈可莹突然眨了眨眼,套话般的呸道:“你们老大是什么人,能配得上我们么?” 殷燕燕似也听出了陈可莹话里的意思,哼道:“就是,他算什么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土匪头子。” 大首领眉心一沉,阴阴的笑道:“你们若想知道他是谁,便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我伤了你们。” 陈可莹见大首领根本不上当,银奴一比,娇声道:“来就来,若是单打独斗,你能是本小姐的对手吗?” 大首领突然呵呵笑起来,竟然真的答道:“好,我就跟你单打独斗,若是输了,可不要在吵闹了。”说完,周围人挥挥手,周围齐齐的朝后退去。 莫浮云心头一亮,不退反进的朝着大首领走去,躬身道:“大首领,您位高尊贵,这些小女子岂配和您动手,不若让小的来代劳?” 大首领看也未看莫浮云,只是嘿笑道:“你小子倒很会拍马屁,不过,这里用不着你帮忙,退下去吧。” 莫浮云便慢慢的抬起身体,在抬起来的那一刹那,在右手的掩饰下,左手骤然点出,在大首领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已封住他胸前数道大穴,这则被前面的殷燕燕和陈可莹看得一清二楚,二女不由要喜叫出声来。 莫浮云连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住二女的异动,反而装作听不清楚声音一般靠近大首领道:“什么,大首领你说让我动手啊?好乜。”便大步朝着二女走去。 黑衣人见大首领站在前面,亦未出声反对,还以为自己耳朵没听见。 只见莫浮云走到二女面前,竖起手指就是几点,二女竟然不反抗,就被莫浮云制止住了,刀剑纷纷落地,黑衣人群立刻传出唏嘘之声,原来二女的功夫如此稀疏平常,早知道就自己上了,这可是拍马屁的好机会。 其实莫浮云只是小声吩咐二女把兵刃丢地上,自己则假装制住二女的武功罢了。 莫浮云有模有样的将刀剑呈上,躬身对着大首领道:“大首领,属下已经完成任务了。” 然后便听到莫浮云很正经的点着点,回道:“属下知道了,为了庆祝抓住二女,大家都轻松一下,把身上的装备解除了。” 大首领听见莫浮云的话,不由干瞪着眼,但是穴位受制,又无法出音。 后面的黑衣人你瞪我瞪你,平日里组织纪律严格,今天却要解除装备?不过大首领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而且装备虽然不重,但是除了洗澡的时候能够脱下外,连睡觉都要一直穿着,众人心里早就不舒服了,便齐刷刷的脱了下来,心里大呼轻松的把装备扔在地上。 莫浮云见到众人都将装备扔在地上之后,大步的走了出来,这一动,众人几乎是觉得月光下产生了幻觉,因为竟然看到这个人变成十几条人影,似乎每一条都是朝着自己冲来,这一个发愣的机会,莫浮云已经连点了四人的穴位,剩下的二人立刻查觉到了不妙,但是穿装备已经来不及了,便一个抡起拳头,一个化拳为掌,二人夹攻莫浮云,结果被莫浮云一指一个,戳倒在地上。 这些人轻功也算不错,但是和莫浮云比起来尚有很大一段距离,莫浮云也只是生怕他们在危机中胡乱射出风刀而伤害二女,所以这才小心翼翼,若是他自己一个人,恐怕才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对付这些人呢。 况且风刀虽快,但是莫浮云也自信自己能够躲得过,毕竟再如何的借助兵器,自己的武功不高,手法脚法必定有所破绽,有很多东西并非是速度能够弥补的。 大首领两耳听到后面的打斗声,便心知不妙,心里大感意外,这个人必定是混进来的,再看看二女,便知道定然是众人在女色上出了什么漏子,正想着,莫浮云已经走了回来,手里捧着众人扔下的装备,丢在二女身边,然后将短刀和短剑还给了二女,再转过身,来到大首领面前,一伸手便将他的面罩给揭了下来。 却见是个额生皱纹,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脸庞,只是,他的皮肤如女子二十来岁一般白嫩光鲜,尤其是嘴唇上并无本分胡须,不似被刮过,就好象根本就没有长出来一样,再想及他那阴柔的嗓音,莫浮云不由惊道:“这是——太监?” 大首领的面色也跟着一变,眼神中闪动着些复杂的东西,二女却惊着走上来,要看看这个太监是什么模样。 莫浮云随手解开太监的哑穴,冷哼道:“身为太监,自然是为朝廷效力了,竟然组织起风刀成为暗杀机构,想得可真深远,要想毁灭一水连天?你究竟是什么人?” 太监冷哼一声,说道:“凭你的资格,根本不配和咱家说话。” 殷燕燕把刀一提,说道:“浮云,让他吃点苦头,看他说不说。” 莫浮云微微摇头,说道:“想来他是个重要人物,不如将他交给殷世兄,我想世兄肯定会想出更好的方法对付他!”然后想了想,又觉得让殷燕燕先回去禀告有些不妥,万一碰上钱昆就麻烦了,便说道:“你们先将这些人押着,我去找找钱三那小子。” 说完,莫浮云朝着森林一头驰去,谁知道到了刚才钱三所在的地方,发现他竟然不在了,莫浮云心头一震,暗叫道遭了,若是被钱三发现自己未曾点他重穴就麻烦了。想到这里,眉头一皱,便飞身回去,准备先将这些人押回去再说。 这里离后山尚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不惊动钱昆和其同谋者,莫浮云也没有让殷燕燕发出帮中的信号来召集援手,故而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达一水连天的后山,二女哪里有试过不施展轻功就赶夜路的,不由累得香汗淋漓。 一来到后山,殷燕燕立刻命令门下的弟子将这些人秘密押往水牢,沿途还要不被外人所发现,这才和莫浮云一起前往殷晴雷的住处。 殷晴雷听完三人叙述后,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领头的竟是个太监,无论是汉王、大夏国,甚至是吴王朱元璋,都有企图染指这里,而且太监的存在必定象征了一个大势力,如果说这个大势力组建了风刀而控制这汉水一带的话,便显出其蓄谋已久的意图了。 殷晴雷立刻派人查找所谓的“内应”,还亲自去审问那太监,莫浮云三人则纷纷退去,二女是早已累了,莫浮云亦觉得这种事关一水连天的事情,自己过分插手亦是不好,更何况,五派同盟那边的事情还未解决呢,所幸是,殷晴雷刚才告诉他,自己已经跟乾坤门的陈门主谈过了,陈强答应重新考虑五派同盟的事情,并且说服其他几个大小门派。 这一来,自然解了莫浮云的心头大事,走在回去的路上,三人均是默默不语,由于殷燕燕的出现,陈可莹对莫浮云的情意表露无遗,而殷燕燕则因为陈可莹的出现,发誓不能对莫浮云放手,可惜莫浮云所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颇有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意,只是,流水再如何的无情,面对对方以生命所付出的爱情,是否也会有所心动呢? 紧张的夜随风而去,待到第二日莫浮云醒来的时候,屋外已是人声喧哗,张灯结彩,莫浮云走近窗台朝外望望,本来是想望望周围的情况,而迎面而见的却是对面楼台上殷燕燕炽热的目光,莫浮云微微转头避过,匆匆下楼而去,心里哪有功夫计较这二女情长,只是,许多人恐怕将一生的时间都花费在这上面了,或许也是因为莫浮云自觉时日无多,更无心于感情之上。 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傅追风一行人都在,见到莫浮云来了,纷纷抱拳,这乃是平辈之礼,其他门派的人见到一群威名赫赫的人竟对一个年轻如此的男子行这种礼,而且还少兄的称呼,不由窃窃私语议论这个男子究竟是谁,尤其是这个男子面如玉冠,英俊文雅,将在场所有的男子都比了下去,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个美若天仙的玉人,让人惊艳不已,而昨日随殷燕燕从后山游玩回来的年轻人,却一眼就认出了莫浮云,结果不到半响,莫浮云的身份便已为众人所知,惊叹之余竟然不容置疑,谁不愿意去做这个美人窝里的门主呢?只是,能与不能罢了。 傅追风亲切的拉着莫浮云坐到自己身边,将其介绍给周围的门主、帮主之类认识,场内一片欢声笑语。这其中,最为惹莫浮云注意的还是两拨人,一路是代表大夏国前来的四川唐门,由唐门现任门主唐天印的亲弟唐奇带领,唐奇江湖人称“千指无影”,便是称赞其手上功夫十分得了,另一路则是代表着汉王而来的离肠宗,由离肠宗的辖主卫天成带领。 唐门擅制暗器,很容易跟风刀联系在一起,然而汉王一脉又有得到望极钥的青军加盟,再加上陈可莹身上的望极钥证明此物并未被莫浮云当年毁掉,其精细之妙更不在风刀之下,那太监究竟是属于这两方的哪一方,或者——另有其后台呢? 第一百八五章 宴会惊变 莫浮云的眼睛就在两路人马上打转,傅追风则是将唐门和离肠宗的情况给莫浮云说了个透,唐门的事情自然在当年跟随寒筝去大夏国的时候便一清二楚了,尤其是由于月眉门的各地分舵搜集情报资料,更新速度极快,故而莫浮云所知道的情况比之傅追风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而关于离肠宗,由于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事情,故而莫浮云并不清楚,一年多前,八大禁地纷纷出山,水若宫的弟子是主要出现在南方境内,在最近的日子才听说其已经和唐门联手,支持大夏国,而其他八大禁地也都有所支持的对象,离肠宗支持陈友谅、铁剑门支持效忠元朝并且占据了八闽之地的陈友定、禁魂居则支持了占据江西、浙江南部的方国珍、张士诚为九重宫所支持,白衣门依旧是元廷的支撑者,唯独最强大的朱元璋没有剑宗刀宗支持,势力却膨胀迅速,据说其背后有一股异常神秘的势力在支持着。而飞云和逐浪二宗则在刀宗剑宗中异军突起,欲融合刀剑之术互补而成新的门派,称为“飞云逐浪宗”,并不支持任何的势力。 莫浮云心及于此,更是对离肠宗的人多看了几眼,这辖主卫天成也是宗内的二等人物,地位仅次于宗主之下,想起当年和离肠宗的过结,莫浮云对其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须臾之后,长孙诸义来通知众人前往花厅,这花厅乃是盛放夏季名花的大厅园,这次的宴会便设在那里,一边大鱼大肉,一边谈论天下之事,一边闻及花草之清芳,耳听乐师丝竹之声,定是人间一大享受。 长孙诸义则趁着空隙告诉莫浮云,殷晴雷已经查到了内应是谁,而且其准备在水里下毒的毒药都已经找到了,莫浮云顿时松了口气,这些饭是可以大口的吃了。只是又不由嘱咐说道:“风刀这种组织的人员,若是留一个人都是极其危险的,在钱三和钱昆没有找到,还是留神一点比较好。” 长孙诸义点头道:“帮主也是这样说,所以里里外外都严格守卫着,而且事到如今,宴会也是一定要举行的,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宴会上热闹非凡,觥筹交错,莫浮云虽然不甚酒力,亦没法拒绝,幸亏他本身功力深厚,凭借着涟漪决将酒力化转为水,经由经脉渗透入地下,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还将水直接由青石地板的缝隙处压入土壤中,这一来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空气中渐渐传来迷迭的清香,加上有些人饮酒过度,不少人似沉醉这两者之中,昏昏睡去,此时,莫浮云则感觉到似有一股异物在体内涌动,不由大叫一声:“不好!”哪知声音一出,再望四周之时,能够清醒坐着的已没有几人,殷晴雷等高手此时亦感觉到了经脉里的异动,连忙运起抵抗。 此时,一阵大风吹来,空中香味更浓,殷晴雷皱眉叫道:“不好,是花香!” 众人连忙屏住呼吸,莫浮云的眼睛则转移到厅口那个端着酒的中年男子身上,他那朴实无华的脸上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直盯着自己,莫浮云不由吃了一惊,脑海里闪出两个字——钱三。 钱三扔掉手中的酒瓶,大步走过来,指着众人道:“你们不用运功了,这种毒药乃是花香配合酒物混合而成的,现在酒物入体,花香满怀,任由着你们运功抵抗,也没有办法了。” 殷晴雷不由怒道:“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在场也唯有莫浮云和殷晴雷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对方的下毒方式,故而才遭此重变。 望着满地倒下的酒客,钱三嘿笑道:“放心吧,这种毒暂时还要不了你们的命,不过等到一时三刻之后,便会毒火攻心,到时候……”阴阴的笑着,另一个人从大厅内走了出来,正是钱昆。 钱昆对着钱三叫道:“赶快处理好事情,别在这里拖拉了。” 钱三忙说道:“柴火都准备好了,等会只要大火一起,便烧掉半边总舵,至于你们这些人,中毒后会象吃了河豚肉一般,不会让人怀疑到其他人的。到时候……”嘿嘿一笑。 莫浮云突然问道:“钱昆,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钱昆不由得一愣,奇怪莫浮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钱三连忙解释道:“就是这小子封了我穴位,哼,结果竟然是骗我的。”一想起这点,钱三不由怒从心起,害得他低声下气求饶,便大步走过来,手里随手摸了一把地下散落的钢刀。 殷晴雷虎目一瞪道:“好贼子,有种朝着老夫来,别对年轻人下手!” 傅追风等人亦是面色紧张,眼睁睁看着一代奇葩死在眼前,是何等的不忍心,在转眼看唐奇等人,虽然唐门擅长毒药,但是众门人似乎也因为中毒过深,无法动弹。 钱昆则抱臂在一边看着好戏,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钱三手握钢刀,走到莫浮云面前,嘿嘿的一笑道:“你小子,我可不管你是谁,敢那样捉弄我,我便将你大卸八块,让你看看捉弄爷爷我的下场!” 莫浮云眼中似乎有些精光移动,冷笑般的说道:“钱三,我敢保证,你若是一刀下来,你的小命便会没了。” 钱三哈哈大笑,眼中凶光暴射,双手一合,一刀朝着莫浮云的右臂砍下,众人不由紧张得大叫出声。 当钱三的刀落在莫浮云的右臂三寸时,突然停下了动作,钱昆见钱三半天不动,不由奇道:“钱三,你怎么了?” 却见莫浮云的身体慢慢站起来,钱三的身体却朝后仰去,两眼瞪得老大,他并非死去了,而是,他不相信,今天竟是如此的倒霉,又一次落在了这个年轻人手里面。 殷晴雷等人不由大奇,莫浮云莫非竟没有事情,傅追风不由喜道:“莫少兄,你没有中毒么?” 钱昆面色一变道:“怎么会,你,你明明喝了很多酒……”说话间,左手已经按在了右臂上,那微微鼓起的右臂暗示着风刀的所在。 莫浮云紧盯着钱昆,冷笑道:“不错,我的确喝了很多酒,也闻了花香,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便是我从小经脉受损,许多地方血液不通,你这毒虽然厉害,却伤不了我。”莫浮云自小经脉受损,无法运功,故而后来练成涟漪决和天上天心决后,乃是以气导血,其血液循环方式和普通人并不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是由许多的涟漪组成的小范围血液循环方式,所以一旦感知到了中毒,便可将毒素封闭在一部分,却并不影响其他部位。更何况,莫浮云已练成百毒不侵之身,这种毒素也伤不了莫浮云。 钱昆面色变化中,却哈哈大笑道:“也好,若是全都中毒了,倒也无趣得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如何抵挡得住一流高手都挡不住的风刀!”说话间,突起发难,右手上突然射出一道弧形的银光,尤其是在太阳下,显得光芒四射,在众人眼里几乎是如同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其来势,殷晴雷等高手亦不由大抽了口凉气,这所谓的风刀果然速度惊人。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莫浮云手中突然一抹青光幽幽,似犹如从地府而来的幽冥众鬼,乍听得铿锵一声金属撞击声,两个刀片旋转着朝着莫浮云两侧飞去,一片深深镶嵌在不远处的石壁上,一片则朝花丛中飞去,斩落掉数十朵花枝之后,陷落在土中。 躺在地上的钱三脸上一片死灰,他刚才还在想,这个年轻人纵然身法不错,在自己之上,若是要比上一流高手,也定然差了许多,这一刀下去便结果了他的性命,只是这样太便宜他了,没想到结果竟然是风刀被莫浮云一剑切断,而且钱三仰面躺着,刚好可以看见那一抹幽光从莫浮云手中出现,至到风刀被切断,他才看清楚在莫浮云手中多了一柄青幽幽的竹剑。 殷晴雷等人则在沉静之后不由爆发出阵喝彩声,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声音却依然不小。 钱昆面色别提有多难看了,这个年轻人的出手速度之快,超乎自己的想象,更何况那手中之剑看似竹子,但是必定不是凡品,不然要想一下切断速度疾飞、精钢所制成的风刀绝不可能,想到这里,钱昆大喝一声,右手朝前一冲,如同挥拳一般,却是从中射出了三片风刀,三片风刀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数量的增加而减弱,只是钱昆在射出之后脚朝后一弹,竟然施展轻功想溜走。 莫浮云冷哼一声,哪肯让他溜走,冷斥一声,手中定光挥动之中,凭空似乎产生无数的雷爆,在众人眼中,似乎看见莫浮云身前有无数的雷球闪动,风刀撞在雷球之上,速度便减弱一下,等到撞碎第三颗雷球的时候,风刀的速度已和普通暗器的速度无一了,而此时的莫浮云已经趁着挥剑的时间,一个起步,截在了钱昆的跟前。 钱昆的面色不知道有多难看了,如见到鬼一般大叫一声,右脚一提,脚上的风刀随力而起,化成弧光朝着莫浮云射来。而就在这时,一道乌光突然朝着莫浮云背后射来,而且临近莫浮云后背之时,突然变成一道蓬光,似乎如同爆炸了一般。 众人虽是江湖老手,亦不由紧张出声,这前后暗器夹杀,一个闪失,便堪有性命之忧,而这发暗器的人,更是刚才已躺在地上平日里和殷晴雷称兄道弟的胡三爷! 第一百八六章 逼供 面对后面的一蓬乌光和前方的三柄风刀,只见莫浮云冷哼一声,右臂一展,剑与肩平,青光之中,却化出朦胧的数十条影子,看样子是准备硬接此物。 唐奇望着那一蓬乌光,脑海里想起一物,突然叫道:“不可接,那是北疆霹雷门的雷光弹!” 北疆霹雷门,因盛产炸药类的精细暗器而闻名于世,因其门规甚严,而且并不对外出售爆炸性暗器,故而南方极少见到,这种暗器爆炸力惊人,如同空中霹雳暴雷,威力和范围更胜过唐门多多。 唐奇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是雷光弹,一经管口射出,先是一大颗,最后爆射出无数的小灰弹,一旦接触到人体,便会因为撞击而引发其内的炸药。故而唐奇才叫出声来,如果莫浮云受了重伤,自己一行人也必定会死在这里。 殷晴雷则是狠狠的瞪着胡三爷,他竟然会背叛自己? 却说众人惊讶之中,莫浮云的剑已经落在了两边的暗器之上,在众人眼中,此时却产生了一阵错觉,宛如那暗器就是剑,而莫浮云的剑则是剑鞘一般,所有的雷光弹都齐齐的排列在定光剑微凸的剑脊上,而三柄风刀却无一例外的被莫浮云右手握住,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却见莫浮云右手微微一用力,雷光弹竟然朝着胡三爷射去。 胡三爷哪会不知道雷光弹的威力,顿时被吓得面色剧变,连忙起身就跑,谁知这雷光弹乃是以笑眉七情式的暗器手法借剑射出,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躲得过的呢? 殷晴雷却喊道:“少兄,且勿伤了他。” 在雷光弹罩住胡三爷的那一刹那,莫浮云笑道:“世兄放心,弹中的炸药已经被我清空了。” 众人不由得一震,朝莫浮云前方的地面看去,果然看到地面上有许多黑色的炸药粉末。莫浮云的功力高深无比,出剑之时运透涟漪心决,在剑尖接触到雷光弹的刹那,已将其破了一个小洞,然后迅速的离开,以涟漪之力旋转,使得弹内的炸药随之而掉落,雷光弹便爆炸不出来,这说来简单,若施展起来,在场人中亦找不出一个人呢。 却说胡三爷听说弹里没有了炸药,逃亡则变成了死拼,沉喝一声,手中烟杆顿化十六路杆影,直取十六颗雷光弹,然而,他直击落了其中的四颗,剩下的十二颗无一例外的封住了他的穴位。 莫浮云左手握着风刀,转过头来,望着吓呆了的钱昆,左手将风刀一丢,身形一纵,钱昆如同见了鬼一般大叫一声,转身就跑,然而他的轻功再快,又岂是莫浮云的对手,不过几个起落便被莫浮云追到,然后被点了穴位象老鹰抓小鸡一般被抓了回来,扔在地上。 莫浮云半蹲下来,朝钱昆问道:“解药呢?” 钱昆喘着粗气,面色发白的连忙答道:“小的,小的不知道解药。小的只知道放毒。” 莫浮云冷哼了声,吓得钱昆连忙求饶磕头道:“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眼一亮,也不管那么多了,说道:“那个,那个使雷光弹的就是内应,他肯定知道。” 胡三爷面色一阵惨白,钱三则不由得咒了几句,早知道就不该指望钱昆,自己好歹还是受了刑才说了话,这小子别人还未动手,他自个全招了。 殷晴雷怒道:“胡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大富也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胡三,等老爷我能活动筋骨了,不剥了你的皮才是。” 莫浮云安慰道:“世兄,等会在审问这些,待我先将解药问出来。”说完,慢慢朝着胡三爷走去。 胡三爷冷哼了哼,微微侧着头,傲气非凡的样子,一副铁打的汉子,莫浮云笑道:“我知道三爷你掌管归湖连海,手下上千儿郎,势力非凡,见过的世面也比我们这些晚生后辈多。” 胡三爷又哼了哼,还以为莫浮云要跟他套交情,罗大富奇道:“咦,莫少兄怎么在跟胡三套交情,要是我的话,什么刑法都施出来,看他招不招。” 方寒山哼道:“胡三这小子恐怕见过的刑法比你听过的都多,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就算是藏头鼠辈,没有点实力怎么统领一方。” 胡三爷冷笑一下,山羊胡子跟着动了动,显得滑稽而可笑,胡三爷说道:“既被你擒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们一时三刻没有解药就得死了,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老夫这条命也值了。” 莫浮云身上突然杀气大盛,脸上抹出笑意道:“看得出来胡三爷是个汉子,不过是条汉子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不过,既然胡三爷要充汉子,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我月眉门外有三个村子,内有两百人之多,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娶了我月眉门弟子而留居此地的武林人士,来自各门各派,小到十几人的小门派,大到数千人的大门派。” 胡三爷哈哈大笑道:“莫非是你小子看中了我三爷,想用美色来迷惑老夫不成?你倒是想得周到。” 莫浮云笑了笑道:“这数上百人代表的上百个门派拥有不同的门规和刑法,有许多都是胡三爷您未曾见过的……” 胡三爷面色不由得一变,周大富却拍掌大笑道:“嘿,好啊,莫少兄,他想要咱陪葬,便让他风风光光的挨着享受一下上百个门派的刑法。” 莫浮云继续笑道:“本门的疗伤圣品乃是由半醉神医的亲传弟子研制而成,功可白骨生肌,只要你有一口气,便可保证你不死,一时三刻之内绝无性命之忧,保证你能感觉到每一种刑法的不同之处。” 胡三爷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心里清楚得很,莫浮云说的都是实话,若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胡三爷的心情不由复杂得很。 莫浮云突然笑道:“不过,我不打算在你身上用。” 罗大富不由叫道:“不用在他身上,用在谁身上啊?” 莫浮云霍然笑了笑,指了指耳朵,众人俱是不解,远远的却传来了胡三爷的大儿子胡盖天的声音:“爹,我们找到了,一水连天的信物!” 胡三爷面色猛然一变,莫浮云的手指已经封住了他的哑穴,胡三爷望着莫浮云那冷酷的笑意,不由得想起传说莫浮云曾在回月眉门的途中一举杀掉天邪派狙击其的百名弟子,其中还一剑杀死三大高手,后来侵占月眉门的天邪派人数百人无一幸存。感受到莫浮云凌厉如刀的杀气,胡三爷不由冷汗直滴。 众人听到这声音,顿时明白了莫浮云的想法,此时众人功力无法聚合,自然听力比起莫浮云差上许多了,当胡盖天和胡填海出现在厅园门口的时候,一脸喜色的端着一水连天的重要物件,一见胡三爷竟似被点了穴道一样,不由大惊,纷纷将手中之物放下,持刀怒道:“快放了我爹!” 莫浮云笑了笑,收起定光剑,迈步朝二人走了过来,摊摊手道:“要放人,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看着莫浮云能够制住爹,二人都不敢轻视,同时怒吼一声,胡填海一招“怒劈华山”,胡盖天一招“翻山倒海”,二人联手朝着莫浮云砍去。 莫浮云轻轻一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二人只觉得莫浮云真如一抹流云一般,刀势还未看到一半,身上便已被点中穴位,呆若木鸡的持刀而立着。 莫浮云右手微微卷袍,并指朝着胡三爷一弹,胡三爷立觉哑穴解开。 方寒山不由惊道:“以气解穴,好功力呀。” 莫浮云也不回头望胡三爷,只是目无表情的对着胡填海二人说道:“你们的爹是一条汉子,所以你们更应该青出于蓝才对,是吧?” 胡填海一脸愤怒的道:“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 莫浮云哈哈大笑道:“好,很好。”此时才转过头,朝着胡三爷道:“三爷,你果然有两个好儿子。” 胡三爷面色剧变,神色黯然,却依然咬牙道:“莫浮云,你如果认为这样就能逼迫我胡三爷,那你就错了!” 莫浮云呵呵笑道:“很好。”转过头来,望着胡填海道:“既然你爹都同意了,我便让你们尝试一下百大门派的第一项酷刑——尺筋寸断!”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药丸,送进胡填海口里。 胡填海听到尺筋寸断之名便已经面色大变,看到莫浮云喂自己吃药,不由大惊道:“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莫浮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害怕,这乃是我月眉门的疗伤圣药,可以保证你一时三刻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会性命无忧。对了,忘了给你解释一下尺筋寸断,这乃是已经失传的一个名叫‘千刑门’的刑法,等一会我会用手按在你的右手臂上,封住右臂十三处穴位,使得血液无法和全身相连,随着我内力缓慢侵入,会将你右臂的经脉膨胀,然后我会以刀气将你的筋切成尺长,再将尺切成寸长……” 望着莫浮云那凶光毕露的眼神,再听着莫浮云那平静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少不经事,只凭着一腔悍意的胡填海只觉得两腿一软,全身瑟瑟,眼前一片黯色,在莫浮云的手慢慢接触到胡填海的肩部,那微微的体温落在他感知的时候,胡填海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出来:“不要啊!” 第一百八七章 莫浮云轻轻按在胡填海的肩上,感受着他发抖的身体,笑道:“如果你知道,解药……” 胡填海连忙大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听爹讲过,只要以‘生姜’、‘山歧’混合着,稍微熬热便成汁服用便可。” 莫浮云转头朝着胡三爷望去,只见胡三爷面色发土,一脸死灰,莫浮云便心知胡填海说的不是假话。 莫浮云走到楚大面前,说道:“怎么样,还能动吗?” 楚大摇晃着站起来道:“浑身有些软绵绵的,但是我刚才服下了门中的‘冰玉丸’,毒性似去掉了不少。” 莫浮云朝着殷晴雷问道:“世兄,药房在什么地方?” 殷晴雷连忙给莫浮云指了指,并且说明了一下,楚大便深吸了口气,朝着外面走去。 钱三此时仰在地上,忘着天空发着呆,这杀神啊,竟然会一百多个门派的刑法,幸亏自己求绕得快,不然还不成了满身的窟窿啊,想起那“尺筋寸断”的名字,便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等一会,如果他还要问什么,自己一定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不一会二,楚大带着一壶解药跑了回来,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毒性已解,莫浮云连忙吩咐他将解药给众人服下,殷晴雷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大富一服下解药,立感毒性渐消,不由大笑道:“胡三你小子,我看你今日如何跑出老爷我的手掌心。” 傅追风则是首先向莫浮云表达感谢之情,的确,此次若非莫浮云,众人皆是遭了毒手,这也让殷晴雷身为感慨,大寿之日竟然差点着了道,真是阴沟里翻船,还是自己家的阴沟。 为了隐秘起见,莫浮云将胡三爷等人押往水牢,一路上竟然都是总舵内倒下的弟子,俱是喝了毒酒的,这么浩大的计划的确要靠胡三爷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完成,让人唏嘘不不已,幸亏此事没有让胡三爷得逞,不然的话,恐怕总舵上下百余人都得死在这里。 一水连天·总舵·水牢 胡三爷被捆在刑架上,在他的身边是胡填海、胡盖天、钱三和钱昆,殷晴雷、莫浮云、傅追风、方寒山、罗大富、赫连雄、李膘龙、楚大、易灵、陈可莹和殷燕燕。 如今人落在对方手里,而且还有两个儿子在对方手里,胡三爷的傲气亦全失去,钱三和钱昆见得莫浮云的霹雳手段,哪敢有什么隐藏,不等众人动手,就老实交代了在那山谷学艺之事和风刀组织,这让众人惊讶不已,而殷晴雷和莫浮云则知道,这一组人的首领竟然是个太监,风刀的身份并不是暗杀组织那么简单。 殷晴雷冷笑道:“胡三,你我相交也算多年,老夫对你的为人也甚是了解,你对老夫自然也是知知若深,你应该知道,老夫对背叛者是如何的处罚。” 胡三爷苦笑了一下道:“古来成者为王,败者寇,既然落在你手里,我还能说什么?” 殷晴雷说道:“好,既然你明白这点,你便说一下,究竟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消灭我一水连天的?你不要否认这一点,单凭你的手段,除非花上大价钱,不然绝对不会利用到风刀这种组合的。对于你这吝啬鬼而言,从来只进不出,如何舍得花上大本钱?” 胡三爷微微抬头,说道:“如果能够占有一水连天,我便会控制住汉水所有的漕运,再大的价钱也是值得的。” 殷晴雷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哼,当然,如果你实在要这样说,我会拿你儿子开刀,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手软。” 胡三爷面色变了变,眼睛的余角瞄到来自二子的乞求眼神,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是汉王。” 众人忍不住面色剧变,竟是汉王陈友谅!陈可莹更是一脸惨白,她望着眼中怒气大盛的莫浮云,不由深深皱起了眉头。 胡三爷说道:“你也知道,每次运送军用物资,汉王的军队都要缴纳给我们大量的运费,他和我商定,如果他能够帮我消灭一水连天,我便要降低一半的运费为其谴送物资。” 殷晴雷冷笑道:“看来汉王还真是大方,竟然给你开出了这种条件,但是他为什么不找我呢?”言语之中,殷晴雷仍有些怀疑胡三爷的话。 胡三爷说道:“你乃是正道出身,我毕竟是黑道中人,你闭上眼睛也知道汉王会选谁了。” 殷晴雷不由沉默不语,的确,自己所控制的汉水上中游是严禁那些打家劫舍的盗贼存在,周边一片安宁,而胡三爷控制的水域却极其混乱,这些年来,自己也的确抢了不少对方的生意,对方对自己没有企图也就很难说了,而汉王陈友谅也一直对自己这里有吞并之心呢…… 突然一声娇喝道:“你说谎!” 众人不由转过头去,说话的正是陈可莹,只见她横眉怒目,手指胡三爷,一副霸道而理直气壮的样子。 胡三爷哼声道:“小丫头,不了解内情就别多管闲事。” 陈可莹咬牙道:“如果真的是汉王做的,那他怎么还派离肠宗的门人来祝贺呢,而且刚才倒在地上的也有他们啊。” 胡三爷冷笑道:“他们不过是来监督我们的,顺便做些善后之事。” 陈可莹讥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莫门主制住你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出手相救呢?” 胡三爷说道:“你未曾见过莫门主的武功已达天人之境,如果他们出手,岂不自暴身份?我想,他们当时想的更多的,应该是如何将我灭口吧?” 众人不由得暗自点头,胡三爷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只要离肠宗的人不暴露企图,就算胡三爷指证他们,也得需要证据才行。 胡三爷说道:“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得保护我,免得我死在他们的手里。” 陈可莹被气得一跺脚道:“不可能,反正就是不可能,你一定在说谎!” 殷燕燕身为女子,和陈可莹同经一连串的变故,对她倒也有些了解,觉得她说的不似假话,却又插不上什么嘴,此时陈可莹就如同是个导火线一般,谁说话,谁倒霉。 殷晴雷等人知道陈可莹是莫浮云带来的,虽见她有些无理取闹,不过也就不便多说,倒是莫浮云见到陈可莹这样,加上他本来对陈友谅没有好感,不由冷冷的说道:“你若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陈可莹被莫浮云的话说得一愣,只觉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别人不信自己也没有关系,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却用这样冰冷的话对着自己,眼泪直在眶眶里打转,殷燕燕连忙安慰道:“有话慢慢说,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吧?” 陈可莹狠狠的望了莫浮云一眼,突然将一张信笺从怀里抛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过激的反抗,只是这样一摆头含着满腹的委屈和泪水而去,莫浮云顿时觉得有种强烈的内疚感,殷燕燕不由瞪了莫浮云一眼,将信纸接在手里,打开来一看,不由大惊道:“爹,这印章……!” 殷晴雷连忙走过来,接过信,仔细一看印章,面色大变道:“汉王金印!” 包括莫浮云在内,众人不由得面色剧变,纷纷围了过来,待看完信中的内容的时候,赫连雄不由说道:“早就听说汉王陈友谅有个女儿,从小喜欢舞刀弄棍,原来就是此女啊。” 殷晴雷说道:“这样说来……” 殷燕燕接口道:“看日期,这封信是最近才写的,汉王既然要笼络浮云,岂会不密切监视其动向,所以他一定知道他来了这里,况且就算不知道,离肠宗的人也会将此事禀告上去,根本没有必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何况爹和浮云的关系也密切得很呢。” 殷晴雷不由转身朝着胡三暴喝一声道:“胡三,你竟敢耍诈!” 胡三爷在听到这美貌女子就是陈友谅的女儿之时便已经面如死灰,诬陷不成,接下来的定然是殷晴雷的霹雳手段了。 殷燕燕将信递交给莫浮云手里道:“陈小姐对你亦是有心的,但是又不想在这份感情上搀杂着利益,所以昨日我才见她在楼台之上愁眉深锁,我亦相信汉王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你是否应该追上去道个歉?” 莫浮云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或许,这样离开也是一件好事情。” 殷燕燕把话听得清楚,忍不住教训道:“你,你怎么老是这样,不懂得争取呢,莫非女人的感情对你而言,就是如此的廉价吗?” 莫浮云深深的望了殷燕燕,没有解释什么,转身离去,只是,那眼神中的迷离和无奈、彷徨和悲伤和着那转身的一声轻叹深深的刻在殷燕燕的心里,这个男人并非是无情,可是,又是什么使得他如此的无奈呢?殷燕燕不由得心疼起来,觉得刚才那句话似乎说得太重,只是,待到她追出去的时候,莫浮云已如翩然的浮云走得只剩下朦胧的背影。 站在廊桥之上,殷燕燕不由得想起当初认识的时候,站在这里的是莫浮云,离得远远的是自己,而今,角色反过来,心情却大不一样,殷燕燕不由得很想知道,当初莫浮云的心情又是如何的呢? 而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又是否该放弃呢?一段感情,若千丝万缕,让殷燕燕亦不由得有些彷徨。 第一百八八章 战书 莫浮云在第二日和乾坤门主陈强一切起程离开了一水连天,返回五派同盟,并且在途经乾坤门的时候,取得了陈强所书写的书信,因为这次莫浮云对陈强有救命之恩,再加上殷晴雷嘱咐在先,故而事情显得相当的顺利。 待到莫浮云返回京兆城总舵的时候,元赋风等人亲自出来迎接,除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莫浮云期待已久的人——魔萧“龙西山”。 虽然已是七旬之数,龙西山却依然精神矍铄,只见他方面大耳,身穿一袭长袍,带着浓浓书卷气,手里握着名震天下的金玉铜萧。 龙西山五十年前成名于江湖,和闲情居士等可谓是同一时代的人物,其功力非同小可,当年凭着此萧以“大幻音萧决”打遍大江南北,威名赫赫。后来在月眉门遇到挚爱之女子,遂放弃江湖名望,隐居于月眉门中。 龙西山便是月眉门暗宗的暗月堂堂主,于数日之前接到莫浮云的手谕,故而匆忙带领暗月堂共五十四人前往五派同盟,虽然只有五十四人,然而他们精通清川剑决和笑眉七情式,尤其是天赋极强,成就已不在各剑宗刀宗弟子之下,甚至更有过之。 莫浮云也曾在离开前告诉元赋风,手下有一队人马要过来,然而当这一群人出现在京兆城的时候,元赋风亦吓了一大跳,这五十几人可比五派同盟的弟子强多了,尤其是各长老听说领头的竟然是当年名盛一时的“魔萧”龙西山时,更是张大了嘴,月眉门给人的震撼之处就是如此,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是当年名震天下的人物,可想而知月眉真正的实力是多么的强悍了。 此次带队前来的暗月堂,除了龙西山这个堂主外,还有任副堂主的“金龙爪”贺子骠,此人年纪五旬,成名于四十年前,因擅长一对特制的金色飞爪而闻名江湖,此人爪功非凡,再加上有飞爪辅助,搭配上绝顶轻功,无论多高的城墙都无法将其阻拦。 元赋风心里亦知道莫浮云召集人马来,定然是为了帮助自己重振五派同盟,心里自是感激不已,对月眉门弟子更是关爱有佳,对龙西山和贺子骠也是以贵宾相待,其实在五派同盟里,辈分能够比得上二人的基本上没有。 众人齐聚总堂大殿中,莫浮云将此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一惊一乍,没想到一水连天竟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一旦政治方面的力量正式的牵扯进去,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元赋风听着莫浮云说完,笑了笑,将手里的一张红色帖子扬了扬,示意身边的弟子交给莫浮云。 莫浮云接在手里翻开一看,不由笑道:“聚龙盟的贼子们看来还不甘心呢,竟然向我们下战书。” 元赋风说道:“听说此次元人啸请到了七十年前横扫陕甘之地的大魔头‘独笑翁’宗达出山,并且还请到几个六十年前的老魔头,如‘铁如意’仇穷、‘双飞刀’林笑鬼等,势力大增,这才下来战书,定于三日后在‘独秀峰’之‘百绝坪’决斗,三人三战,输者从此解散帮会!” 莫浮云哼声道:“元人啸想得可真美,不过要想在我们之中选择出三个人也不是难事,问题是,我想对方有可能来个调虎离山之计,趁我们离开而攻打京兆。” 元赋风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这一次要谨慎规划一下,这场决斗是一定要去的,只要胜了,便可以在道义上彻底的站住立场。” 莫浮云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便让我月眉门的人出马好了。” 龙西山扬扬金玉铜萧道:“‘独笑翁’宗达,当年使得一手‘惊世掌法’,出道之时就将对手横劈为两截,此人魔心天铸,手下从未有一个完整的对手,而且也从来不放过自己的对手,就连正道对其的两次围攻都让其逃走了,后来正道更是受到其凶猛的抱负,后来据说他在山野之中偶然寻得了一套更深奥的掌法,后遁入山林,如今出山,必定是练成了这套掌法。” “‘铁如意’仇穷,在六十年前出道,据说其出身元廷的‘武阶殿’,使得一套奇怪的‘如意七决’,手中铁如意乃是天极玄铁所制,浑重无比,其人更是臂力惊人。后来因为和‘铁娘子’结婚,便遁出了武林,此次不知为何又重出江湖。” “那‘‘双飞刀’林笑鬼乃是出身唐门,偷学了唐门的飞刀绝技,其成名之中不过是在唐门的追杀中杀尽了追杀他的人,但是后来他也自动消失于武林之中。元人啸能够请到这些人出山,果是有点本事。” 元赋风皱眉道:“除此之外,还有烈虎、血虎一系列的高手,也不可小窥呢。” 莫浮云对着龙西山和贺子骠说道:“你们二人对付仇穷和林笑鬼没问题吧?” 龙西山笑道:“门主,六十年前他便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这六十年来属下武功一日也未停过,而且和其他同道兄弟时有切磋,手正痒得很呢。” 贺子骠也笑笑道:“门主放心,若是这林笑鬼出战,属下保证让他笑不出来!” 莫浮云说道:“这样就好,赋风,便让我月眉门代为出战好了,我月眉与五派同盟不分彼此,赋风你也无需介怀吧?” 元赋风笑道:“莫兄你能这样代劳,我可是乐得省事,也好,我便加强一下城内的防御,在此等你好消息了。” 莫浮云笑道:“既是这样,我们整理一下行装,立刻前往‘独秀峰’之‘百绝坪’!” 元赋风说道:“不急,今晚我摆大宴为月眉门各兄弟提前庆祝一番,预祝你们得胜归来。” 莫浮云点头道:“这样也好,他们连途奔波过来,倒也的确累了。” 龙西山连忙道:“门主,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莫浮云笑道:“无妨,便这样决定吧,明早清晨出发!” 第二日·京兆城外五十里·前往独秀峰方向的官道 黄土官道之上,五十余匹骏马飞驰,惹起黄沙一片,在官道一边的茶站旁,莫浮云命令众人停了下来,此时在茶站内有几张桌子上已经坐着十来个武林人士,看到莫浮云一行人前来,都不由窃窃私语,这一群人中,个个左腰佩长剑,右腰则有一片围住半腰的囊套,套中的月眉隐而不露,男的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女的不但是美丽非凡,而且眼中透着一股煞气。不少人已经议论开了,不知是哪一路的人马。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平日里生意也不错,一看来了这么多马匹,却已经没有了多少位置,连忙迎上来道:“各位客官,这里凳子不够了,要不在这里等等,小的马上叫内人回去搬。” 莫浮云微微抬头,递给店主一锭银,说道:“不用了,你给我们每人上碗茶就好了。” 店主兴高采烈的接过银子,高声叫在一边给人斟倒茶水的女子赶快泡几壶新茶。 龙西山早在此刻已经环视了周围一周,低声向莫浮云禀告道:“门主,这些应该都是前往百绝坪看决斗的人。” 莫浮云哼道:“元人啸是存心想要将事情闹得轰轰烈烈,这样才能够让我们认为他是全心准备的这次决斗。” 正说着,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瘦高的男子话中带着兴奋道:“你别说,今年的武林盛事还真多,等看完这百绝坪的决斗,再南下黄山看五器同盟成立,当真是舒畅无比呢。” 另一个背对着众人,身材微胖的男子点头道:“是啊,听说这次聚龙盟请到的都是六七十年前的魔头出战,不过我最想看的还是五器同盟的争夺赛,你听说没,这次成立可是五榜上的第一高手都要前去哦,争夺唯一的盟主之位,这比赛断然精彩无比,刀宗剑宗虽强,但是五榜第一之人也不可小窥。” 瘦男子嘿笑道:“那有什么用,五器同盟背后亦和刀剑二宗有关系呢。” 胖男子悄悄的道:“我知道,你是说水若宫和唐门是吧?” 瘦男子神秘的说道:“不止呢,听说枪榜第一的三铭堂和横山铁剑门也有联系。” 看着胖男子十分震惊的样子,瘦男子脑袋压低了些,说道:“我还知道,此次不仅是唐门门主去了黄山,连水若宫的宫主也跟着去了呢。” 莫浮云听到这话,微微一震,由于月眉十六江湖经验比较少,所以各地的分舵重建工作也进展得不是很快,所以莫浮云所吸收到的情报并未太多,所以故而这样的话,亦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唐门和水若宫的合作确有其事,已从殷晴雷的手里得以证实,而五器同盟的成立就代表着一股新势力的重组,如果水若宫能够帮助唐门夺得盟主之位,也就等于水若宫是在和五器同盟合作。 这个念头在莫浮云脑海中一闪而过,饮完茶后,一行人五十七人继续上路,朝着独秀峰方向奔去。 新2群:11196690 第一百八九章 独秀峰下 官道是无法通向比较偏远的独秀峰一带的,在继续骑乘了十来里地之后,众人就进入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山道上,由于山路比较陡峭,行进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小道上显得很宁静,就连飞鸟也未曾在树上停落,远远的盘旋几圈就飞走了,这一特异的现象立刻引起了龙西山的主意,微微的侧耳凝目,龙西山小声的道:“门主,前面似乎有情况。” 莫浮云悠闲的骑着马,点头应道:“不过,在我们前方三百米处的小道旁有埋伏,左边丛林里有五十三人,右边丛林里有五十六人。” 龙西山不由瞪大了眼,莫浮云的功力竟超过自己多多,连人数都算得清楚,却不知莫浮云由蟒之灵性,听觉特强,在这十里范围内的情形都瞒不过他,何况是区区三百米呢? 贺子骠哼道:“门主,这条小山道仅余马身之宽,这些人埋伏在这种地方用心倒真是歹毒。” 莫浮云微微颔首,说道:“盛夏之日,丛林之中甚多蚊虫蚂蚁,他们埋伏在这里,定然是苦闷烦躁,若是龙堂主能够为他们吹萧一曲,相必他们会十分感激。” 龙西山顿时明白了莫浮云的意思,一边将萧洞对准唇口,一边笑道:“这样,属下就献丑了。” 只见龙西山萧声欲出,并非是金石洞耳之音,而是一种淡若无痕之调,似乎是轻功高强之人踏雪无痕之意,只听调音平缓,催人欲眠,只不过片刻,莫浮云竟然听到前方传来清晰的呼噜声,贺子骠不由笑道:“老龙这一手可真是绝了,下次我睡不着觉,可就找你了。” 龙西山笑了笑,收起萧,说道:“那我保证你十天半个月醒不过来。” 众人呵呵笑起,跨马飞驰,而那些埋伏在这里的贼人却还安详的睡起觉来,却不知睡醒了之后是明白过来着了对手的道,还是继续等待下去呢? 独秀峰下·九里独一茶楼 九里独一,别说九里了,其实方圆五十里,也就只有这一家茶楼,独秀峰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只因为这里山清水秀,乃是消暑过夏的好地方,人来人往之后,便使得这里有了一条小街,街上唯一的茶楼便是这九里独一了。 当莫浮云一行人来到这街市之时,已是黄昏的时候了,整个小街沿着峰下的小溪建成,虽说地方小,但是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酒楼、布房、铁匠铺等等,一样不缺。在小街中间有一家普通的客栈,名叫“山水人家”,名字倒还起得不错,就是地方小了点。 店门口的小二见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来,连忙迎了上来,抱歉的道:“客官,我们客栈已经人满了,实在住不下了。” 龙西山朝客栈里望了望,客栈楼下是三十来张木桌的酒馆,兼卖吃食,里面似乎有不少的人,易灵则说道:“小二,我们是前几天派人到这里来订了房间的。” 店小二不由委屈的说道:“各位大爷,我这就叫掌柜的给你们拿订银去。” 楚大还以为对方听不懂,大声说道:“我们是订了房间的,不是找你要订银。”楚大声音有些大,引得客栈里的人朝外望了望。 店小二被声音震得脑袋有点发晕,甩了甩脑袋,脾气很好的说道:“大爷,我知道,不过,那房间被别人要了。” 贺子骠哼了哼道:“什么,被人抢了?我就不相信有人敢抢我金龙爪的房间!”贺子骠声音更大,似乎是在给里面的人示威一般,再次引来客栈内人们的张望。 店小二看见马上的贺子骠年过六旬,是个老者,好心劝道:“大爷,里面那群人可是凶悍得很,小店实在也没办法。” 龙西山简洁的说道:“小二,你指一指是谁要了我们的房间?” 店小二被龙西山的眼神一盯,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觉得这老者的眼神好厉害,便指着客栈里的一群人说道:“就是他们。” 龙西山瞄了一眼道:“房间没有,吃饭的地方应该有吧?” 店小二又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有,有的。客官请里面请。”说完,便朝里面招呼了声:“小三子,过来牵马。” 在莫浮云带领下,众人便齐齐的下了马,朝着客栈内走去。 客栈内三十几张桌子,地方相当的宽敞,也算干净,有十几张坐满了人,一眼望去,都是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其中有四桌的人似乎是来自同一路的,穿着灰色的袍子,这些便是抢了众人房间的人。 见到莫浮云一行人进来,客栈里的人都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一看众人这番装束和气势,便知道是比较正规的门派,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见到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两个老头,想想印象中没有什么门派是这样,便又齐刷刷的回过头去做起自己的事情了,唯有那些武功稍高的人,便看出这一群人的不简单。 五十余人坐下来后,足坐了十几桌,显得气势比周围的人强多了,莫浮云便点上了几样菜,趁着厨房做菜的功夫,莫浮云朝着那一群灰衣人望去,人人背上都背着大背刀,刀上套着几个环,显得十分彪悍。为首的三个人围坐在一桌,都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其中一个长得满脸横肉,面目狰狞,正拿着一只肥油油的鸡腿啃着,满是油的嘴每张开一次,就露一口大黄牙。 旁边的一个长得比之粗壮,脸上一块长疤,额头上束着头巾,上面画着虎纹,再旁边的一个是个虎臂蜂腰的汉子,面色虽有些木讷,却双目有神,和其他二人相比,武学修为显然更胜一筹。 贺子骠呸了一口道:“这三小子,门主,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莫浮云收回视线,说道:“这种货色,交给楚大他们去办就行了。” 楚大早在身后一桌听到话,应了声,便站起身朝着莫浮云微微一躬,返身朝着对面那群灰袍人行去。 对方也在莫浮云一行人进来后就开始注意着,见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走过来,除了那功力比较高的男子盯着楚大看着,其他两个人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就继续埋头啃鸡。 楚大说道:“再下乃是月眉门下楚大,三位应该就是抢了我们订房的人吧?” 楚大这话说得一点也没有江湖经验,他也尽量想将话说得有味道一点,可是挖尽了脑汁,才说出这翻话,龙西山和贺子骠都忍不住憋住笑来,说行话,要么先礼后兵,要么先兵后礼,象这样话中两种意思都在,还是头一糟听到。 不过这“月眉门”三个字却着实的起了作用,让周围的武林人士不由得吃了一惊,啃着鸡腿的男子抬起头来就骂道:“你骗谁啊,月眉门,我还天王老子呢,谁都知道月眉门里就只有一个有鸟蛋的,叫什么来着,莫浮云?哈哈……是吧,大哥?” 旁边一个男子指着自己说道:“小子,听着,江湖没混久,还敢乱拉爹娘,告诉你,我们乃是太行三皇,大皇、二皇、三皇,听明白了就跟我们混,总比那什么娘们多的门派强。” 这一番话可将楚大说得面色大变,不由得朝着莫浮云望了一眼,莫浮云面色倒是未变,贺字骠则是一拍桌子,喊道:“楚大,你还等什么,还不给我揍着两家伙,什么大皇二皇三皇,跟我家养的狗同名。”贺子骠说罢,众人都大笑起来,的确是,“皇”字与“黄”字同音,大黄,二黄,三黄,还真是狗的名字? 二皇和三皇则是一听到贺子骠的话,同时也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楚大则是听到命令后,长剑霍然出鞘,二皇和三皇手底下似乎还有几分功夫,见到拔剑之势迅速,连忙朝后面闪身,楚大则是锁定了辱骂莫浮云的那的二皇,见他一闪身,自己跟了上去,二皇连忙抽出背上的铁环大背刀,和楚大拼上了。 周围的灰袍人也纷纷的站起身来,店内的武林人士纷纷望过来,客栈老板在一边干望着,八字胡下的嘴唇一抖一抖。 楚大的剑法大开大阖,深悟江湖翻涌之道,加上他本身臂力惊人,内力又每日俱增,清川剑决一经展开,众人只觉得风声四起,冷泉直飙,而二皇则在短短几招之内就被楚大打得不成章法,周围灰袍人便要一拥而上。 却见贺子骠大笑道:“妈的,单挑就单挑,别坏了规矩,你们若是想群殴,咱们也一起上。”一说话,一堆灰袍人忍不住再次望了望众人,只见和楚大穿着同色衣服的一群人,人人煞气毕露,一看到二首领竟被逼到这种地步,众人心头全是惧意,看来这次是惹错了人了。 三皇见到二皇被逼成这个样子,连忙拉着那个镇定自若的大皇说道:“大哥,你可得救救人啊!” 贺子骠朝那么瞧了瞧,呸道:“怎么那小子这么不济,我看不出三剑,那小子就得趴下。” 龙西山笑道:“你未看出这一群人,就只有那个叫大皇的年轻人有点功夫么?” 贺子骠正要说话,楚大已经一剑抵在了二皇的喉咙上,吓得他哇哇直叫,却又叫不出声来。同时,大皇却突然站起来说道:“那位年轻的朋友,莫非你便是月眉门主莫浮云不成?” 第一百九零章 百绝坪之战 这句话并非是朝着楚大说的,而是朝着莫浮云,莫浮云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对于辱骂自己和门派的人没有丝毫谈话的兴趣。 大皇眼中微微冒火,压抑着怒气,冷笑道:“听说月眉门主莫浮云和五派同盟元盟主是好友,如果你真是月眉门门主的话,倒也不奇怪,只不过,想要从我们手里拿到房间,还是得露点手段。” 贺子骠哼了哼,拱手道:“门主,让我去对付那小子好了,实在看不顺眼。” 莫浮云微微颔首,说道:“小心他的暗器。” 贺子骠微微一愣:“暗器?”抬目处,才看到大皇的腰间果然有个和袍子颜色相同的皮囊,若非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不由哦了一声,起身朝着前面走去。 大皇见到来的是贺子骠,冷笑道:“我想要挑战的是莫门主,可不是你这个人高马大的玩意。” 贺子骠本来就是火爆脾气,见到大皇这么不开眼,右臂一展,皮套里的金龙爪随之而露出,立刻有人惊叫道:“金龙爪‘贺子骠’!” 单凭着这六个字,这一群人是月眉门人已无可非议了,当年独霸一方的贺子骠迷上了一个月眉门的弟子,竟然抛下诺大的山寨不管,跟上了月眉门,他虽然平日里火爆脾气非常,但是用情却十分专一,这件事情后来传得沸沸扬扬,倒成了武林中一段佳话,如今众人见到金龙爪出现,顿时联想起当年那个把人脑袋当西瓜一样拍的山寨主贺子骠来。 众灰袍人听到贺子骠三个字吓了一跳,贺子骠哼了哼,对着大皇道:“告诉你,门主没时间跟你浪费口舌,就凭你们刚才辱及本门和门主,老子就想把你们给活劈了。” 贺子骠本来人就长得人高马大,虽然六旬之龄,讲起话来依然是火爆脾气,但是那威势可够吓人,一听到来的人果然是月眉门,众人都想起江湖上盛传的“月眉十六使”的事情,此时在细看这一群穿着青色衣服的月眉门人,果然是一边佩着剑,一边佩着暗器皮囊,那里面定然装的就是名闻天下的月眉了,再看那年轻若此的莫浮云,面如玉冠,剑眉朗目,和传说中的样子一点不差,不少人心里都打着小鼓,这个人可是打败了烈虎和血虎两个魔头的高手啊,真是看不出来。 视线再转到旁边的龙西山身上,当众人眼睛落在那金玉铜萧上的时候,这种黄色、白色和黄铜之色三色混杂的长萧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思绪,不知道是谁轻声叫道:“是魔萧‘龙西山’。” 周围围观的武林人士顿时心头凉了半截,当年魔萧龙西山凭着洞萧打遍大江南北,名声之旺,后人追之而不及,而龙西山也的确是当年进入了月眉门中,凭着他的身份,还要对那个年轻人毕恭毕敬,年轻人的身份是莫浮云已经无庸置疑了。 转头望着战场,不少人已经开始为那群灰袍人担心了,月眉门盛名之下,可不比任何一个大门派差,而且据传月眉十六使剑术惊人,曾和某剑宗门下弟子比斗,亦胜过多多,这样一联想起来,本来已经有排名第二的月眉,再加上不压于剑宗的剑决,结合起来后的威力定然是相当的可怕! 大皇慎重其事的从内背上取出大背刀,做了个请的姿势,贺子骠就这样随意的站着,金龙爪置于手中,爪柄的精制铁环锁沿臂缠绕。 大皇沉喝一声,刀势逾电,顿时化成数道刀影朝着贺子骠卷来,单这一手,便看出此人的功力已达二流高手的境界。 贺子骠不避不让,哼了一声,右手猛然一掷,金龙爪随手而出,竟然真如怒龙出海,爆吼如啸,龙爪闪弹指戳,和人之手无一二,而这奇异的招式更是让大皇避之二不及,一招之下便被抓掉了肩头的皮肉。 一群灰袍人吓得面色惨白,月眉门弟子则是高声叫好,贺子骠哈哈大笑一声,没打几招,便将大皇打得节节败退,看中一个破绽,飞起一脚就朝着他胸口踢去,却见大皇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邪意,右手持刀不变,左手却已经探入囊中,三道流光顿时朝着贺子骠射去,贺子骠由于得到了莫浮云的警告,早有准备,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变,本来踢向起正胸的脚改踢其腰部,大皇哪知贺子骠应变得如此迅速,心头一震,已被贺子骠一脚踹中,飞出老远。 三皇哪里再敢反抗,一脚跪下来,连忙大叫道:“大爷,请饶了我们一命吧!” 贺子骠重重的哼了声,扬了扬金龙爪道:“凭老子当年的脾气,把你们一个二个都给踢爆。”说话,朝着莫浮云微微躬身道:“门主,请问如何处理这些人?” 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莫浮云,心头如同有万吨巨石一般,心脏跳动一下都觉得困难,莫浮云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滚吧。” 三皇如获大赦一般,连忙爬起来,就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争先恐后的跑掉。 贺子骠呸了一口,一边走回来道:“这群人,也真没骨气。” 龙西山不由笑道:“有你这副凶样子,能有骨气的人还真没几个,我还真不知道弟妹怎么受得了你。” 莫浮云不由插嘴道:“贺副堂主在夫人面前一向都显得老实。” 贺子骠不由尴尬道:“门主……” 龙西山大笑道:“老贺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看见混乱已除,客栈老板庆幸没有损坏什么桌凳,周围的武林人士则纷纷走过来,想在莫浮云面前露个脸,什么乾坤三虎、飞天一棒,都是些吓死人的名头,一看本人,却只不过是刚出道的年轻人。 这些武林人士很多人过来看此次的决斗,都是看在莫浮云的名字上,因为五器同盟的争夺,是争夺五器中第一器,所以是由五榜中的每榜第一名去争夺,但是榜上前十名都在出席的名单上,莫浮云身为暗器排行榜第二的月眉门门主,自然也是要去的,故而众人便想在观看百绝坪的决斗之后跟随莫浮云一起南下黄山参加浩浩荡荡的五器同盟。 虽然说如今剑宗、刀宗层出江湖,使得五器之名被压下去了一些,但是五器之名毕竟代表着近百年来的武器流势,故而振臂一挥,其潜势也不可小窥呢。 随着夜色的降临,热闹也就归于平静,这一夜显得十分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暗杀事件发生,也没有什么夜行人在楼层上飞驰,但是,第二日的决斗定然是非常激烈的。 第二日·独秀峰·百绝坪 百绝坪是一个宽阔的大坝子,在独秀峰的峰下,由于整个坪都是沙石组成,里面寸草不生,所以被称作“百绝坪”,清晨艳阳初生之时,平日里寂静的百绝坪上已经布满了人,除了聚龙盟和月眉门,便是周围隔得老远围观的武林人士,这些围观的人中,也不乏有少数几个一流的高手,毕竟如今聚龙盟和月眉门名声都有冲天之势,两派对决,的确是让人期待的战斗。 在月眉门这一边,引人注目的便是莫浮云、龙西山和贺子骠,在聚龙盟那边,出现的人便很多了,除了盟主元人啸,新聘请的长老‘独笑翁’宗达、‘铁如意’仇穷、‘双飞刀’林笑鬼外,还有好几个出道三十年的魔头,外加上百余名门下弟子。 元人啸见到来的人是莫浮云和传得沸沸扬扬的月眉门弟子,不由笑道:“看来我那侄儿还真是小心,派了你们这些人来送死,自己却躲在窝里睡大觉。” 莫浮云平静的说道:“元人啸,你不用挑拨离间,你要做什么,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元人啸笑道:“是吗?莫门主果然是很聪明,那我也不必多说了,便依照战书上所说的,三战定胜负吧。”说完,朝身边人说道:“林兄,第一战便由你出马吧!” 林笑鬼嘿笑了下,双手按在腰间的短刃刀柄上,朝坪中的空地走了过来,林笑鬼生得一个秃头,显得比较瘦小,七旬的年纪更让他显得象个营养不良的干瘦小老头儿,嘿笑中总是露出两颗大黄牙,果然是名符其实的笑鬼。 但是,这笑鬼的刀法却绝不简单,他曾在唐门学习暗器十数年,在六十年前背叛师门,偷了里面的唐门飞刀绝技“三叶丛生决”,虽然唐门派遣了十几名武艺高深的弟子追赶,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可见林笑鬼的可怕之处。 相比之下,莫浮云这边出战的贺子骠则就显得逊色不少,他出道才不过四十年,似乎功力也远不如林笑鬼深厚,其实,贺子骠多年来并未放下武学,而且在村子里和各门各派的高手切磋,所悟所学所体会的岂又是外人所能理解的,任何一个月眉门中出来的人,绝对不能用年龄来衡量。 这一战,引弦待发! 第一百九一章 大震威名 林笑鬼低沉的哑笑一声,声出人动,两柄短刃和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的三枚飞刀从五个角度袭向贺子骠,这一出手就展现了六十来年精纯的功力,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果然是凶狠之极。 贺子骠沉喝一声,右手金龙爪暴射飚出,随手化圆,将三柄飞刀弹射开来,同时身形已朝前冲去,身体朝后一仰,左脚脚膝便朝着林笑鬼的腹部撞去。 这第一招的交手倒是让林笑鬼着实吃了一惊,刚才那一招乃是自己“三叶丛生决”中的第一招杀势,本以为一出手就能够震住对手,没想到竟被他躲了过去,看着袭来的膝盖,林笑鬼冷笑一声,腹部一吸,身体微微抬高半尺,双手反握刀刃,朝着贺子骠的膝盖削去。 贺子骠见此怪招,凭力收膝已是不急,左手一勒铁环锁,金龙爪骤然下坠,直袭林笑鬼的背部,若是林笑鬼要削掉自己的膝盖,便会被金龙爪穿背。 林笑鬼果然不敢硬来,只好身形一缩,首先脱离金龙爪的攻击,贺子骠则松了一口气,这林笑鬼的攻击迅猛有速,杀招连连,哪象个老头儿的作风,六十年前的老头果然不可小窥。一顿之间,林笑鬼又冲了上来。 龙西山望着场中情景,说道:“老贺的功力似乎提升了不少,只不过听说他悟得了一套新的爪法,怎么未见使出来。” 莫浮云说道:“这林笑鬼的功夫也不差,贺副堂主看似乎脾气火暴而卤莽,其实心思缜密,必定有自己的想法。”声音微微一顿,朝后说道:“楚大,易灵,你们到周围转转,别让聚龙盟的人搞鬼。” 楚大和易灵立刻领命而去,莫浮云的视线再次回到场中,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林笑鬼已在贺子骠的左臂上划了一条口子,唐门绝学“三叶丛生决”是由唐门上代掌门搜寻古书刀谱融入暗器手法而写成的,林笑鬼使用的两把短刃刀柄后端都系着特制的柔性丝线,使用起来,时而刀削,时而当成飞刀使用,加上林笑鬼的速度极快,使得贺子骠常常避闪不及,在这样的急攻之下,顿时受了几处刀伤。 聚龙盟的人立刻发出阵阵掌声,贺子骠虽中数刀,却不急不躁,依然稳战不屈,而爪法也慢慢的有所改变,从急进到缓出,正是其体会出的“实战爪法”。陡间林笑鬼握刀的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这是他使暗器的前兆,但见他二指一拔腰间皮囊,一溜溜的冷电突起,锋利尖锐的三刃镖从囊中射出,强劲而厉烈的射向贺子骠周身三处死角,同时双腕一翻,从小臂处的暗囊中亦射出数支梅花镖,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林笑鬼便射出了十几枚暗器,六十多年的功力果然不可小窥。 随着飞出的暗器,林笑鬼也抽间隙跟上,双刃翻飞,化成刀光数片,卷杀贺子骠。 却见贺子骠,双手猛抛,手中金龙夺竟然旋转射出,带动两条铁环练将袭来的十几枚暗器袭数震开,此时林笑鬼已经双刃临近贺子骠的小腹,而贺子骠双爪在前,根本没有时间弹回。 在众人都觉得贺子骠就要被林笑鬼切中的时候,贺子骠大笑一声,双臂猛然一展,这一展之力迅猛无比,竟然让金爪速度增加数倍以上,猛然间双爪扑射,直抓住林笑鬼的肩头,而林笑鬼的双刀也错歪砍在了贺子骠的右腿上。 双肩被爪,林笑鬼惨叫一声,贺子骠则是急中生变,左脚一膝踢中林笑鬼的腹部,林笑鬼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便给一脚踹飞出去,肩头更是被抓下两块血肉,上半身顿时红透。 贺子骠大获全胜,立刻引起了场中阵阵欢呼声,两个月眉门的弟子将贺子骠扶下去治伤,想比之下,林笑鬼此时的惨叫声却好比鬼哭狼嗥,让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龙西山铜萧入手,潇洒一旋,大步走到百绝坪中央,冷冷的说道:“‘魔萧’龙西山,哪位上来讨教。” 元人啸见林笑鬼意外战败,也颇有些意外,再听及魔萧的名头,眉头亦为之一皱,“铁如意”仇穷冷笑一声,大步迎了上去,说道:“龙西山,五十年前,我便听过你的名字,没想到五十年后才有交手的机会,真是幸会。” 龙西山一脸冷漠的道:“若非是为了五派同盟,我才没有兴趣跟你交手,废话少手,出招吧。” 仇穷本来想说几句客套话,却被龙西山一嘴驳回,不由得面色一变,握起“玄铁如意”的右臂也变得肌肉紧绷,随着一声暴喝,身体已如同炮弹一样朝着龙西山狂冲而去,龙西山沉哼一声,金玉铜萧硬接仇穷之兵,金属相撞的铿锵之声立刻兴起,二人内功较劲之中,百绝坪上的人都觉得耳膜巨响,功力差得不得不捂住耳膜,功力深的亦要运功来抵抗。 二人相斗的情况,也只有莫浮云这样的高手才能够不遗漏分毫,只见拼斗数十招之后,龙西山都面不改色,而仇穷却大汗淋漓,恐怕仇穷亦不知道两人几乎同时出道,在内力竟会产生如此大的分别。 而仇穷却哪里知道,龙西山自从进到月眉门后,冬日便常常隐匿在雪山之顶不出,在极寒之处修炼内力,故而数十年下来,其内力比起养悠处闲的仇穷而言,要高出不少。 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仇穷身体剧烈一震,惨叫一声,竟被龙西山击中三萧,其中一萧更是击碎了腕骨,见到仇穷如此不堪一击,元人啸一行人皆觉得大惊失色。 龙西山潇洒归来,赢得周围众人一阵掌声,魔萧龙西山果然名不虚传。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元人啸,三场决斗已过两场,我知你绝不甘心,要不要让这位宗前辈前来试试。” 元人啸冷哼了一声,对着宗达说道:“前辈,这小鬼使的剑法,乃是传说中唐朝四百年前绝学之一的天上天剑决,正好可以一试你‘炎龙掌法’。” 陡听炎龙掌法,莫浮云眼一亮,冷笑一声道:“炎龙掌法,我倒真要领教一下。”说完,身形一纵,似化成数十个身影,在坪子中间聚合成一个身形,就这轻功,已让周围众人纷纷惊叫。 宗达默然不语的走了出来,长满皱纹而粗糙的双手显得有些微红,一经运气,便内敛红光,正是炎龙掌法的先兆。 虽然不知道宗达是从哪里学来的炎龙掌法,但是对莫浮云而言,炎皇族人便是月眉门的私敌,冷哼声中,定光剑出现在手中,日光之下,青色更盛,随着莫浮云沉喝一声:“霜——神醒,千刃叠杀尽浮屠!”一出手便是第五式的杀招,足见莫浮云亦未曾轻视炎龙掌法。 莫浮云长剑一出,四周万千光华尽为之所用,定光到处,俱化成千山瀑布,普通之水却犹如剑气卷腾,让人避无可避。 或许宗达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避,只见他虎目一瞪,大吼一声,双掌齐出,掌心中似冲出两条火龙朝着剑气卷去,这种力道比起普通的掌风不知道强了多少。 一开战便是最激烈的战斗,场面中顿时炽热起来,炽热之中却又有股清凉的水意,炎龙掌法和天意剑决一火一水正是相克之心,而天意剑决则是更胜一筹,而让宗达费之不解的便是,炎龙掌法凭借着雄浑的内力运用独特法门可将内力再次提升,而莫浮云年轻如此,竟然能够不畏自己的内力。 宗达无法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遂把心一横,收起轻敌之心,十二成的功力随着浑厚的掌法崩射而出,浑然的掌风也变成了似刀似剑之气,每一次出掌都在地上划出深痕来。 莫浮云身躯一旋一转,于定光剑流动的光辉划成一道巧妙的弧形朝着宗达卷杀而去,却见宗达突然大笑一声,左手竟然不避不闪,闪电般的握住了定光剑。 这一点,连莫浮云亦有些震惊,此时宗达的右掌已经临近了莫浮云的胸膛。 莫浮云眼中突然爆射出一串精光,就在宗达的右掌接近途中,身体上的气劲陡然间发生变化,纯正的如刚般的天仙罡劲突然散去。 宗达大喜过望,还以为炎龙掌法如此厉害,竟然轰破了莫浮云的护身真气,谁知道就在掌劲接触到莫浮云胸膛的一瞬,从莫浮云身体上陡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反劲,同时宗达感觉到左手一痛,连忙撒手,幸亏撤得快,不然便会被这一剑削去手掌了。 宗达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要知道如今莫浮云恢复近八成功力,天上天心决和涟漪心决融合,更是使得他对袭来的内力有本能的抗衡能力,加上近日来不断的作战,使得他的功力再次提升,在冲破了第六层功力后,竟然达到了类似“天仙化劲”之境界,这虽然比起真正的天仙化劲有差距,然而涟漪决的神奇作用已经使得身体具有了一种旋涡性的反弹力量,能够将轰在自己身体上的内力化为反弹之力! 莫浮云冷冷的说道:“原来,你只不过会炎龙掌法的三掌而已,比起真正的炎龙掌法,不知道差了多少。”说完,竟然转身欲离开。 宗达恼羞成怒,身形朝前一纵,大吼一声:“小鬼,你太狂妄了!” 莫浮云头也不回,轻笑一声道:“好,便让你见识一下天意剑决最后一式的真正奥秘所在——雪——神凝,苍龙逆鳞去红尘!” 只见定光剑陡然释放出无限光华,将莫浮云和宗达都笼罩在了里面,没有任何人看清楚这一招是如何使出来的,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招是如何收回的,只是,宗达在目瞪口呆之后,突然长叹一声,飞驰而去,元人啸等人则是眼巴巴的望着莫浮云等人扬长而去,没有人任何人敢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敢挑衅,因为,元人啸自己都没有看清楚那一剑的奥妙,看不清,自然无法抵挡了…… 百绝坪之战,三战三胜,月眉门再次名震江湖! 第一百九二章 相逢之时 五派同盟·京兆总舵·小别院 这一天,是莫浮云要离开五派同盟前往黄山参加五器同盟的日子,元赋风亦赶来为之送行,在小别院里,二人畅谈天下,元赋风野心十足,想要争霸天下,莫浮云却为情所困,只想一心找到寒筝和渡龙四宝。 前几日,一水连天派人送来消息,在汉水一带发现了一个青衣女子的下落,穿得端庄美丽,带着白纱,疑是寒筝,然而追查下去,却带来几个震惊的消息,原来这个青衣女子带着一柄短刀,应该是莫浮云所说的吟竹,此女一路朝汉水下游而去,似乎是在追赶什么人一样。后来,吟竹偶遇到月眉十六使之一,便捎信过来说,她发现了寒筝的下落,但是言辞之间似乎有所不明之处,这让莫浮云感觉到寒筝是否有所危险,便更欲赶去。 同时月眉门在天山也传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坏消息是,天山派继上次丑闻之后再次出现更荒唐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要追溯到容藏风的师傅“黄成昆”说起,黄成昆自从继任天山派掌门之后便雄心勃勃,为了重震天山之威,不惜以借助黑道之手,然而他的弟子容藏风竟比他还要有野心,为了得到掌门之位,不惜要毒杀掉师傅黄成昆,而黄成昆则借以假死,建立赤嵌组织,拉拢黑道魔头,欲操纵整个北疆,其后为了更加深入的掌握北疆,更是潜入天山派,将赤嵌让给自己的儿子赤血魂君掌管。 容藏风为夺得掌门之位,故而容藏风在林野风潜入冰潭中寻找七剑剑谱的时候停止念动咒文,使得林野风被困其中,而黄成昆则以蒙面人的身份救起林野风,并且帮其找到了七个天资卓越的弟子,成为后来的天山七剑。 容藏风掌管天山派多年,后来却依然抵挡不住赤嵌的渗透和黄成昆在背后支持的林野风,为了不功亏一篑,不惜牺牲女儿被囚,以假死遁之。 李沉夕则在苦练之后,杀上天山派,却被林野风看中其资质,容藏风便借机让李沉夕进入新天山派,好为其盗取剑谱。而林野风由于当年被害,心境也变得十分的偏激,黄成昆对其也很难把握,最后决定废掉其武功,好加以控制,而这却被林野风发现了,林野风和黄成昆大战一场,黄成昆终于以老成的功力胜出,却也付出了一臂的代价,容藏风则成了渔翁得利之人,正在要杀死黄成昆的时候,天山六子赶到,以为是容藏风杀了林野风,于是打斗起来,一切都变得十分的混乱,而这发生的一切,却都被准备行刺林野风的李沉夕和容碧然看在眼中,在容藏风和天山六子激战,两败俱伤,而容藏风最后则被黄成昆一剑击中,后被李沉夕救出,这一场剧变后来被门下的弟子传出,天山六子不知所踪,天山派三代掌门之斗终于耗尽了天山派所有的声望,天山派之名化成尘埃。 好消息是,没有人管束的赤嵌在赤血魂君的安排下联合天邪派大举进攻月眉门,想要一举灭掉月眉门,而月眉门在明宗总管萧燕和北辰砂、暗宗总管聂纪雨和秦天川的指挥下,集合全门精英,采取引敌入围,包围分割,集中袭杀的方式,将赤嵌和天邪派近五百人截杀掉,除少数魔头最终突围外,包括赤血魂君在内的人都被杀死,秦天川更是意外发现了赤血魂君身上的九霄环佩碎片,其他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两派已无力再成气候,月眉门经过此一战,不仅在北疆大振其威,更是很快波及到中原地区。 五天之后·江西行省·彭泽 莫浮云在彭泽的客栈见到了吟竹,吟竹头带英雄巾,上身穿翠玉长袖,下身穿青淡色灯笼裤,看起来英威非凡,这淡色的衣装将血红色的刀突兀出来,显得更加的红艳,这把“血”成就了吟竹的威名,此时的吟竹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个让黑道闻风丧胆的外号:血凤。 吟竹从北疆出来后,一路斩杀恶匪,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绝高的刀法加上那绝色的姿容,更使得其声名更胜。 据吟竹所说,她曾经在汉水附近见到过寒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声音微微放低的告诉莫浮云:这个女子似乎肚子有些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吟竹紧盯着莫浮云。 莫浮云忍不住身形微微一震,却又被吟竹所说的下一句话再次震住,因为寒筝的身边还有个大约三十来岁的英俊男子。 莫浮云久久沉默不语,以吟竹的眼力和与寒筝多年相处,对其一言一行都了解,自然不会认错,想起那一夜春风暗渡,没想到竟然让寒筝受孕在身,她出走已有数月,辛苦之意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她身边的男人又是谁?莫浮云突然有些无奈,既然有孕在身,又何必执拗着外闯荡呢,何况身边有个男人,万一被其他人认出来,岂不谣言满天飞。 吟竹望着莫浮云久久不语的样子,心里亦有不少感慨,她很在意寒筝怀着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莫浮云的,然而,无论是不是他的,他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激动,所以吟竹也无法判断,只是,如果寒筝真的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吟竹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种动情的感觉,情之一字,吟竹以为自己已经在出走之时抛弃了,没想到,它竟然埋得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呢,吟竹心里微叹一声,一时间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做是好。 此时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吟竹说道:“冷峰他们。”说完,便走过去开门,三男一女立刻走进屋来,齐齐的行礼道:“属下冷峰、皮影、董晴和毛奇见过门主、龙堂主。” 此四人乃是吟竹在汉水碰上的,于是四人便留了下来,听从其吩咐,帮助寻找寒筝,身为月眉十六使的冷峰四人亦挑战过刀宗剑宗和各路高手,月眉十六使已成为江湖上年轻一辈习武者所崇拜的对象。 纵然四人威名盛盛,但是见到莫浮云,依然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任何放肆的地方。 莫浮云回过神来,望着经历了江湖而略有些风尘的四人,说道:“辛苦了,事情查得怎样了?” 冷峰拱手道:“禀告门主,我们打听到了寒门主住在一所名叫月香居的大宅内,她的确是和一个男子在一起,那名男子经我们查探,名叫‘沈熙’,人称‘碧山萧客’,这月香居乃是他的产业。” 莫浮云眉宇微微一松道:“是他……”在三年前和寒筝南下大夏国,经过肃州路的时候曾经碰见过此人,此人乃是陕西黑白两道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人一支洞萧,不仅擅长曲调,‘同心决’更是世间武林一绝,为人广交好友,乐善好施,为武林同道所敬重。在一边的吟竹也想起见过此人。 冷峰继续说道:“寒门主和沈熙是三天前住进去的,并非住在一屋之中,根据吟竹师姐所提供的情况看来,寒门主恐怕是想去黄山。” 莫浮云微微颔首,皮影突然说道:“门主,我们还发现,水若宫在附近有所异动,似乎是朝着寒门主而去的。” 莫浮云冷哼一下道:“我和筝儿跟水若宫也早有旧仇,此次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龙西山说道:“门主,根据门下弟子的回报看来,水若宫的大部队已经前往了黄山,留在这里的只是由水神方康带领的小部队,如今五器同盟在即,想来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莫浮云眼中露出一丝杀机道:“水神方康——你们一定要密切监视,不能有任何疏忽。” 龙西山恭敬的应了身,和四个月眉使者出门而去,待到门关上后,莫浮云站起身,一声不响的朝门外走去。 吟竹刚刚恢复的情愫又冷却了下去,莫浮云自然是去见寒筝了,而自己呢?始终比不上寒筝么,吟竹不由苦笑一声,暗骂自己自作多情,心里那份凄苦又能象谁诉呢? 月香居·东厢 明月高照,透过微微开启的图纹窗,莫浮云安静的坐在寒筝的床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让莫浮云心情复杂不已,那腹部果似吟竹所讲,以有些明显的凸起了,怜爱、苦恼、无奈,一切的情绪最后化成最后的轻轻一叹,而这一声叹息已足让平卧着的寒筝惊醒过来。 睁开玉目,右手已微抬放在床边右上角的月眉囊上,然而,当看清楚坐在前面的是莫浮云时,寒筝的眼中顿时热泪盈眶,掀开轻丝鹅裘被,就欲站起来。 莫浮云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跨了一步,制止住要起身的寒筝,微微摇头,示意她躺下,寒筝却泪水越流越多,终于滴答的洒落在被子上,莫浮云心疼的一叹气,身体伏下,抱住寒筝道:“筝儿,你受委屈了。” 寒筝抽泣着摇摇头,支语道:“不,是筝儿太不听话了。”说话间,双手早已经紧紧的围在莫浮云的腰上,生生世世也不想离开了。 莫浮云强忍住泪水,说道:“都过去了,以后无论遇到事情,我们都要在一起。”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又有些迟疑,若是无法找到弥补心脏洞口的方法……莫浮云几乎不敢想下去了,而此时,寒筝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前,低低的点点头,又突然脸一红,低语道:“云儿,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莫浮云不由笑了出来,微微撑起身,轻轻将手放到寒筝凸起的腹部,忍不住心头喜悦起来,在寒筝的肚子里,是象征着二人爱情结晶的小生命呢,而寒筝看到莫浮云欢喜的样子,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下来,她自然是知道江湖上关于月眉门声名鹊起的事情,莫浮云有能力找到自己,自然是查清楚了自己的情况。 望着莫浮云,寒筝这才将出来之后的事情讲了个始末。 第一百九三章 天地之道 原来寒筝心情失落的出走,也想借此机会到处走走,散散心,访问一下以前的旧日好友,只是,先是发现了有些呕吐的感觉,后来肚子又有些不对劲了,寒筝心知定然是那一夜的事情有了结果,想要返回去,却又在汉水一带发现了禁魂居的一些举动,此时肚子已经微微起了变化,无奈之下,寒筝只得快书请来好友沈熙来帮忙,假冒成一对夫妻,好方便行事。 寒筝一说完,莫浮云不由从沉浸的喜悦中惊醒过来道:“什么,禁魂居?”爹当年不就是学了禁魂居的古怪武学吗? 寒筝也清楚莫浮云在想什么,便说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查找他的下落……”这个他字如今再也没有爱情的成分在里面了,和莫浮云的爱情开花结果,寒筝顿时觉得自己对莫浮云爱已经深厚无比,“根据我和沈公子的调查,他可能真的未死,而且,似乎还成为了禁魂居里的大人物。”根据以前所商议的,结婚之后,莫浮云和寒筝对长辈也是各叫各的,毕竟寒筝和秦可云都是同一辈的,若是以爹娘相称,难免有些尴尬。 莫浮云刹是了解了寒筝的想法道:“禁魂居支持着这次五器同盟中的三铭堂,所以你想借这次黄山之会弄清楚这件事情。” 寒筝说道:“因为我也知道你会去黄山嘛。” 耳膜微微鼓动,莫浮云突然笑了笑,说道:“看样子,有老朋友来拜访了,筝儿,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看看。” 寒筝皱眉道:“是水若宫的人么,老是这么阴魂不散,这一路上,遇上他们不少眼线。” 莫浮云哼道:“水若宫与唐门合作,势力大了不少,但是他若认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想对你不利,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说完,面色又一缓,解释道:“我不会杀他们的。” 寒筝不由微微一笑,自然感觉到这句话是莫浮云想让自己放心,他已经没有杀心了。 水若宫三十几人陆续的潜入到月香居中,来人皆是高手,月眉居里本来就只有几个武功普通的护院,都被点了穴道,待到水神方康寻到东厢的时候,却在东厢外的大院子看到了一个手持长萧的三十四、五的英俊男子。 此人正是沈熙,沈熙环视前来的众人,除了水神方康外,还有六尊之二的龙华尊、苦佛尊、八行者之三的天、地、土三行者,然后便是水若宫挑选出来的三十名弟子。此次方康带领队伍作为后援部队,在行进中发现了寒筝,在仔细调查之后,确认寒筝怀有身孕在身,方康便打起了主意。 沈熙虽然面色不惧,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自然看得出眼前是高手如云,就连普通的弟子,恐怕都是年轻一辈的剑术佼佼者。 方康则是早已调查清楚,这月香居里根本就没有高手,所以才敢大胆前来,做个神不知鬼不觉,此一来,沈熙便如同遇到群狼,若是等会一开战,必定是凶多吉少,而寒筝又不宜有什么剧烈运动,不然便会伤着了胎气,但是以寒筝的性格,她定然不会弃朋友而去,这才使得沈熙心里十分为难。 就在方康将要喝令众人出手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东厢传过来道:“嗬,原来都是老朋友,方水神,好久不见了。” 沈熙不由一怔,连忙转过身来,月光下,看见一个英俊的翩翩男子从东厢那边走了过来,显然,他已经于众人之前到达了东厢,水神方康一行人则对来的人再熟悉不过了,不由面色大变道:“莫——莫浮云!” 沈熙也不由得一愣,转而大喜道:“你就是寒掌门的——” 莫浮云微微一笑,拱手道:“多日来,有劳沈公子照顾内人,今日一战,便不由沈公子出手,让莫某代为解决吧。” 沈熙自是听过莫浮云近日大名,连忙回道:“不敢。”微微退到一边。 水神方康看见莫浮云出现,不由大滴了一身冷汗,而在场中,除了苦佛尊和精选出来的弟子未曾和莫浮云战斗过,其他的一尊三行者都有过和莫浮云作战的经历,一想起当日在清川门密室外莫浮云那鬼使神差的身法,便不由得面色剧变。 莫浮云负手朝前大走了几步,笑道:“方水神,我在向你问好,你莫非听不见么?” 方康转了转眼珠,终于定下神来,如今的莫浮云定然比当初厉害多了,他哪敢硬碰,嘿笑一声,拱手道:“原来莫门主在此,我就放心了,寒掌门有孕在身,身边又有我们不熟识的男子相陪,所以我们想代为照顾一二。” 莫浮云哼道:“看样子,我倒该多谢你们才是了。” 方康见挑拨二人关系不成,嘿笑道:“岂敢,岂敢,二位既然认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说完,就朝着众人使眼色,莫浮云声音微微提高一点道:“且慢,当年在清川门之事,我还未多谢诸位呢。” 方康变了变色,忙说道:“当年的事,莫门主亦不必记在心上……” 莫浮云转头朝着沈熙问道:“沈兄,不知道可有府上可有地窖?” 沈熙点了点头道:“有,就在西院那头,是作储藏冬日的粮食用的。” 莫浮云笑道:“那应该很大了,可装得下这些人?” 方康一行人面色一变,沈熙已经点下了头,莫浮云转头朝着众人说道:“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若是不请诸位住上几日,又怎行呢?” 方康不由面色一变道:“莫门主,你可不要苦苦相逼。” 莫浮云哼道:“当日在清川门、水若宫,你们又是何等的苦苦相逼,我虽不会杀你们,却也要给你们一些教训才是。” 苦佛尊终于大吼一声,手中方便铲一横,指着莫浮云道:“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威风了半天,有本事就将你爷爷打倒再说!” 莫浮云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纵,但见月光之下清光幽幽而起,待到众人看清楚莫浮云时,他的剑已经遥指着苦佛尊的喉咙了,虽剑未达,但是剑上伸出的三尺剑气,却让人心惊肉跳,苦佛尊被这股剑气压得不能半语,方康亦被吓得魂飞魄散,老实说,象他这样在水若宫里亦身居高位的人,竟然会被莫浮云的一剑吓坏,实则是因为他在三神之中功力是最弱的,不过若是其他二神,在莫浮云手下也不会是三合的对手! 就在众人震惊的同时,屋顶四周也响起了微微的声响,然后便是一大群身穿青衣的人手持月眉围在了墙上四周,一看月眉出现,沈熙便知道是月眉门的人来了。 莫浮云将剑一收,朝后一转身,笑道:“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 话音未落,陡见方康猛一咬牙道:“并肩子——上!” 于是有的弟子冲向屋顶上的月眉门人,有的人则直接想从走廊处逃走,而方康联合龙华尊、苦佛尊、天行者、地行者和土行者六大高手联攻莫浮云,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只要解决了莫浮云,其他的一切都已不是问题了。 莫浮云冷笑一声道:“来得好,筝儿的仇便让我用地念剑决来还给你们吧!”话音一落,定光幽幽,似乎周围灯影烛摇,六人都变成了江上的渔火,被江水冲得一荡一荡,陡听莫浮云吟声一起:“精——势!”六人的攻击遂被瓦解开来,而六人只中唯有方康看清楚了莫浮云的出剑,也只有他堪堪躲过,而其他五人皆被剑身划过,而且同样是划在右臂上,连伤口的长短都分毫不差。 随着莫浮云的一旋身“灵——势!”又是幻化成天地无形的剑势,众人只觉得天地万物似乎都变成了莫浮云的剑一般,而这一剑,方康亦没有躲过,每个人都被齐齐的切掉了左耳,而且在惨叫声都还未发出之时,便被剑气封住了穴位,待到莫浮云收剑之时,整个场中亦恢复了平静,突围的水若宫弟子没有一个冲出去,全都伤在了月眉之下,而就算有冲上屋顶想近身作战的,也被剑法所伤。 沈熙见到莫浮云一剑两招破六大高手,丝毫不费力气,而且显得游刃有余,而且那般气度和风范直让人佩服不已,也是在此时,沈熙才觉得莫浮云的确配得上寒筝这天下第一美女。 莫浮云收剑入腰,负手而立,在刚才出剑的那一刹那,他深受月光之感悟,有如月在高空,却又倒印入水一般,一为天,一为地,中为虚,以虚接实,方能合一,或许天上天的和地下地的心决剑法亦是如此。陡然间,莫浮云突然大悟到天地之道,将丹田内的气劲统统散去,再运起天上天心决,引导上半身的血脉流通,再运起地下地心决,运行下半身的血脉,再缓慢的在丹田之处凝合,骤然在丹田之处两股心决如同磁石一样的凝合在一起,竟然无比的合拍,而且莫浮云也感觉到自己如同和天地相通一般,竟然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任何一处经脉流通之境,更让他深感惊喜的不是内力的增强,而是体内的蟒珠竟然朝着心脏的漏洞处汇集过去,似有融合之像,虽然速度比较缓慢,但是莫浮云深深的感觉到一种愈合的前兆,这自然是让莫浮云惊喜的,只不过这种心决还并不纯熟,一惊喜之下,竟然产生了混乱,莫浮云连忙又平静下来,这才将初初融合的两种心决再次引导入体。 沈熙则将水若宫的弟子们关进了地窖之中,为了不让他们饿死,每人的脖子上都套了一块大饼,倒象是陈可莹当初的作法。 第一百九四章 五器同盟 三日后·黄山 五器同盟大赛,乃是当今武林的第一盛会,不但被江湖人士所看重,更是由于各方势力的渗透而成为一场改变目前军事格局的大赛。 此次参加与会的人主要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便是五榜第一名的五大门派: 首先是暗器榜第一之“唐门”,领头的人是唐门门主“一指沙”唐天印,带着唐门二怪三奇,手下七大高手; 唐门现任门主“唐天印”,人称“一指沙”,其名乃是应了佛经里“一粒沙中藏世界”之语,更是对其暗器手法的至高描述,此人年已六旬,乃是唐彦的嫡传子,据说暗器手法已在其父之上,以沙为器,洞穿十里之外的钢板,举世称奇。 此次随其而来的二怪三奇,乃是“天怪”唐添寿、“地怪”唐巧云,“奇手”唐彩衣、“奇发”唐笑儿和“奇腿”唐一。 这二怪三奇都是唐门的杰出之辈,代表了唐门的高手所在,尤其是二怪是由上代唐门门主授艺,可以称为是唐天印的师弟。 手下七大高手是年轻一辈选出的七个资历最好的弟子,此次唐天印带众人出来,除了让七人增加见识外,也有增强声势之意。 其后是枪榜第一之“三铭堂”,领头的人是堂主“千枪神”黄月平,带领三铭堂两堂堂主,四大长老,和护枪队; 三铭堂位于湖广一带,紧邻横山铁剑门,同属于陈友定的势力范围,三铭堂共分为总堂、一铭堂、二铭堂和三铭堂,三堂之人都是江湖中的顶尖枪客所组成的,总堂堂主“千枪神”黄月平,年过五旬,自从接任过上一代枪榜之位后,一直稳居此榜,其功力深不可测,其“千枪枪法”更是黄氏一脉代代锤炼,威力惊人。 此次带着的两堂堂主分别是一铭堂主“九环枪”萧龙、二铭堂主“霸王枪”曹九,此二人皆是江湖上极有名望的枪客,败敌无数,尤其是萧龙,除了败给黄月平外,再无败籍。 其手下的四大长老亦是不简单,都有一段辉煌的江湖史,堂内的护枪队由三堂之内年轻的枪客们组成,功力不错,但是欠缺必要的江湖经验,此次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是如此,都有带着年轻的弟子出来历练一番。 余后是棍榜第一之“九朝天尊”,由其“尊主”赵蔓沙领头,带领手下四尊八皇和十六弟子; 九朝天尊位于长江入口的江浙一带,九朝天尊之得名乃是由于其拥有皇朝血统,据说其尊主赵氏一脉是宋皇之后,故有朝之名,尊之位,这一代的尊主赵蔓沙年仅三十五岁,和其父辈一样,皆是少出江湖之中,以一副极高的姿态面对武林同道,而其以三十五岁之名便扫平天下棍客,而成为天下第一棍,自然也有其厉害之处,其手下的四尊八皇皆是隐居的高手,十六弟子的天资亦不比其他门派差。 之后是斧榜第一的“八荒殿”殿主“任秋尘”领头,带领手下四堂之主、六大护法外加二十名殿内精英; 年约七十的任秋尘是江湖上有名的天纵奇才,在二十岁的时候便以一柄独斧夺取了天下第一斧的名头,余后的五十年内盛名不衰,所谓虎老余威在,没有任何人敢小窥于他。他此次带来的四堂之主和六大护法也都是江湖上顶尖的斧客。 最后是弓榜第一的漠北残虹居居主“厉北决”,带领手下两大长老,和三十儿郎前来。 残虹居居于漠北之地,一向少有门人进入中原之地,不过这一次带领一大队人马前来参加五器同盟,意图也是很明显的,如果能借此机会成为五器同盟盟主,便可将漠北势力伸入中原,在此占有一席之地。 第二部分便是支持着五大门派的剑宗和刀宗,这一次五器同盟同样也是刀剑之争,只不过换成了棋子的模式,据调查,水若宫支持唐门、铁剑门支持三铭堂、九重宫支持着九朝天尊、禁魂居支持着八荒殿,就连残虹居也有长白白衣门支持。这种消息也越传越广,引得江湖中人都往黄山聚集,就连各方势力也为此而关注,或者,早就有所打算了。 第三部分是五榜中排名二、三和一些江湖上有名望的人,莫浮云所带领的月眉门便是其中之一。 此次莫浮云只带领着暗宗的暗月堂前来,但是同时也召集月眉十六使作为后援,以防止什么不测,由于寒筝有身孕在身,莫浮云专门租了一顶花顶小轿,还请了四个轿夫,准备抬着寒筝上山,寒筝却不想太过招摇,最后莫浮云只得放弃租轿子,一行人步行上山,不过由于寒筝还未到连运功都不行的地步,这有路走来倒也轻松。 只不过,莫浮云挽着怀有身孕的寒筝一路行来的途中,已被不少的武林人士注意,虽然寒筝面罩轻纱,不过依然被不少熟知武林史迹的人认出来,更有人从月眉上看出了众人的身份,也纷纷揣测出莫浮云的身份,由此一来,再将莫浮云和寒筝,加上二人的称呼联系到一起,一个惊天的传闻立刻蜂拥的传开来。 而莫浮云和寒筝明知会产生这样的后果却不避不让,无论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自个房间中,都是一副十分恩爱的样子,莫浮云并不任何惧意,而寒筝此时也有了勇气面对任何事情,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给予了她极大的信念。 才刚上山,便有一个身体强壮的大汉从山腰上冲了下来,直朝着莫浮云人一行人而来,龙西山立刻命众人警惕起来,莫浮云却看得清楚,因为来人正是侯蒙,侯蒙位列棍法第三,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 侯蒙临得近了,便欣喜的拜道:“侯蒙见过门主,见过夫人。” 莫浮云便亲自朝前走上去,将他扶起来道:“侯兄,不必行此大礼,前些日子让你巡逻各地,帮助组建分舵,真是难为你了。” 侯蒙笑道:“此乃属下份类之事。”说完这里,面色又一沉道:“门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浮云微微颔首,转头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然后就跟着侯蒙走到一侧的小道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侯蒙皱眉说道:“门主,你和寒掌门的事情如今传得沸沸扬扬,不少正道人士都认为有辱正道之名,所以五榜第一的五个门派昨夜连夜磋商,是否要将月眉门排除在外,除了八荒殿殿主‘任秋尘’坚持可以参加外,其他人都持不同意见,九朝天尊和残虹居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只有唐门最为激烈,要将月眉排除,三铭堂则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结果唐门持一门之见,独立难支,所以并没有做出将月眉排斥在外。” 莫浮云沉吟道:“八荒殿的背后是禁魂居,莫非是爹?……九朝天尊的背后是九重宫,九重宫主当年的一段恋情至尽在江湖上犹未平静,自然没有反对的必要,残虹居本来就深居大漠,我和筝儿这样的这样也屡见不鲜了,倒是这水若宫和唐门,真是可恨之极。” 侯蒙接着说道:“虽然现在月眉所安排的地点还是原来的‘暗器’阁二楼,不过门口已有了不少江湖人士,看他们的样子,是对门主和夫人的事情非常不满。而且,里面还有一些老江湖,我私底下查看过,本来昨日聚集的人还不错,但是经过唐门昨晚的一闹,来的人已经很多了,恐怕有上百人。算上一流高手,恐怕也有三十人之多。” 莫浮云冷笑道:“我倒希望闹得越大越好,走吧,我们便上去看看他们要如何‘教训’我!”莫浮云说完,一甩袖,便带领众人朝山上行去。 侯蒙见莫浮云如此执意,倒也不惧什么,本来他就看不惯某些假以正义的武林人士了,便匆匆跟了上去。 经过了半山腰上的两个高大牌坊,便是此次众人的暂住地了,那是建在半腰平坝上的数个五层高的旅店,当莫浮云一行人进入到入口的时候,便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在等候着了,不过见到莫浮云温柔的扶着纤弱的寒筝,而身后左右有跟着一群彪悍的弟子时,又把嘴里的话给吞了进去,要知道,月眉门近日来连振威名,先是莫浮云一人连败众多魔头级的高手,然后是月眉门在北疆灭掉两大黑道流派,引起世人瞩目,若非是莫浮云和寒筝的恋情曝光,莫浮云恐怕将是此次五器同盟大赛上声望最高的年轻一辈高手,不过,此次不单单是恋情,寒筝还怀上了莫浮云的孩子,这事情在无数的白道人眼中便显得十分的重大,迫不及待的要来教训这两个叛经逆道的年轻人。 第一百九五章 一剑震群雄 在“暗器”阁前,果然如侯蒙所讲,黑压压的有一大片人在此,基本上都是三十来岁以上的江湖人,老的有七旬左右的,不过在其中很难找到年轻人的身影,或许是年轻人比较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不过,年轻的一辈在老一辈面前没什么发言权,所以只好在侧面和后面老实的看着,不时的窃窃私语。 莫浮云挽着寒筝缓步而来,犹如风中仙人一般,身后跟着楚大、易灵、龙西山、侯蒙和三十几名弟子,人人腰挂长剑,又带有暗器囊,那等气势,比之任何一个五榜第一的门派或者剑宗刀宗的门派都不差。 见到月眉门的人来了,围在暗器阁前面的人群立刻将入口处堵住,两个满头白发的江湖老前辈站在最前面,一副傲然的姿态。 侯蒙在莫浮云耳边悄悄说道:“门主,左边这个老头是江湖上有名的‘绝索’张兴风,在他手里的杆子名为‘天地杆’,杆身乃是由南海绿竹所制,刀枪不入,上面的索线乃是千年蚕丝,打斗中若是被索线困住,便无法脱身,然后被其杆子所鞭,此人年过七旬,内力深厚,一鞭打在身上,虽不伤皮肤,却将人震成内伤,此人身具川陕两地,和唐门“地怪”唐巧云乃是至交好友。” “他身边的另一个老头是他的好友,人称‘天绝手’潭精学,此人掌力惊人,曾经单手劈飞十米厚的城墙,江湖上的贼子闻之名而丧胆。二人都是唐门约来振威的。在二人身边的除了几个和唐门有关的武林人士,就是一些自认辈分较高的前辈级人物了。” 看着这一群眼神中充满怒火的前辈们,莫浮云不屑的一笑道:“各位年纪都不小了,为了本门主而一直站在这里,江湖上恐怕又会盛传本门主不体恤老人。” 莫浮云话一落地,周围的年轻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瓦解,而前面堵门的正义人士则更加愤怒,张兴风手一扬,指着莫浮云说道:“我们白道中人,最重礼数,莫浮云你竟然勾结干娘,如今还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不觉得羞愧么?” 莫浮云冷笑一声道:“看在你年龄比我大的份上,我尊称你为声前辈,但是从你口中的话,我敢保证,你不懂什么叫爱情。” 潭精学嗤之以鼻道:“年轻人就是喜欢把情啊爱的放在嘴上,到头来还不是始乱终弃,你莫浮云在江湖上便没有过沾花惹草么,从出北疆开始,就一直有年轻美貌的女子陪着吧?” 面对着众人的咄咄逼人,寒筝就欲说话来支持莫浮云,莫浮云却微微捏了一下寒筝的手,暗示她不要说话,他宁愿所有的事情就冲着自己来,而不让寒筝受一点的委屈,寒筝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感动,从握着莫浮云的手到直接依偎到了莫浮云的身上。 莫浮云回道:“潭前辈,你说这话,究竟是羡慕我呢,还是嫉妒我呢?” 潭精学哼道:“羡慕你?哼,老夫当年春风得意的时候……”说到这里,被张兴风手拐弄了一下,连忙收住口,一不小心差点将当年的风流事说了出来。 周围的年轻人碍于潭精学的辈份,不敢小出声,不过私底下却已经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莫浮云突然转过头,对着寒筝道:“筝儿,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 寒筝微微摇头,温柔的道:“不累。” 莫浮云笑了笑,转头对龙西山说道:“去拿个椅子过来,让夫人休息。” 龙西山微微颔首,大步朝着侧面走去,见到龙西山身上那柄金玉铜萧便已经有人知道了龙西山的身份,更是同时感受到了龙西山身上的杀气,况且阻拦一个为孕妇找椅子的人,似乎也太不道义了,所以龙西山倒是顺利的从阁子里搬来的椅子让寒筝坐下。 似乎整个情况都为莫浮云的一言一行而操纵着,从莫浮云发话到寒筝安然的坐下,都一直没有让张兴风一行人得到主动。 张兴风终于忍不住叫道:“莫浮云,我便老实给你说了吧,白道不欢迎你。” 莫浮云毫不动怒的笑道:“莫非张前辈一个人就代表白道么,据我所知,昨晚的投票结果,只有唐门阻止我进来呢,莫非张前辈的意思是——其他四榜之派皆不是白道么?” 张兴风闻言一愣,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好你小子,口尖舌滑,若不教训教训你,你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莫浮云微微一笑,随手拂去吹来的烟絮,说道:“奉陪,不过,所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如果前辈败了,可不要在阻拦我进去哦。” 张兴风冷哼道:“你不要以为打败了一些魔头,便傲气得不得了……”说完,右臂一抖,天地杆上的缠绕着的天蚕丝随之而解,落在左手之上。 众人见到要开始打斗了,都纷纷朝外散开,露出一大片空地来,年轻人们更是翘首期待,一个是老一辈的高手,一个则是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 莫浮云负手而立,嘴角含笑,天上天心决和地下地心决开始随着意念而运行,丹田之气逐渐软化变虚,将两种心决容纳在一起,天之气,地之灵,开始形成一种新的力量充斥于莫浮云的体内,似乎身体已和天地之间贯通一般,天上之风云为我所变,大地之万物听我之音,每个注视着莫浮云的人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这种平和而自然的力量所吸引,似乎站在众人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是一种力量。 侯蒙看在眼里,不由低声惊道:“天啊,门主的功力比之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辈呢,但是这气势,便让人不敢靠近了。” 寒筝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在侯蒙遇见莫浮云的时候,莫浮云还没有学会天上天的心决,而现在莫浮云已经贯通了天上天和地下地的心决,乃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能够集合四百年前两大绝学为一身的人。 张兴风亦不由得被莫浮云这种气势所震了震,不过他行走江湖多年,心性自是比普通人稳定,长杆一抖,发出刺耳的嗡鸣之声,沉喝道:“莫浮云,亮兵器吧。” 莫浮云笑道:“该亮的时候,我自然会亮出来。” 张兴风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你以为我出手之后,你还有机会拿出兵器吗?” 莫浮云呵呵笑道:“这样对前辈不是更好吗?” 张兴风哼道:“老夫不屑占这等便宜。” 莫浮云说道:“这么说来,前辈还是喜欢占用辈分压人的便宜了?” 张兴风顿时为之恼怒,大喝一声,右腕一翻,天地杆出手,肉眼很难看清楚的天蚕丝朝外弹出,这天蚕丝本来就比较细小,加上白天阳光之下,更难分辨清楚,再加上张兴风的杆法亦是演练了六十年,功力又是何等精纯,所以一招出手,空气中就起了破空之声,潭精学拍掌叫好道:“老张这一手‘蚕丝取卵’又精进不少,我看莫浮云能不能挡住这一招都是问题啊。”众人纷纷笑起来,年轻人一边却不面露紧张,他们可不希望莫浮云一下子就被打败了。 莫浮云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张兴风的出手,他只是在蚕丝接近自己而自己无法躲避的时候才右手腕微微一动,从腰间撤出了定光剑。 而就在剑已在手之后,众人只感觉莫浮云的衣服上已有了微微的压痕,那显然是被天蚕丝所缠住的,潭精学一行人不由大笑起来,要知道,只要被天蚕丝缠住,无论对手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瓮中之鳖了,没想到莫浮云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竟然连避都没有避。 然而,月眉门的所有人脸上都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他们看清楚了张兴风的表情,是带着诧异和震撼的表情。 久了,众人也都发现了场面上情景的不对,因为张兴风迟迟没有动手,于是目光又都转移到了莫浮云身上。 莫浮云依然是含笑而立,似乎把被天蚕丝缠住根本不当一回事。 潭精学看着张兴风发愣,不由奇道:“老张,你怎么还不出手?” 张兴风面色僵硬一下道:“天蚕丝——断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天蚕丝竟然断了。 只听莫浮云身体松了松,身上的天蚕丝随之而落下,然后笑道:“这天蚕丝还真够结实,我足足砍了七剑才切断呢。”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齐齐的变了色,莫浮云竟然在拔剑的时候连出了七剑,而大部分的人只不过看到莫浮云拔剑的动作,一流的高手也只见到流光一抹从腰间出来,似乎是微微的震动了几下,然而事实是不可争辩的,张兴风的天蚕丝断了,而莫浮云的那柄青幽幽的剑在阳光下显得碧色青青,透着纯纯的光泽,这无疑是一柄神兵利器,终于有一个人惊叫了出来:“这是——清川宗宗主的——定光剑!” 只这几个字,场中如同打了个旱天雷一般,莫浮云手持着九大禁地最后一个禁地清川宗的宗主之器,那岂不代表着他的另一个身份,而同样,在近一年的月眉门重新兴起之后,月眉门的弟子也的确使用上了剑法,怪不得名躁一时的月眉十六使能够以剑法击败刀宗和剑宗的弟子,原来——一切都源于莫浮云的另一个身份。 清川宗宗主加上月眉门门主,这一个消息,将会如闪电般的速度传遍整个江湖。 第一百九六章 莫天命现身 看到兵器被毁,张兴风终于在沉静之后爆怒出手,手中天地杆化出数十道杆影,狂怒的朝着莫浮云鞭来,于这样的杆山影海之中,莫浮云巍然不动,右腕微微一抖,定光剑化出道道流光,一声轻吟若天籁之音响起:“风——神起,天地摇曳似孤舟!” 就在莫浮云这一声之后,本来被张兴风的杆笼罩着的莫浮云立刻逆转形势,只见剑影万千,反而将张兴风压在其中,张兴风杆杆受阻,步步惟艰,只觉得自己真的似乎海中孤舟一般,竟然进退维谷。 张兴风到底是老江湖,在如此的情况下还能够反击,只见他脚尖一点,身形斜纵,欲从侧面突围,陡听莫浮云又一声轻吟道:“灵——势!”本来清晰的剑势突然间变成了活着的生命一般,无数的笔直剑影陡然化成了活蹦乱跳的,直将张兴风惊得杆法混乱,待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莫浮云早已收剑而立。 莫浮云一剑二势逼得张兴风手足无措,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而震撼,而当莫浮云停下剑势来,众人霍然见到张兴风那苍白无力的脸色,和手中那断得一剩下一小截的天地杆。 看也不看张兴风,莫浮云持剑而立,说道:“说老实话,前辈的功力比起血虎这些魔头来,恐怕还要差上一截呢,这个世上,永远没有妄自尊大的强者,更没有倚老卖老的高手!” 斩钉截铁的话字字如血刀一样刻在张兴风的心头上,纵横江湖六十年,没想到今日却败得如此之惨,惨得无法想象,似乎一切都是梦幻中一般,张兴风不由全身无力的瘫坐下来,两眼翻白。 看到张兴风如此模样,不少人都已没有了出头之心,江湖上本来就传言,莫浮云所使的剑决乃是四百年前唐朝时的天上天剑决,而在刚才那两势之中,似乎有着另一种和天上天剑决不相上下却迥异的剑势,如此恐怖的身家,已让不少人额头上冒出冷汗,在堵门后围的一些江湖人士已悄悄退去。 年轻人们则是捂嘴惊叹,眼瞪得大大的,一边回味刚才的打斗,一边心里激荡着震撼,看着莫浮云和众人年龄相差无几,功力和剑法却如此的厉害,那份吃惊之情,简直是难以言喻。 而莫浮云一剑两势击败张兴风的时候立刻在场中风传了出去,引来了不少五榜门人的围观,就连剑宗和刀宗的子弟也围了过来。 潭精学见老友落败,猛一咬牙,纵身而出,震怒的道:“莫浮云,你来接下我的‘天绝掌’试试!” 双掌称天,掌势称绝,潭精学敢号称天绝掌自然是有些名堂的,只见掌风劲劲,浩如天云之无形,劲若大风之狂,直将莫浮云罩入掌影之中。 莫浮云右手反腕将剑收于身后,左手并出两指道:“好,你也来尝尝我的——风——神——灵势!”莫浮云此次更是将天意剑决和地念剑决凝为一体,潭精学本来出掌时充满自信,然后当见到莫浮云出招后才大感不妙,差点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怎的天地间都是剑气纵横,而且道道成精,不但冲破自己的掌风,而且还纠缠着自己的身体,时间似乎因为莫浮云的出手而变得特别的慢,潭精学发现自己似乎有更多的机会去出掌,然而却始终逃离不了莫浮云的剑气,终于,在避无可避之间,潭精学自己将双掌迎上了剑气,火辣辣的气劲在使得手掌一麻,在潭精学练掌的数十个年头后,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以为自己的双掌真的练得能够开山断石了,然而,当接触到这霸道的剑气之后,潭精学才知道——败了。 一指一势击败潭精学!又是一阵哗然之声陡起,此时敢围在暗器阁门口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纵然站着,都可清晰看见那脚亦是在瑟瑟发抖的,莫浮云那霸道无比的剑气和出神入化的剑决震撼住了全场,就连张兴风和潭精学颓废的落败后,都无人敢去搀扶二人。 莫浮云将指一收,定光随手插进腰带中,转身对着寒筝笑道:“筝儿,我这些日子可没有白白浪费。” 寒筝喜道:“我亦未料到云儿你竟然将两部心决融为一体了,这样一来,倒真是了了两位前辈的心愿。” 莫浮云含笑点头,温柔的扶起寒筝,慢慢的朝着暗器阁内走去,月眉门的人在后面快步跟上,站在门口的人纷纷避让,谁也不敢扰莫浮云的锋头,待到月眉门众人进了阁之后,才有唐门的弟子过来将张兴风和潭精学二人挽起来。 哪知张兴风和潭精学二人却是相视苦笑一下,摇头之间,慢慢朝着山下走去,奈何强出头,一生威名尽失,又有什么颜面留在黄山之上呢,想起二老起先雄心大发,指点挥洒的样子,再看着如今二老失意般的神色,和略带苍老的步伐,众人心里都泛起一种酸味,这就是江湖,残酷而不给人留余地,若是二人不管莫浮云的闲事,又岂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呢?而这一战,反而却成就了莫浮云的威名,在众目睽睽之下,真刀真枪,一剑两势,一指一势,分别击败两大老辈高手,将莫浮云的实力衬托到了一种无人能及的程度,此时,在众人心里,恐怕也只有五榜第一人或者剑宗刀宗的绝顶高手才能够有资格跟莫浮云挑战呢。这一夜,莫浮云成为了黄山之上最热门的话题人物,而这一战也不受限制的朝着天下江湖扩散而去,比起二老离去的脚步还快。 夜色渐渐深去,莫浮云拥着寒筝坐在床前,灯影烛摇之中,显得亲昵无比,寒筝半依在莫浮云胸前,紧握着他的手道:“云儿,今天下午的事情我也可以分担的,以后不要一个人抗着,好吗?” 莫浮云笑应道:“这些小事情,筝儿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我一个大男人,会处理的。” 寒筝低首笑了笑,只想温柔得象只小猫一样驯服着,而不想说任何反驳的话,或许他真的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人,能够真正的保护自己了。 莫浮云正拨弄着寒筝的秀发,耳膜突然传来震动,眉头一皱,说道:“筝儿,我出去一下。” 这声响自然也瞒不过寒筝的耳朵,轻轻的点点头,离开莫浮云的胸膛道:“小心。” 莫浮云颔首一笑,说道:“夜都这么深了,你便先睡吧,等会我就回来。”说完,转身将寒筝褪却鞋子和外衣,扶上床去,吹灭了烛火,这才离去。 望着莫浮云消失的背影,寒筝又不由得一笑,暗自道,一个真正的大男人又岂会不知道,当他没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女人是睡不着的呢…… 莫浮云一出门,目光就一凝,盯上了阁楼外不远处那墙上的黑影,黑影似乎也知道自己被莫浮云发现,猛然的一弹身,朝着山上冲去,莫浮云小声的嘱咐身边的楚大几人保护好阁楼内外,这才一弹身,迅速的跟了上去。 黑影的速度极快,在黑夜中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远远看去,似乎象飘离的黑烟一般,而莫浮云的轻功堪称天下之奇,涟漪之决幻成脚下,自动的寻找最佳的落脚点,再加上飞驰之中,两种心决由于奔跑中血脉流通而自然融合,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在还未到达山顶的时候,莫浮云终于侧身越过黑影,飘飘的将他拦截在一块巨石之前。 巨石生长在这极难攀沿的峭壁上,周围生长着藤蔓植物,整个环境显得十分的危险,如果要在这里打斗,纵然对一流高手而言,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然而莫浮云的地下地心法对天地万物有着极强的感应,所以一脚他上,正是此地中最安全之处。 莫浮云将黑影一截下,立刻被黑影右手的手背上是数十个黑黝黝的小圆点,如铜钱一般大小,中有丝线相连,其右手手心处隐约可见握着一把剑柄。 莫浮云不由面色猛变道:“蛇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故弄玄虚的表现,左手将面罩取下,露出一张缰尸般恐怖的面孔来,唯有那两只眼珠显得鲜活而灵性,若是常人早被吓晕了,然而莫浮云却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呐呐的,不由得叫道:“爹……” 黑衣人僵尸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些皱然的笑意道:“云儿。” 沙哑的声音,却是世上最美丽的声音,莫浮云激动万分的道:“爹,你,你怎么会,这么些年,你为什么都不回来?……”莫浮云在这个关头见到父亲,心里的惊喜可想而知,一时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莫天命虽然显得心智老成多了,但是说话间亦不由得有些激动,父子二人的相见,自是大喜之时,莫天命见到莫浮云功力如此高深,亦不由赞道:“云儿,你的功力好高。恐怕已在各派掌门之上,就连剑宗刀宗亦不够瞧啊。” 莫浮云笑了笑,便畅谈起近年发生的事情来,莫天命也在插话之中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一百九七章 五器开赛 原来十几年前莫天命在月眉门落败,一心寻找增强武功的方法,误入了禁魂居里,而由于其天赋异秉,更是被禁魂居主选为了下任的继承人,奈何莫天命想的并非是继承禁魂居之位,而是如何闯过月眉的阵法,更何况他本是不受羁绊之人,再得到对方要求自己学习居主才能够学习的“蛇魂术”之后便逃了出来,谁知道这一切却被另一个组织看在了眼里。这个组织就是在后来将莫天命丢下山崖,实际上却是利用一条捷径离开的组织,北辰砂也正是受到对方的控制才做出了伤害莫天命的行为。 而在莫天命被挟持者命令其将其带往通向禁魂居的入口,莫天命假意为之,却在中途逃跑,毕竟禁魂居对自己有恩,莫天命一边养伤一边逃回禁魂居通信,终于赶在对方赶到之前得以回到禁魂居内,后来才得知,原来这个名叫‘炎龙’的神秘组织一直觊觎于禁魂居内的至宝:九霄环佩。 虽然这九霄环佩掉落了几处碎片,但是上面的纹路显示的武功却成为了禁魂居的独门武学,而蛇结的来历便是由上面的琴弦演化而成。 后来莫天命最终接受了禁魂居居主之位,也了解到这个炎龙的组织幕后者,从而开始了禁魂居的使命,为了隐藏身份,不打草惊蛇,故而从来不显露身形。当年于大夏国救出寒筝,也是跟踪着组织中人前去的偶然行为。 莫浮云听到这里才恍然过来,不由奇道:“那,这个炎龙组织的幕后者究竟是谁?” 莫天命提醒道:“你说过地宫中曾经发现藏龙经被盗,而里面出现的掌法便是‘炎龙掌法’……” 莫浮云不由一惊道:“莫非,这炎龙的组织竟然是‘炎皇武门’不成?” 莫天命点头道:“不错,而且,你可知道这个炎皇武门的背后指使者是谁么?” 莫浮云摇摇头,莫天命则吐出一个让莫浮云大震的名字来:“朱元璋!” 莫浮云眼一瞪道:“什么,竟然是他?” 莫天命说道:“我这些年排出上百名弟子四处查探,才查到这一秘密消息,他之所以觊觎于我禁魂居也是在于一样能够改变他命运的——九霄环佩。” 莫浮云冷笑道:“他得了紫真龙剑还不知足,竟然连这都想要。” 莫天命说道:“紫真龙剑不过是帝王的象征罢了,比起渡龙四宝而言,可是差多了,集齐渡龙四宝便可以赋予对方真龙之命,或者改变真龙之性格,可谓是天地至宝,他一心想要得到它,也是在刘基的指点之下。” 莫浮云哼声道:“有我在,他休想得逞。” 莫天命说道:“其实,朱元璋的性格倒是适合当皇帝,所谓乱世用重典,如果你不带个人偏见的去看,如今的几大势力中也唯有他有成帝的希望,只是,如果他成为帝王之后,没有任何力量来约束,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莫浮云微一沉吟道:“爹的意思是……” 莫天命说道:“藏龙经之妙用有一条便是令人刀枪不入,功力倍增,所以朱元璋一直带在身上,而且据我得来的消息,他恐怕已经在黄山上了。” 莫浮云再次一惊道:“他,莫非想打五器同盟的主意?” 莫天命笑道:“不错,五器同盟一旦成立就等于成为江湖上炙手可热的新势力,而且五榜之兵者甚多,一旦成为盟主,便等于号令整个江湖,若是江湖加上军队,堪称无往而不胜!” 莫浮云唏嘘道:“原来如此,朱元璋倒也真是胆大,竟然敢潜入黄山。” 莫天命肃然道:“你可别小看此人,他能够以一个和尚之身成为一方之王,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再加上他身具藏龙经护身,又练得‘炎龙掌法’,恐怕世上也难有其对手。” 莫浮云一扬眉道:“所以,爹才不得不现身找我?” 莫天命笑道:“不错,以云儿你的武功,拥有两门四百年前的绝学,正是其克星,要知道,此人心高气傲,所以才空无一物,以为自己乃是天之纵才,天下无敌,如果云儿你能击败他,叫他收敛其傲战之意,再取得那本本属于月眉门的藏龙经,恐怕天下间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改变呢。” 莫浮云笑道:“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莫天命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只待五器同盟大会了……明日……”莫天命的出现,使得许多疑团都迎刃而解,也让莫浮云的目的更加的明确。 第二日·黄山之上·五器同盟大会比武场 由于各榜的争榜排名大赛都曾在近年内举行过,所以众五榜第一也是当之无愧,无人反对,或许,也唯有一家有反对的资格,那就是月眉门,当年在大夏国,明玉珍被紫真龙剑龙气所伤,使得寒筝入狱,无法参加暗器榜排名,故而暗器第二的位置依然由月眉蝉联着。 此次的大赛由五榜第一竞夺,赛制也非常简单,五人采取淘汰赛,五人抽签决定对家,其中会有一家是无对手的,经过抽签决定了,由于是五个人,会有一个人比较幸运,抽中这根幸运签的便是九朝天尊的尊主赵蔓沙,战事的安排如下:首先是由“千枪神”黄月平对“八荒殿”殿主“任秋尘”,然后是残虹居居主“厉北决”对“唐天印”,两者输的再进行一次比较,输者和赵蔓沙比赛,赢的这一方便可参加最后的三强混战。 一大早,在搭建好的赛台周围就已经坐满了各方人马,整个黄山的宁静一扫而空,被喧闹声所代替,五大榜的门派和部分剑宗来人都早早的来到,穿着同色的门派服装,气派非凡,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然温柔的牵着寒筝的柔荑坐在赛场一侧的莫浮云和其门人,拥有清川宗主和月眉门主双重身份的莫浮云,再加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让白道所不容的有违礼教之事,这矛盾的名声自然让其倍受瞩目,而由于昨夜其凭着一剑两势大败两大六十年前的高手,使得对莫浮云有意见的人也只得暗暗的逞些口舌之利了。 莫浮云双目环视,落在禁魂居一行人中时,不由得露出笑意来,他还没有告诉寒筝爹的事情,但是能够和爹在此地相逢,并肩作战,心里的激动之情慨莫能言呢。 随着得高望重的几名江湖奇人的朗朗之声,大赛迅速的进入开赛阶段,第一战便是“千枪神”黄月平对“八荒殿”殿主“任秋尘”。 黄月平年过五旬,脸若刀削,刚毅正气,身穿灰色长袍,手持祖传“龙鳞枪”,枪身之上以特殊的材料制成微小如丝片的黄色龙鳞,缠绕枪身,使得枪身在阳光之下金光闪闪,整人更显威武非凡。 任秋尘年过七十,发丝却比年轻人更加的乌黑,连一丝白发都找不到,据说其人常食山中百年药材,使得整个人中气充沛,功力五十年来只进不长,也正是如此,他的大儿子一直在枪法上超过他,故而,他也未曾将八荒殿殿主之位让给其子。 同是居于榜首之高手,起手之间自有气度,在起手势之后,黄月平便身形微微一侧,右臂半扬龙鳞枪,此乃“千枪枪法”的起手势,敬前辈,礼先行,让对方先出招之意。 任秋尘浅笑一声,右臂一提,随着八荒斧的挥出,赛台之上的空气似被绞动一般,化成数道气劲朝着黄月平卷去,斧未至,劲先至,可见任秋尘的功力的确非凡,早已达“斧气”之境界! 黄月平自是不敢小窥任秋尘的出招,右手一抖,左手按在龙鳞枪尾,轻轻一抬,千枪枪法第一式“千龙出海”洗练般的使出,只见随着黄月平右手微微的一动,龙鳞枪陡然间化成了千百根枪身一般,再随着其力劲透入,真个如同千万条金龙从海底冲出,直欲升天一般。 枪气和斧气一撞之下,发出霹雳般的轰暴声,但这丝毫不影响枪尖和斧刃的相撞,在一撞之后,二人已衡量出对方的实力,黄月平大喝一声,不敢藏私,右腕一摇,前脚紧蹦后腿如弓,第二式“龙行千里”已然使出,只见千万龙身顿时收为一体,配合着霸道无比的枪劲,枪尖直刺任秋尘右肩,此一式龙行千里,势如破竹,威力无与伦比。 任秋尘纵横江湖五十载,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见到此招,不慌不忙,见到枪尖进入自己攻击范围内时才暴喝一声,双手抡起八荒斧横劈而去,去势之快,急如雷闪,黄月平沉喝一声,长枪猛挑,斜挑任秋尘右腿,斧刃枪身猛然相碰,黄月平刺出六六三十六枪,任秋尘则劈出了六七四十二斧。 黄月平枪枪刺空,任秋尘却斧斧砍在枪上,硬上将黄月平的枪身劈偏半尺,黄月平被任秋尘的斧头劈得虎口微麻,更是不敢小窥任秋尘,枪势一变,化成横扫千军之势扫去,扫势之中,枪尖连转,幻成无数个龙爪之状,朝着任秋尘抓去。 任秋尘狂笑一声,脚下一弹,身形陡然腾空而起,宽大的八荒斧在阳光下闪出灰暗的光芒来,而任秋尘则如同雷神一般将手上的八荒斧暴轰而下,巨大的威势直逼得黄月平再次变势,横扫变夺势,化成无数枪花,封向任秋尘数十大穴。 然而,任秋尘的功力实在是太过深厚了,而且眼光锐利,竟然对着黄月平的枪不避不闪,斧斧劈中其枪尖,直将黄月平劈得节节后退,黄月平亦是纵横江湖多年,从未遇到气势如此强横的对手,如今气势被对方所迫下,更是发挥不出来平日里的一半,若再下去,恐怕败局已定! 黄月平哪肯就此罢手,见任秋尘想以内力取胜,便索性不和其硬碰,右肘一缩,枪身随之一收,身形疾走,枪身随手而出,攻其后肋。 第一百九八章 炎龙掌法 任秋尘见到黄月平收枪便知道他的想法,哪肯让他得逞,腰身微微一偏,脱离黄月平的控制,黄月平又岂肯让任秋尘躲过,脚步跟上,枪身紧随,任秋尘哼笑一声,右手一甩,竟然将手里的八荒斧朝着黄月平甩砸而去,八荒斧重达四十余斤,但是加上任秋尘的深厚功力,竟然使得其去势如虹。 黄月平见此不由一惊,连忙枪身一收,双手横握,欲挡住八荒斧的来势,任秋尘则是料准了黄月平会收枪,所以在扔出八荒斧的瞬间便飞身而上,待到黄月平收枪横挡住八荒斧的一瞬时,任秋尘已经握住了八荒斧的斧柄,斧头一横,顺枪而过,一斧贴在了黄月平的脖子上。也正是任秋尘这样的高手,才能够只贴住,而不伤及其一分一毫。 黄月平愣了一愣,终于洒脱一笑道:“任前辈果然功力深厚,晚辈服了。” 任秋尘呵呵笑了笑,斧头一收,轻轻拍了拍黄月平的肩膀道:“后生可畏,再过三年,老夫便不是你的对手了。” 二人打斗之间容不得周围观看的人喘得半分气,一结束战局,周围立刻爆发出欢烈的呼声,尤其是二人战后各显风度,更是让众人钦佩于武者的风范。 任秋尘胜过黄月平,直接进入最后三强大战的名单之中,余后便是唐天印和厉北决之战,二人一上场,周围便爆发出猛烈的呼声来,暗器是属于近攻远攻皆具的兵器,而弓亦是如此,近可弦击,远可箭射,而且残虹居久居漠北,武学不同于中原武学,这一战更是让人期待。 暗器之学,有光明正大,也有偷袭之学,唐天印和厉北决似乎在这上面有天然的分别,唐天印作为尊敬对方微微一躬身,别无他想,厉北决则趁此机会右手上的狼筋小弓已经连射出十二箭,狼筋小弓放置在其右手手腕之下,不过半个手掌之大,而小箭也不过手指大小。 唐天印又岂会被这种小箭射中,起身中随手一扬,乌黑的小箭便被劲气被击碎,散落在地,而同时,数十点光芒也朝着厉天决飞去。 众人在台下看得如痴如醉,对于武学高手而言,则是一个极好的观摩机会,不少人已经将自己融入到战斗之中,意想着如果对方再朝着自己出手,自己又该如何化解。 比起这种高手而言,莫浮云则从大赛一开始便显得有些百无聊奈,自从他体会了天上天心决和地下地心决融二为一,再加上将两派剑决融合,使得他的剑道大进,功力更是倍增,就连心脏处的漏洞都因为吸收了天地之气而逐渐愈合,使得他的心情亦是大好。 初观黄月平和任秋尘的出招,莫浮云便看出至少六个破绽,而这六个破绽足已让他一剑逼退二人,三招之内必定能够将其击败,至于唐天印,此人暗器手法不仅高超,而且功力高深,绝对不在任秋尘之下,莫浮云便又加上了一剑,至于这个厉天决,莫浮云只评价为两剑。 这些话当然只是在心里说,对于莫浮云而言,这便是事实,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去向天下证明这个事实,因为,他的目标是朱元璋和曾经在地宫里逞凶的炎龙掌法,唯有这四百年前的绝学才值得莫浮云看得上。 故而在五器同盟的大赛上,到后来厉北决战败,唐天印胜出,厉北决和黄月平之战,黄月平胜出,黄月平和赵蔓沙之战,赵蔓沙胜出,这一切的结果都已在莫浮云掌握之中,莫浮云的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朱元璋的身影,虽然他不认识他,但是,他相信武者的直觉,然而,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扫视中,发现铁壁锋用一种非常不自然的眼光正望着自己,莫浮云冷笑一声,铁壁锋是害怕自己上去争位置吧,可惜自己对这一点丝毫没有兴趣。 他随后发现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走进场中,在莫天命耳边低语了几句,莫天命就站起身来,朝赛场外行去。 莫浮云低声跟寒筝嘱咐了几句便抽身离开,朝着莫天命消失的方向跟去。 莫天命似乎知道莫浮云会跟来一边,在赛场外的一侧早已等候着,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七个同样身穿黑衣劲装,但是面色僵硬的男子。 见到莫浮云前来,几个黑衣男子齐齐的躬身,恭敬的叫道:“属下见过少主。” 莫浮云微微一愣,莫天命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没关系。” 莫浮云忙问道:“爹,是不是发现他了?” 莫天命微微皱眉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现身的,根据我们的情报,在场中至少有五十人是他手下的人,而且在山下还隐藏着大批的军队,一旦上面有异动,恐怕就会惊动下面。” 莫浮云说道:“那要找到他的话,岂不是要等他自动现身?” 莫天命说道:“等他自动现身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表面上看起他是主动,而其实却可以让我们更加明了情形。” 莫浮云笑道:“不错,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五器同盟大会,倒简单了,等到五榜争名有了结果,他一定会出现。孩儿怕的是,万一他的目标不是如此,而是借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莫天命说道:“如果是你,是要选择杀光一群遇到春风便会生的武林人士,还是借机收拢他们呢?朱元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莫浮云被莫天命的话说服,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我倒也想看看真正的炎龙掌法究竟有什么威力之处。” 正说着,从赛场内突然传出爆响的欢呼声来,莫天命眼一亮道:“看来已经分出胜负了。”说完便朝着赛场快步而去,莫浮云和众人紧跟而上,果然见到赛场上唐天印双手高举,威严无比,而任秋尘和赵蔓沙则是微微摇头,手中兵器随着落败而垂下。 唐天印一边拱手笑着:“献丑献丑。”一边却忍不住来意气飞扬,水若宫一行人都兴奋不已,铁壁锋更是嘴角浮笑,选择唐天印果然没错。 陡然间一声轻蔑的笑声,轻得如同鸿毛一般的飞起,却如同千斤巨石一般的砸落在众人的耳膜里,震得众人耳里嗡嗡直响。 在场众人无不开始寻找着这个发声之人的所在,唐天印拱手说道:“唐某侥幸赢得此赛,欲登五器盟主之位,若是有哪一位对唐某有所不满的,大可说出来。” 轻蔑的笑声继续响起,三道人影从人群中飞起,如同羽毛一样的落在赛场之上,单凭这份轻功便令人不可轻视。 为首之人是一个面宽耳圆,素面威严的五旬男子,其长相奇伟,让人一见便难以忘记,在其身边的是两个五旬上下,白面无须的男子,眼神阴沉而深邃,实难想象这三人是起的。 唐天印感觉此人亦有不凡,肃然说道:“阁下武功超群,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有何见教?” 来人其他人不认识,莫天命却低语道:“这就是朱元璋了!” 莫浮云微惊道:“他竟混在人群之中?” 莫天命说道:“他之前定然是戴着面具,故而无法认出。” 二人正说着,朱元璋已经说话了:“天之门地之派,天地武学皆成一脉,我上来不过是想领教一下唐门主的高招,如果唐门主能够在我手下走过四招,你这个盟主我便认可。” 朱元璋的话说得可谓是狂妄,不过那腔调却显得沉稳有力,肃然非凡,让人无法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再加上刚才露的一手内力和轻功,他的确具有向唐天印挑战的资格,但是要说四招之内打败唐天印,莫说唐天印不信,在场几乎无人会相信,只是,莫浮云却希望这是真的,唯有如此,炎龙掌法才能够引起自己的兴趣。 唐天印冷哼道:“好,我便向阁下讨教四招。” 朱元璋嘴角抹出一缕笑意,右手微抬,露出个请的姿势,唐天印面色不由温怒,对方竟然想以赤手对敌! 唐天印双手一扬,天空之上陡然间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蝗虫雨一般,朝着朱元璋罩去,这一手“漫天风雨”乃是其七大绝手之一,出手无影,暗器无踪,天下间能够躲得过的人少之又少。 却见朱元璋右手猛然一伸一缩,天空中的气压突然变低了许多,然后又猛然提升,高势成水,低势孕火,二者一合,漫天的暗器竟然化成了粉末。这一手内力让唐天印也不由微微变色,双手已扣上了四枚唐门不传暗器“雷火缠珠弹”,再以唐门不传手法,猛然射出,此弹若经内力触碰便会立刻爆炸,其内有无数细如流毛的钢针和弹珠,如果按照特定手法射出,便会在爆炸之后朝着目标射去,而如果不是特殊手法,便会朝四面八方射去,就连使用者都同时会受其害,而钢针和弹珠一旦入体,便会随血脉而运行,破坏全身,而一旦进入心脏,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由于其危险性很大,刚才三强争霸都没有使出此物来,而现在唐天印可是有些真火了呢。 唐天印正在想着,却见朱元璋不慌不忙,双掌轰然一出,掌心中似乎释放出了一股极强的气劲,竟然硬是将四颗雷火缠珠弹凝在了空中,随着朱元璋一笑,唐天印面色陡然大变,可是已无力阻止,连忙双手一扬,以天蚕丝布布下天罗地网。而此时朱元璋已然双手猛的一抓,雷火缠珠弹受力而爆,硬是在中间朝着四面八方爆炸开来。 幸亏赛台广阔,而且雷火缠珠弹的攻击范围并不大,故而对周围赛台没有影响,而见到唐天印连番受措,台下的人亦大惊失色,纷纷揣测着来人的身份。 当唐天印阻挡住了爆炸后,朱元璋也在双掌连拍之中将钢针和弹珠消融。 莫浮云说道:“这炎龙掌法果然至刚至阳,但是里面似乎又参融了其他东西,莫非他竟然将藏龙经悟透了不成?” 莫天命说道:“极有可能啊。这炎龙掌法加上藏龙经的所学,怪不得朱元璋能够收复手下众多高手!” 莫浮云冷笑了笑,就在二人这几句话的时间内,唐天印的暗器再次被朱元璋破解,而且朱元璋从头到尾始终未走出半步,而整个赛台都在其掌力范围之内,唐天印大失颜面,怒不可抑,朱元璋为了实行四招败下唐天印的承诺,威严沉喝一声,身形陡然间移动数丈,抬臂之间,出手之中,众人只见得一头火红的赤龙从其手中射出,龙头龙身龙爪龙鳞,竟然逼真无比,让人误以为真的是一头赤龙一般,唐天印正是怒在气头上,见到朱元璋竟然欺身而上,不由大怒,双掌一合,就迎了上去。 这一相撞,直将唐天印撞飞出去,整个场中哑然无声,而沉寂如死水之后,陡然间一声惊叫道:“炎龙掌法——是炎龙掌法啊!” 第一百九九章 帝王之心(大结局) 台下的人豁然轰动起来,四百年前唐朝的炎龙掌法再度现世,威力之大,匪夷所思,而能够将真气化成精雕细琢的龙身,台下无人再敢上前挑战。 朱元璋冷笑道:“原来,天下武林,不过如此啊。” 众人被此话一激,心头猛然一热,或许,有,有人心头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名,随即,这种念头竟然越来越浓烈,如同野火一样蔓延起来,在寒筝的身边没有发现他的痕迹,但是,终于有人在赛台一侧看到了他,年轻的武者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凝望着,期盼着,因为除了他之外,绝对无人能够战胜眼前的对手!接着,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莫天命说道:“孩子,众望所归,现在不去,更待何时啊。” 莫浮云微微颔首,对着不远处的寒筝微微一笑,身形化为流水虚云一般,在无人能够琢磨透这步法之时,已然落在了赛台之上。 台下立刻暴响起一片喝彩之声,朱元璋凝视着莫浮云,右手微微一拂,露出腰上斜挂着的一柄剑来。 莫浮云心头突然泛起一种感觉,这柄剑,他似乎很熟悉很熟悉,不由得脱口道:“紫真龙剑……” 朱元璋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面上不由笑道:“你很聪明。”笑容中没有和蔼,只有着一种霸者的威严和让人屈服的霸意。抽出紫真龙剑,一股帝王的龙气释放出来,使得朱元璋的气势更加强横。 莫浮云身形微微一动,天上天心决和地下地心决迅速融为一体,凝合天地之气,结合白蟒之珠,气势上虽然不能压倒对方,但是却能如水流一样,绵延不绝。 朱元璋不由说道:“好,你就是莫浮云,掌握天地两种派绝学的人。” 莫浮云哼道:“你的身份我也知道,此次你既然现身,我便会你尝到失败的滋味。” 朱元璋冷笑道:“你很狂妄。” 莫浮云反问道:“你何尝不是?” 朱元璋脱口笑道:“帝王之星,皇天护佑,又岂是凡人能够击败的?” 莫浮云突然笑道:“听说你,曾经也是和尚……” 和尚的出身乃是朱元璋的大忌,一听莫浮云谈及,不由面色大怒,手中长剑一扬,沉喝一声:“皇龙开天!”掌势和剑势二势合一,化为赤龙,其势如烈焰扑面,暴扑而来。 莫浮云自体会到天地之道后,内力不但更上一层楼,两派剑法的融会更是一日千里的达升,见到对方前来,不慌不忙的吟道:“云势——灵势!”,定光一扬,化成一道翠亮的弧光,弧光乍然出现后又变成碧玉的光华直冲而起,临到朱元璋的剑势时才化成一团缤纷绚灿的光雨,煞是好看,也要人老命! 朱元璋亦未料到莫浮云如此年轻,竟然悟得了如此上乘的剑法,而且其内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猛一咬牙,朱元璋力道猛加,大吼一声:“暴龙勿回!”强大的剑势和掌风直将刚才的光雨变成了灿丽猩赤,天空似乎也被染成了血红之色,莫浮云沉哼一声:“雷势——魂势!”有若惊魂之鬼由地狱而来,由如天神之剑从天际飞出,天地间陡然间呈现出一柄巨大的剑身,而剑身逐渐幻形,凝出莫浮云的白蟒幻身来。 闪射蓬飞的流光彩影中,跟着传出密集的金铁撞击声,在众人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头赤龙和一头白蟒的剧斗,鲜血从龙身蟒身上飞泄,没有落在地上,却染红了整片天空,纵然在赛场之外,此时莫浮云和朱元璋已经化为了灵与肉体的战斗,各自朝着极限的剑法和掌法冲去,力量也朝着颠覆而上,在二人的心念里也已经唯剩下战意! 看到这属于凡人却又不属于凡人的战斗,一群武林人士才真正的明白高手的境界是何等之高,以莫浮云这样的剑法要想当天堵在门口的任何一人都不是难事,要想杀死任何一个阻拦他的人也不是难事,但是,从头至尾,从上黄山开始,他并没有主动的向任何人挑衅,但是也绝对不拒绝别人对自己的挑衅,每每看到他,他只会很温柔的握着寒筝的手,用一种平和而善意的目光望着远方,此时,人们心里突然被这种爱情所感动,不由自主的望着寒筝。 寒筝双手紧扣在胸前,绝色的容颜上带着祈祷的目光,虔诚而真挚,众人亦不由得目光紧盯着场中,为莫浮云的每一次后退而心惊,为他的每一次前进而欢喜,短短的数十招过去,这份爱情竟然已在众人心头上成为甜蜜而幸福的代名词。 在赤龙的一声嚎叫之中,场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当众人看清楚莫浮云的剑横在朱元璋的脖子上时,全场振奋起来,二人的身上俱是条条剑痕,鲜血直流,然而,痛早已不在武者的考虑范围内。 朱元璋的眼神中突如而来的呈现出惊恐之色,因为他感觉到了莫浮云的杀意,然而,此时莫浮云的杀心却跟着剑一起收了起来,直视着朱元璋。 界临生死,朱元璋眼神现出从未有过的暖意,叫住莫浮云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莫浮云突然指着寒筝道:“她是我的妻子,那里有我未来的孩子,我也曾经杀过许多人,但是我从未想到过,那些人也曾经是孩子,也都有过母亲,也都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从那以后,我便再无杀心,纵然是万恶之人,我也希望他们有悔过的机会,现在,也不晚。” 朱元璋面色猛然一变,莫浮云所说的话浅显得连小孩子都听得懂,但是驰骋疆场的自己是否真的想起过这些人也有孩子呢,突然之间,朱元璋感觉到赤龙之身的赤红竟然是沾染着无数鲜血而成的,心中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脑海里突然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情来。 自己虽然兵强马壮,如今也称吴国公,看着日益强大的队伍,朱元璋再次想到了称皇,刘基也告诉自己一件事情,之所以他无法称皇,乃是没有得到帝王之心,而近日来夜观天相,发现帝王之心出现在黄山,于是朱元璋立刻前往黄山,加之这里有五器同盟之事,朱元璋也正好想着控制天下武林为自己效力,却未曾料到落败于莫浮云的手里,而听完莫浮云的一番话,朱元璋的心头陡然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冰冷的心中生出了些暖意,一种仁爱之心在心头上升起来,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帝王之心么? 朱元璋深深的吸口气,抬头一望,头顶上那颗属于自己的本命星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亮更闪耀的光芒,朱元璋不由一笑,将紫真龙剑一收,从怀里摸出藏龙经,递给莫浮云道:“一样是物归原主,一样是你想要的。” 莫浮云微微一愣,诧异的望着朱元璋,心里似乎也感悟到了什么,但是他只接过了藏龙经,然后从怀里摸出宋帝遗书道:“这——是你的。” 似乎是天下最隆重而庄严的仪式一般,朱元璋颤抖的接过宋帝遗书,心里感慨万千,争霸天下的心里多了一个仁念,而这个念头却是来源于这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年轻男子。 朱元璋感慨的说道:“我从未想到会有今天,他日我为帝之时,便会封你为王。” 莫浮云收起藏龙经,说道:“封我为王?我对功名并无贪图……” 朱元璋说道:“诚然如此,但是,一个帝王若是没有约束,一样会仁心全无,或许是我,或许是我的子孙,都需要一种约束,就算是为了万民……不是么?” 莫浮云突然一笑道:“阁下的口才果是世间一流。” 朱元璋笑了笑,深叹道:“你便去搜集渡龙四宝吧,他日若是我有所错误之时,便是你用他之时!” 莫浮云紧盯着朱元璋道:“你真这么想?” 朱元璋笑道:“如果我还对你有所介怀,刘基又要笑我没有帝王之心了。”说完,转身就走,又停下来笑道:“等我称帝之时,希望也是你找齐渡龙四宝之时!”说完,带着手下众人翩然而去,帝王之气,慨然显露。 然而,虽然莫浮云并非以五器中的任何一器打败对手,却成为众望所归的五器同盟盟主,一听到这个消息,水若宫和唐门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黄山,要是莫浮云要报前仇,自己可是寡不敌众啊。 台下的武林人士则纷纷响起欢呼之声,当莫浮云走下台来的时候,莫天命已经不见,莫浮云走到寒筝跟前,楚大却从后面递了一包东西上来。 莫浮云打开来一看,豁然见到是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分别写着:“寒曲引”和“碧步光”。盒子上面还有纸条详细的写明此物的出处和用法。 莫浮云不由大喜过望,旋而有猛然一惊道:“楚大,是谁送来的?是不是陈小姐?” 楚大摇摇头道:“来人只送来这个东西,送完就走了。” 莫浮云心头一沉,自己当初对陈可莹如此的心狠,她竟然还记得,莫浮云心里不由感慨万千。 寒筝伸手过来,握住莫浮云的右手,笑道:“怎么,觉得内疚么?” 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有些吧,不过,内疚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是么?”说完,温柔的扶起寒筝,二人相视之中,爱意浓浓,此时天边彩云渐红,合着耀目的日光,将二人映成神仙美眷一般。 后记后记 《醉拥天下》是在《邪帝苍龙传》时的闲时作品,所以结构也比较小巧,情节延伸得比较缓慢,稍显拖沓,再加上风格比较平淡,主角成长较慢,故而喜欢的人恐怕不多。不过我并不认为这部作品不好,反而相当喜欢,不过因为一开始设计就不会太长,所以到了70万字就已经完稿了,对于里面人物的感情也未作最后的交代,主要是使得故事更有延伸性和想象空间。或许,也正是因为我并没有想好她们的归宿,世上许多的感情,并非能够靠着时间能够化解,或许会更加的浓烈。究竟莫浮云有几个妻子,在我脑海中,或许一起娶了也未尝不可,只是对于目前对寒筝用情至深的莫浮云而言,暂时还无法接受其他女子,也要靠时间去证明了。 关于郭惠,常保森,余雨霏一些小人物的结局,也未做交代,使得整个故事还有很长的延伸性。这也是我以后为此话进一步改编提供一条后路。 当然不可避免的,有一些现实的因素,大概已经很少人能够欣赏这类平淡风格的书了吧,所以这本书几乎是在我没有任何动力的情况下写的,支持的人很少,看的很少,叫好的人更少,喜欢的人稀少,我还是靠着一种平静的心态在写着,但是一本书没有了商业性和市场性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大部分意义,呵,希望有一天能够有一个人让我重新审视这本书的价值,从而将其改编,这也是我留下了一部分遗憾的原因,因为有遗憾,才会时常记得。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